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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厄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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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留讯吧，我需要记录，可以吗？”
“可以可以，谢谢！”
在那不算长的十几秒沉默中，路伽捏紧了通讯器，他没有出声，只是越发紧张。
得到应允后，他立刻拨通了和艾布纳的通讯。
“艾布纳！”
通讯只用了半分钟就接通了。
“路，路伽？”
艾布纳的声音有些磕绊，路伽听到他的声音，立刻就急切起来。
“艾布纳！我…我昨天有些事情耽搁了，今天有点晚了，不好来找你，明天，等明天，我去找你，可以吗？那个…来得及吗？”
“啊…可以，没事没事不怪你，你好好休息，明天来得及的。”
确认了最要紧的事，路伽稍微放心了一点点，又和艾布纳扯了扯其他的事，才挂断了通讯。
乔利那边会监听备份他的通讯记录，还好艾布纳很聪明，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路伽把通讯器放在床头，坐在床上，却睡不着。
人有很多事是不得不去做的。还有很多事，是因为一些人，才会愿意去做的。
从路伽带着赫铭在十区生活开始，尚且年幼的他就模糊的的意识到，脏乱的街道，窄小的居所，蛮横凶狠的人，构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而他，可能这一辈子都要困于其中。
………
德洛修看着屏幕上的讯息，难得有些迟疑。
路伽要去找达米安·贝尔蒙特的参赛者，去做什么？玩乐？
那个参赛者他见过两次，达米安暂时还比较有兴趣。他查过记录，路伽和那个艾布纳，是在第一次晚宴上认识的，之后没再怎么见过。
那就是所谓“同伴”吧。
虽说替罚的惩罚并不重，他还是免了他几天试药，至于积分，只要等游戏结束结算，他会给他答应好的那笔积分。
替罚刚过一天，他就要出去，去找“朋友”玩乐，看来运气不错，遇上的题目没那么难。
要出去，就出去好了。
再过两天，该让他继续试药了，不然他又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做些不必要的事。
[批告：允许。]
……
甄候室。
路伽枯坐到天亮，喝了点水，一直等着乔利的传讯，直到收到了确切的消息，眼睛里才有了几分神采。
他记得，客人作息规律，起得很早，他生怕错过一点消息，也怕浪费了一点时间。
他急急忙忙出了门，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根据通讯器的指引，快步走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艾布纳在的地方。
“路伽！你来啦！”
艾布纳开了门，热情的牵着他的手走了进去。
“艾布纳，你给我的那个传信到底是……”
路伽边问边跟着他走，直到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人，突然没了声音。
他见过这张脸。
“嗨～”
男人冲他招了招手，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路伽脸色煞白。
“哎呀呀～你记起我来啦？”
海恩恺笑着，起身朝着他走过来，也不管他不停地后退。
“啊…路伽，原来你和海恩恺大人认识啊？真是太好了……”
艾布纳抓住了路伽的肩膀，不让他再后退，一边打着圆场，一边不着痕迹地拍了拍他，像是安抚。
路伽总算是在短暂的空白后记起来自己的身份，连忙低下头整理了下表情，快速做了个深呼吸。
再抬头，海恩恺已经站在他面前了。
“大人，我是路伽，不知道大人找我来，有…有什么事情？”
路伽只觉得脑袋里像是被装了一个警报器，海恩恺靠近的时候红灯闪烁得最厉害，警报叫嚣的声音像是受难者临死前的哭喊堆积在一起，快要把他的脑子吵爆炸了。
“路伽……”
海恩恺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他念的很慢，两个字在舌尖转了一圈，带了几分很明显的暧昧。
“大人，不如我们去客厅那边聊？”
艾布纳看了一眼路伽，朝着海恩恺扬起笑脸，却半天没得到回应。
海恩恺慢慢转头，把视线移到艾布纳身上。他动作很慢，加上脸上的表情没变，显得十分诡异，路伽和艾布纳都不敢说话，额头已经有了细密的汗珠。
“弄清你的身份。”
他盯着艾布纳看了几分钟，突然出声。
艾布纳还来不及回话，海恩恺的手已经搭上他的肩膀钳制住他，接着不等他反应，那只手竟然生生往肩膀的血肉里嵌。
衣服的阻隔如若无物，路伽只听到惨烈的叫声。
他愣在原地，血管里的血液像被人换成了冰水，双腿也被灌了铅。
海恩恺很快就收了手，艾布纳的肩膀血淋淋的，很是骇人，看不清伤势有多重。
“放心，我给他个教训而已，不过分。”
海恩恺脸上还挂着笑，沾血的手移到了路伽脸庞上。
被触碰到的一瞬间，路伽整个人像过电一样颤了一下，然后双腿一软便跪了下去。
“大人，大人……”
他胡乱说着些求饶的话，泪水不受控制地流出来，整个人瑟缩成一团，卑微匍匐讨饶的样子极大取悦了海恩恺。
“起来，清理干净。”
下了命令，他慢悠悠走回客厅，在沙发上坐下，还在滴血的手向路伽勾了勾。
“是，是！”
路伽连忙站起来去找洗漱间，然后快速拿了干净的毛巾出来，跪在地上小心地为海恩恺擦拭着满是血迹的手指。
期间艾布纳被别人带了出去，路伽听到他几声哀嚎，却不敢回头。
“我可是在帮你。”
海恩恺看了看自己已经被清理干净的手指，活动了两下，又看向路伽。
“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德洛修快查清楚你那药的来源了，他明知道德洛修的晶能，也知道德洛修的身份，还拿那药给你，让你去引诱德洛修，你以为他是好心？”
路伽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
艾布纳是他在这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艾布纳长得那么好看，他的主理人对他那么温柔，那么好，他是路伽最羡慕的对象，是他幻想中想要成为的人。
艾布纳怎么会害他呢？
他来不及思考更多，因为海恩恺的下一句话，让他整个人都如同被冰水从头浇下。
“赫铭…还挺顽强的。”
他的眼中带着恶劣的笑意，眉上的疤痕像是恶魔留下的标记，毫无缘由地刺向了路伽，轻而易举地击碎了他最后的防线。
他靠近路伽，低声说道：“NX-46的配方，换你弟弟的命。”
路伽的呼吸急促，连跪都跪不稳。
“大人，大人…我只是个候选者，我连客人的面都见不上，我做不到……”
事实是，他连这个配方是什么都不知道。
海恩恺看着他蓄满了水的眼睛，笑容渐渐扭曲，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赫铭现在可用不起什么好药了，你知道的吧？现在对他来说，每一秒都是地狱。”
路伽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无法呼吸。他仿佛看见赫铭在病床上无助地挣扎，身边冰冷的医疗器械如同束缚灵魂的枷锁。
而海恩恺的声音如同毒蛇的低语。
“他每天都在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每天都在期盼见到你。而你，却在这里无所作为。”
泪水无声地滑落，随之而来的是颤抖的声音。
“大人…求求您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尽力，我愿意做任何事，求您了……”
海恩恺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稍稍缓和。
“好，三天后，我会来拿配方。”
路伽无力地站起身，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机械地走出房间，脑海中回荡着海恩恺的威胁，又忍不住幻想赫铭的样子。
他应该知道的，好运从来没找上过他，神明从来没有垂怜过他。
海恩恺目送路伽离开，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了出来。
纳尔多家族的继承人没那么好当，他要处理的文件不能假手于人，就算在参加游戏，信息闭塞，也需要处理很多事情。
如果要重要事件发生，联盟还是会允许通知，毕竟他们只想要制衡，不想要关系破裂。
文件很多，大多数是之前积攒下来的一些不着急批复的，刚好在游戏期间，也没什么人打扰他清静。
海恩恺在沙发上待了很久，处理着一堆繁琐的事务，最近所有势力的动向都很重要，但其中夹杂着一个他意料之外的存在——皇室。
贵族对待没什么实权的皇室依旧需要以礼相待，但他不同，他并非守旧党，也不是激进派，表面的尊敬可以，但皇室必须握在手里。
皇室现在倒向贵族可不是好事，至少对他来说。
纳尔多家族要的不是什么一区贵族的身份，从来都不是。
海恩恺看着光屏里展示的仅有一页的报告，手指有规律地敲打在腿上。
皇室凋零，大多数皇子公主不成气候，仅有几个需要关注动向。
三皇子手握银骑军权有一段时间了，也该给他找点事情做了。
“咔哒。”
开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瞥到一抹银白亮色，刚刚还在正经思考的人立刻露出了残忍冷漠的本性。
那抹颜色走到他身旁，恭敬地行礼，礼仪挑不出任何错误，但那张脸上却看不到什么尊敬的表情，看似毫无波澜的双眸里也藏着只有海恩恺懂的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