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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讯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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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
“路伽，男，22岁，十区公…目前定居在十区，不是公民，没有身份卡，Zimpan系统里没有他的信息，还在查，估计是个黑户。”
“亲人。”
“目前没有查到他有任何亲属，居住处也仔细搜查过，没有第二人住过的痕迹，房间内没有任何危险物品。”
“经历。”
“生活很拮据，三年前一个人打四份工，还经常早起晚归到街上收集零件去卖，应该是在攒钱。目前在约瑟酒吧做侍应生，已经做了三年了，一个月二百八十六个银币，加上小费和提成，收入在四百到五百银币之间。
根据体检报告，他长期营养不良，很多指标都不平衡，但没有太大的问题。不过身上伤口比较多，大部分是棍棒击打造成，经调查，施暴者应该是他的酒吧老板。”
…………
“东西呢。”
那个人在问他话。
他的声音很沉，很冰冷，像是不带一丝感情的机器。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去那里打扫卫生的……”
路伽低着头，嘴唇发白，微微颤抖。
他似乎已经知道，自己可能没办法活着出去了。
“唔！”
路伽下意识一缩，奈何被绑得太死，一下也没动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注射器中的液体被推入血管。
德洛修不喜欢别人的废话。
卑贱的伪善，虚假的无知，浪费时间的犹豫，时而退缩时而狂热的囚犯。
他理解不了，为什么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还有人要否认自己做过的事，为什么死无对证后，还有人要来承认罪恶。
“东西呢。”
他重复了一遍问题。
药剂发挥得太快了，路伽只觉得脑子一瞬间就迟钝了起来，嘴巴也不受自己的控制，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但是他知道，一定是没有价值的东西。
因为他真的，真的，什么也没有拿。
……
十个小时前。
1号包厢，1号包厢，只要进去把东西收拾好，加好酒，就可以拿到一个月的报酬了，一定不能搞砸。
红酒瓶是横放在二层的，碎裂酒杯要用丝绸包裹好放在底层，没用过的空酒杯要重新消毒，用过的酒杯要放在三层……
路伽满脑子都是总管刚才说过的话，他要再理一遍，要好好记住。
因为，这是他拿到报酬，给赫铭垫付药品费用的最后希望了，绝对，绝对不能被停药！
“呼……”
路伽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推开了包厢的门。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进入包厢的那一刻，他还是不由得微愣了一下。
尽管推车还在前进，但他的大脑几乎已经一片空白。
这和他生存的地方，是两个世界。
这里面任何一个小物件，碰到一下，缺了个口子，都是他工作一辈子都赔不起的。
路伽极其小心地穿梭在金碧辉煌的宽敞空间内，这个包厢里很干净，和他工作的那个小酒吧，还有之前收拾过的一些包厢都不一样，没有昏暗的紫红色灯光，没有吵闹的音乐，也没有一地的碎玻璃。
这里很干净，暖光就这么静静的在着，也不晃动，音乐声音不大，很是轻缓，而整个包厢里打眼看过去其实没几个人。
地上也没什么东西，酒杯都放置在桌上，里面红色液体的高度不一，路伽推着小车过去，没看到什么需要收拾的，就到桌侧，最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停下了小车。
他先是戴上了手套，然后小心翼翼的从一层卡架上取下最左边的瓶子，熟练地打开，然后抱着瓶子到桌前，微微倾倒瓶身。
掌握好角度和瓶口到杯口的距离，酒液流入杯中，看着高度差不多了，他很快旋转瓶底收了瓶，酒液一滴也没有多余。
放回瓶子，路伽眼尖的发现桌子缝隙间有什么东西亮亮的，他基本有了猜测。
从推车底层拿出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块绸布，跪在桌侧，双手按着绸布俯身下去，覆盖住那些碎玻璃，然后慢慢往外带，离开桌子后，绸布左右一曲，包住了所有残留的东西。
整理好这一切，路伽看了一圈，已经没什么可整理的了，他原本准备推着小车到包厢后面的一个暗角，随时等待吩咐，可是眼神不由自主的瞟向坐着的某个人。
是…贵客们。
好好看的人……
路伽悄悄的瞟了一眼，迅速低下头，装作不经意看到那人的长相，然后推着小车去了暗角。
之前一直专注于收拾东西，现在闲下来，虽然隔的有些远，他还是能隐约听到那几个人在交流什么。
他不该听。
路伽知道的，所以他想尽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于是就开始认真的整理本来已经很整齐的小车上的物件。
从酒瓶到酒杯，最后到废弃物，每一样都理得很好。
他没有注意到那里坐着的几个人在说什么，放在小车侧边的小盒子里的腕表一直显示无法连接，他也没有在意。
毕竟这样的高级包厢内本来就会有信号阻隔器，服务生们带着通讯腕表只是因为方便出去后及时查收主管发来的消息。
一切看上去都很好，很快他就能拿到给钱，去给赫铭交医药费了。
路伽扬起嘴角，他觉得自己运气很好，在最困难的时候找到了工作，虽然钱不多，环境也很差，但是至少有了收入，能够在十区有个小住所，还能剩下钱给赫铭交医药费。
虽然后来在被勒索无果后卖到了十一区的赌场，但是又被主管救下，还给了一份薪资很高又轻松的工作，还包餐食和住处呢！
才干了不到一周，小费就已经基本够生活了，可以多存下些钱，这次那么好机会也给他了……
想到这里，路伽不由自主的抬起头，微微侧了侧身，想再看一眼刚才瞥见的那位大人。
好像是穿着风衣……毕竟现在是冬季，不如三区四季如春，十一区冷的要命，寒风刺骨，风刃像是能刺进人的骨血，再把人整个给冻起来。
那位大人突然抬起头看向了这边。
“！”
路伽连忙低下头，懊悔和后怕的情绪立刻涌了上来。他…不该看，现在被发现了，会不会被处罚……处罚都好了，千万不要扣他的薪资啊……
他低着头，紧张兮兮又欲盖弥彰地整理着推车上的东西，好一会儿，他才敢再次抬头。
已经没人注意他了。
也幸好，没人会在意这样一个小小的服务生。
贵客们的聚会结束了。
路伽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慢慢放松下来。
……但是他很快被带走了。因为那些贵客们少了一个东西，而他是这期间唯一进出过包厢的人。
回到已经被打扫好的包厢，路伽跪在两位客人面前，低着头。
“客人，我没有拿东西，我一直站的很远，就在那里，客人们都能看到我。”
路伽还算镇定，因为这种事也常发生，不过普通包房都有监控录像，高级包房的服务生们偶尔遇到这种情况，搜身解释清楚就可以。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东西自己不见了？”
戴里克冷笑一声，坐在他旁边的人没说话。
“不…不是的，我真的没有拿什么东西，客人们可以搜身的。”
路伽小声地回答了一句，垂着头，天真的以为只要证明了，自己就可以走了。
“交给你了。”
戴里克似乎懒得跟他浪费口舌，站起来理了理衣领，拍了拍依旧坐在沙发上的人的肩膀。
那人一言不发，路伽不敢抬头，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带走。”
是冰冷得没有温度的声音，路伽不由得打了个颤。
他抬起头，想提到主管，想说自己没有手脚不干净，想说自己还有个弟弟需要照顾，他们要带自己去哪里，能不能不要太久。
可是他对上了一双玻璃珠似的，淡紫色的眸子。
由于颜色浅，那眼睛看着甚至骇人，像是没有眼瞳一般。
所有的话语一瞬间都卡在了喉咙里。
路伽愣了一下，那双眼睛很快移开了。男人起身，走了。
身后，有两个人架起他，不知道要带他去哪里。
…………
德洛修知道，抓错人了。
或者说，抓了个没用的人。
原本约在戴里克的地盘谈生意就是因为他这里安全，整栋楼上到下那么多层都是他的资产，经营了这么些年，也已经稳固了。
会面那天特地吩咐下去严格筛选好了人，不可能有临时顶班的情况，那一针打下去，只要不是经受过绝对严格训练的特工，都不可能不说真话。
根据对他的调查，他说的绝大部分是真的。
虽然也已经让人把负责这次会面的所有人带来了，也在挨个审讯中，但是因为最开始的怀疑对象太过明显，毕竟只有他进出过包厢，还近距离接触过他们，所以直接就由他主审。
……而竟出了这种错误。
德洛修眯了眯眼，玻璃珠似的眸子里透出一股冷气，一旁协同审讯的搜查官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出去。”
他突然开口，搜查官连忙把资料放到他桌上，立刻就刷卡开门跑了出去。
路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能感觉到嘴在动，整个人晕晕乎乎的，难受得紧，也没有力气，甚至连又被注射了一针也感受不到，只是微张着嘴，无意识地说些什么，双眼空洞，没有焦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