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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春燕街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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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如浓稠的墨汁，将赵府层层包裹。寒风裹挟着细雪，似无数银针，扎在江溯川苍白的脸上。
他坐着轮椅，木质轮轴与青石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每一道划痕，都像是命运的刻痕，诉说着他的不屈与坚韧。
“赵侍郎，这是何意？”江溯川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苍白的脸上毫无惧色，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寒星般锐利，直直地盯着赵砚之。
赵砚之突然拍掌大笑，笑声尖锐而刺耳，打破了夜的宁静。“不过是些药材，倒是江公子，深夜擅闯柴房，莫不是想偷东西？”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嘲讽与挑衅，眼神中满是轻蔑。
话音未落，一群家丁如狼似虎般涌来，将两人团团围住。家丁们手持棍棒，凶神恶煞，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谢烬珩瞬间拔剑出鞘，剑身泛着冷冽的寒光，如同一道闪电，划破黑暗。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听见江溯川轻声道：“阿珩，收剑。”
那声音虽轻，却有着神奇的力量，让谢烬珩毫不犹豫地收起了剑。
少年医者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动作不紧不慢，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里面是半块发霉的糕点，表面布满了绿色的霉斑，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方才你去后院时，我让人在厨房找到这个。赵公子近日食欲不振，可巧厨娘又突然告假，这其中...”江溯川故意顿住，声音拉长，眼神紧紧地盯着赵砚之。他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刃，直插赵砚之的心脏。
赵砚之的脸色骤变，如同见了鬼一般。他的瞳孔猛地收缩，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混乱中，谢烬珩趁机将证据塞进袖中，动作迅速而隐蔽。
当官兵闯入时，赵府上下乱作一团。喊叫声、奔跑声、桌椅倒塌声，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场混乱的交响曲。江溯川被护在谢烬珩怀中，感受着对方有力的心跳。
听着外面的喊杀声，他突然轻笑出声，那笑声中带着释然与欣慰。“原来没了医术，我也能帮上忙。”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嘲，又带着一丝自豪。
谢烬珩低头，鼻尖蹭过江溯川发顶，温柔而深情。“你站在那里，就是我的软肋，也是我的铠甲。”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坚定与爱意，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江溯川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回到谢府时，天边泛起鱼肚白。晨光微露，给大地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纱衣。江溯川倚在窗前，静静地看着谢烬珩在庭院里舞剑。
朝阳缓缓升起，为少年将军镀上金边。谢烬珩手中的剑，在晨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的招式凌厉，如猛虎下山，每一剑都带着千钧之力；却又暗藏温柔，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呵护着最珍贵的宝物。
那剑穗上缠着的蓝缎，是江溯川亲手缝制的，随着剑的挥舞，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仿佛在诉说着两人之间的深情。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咚、咚”，声音悠长而低沉，惊起檐下的寒鸦。寒鸦扑棱棱地飞向天空，打破了庭院的宁静。然而，这声音却惊不散这满院渐浓的春意，也惊不散两人心中的那份温暖与爱意。
惊蛰过后的清晨，薄雾如轻纱般萦绕在谢府的飞檐斗拱间，若隐若现，给古老的建筑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墙角最后几簇腊梅在料峭春风中簌簌凋零，每一片花瓣飘落，都像是在告别过去的寒冬。而枝头新绽的玉兰骨朵，裹着毛茸茸的外衣，怯生生地探出头来，迎接春天的到来。它们含苞待放，如同一颗颗纯洁的珍珠，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江溯川裹着灰鼠毛披风坐在游廊下，披风柔软而温暖，将他紧紧包裹。膝头摊开一本边角卷起的《齐民要术》，书页已经泛黄，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指腹无意识摩挲着书页上被茶水晕染的痕迹，那是一个温馨的回忆，是谢烬珩不小心洒落的茶水留下的印记。
他的目光却频频望向朱漆大门，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焦急。琉璃瓦当滴落的融雪在青石板上砸出细小水花，“滴答、滴答”，声音清脆悦耳。
每一滴水珠的落下，都像是在敲打他的心，让他更加急切地盼望。水花溅起，惊散了正在觅食的麻雀，麻雀扑棱棱地飞走，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又在等令妹？”带着温热气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如同一股暖流，温暖了江溯川的心。谢烬珩玄色劲装的下摆扫过青砖，发出沙沙的声响。
腰间玉佩与剑穗相击发出清响，那声音清脆而动听，如同一首美妙的乐曲。
他将青瓷碗轻轻搁在石桌上，动作轻柔而小心。姜茶蒸腾的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江溯川苍白的侧脸。
“从昨夜起，你往门口张望了十七次。”谢烬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调侃，又带着满满的关切。
江溯川手一抖，书页哗啦翻过两页，发出清脆的声响。“胡说。”他强装镇定地反驳，声音却比平时高了几分。
话虽强硬，耳尖却泛起薄红，如同天边的晚霞，悄悄爬上他的脸颊。自前日收到那封绣着并蒂莲的信笺，他便不自觉地数着时辰。信中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妹妹的思念与期待，让他的心也跟着跳动。
信中江晚棠雀跃的字迹仿佛还在眼前：“兄长，我已学会辨认三种草药，定要让你瞧瞧长进！”那字迹工整而清秀，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妹妹的天真烂漫与对知识的渴望。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清脆的铜铃响，如同一串欢快的音符，打破了庭院的寂静。
“兄长！”鹅黄色的裙裾掠过门槛，江晚棠提着绣鞋赤足奔来，脚步轻盈而欢快。发间珍珠步摇随着跑动叮当作响，声音清脆悦耳，如同一首美妙的乐曲。
她怀中抱着的油纸包散开桂花香气，香气扑鼻，让人陶醉。鬓角沾着几片早樱花瓣，像是春日里不小心遗落的精灵，为她增添了几分灵动与美丽。活像只误入庭院的春燕，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当心摔着！”江溯川强撑着笑容，用拐杖撑着身体想要迎上去，却一个踉跄。旧疾带来的疼痛如同一把利刃，刺痛着他的身体。
谢烬珩眼疾手快，长臂一揽将他稳稳扶住，动作迅速而有力。他的手臂坚实而温暖，如同坚实的港湾，给江溯川带来了安全感。
江晚棠扑进兄长怀里，声音带着哭腔：“哥哥的腿...怎么更严重了？”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担忧与心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手指颤抖着抚过江溯川膝盖处补丁摞补丁的裤腿，那里藏着无数次摔倒留下的伤痕，每一道伤痕都诉说着他的艰辛与坚强。
“傻丫头，不过是旧疾发作。”江溯川揉了揉妹妹的发顶，动作轻柔而慈爱。余光瞥见谢烬珩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位是谢烬珩，多亏他平日照应。”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感激，眼神中也透露出对谢烬珩的信任。
谢烬珩原本抱臂而立的手瞬间垂落，玄甲上的金属扣碰撞出细碎声响。
他弯腰行礼时，后颈的碎发扫过青铜护腕，耳尖红得像要滴血：“见过江姑娘。”他的声音有些紧张，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羞涩。
“原来就是总给兄长送梅花的谢公子！”江晚棠突然破涕为笑，她歪着头打量谢烬珩腰间的软剑，又瞥向兄长藏在袖中的手指——那里还留着前夜为她缝制香囊时被针刺破的结痂。
“我在信里听兄长提过你好多回呢！”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好奇与兴奋，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狡黠。
这话让江溯川耳尖发烫，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谢烬珩则慌乱地咳了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的脸颊也染上了一抹红晕，如同天边的晚霞，美丽而动人。
暮色渐浓时，江晚棠蜷在江溯川房中的湘妃竹榻上，怀里抱着新得的《千金方》，却将书页折成小船模样。
烛光昏黄，将她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城里最热闹的茶楼是哪家？”
她晃着绣鞋，丝绦上的铃铛轻响，声音清脆悦耳。“听说醉仙楼的桂花糕一绝，还有...哪家公子最俊？”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好奇与憧憬，眼神中也透露出对未来的期待。
江溯川正用拐杖支撑着身体研磨草药，药杵撞在瓷臼边缘发出闷响。烛光在墙上投下他微微佝偻的影子，影子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膝头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如同一根银针，刺痛着他的神经。
“莫要整日想这些。”他低头避开妹妹探究的目光，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明日带你去药市，教你辨认……”他试图转移话题，不想让妹妹担心。
“别瞒我啦！”江晚棠突然扑过来，发丝扫过江溯川的鼻尖，带着淡淡的香气。“你看谢公子的眼神，还有他每次扶你时紧张的样子，和戏文里的情郎一模一样！”她的话语中充满了调侃，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狡黠。
她从袖中掏出本烫金封面的话本，封面上画着月下同舟的才子佳人，画面唯美而浪漫。
“我在江南听了好多故事，说真心相爱的人……”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向往，眼神中也透露出对爱情的憧憬。
“晚棠！”江溯川猛地用拐杖撑着身体起身，却因用力过猛碰翻药碗。深褐色的药汁在青砖上蜿蜒成河，倒映着他慌乱的神色。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雪夜中谢烬珩背着他踏过结冰的湖面，湖面上的冰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是在考验着他们的勇气；校场上那人用胸膛替他挡住飞来的箭矢，箭矢破空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还有那些欲言又止的对视，每一次对视都像是在诉说着无声的爱意——原来都被妹妹看在眼里。
深夜，江溯川倚着雕花窗棂，静静地看着谢烬珩在月光下舞剑。月光如水，洒在少年将军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银辉。
少年将军的剑穗缠着他亲手缝制的蓝缎，随着剑的挥舞，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招式凌厉却又暗藏温柔，每一剑都像是在守护着心中最重要的人。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轻盈而缓慢。江晚棠抱着棉被轻轻挨着他坐下，动作轻柔而小心。
“那日在渡口，我见他背着你过河，河水漫过他的膝盖，他却只顾着问你冷不冷……”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感动，眼神中也透露出对谢烬珩的敬佩。
“他只是……只是……”江溯川的声音淹没在夜风里，心中却泛起阵阵涟漪。他的思绪飘远，回想起与谢烬珩相处的点点滴滴，每一个瞬间都充满了温暖与爱意。
江晚棠将棉被披在他肩头，指尖触到兄长因常年拄拐而变形的肩膀，心中一阵心疼。“我从不怕世人眼光，只盼你能得偿所愿。”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坚定，眼神中也透露出对兄长的支持。
她望着月下舞动的身影，眼中泛起憧憬的光。“若有一日，我也要寻个这般待我的良人，像谢公子护着你一样。”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向往，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幸福。
晨光初现时，江府后院传来木剑相击声。“乒、乓”，声音清脆而有力。江晚棠执着竹剑追着谢烬珩满院跑，裙摆沾满晨露，晨露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发间簪着的玉兰花却始终未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再教我那招！”她气喘吁吁地笑，笑声清脆而欢快。惊起一树新燕，新燕扑棱棱地飞向天空，在空中盘旋，发出欢快的叫声。
谢烬珩收剑而立，目光越过少女，与廊下拄着拐杖微笑的江溯川遥遥相望。两人的眼神交汇，仿佛时间都停止了。那眼神中充满了爱意与默契，无需言语，便已心领神会。
玉兰花瓣簌簌落在江晚棠的书页上，她望着远处并肩而立的两人，悄悄在心底描摹爱情的模样——不是话本里的轰轰烈烈，而是寒夜中永不熄灭的灯火，是每一步都有人搀扶的坚定，是明知前路荆棘遍布，仍愿与君共赴的笃定。
在这充满希望的清晨，爱情的种子在谢府的庭院里悄然生根发芽，绽放出最美的花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