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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外面已是瓢泼大雨,电话挂断的提示音响起后,时言拿起鞋柜上的伞推门而出。

      风夹雨一阵阵吹来,他将没有撑伞的那只手环抱在胸前,因寒颤而缩了缩脖子。

      走到路边停下,站了会儿,他便耐不住性子开始焦急地来回踱步,浑然不觉溅起的水花已将裤腿浸湿。

      出租车片刻后驶来,他立即侧身钻了进去。

      暴雨打在车窗上,像无形的手在不停敲击,似乎妄想着破窗而入

      时言在心里懊恼顾辞韵的这一通电话,饭菜已经弄好,他却突然提议去外面吃。

      注视着手机屏幕上的紧急联系人,他犹豫再三也没有给顾辞韵打过去。

      雨水的自然白噪音让他刚才还愤怒的气焰逐渐熄灭,只余留下若有若无的硝烟。

      当抵达饭店时,距离约定的时间已过许久。

      服务员出现在前方带路,他们在包间门前停住,时言面露疑色,没有第一时间推门而入。

      年轻的服务员不知所措,观察时言的神态,随即慌乱地鞠躬道歉。

      他会错了意,替时言推开了门,众多目光齐齐投射过来。

      在推门之前时言就料到这并不是他和顾辞韵两个人的约会,只是因为一时的犹豫,现在走也走不了,他只能挂着局促的笑,硬着头皮进去。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时言左手紧握右手放置在身前,在人多时,他容易紧张的毛病难以克制,因此走向顾辞韵时的脚步十分僵硬。

      顾辞韵没有起身迎接他,全是不熟悉的面孔,他们脸上的笑容不知是表达戏谑还是友善。

      时言坐到顾辞韵身旁,尽量忽视这些带有打量意味的眼神,因燥热而拉开外套拉链。

      “怎么这么邋遢?”顾辞韵皱着眉,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责备。

      时言停下脱外套的动作,他低头审视自己的装扮,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头发乱糟糟的,裤子也湿透了。”顾辞韵说着替时言完成脱外套的动作,顺手压下他上翘的几撮头发。

      “还不是因为你,又下雨又刮风的,非要我过来。”时言拍开他的手,轻声抱怨。

      “顾总,您爱人和您果然般配啊,都仪表堂堂、年轻有为。”

      斜对面的中年男人以奉承来活跃气氛,时言有些不自在,在看见一旁顾辞韵的坦然后,学着回以淡淡的微笑强装镇定。

      男人紧接着拿起一瓶白酒,身体微微前倾,“时总,您喝白的还是红的?”说这话时,酒瓶里已有几滴酒因倾斜而流进时言的杯中。

      “您客气了,叫我时言就好。”时言赶忙站起来,摆手拒绝,“我不喝酒的。”

      男人愣住,此刻的表情像听到一件稀奇事,“顾总,您爱人居然不喝酒?”

      “对,我喝不来酒,真不好意思。”

      “小言,今天稍微喝一点。”顾辞韵环视一圈,拿起不远处的红酒,将深红色的液体倒入他杯里。

      “你知道...”时言还想拒绝,酒杯已放到他的面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太好驳顾辞韵面子。

      烟雾逐渐弥漫,不时就有人来敬酒,时言每次抿一小口,敬了一圈下来,一杯酒也喝得个干干净净。

      敬酒是一种虚伪至极的礼仪,一群不熟的人借着酒精的刺激,勾肩搭背、畅所欲言,人人都是兄弟,表现出前所未有的义气。

      时言已有些昏沉,看着对面人的嘴唇张张合合,银色的唾沫飞溅,胃里感到灼烧般恶心。

      “顾总,直播的时候我们这边希望您不要明面上推荐我们的产品,更不要上产品链接,用暗广的方式替我们宣传宣传。”

      菜刚上桌,闲聊之后,刚才倒酒的男子便带头直奔主题。

      “不上产品的话,提成是怎么算的?”顾辞韵舀了碗热汤放在时言面前,不经意余光瞥见他的姿态,顿时有些后悔让他过来。

      “在您明天直播过后,我们一周内的所有销量,都会算到您的头上,每卖出一个产品,我们给您售价3%的提成。”

      时言用手撑着头,声音在他耳边如同隔着一面墙,如此的不真切。他的心跳逐渐加快,他意识到自己又要犯病了。

      本能地从怀里掏出药,还没站起来,他就不受控制大口喘息,因剧烈咳嗽而忍不住按压胸部,似要将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

      他的脸色一瞬间绯红,眼角有水雾状薄薄的泪水,目光失焦,直愣愣盯着前方。

      顾辞韵眉头紧锁,熟练地将时言揽进怀里,保持他身体的直立。

      扳开他紧握药瓶的手,汗津津的,捏住他急促呼吸的唇,阵阵灼热气息传来。

      顾辞韵手指深入,将药片塞入他的舌苔处,以温水缓缓倾斜送服。

      在其他人目瞪口呆的同时,时言的咳嗽声逐渐平息,嘴唇只是微微地开合呼吸,眼眸仍有些发红,似被欺负了一样。

      “顾总,要不还是带时总去医院瞧瞧?哮喘可不算小毛病。”斜对面的男人搓着手,显得慌乱,为自己刚才劝酒的行为感到后怕。

      “没事,他的老毛病了。”顾辞韵抹去时言的眼泪,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重新坐下。

      “你刚才说的抽成方式,我觉得不错,但我们这边要求每个产品提成7%。”

      男人发出清嗓子般的“哼哼”声,没有回复,前一秒还极尽歉意的脸现在只有平静的冷漠。

      顾辞韵揉着时言的胸口,接着说道:

      “平时我们直播介绍一个产品的时间不会超过二十分钟,但如果按你所说,以暗广方式推广的话,我们整场直播都会出现你们的产品,相应的,佣金也要提高。”

      “从‘3’到‘7’,这是直接翻了一番多啊。”男人声音压得很低,能听出来隐忍的怒火。

      “当然利弊权衡,由你们自己考量,王总想好了的话,在明天九点之前联系我,我们就先回去了。”

      顾辞韵捞起时言的衣服,半拖半抱地将他扶出包间。

      “不就是个网红,拽什么...”男人在他俩离开后嘀咕道。

      时言迷迷糊糊靠在顾辞韵身上,感受到外面的冷冽寒风,才觉得有力气了点。

      “这么快就走了?”他扯过顾辞韵手里的衣服,哆哆嗦嗦披在身上。

      “哮喘早不发晚不发,偏偏在这样重要的时刻给我发病。”顾辞韵点燃一支烟,呼出的烟圈似乎也在表示不满。

      “别抽烟了,对身体不好。”时言抽走他手里的烟,顾辞韵这时才转过身看向他,“你明明知道我一喝酒就要犯病,还不替我拦着。”

      顾辞韵愣住,看见时言深深吸了口抢走的烟时,直接夺过烟头扔在地上。

      “我不知道。”他回答道。

      “之前告诉过你的。”时言吹口哨似的吐出细细的烟雾,笑吟吟地往顾辞韵身上贴。

      “怎么?这次不怕我们的关系暴露,影响到顾老板的事业?”

      顾辞韵嗅到时言脸上淡淡的烟草味,混合他头发的气味竟有一丝清冽。

      “他们知道我是同性恋,我也知道他们的秘密。”

      “不是同性恋的问题,是我和你在一起的问题。”

      “有什么区别?”顾辞韵不解地眯着眼睛,车来了,他推着时言进去,紧随着钻入。

      回到家,时言收拾起桌上未曾动过的饭菜。

      “这么多菜,明天我要吃一天了。”他故意凑到顾辞韵耳边抱怨道

      顾辞韵脱下外套,内里的衬衫被肌肉充盈出恰到好处的轮廓。

      领带系得有些紧,他走到时言面前,将领带折起来蹭了蹭他的脸。

      时言感受到瘙痒,替他解开领带,又继续把饭菜送入冰箱。

      “别吃了,隔夜菜对身体不好。”顾辞韵端起一盘菜便往垃圾桶里倒。

      时言目睹他的行为,气愤得忘记阻止,他将刚取下的领带猝不及防塞进顾辞韵的嘴里。

      “是我做的菜,凭什么你说倒就倒?”

      他盯着垃圾桶,脸上流露出怜惜的神色。

      顾辞韵脸色发红,领带因他的口涎湿了一片,这一片的触感冰凉凉的,冰凉的触感立刻转移到时言的手腕上——他用领带绑住时言的双手。

      “凭什么?凭你欠收拾了。”

      时言双脚凌空,被环抱着扔到床上,顾辞韵既愤怒又兴奋,急不可耐地将他压在身下。

      “等下,还没洗澡。”时言这时表现出惊慌,用手肘推搡着,这在顾辞韵眼中更像是欲拒还迎的邀请。

      “没事,你现在的味道很好闻。”他气息粗重,慢慢俯下身,月色正浓,夜晚还有很长的时间。

      时言累得迷迷糊糊睡着了,他和顾辞韵坦诚地交缠在一起,空气中还有情欲过后的气息。

      他的睡眠很浅,但在劳累过后,也能一觉睡到天亮,可顾辞韵咳嗽般的轻哼,使他下意识清醒过来。

      时言注意到枕边人脸上的薄汗,先用手擦去他即将滴落的汗珠,接着轻轻搓揉他的胃部。

      “还疼吗?”时言打了个哈欠,揉了近十分钟后问道。

      顾辞韵紧闭双眼,半睡半醒的样子,没有说话,只是虚弱地点点头。

      “我问你,白天怎么不胃疼,偏偏半夜来折磨人?”时言收回手,起身擦了擦因困倦而来的眼泪。

      他拿出药箱子,翻找出带有“胃”这个字眼的药品,打开一看却只是空盒子。

      时言回到卧室,顾辞韵脆弱的神色映入眼帘时,他承认自己心疼了,只能披上外套出门。

      雨下得很大,房屋的隔音效果好,在室内还没有觉察。

      空无一人的街道,只有少数车辆驶过,橘黄色的灯光并未增添暖意,反而更加清晰地照亮了大雨的形状。

      附近的药店都已关上门,时言只得打车去到更远的地方,买好药后,他匆匆赶回去,一刻也不敢耽搁。

      家里的暖气一瞬间使他活过来,他拿着杯温水走进卧室,刚想喊醒顾辞韵,开灯便看见他平稳的睡颜。

      时言手伸到顾辞韵的唇前,意识到他没死且呼吸流畅时,困意顷刻间像外面的暴雨般侵袭而来。

      他胡乱地脱下衣服扔在一旁,小心翼翼钻进被窝,顾辞韵因寒气的侵入,在睡梦中抱怨似的嘟囔了几句。

      时言连揍他的力气也没有,在与柔软的床垫接触的那一刻,似昏迷一般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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