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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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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内加班不断，陈时忙得不可开交，一直到十一月底，才终于得空喘息。
而这期间除了偶尔几句可有可无的聊天，周岩一直没有主动联系过他，说好的吃饭也被忘到九霄云外。
有时候陈时会拿着手机，对着那个号码发呆，犹豫要不要先打出去，最后都放弃。
甚至好几次他都疑心，那个雨夜他们在监测站房间里有过的对话，其实只是自己的臆想。
调休回A市那天，陈时先开车去了一趟监测中心，开门的却是一张陌生的青年面孔。
“你找谁？”
“你也是在这里值班的吗？”
对方听到他的话，有些防备。
“怎么？”
陈时摇头，顿了下，决定先旁敲侧击：“王文在吗？”
“他在山上，早上刚上去。”
“嗯...那周岩在吗？”
“不在，他已经半个月没来了。”
“啊？”陈时有些意外，“他是请假还是怎么了？”
“不清楚，他老师让回去的。”对方明显有些不痛快，“就他能走这么长时间。”
陈时听完，只能客气一笑，说道：“我知道了，谢谢。”
到达市里的出租房时，才十一点刚过，陈时飞快将屋里收拾过一遍，最后坐在沙发上，沉思片刻，还是忍不住起身拿上车钥匙出门。
“周岩师兄，门外有人找。”
任丘站在门口转身朝实验室里一喊，周岩闻声回头，露出一张带着口罩的脸，视线透过眼镜落在站在门口的陈时身上，并不意外，他朝陈时点了下头，转身继续手里的收尾操作。
任丘也不多管，一边脱了白色大褂一边往探头说：“你再等等，他一会儿就出来。”
“行。”陈时点头。
任丘脱下实验外褂在架子上挂好，又回头对着里面的人嚷一声：“我先走吃饭去了啊，钥匙拿上了，等会儿你直接拉上门就行。”
周岩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任丘早已习惯，转头和陈时道了别。
门口只剩下陈时孤零零一个人。几分钟后，周岩才收拾好台面，在门里摘了口罩脱下实验服放回收纳点，抬头和陈时打了招呼。
“你怎么来了？”
“调这个月加班的休，回来找陈宇吃饭来着，结果他不在。”
“他跟着他师姐去外地出差了，周六才回来。”
周岩一边关上门，一边随口解释，语气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你不知道？”
陈时摇头，没说其实自己来之前就打了电话。
“我早上去了监测中心一趟，没找到你人，王文也不在。”
“他应该在监测点。”周岩丝毫不奇怪陈时为什么去找自己，只是顺着话随口解释道，“那边现在只有两个人，暂时休息不了了，得轮换上去。”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走的时候也没和我说一声。”陈时脚跟脚走在后面，终于忍不住问。
“当时走得急，这段时间都忙。”
周岩侧头看了陈时一眼：“你要一直在那边驻项到项目结束吗？”
“本来是的，但之前带过的一个项目要结尾了，估计没多久就能调回来了。”
陈时说得委婉，但周岩还是听出来了意思。
“然后要给你升职吗？”
“算是，但也不是吧。”陈时腼腆一笑，“只是在名单里了，正式的话要等到明年我领导调任，我接替他。”
周岩点头，没再说话。
“你呢？”陈时又问，“林教授说什么时候让你回学校？”
“没说。”周岩答。
陈时在他身后，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平淡的语气里也听不出来任何其他意思。
“可是你下学期就毕业了，而且也快期末了，怎么......”
陈时还没说完，就被周岩打断。
“那可能期末就回来了。”
说罢往左一拐，从走廊出去上了楼间连廊。
意识到周岩并不想多聊这个话题，陈时跟在后面，识趣地不再出声。
从连廊左侧望出去，可以俯瞰到A大教学楼外的大片风光，一切布局陈设还是老样子，一切都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天气入冬，枫叶树的叶子几乎全部掉光，路上的学生都套上了厚衣服。
陈时跟在周岩后面，忽而一阵凉风穿堂而过，他被吹得忍不住瑟缩了下脖子，抬眼去看前面的周岩，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
几分钟后，陈时被周岩带到办公室门口，并让他站着等一下。
只见周岩自己进去，到一个座位上弯腰翻了几秒钟，没一会儿就提着一个小礼品袋出来递给陈时。
“这是什么？”陈时看见上面的logo，有些意外地接过。
“上次说的礼物，吴心月让我转交给你的。”
陈时顿时停住，周岩不提，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还有这回事。
“这样。”
他低着头若有所思，伸手将里面的长方形包装盒拿出来，又发现袋子里还有一张小贺卡。
陈时拿起来，看清上面手写的字。
——小小心意，希望你喜欢。
后面还画着一张简笔笑脸。
盒子里面是一根表带，陈时再熟悉不过的款式，和他手腕上戴了好几年的表的表带是同系列。
“收下吧。”周岩看着他，说道，“她特意挑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
陈时勉强扯了下嘴角，说：“有机会替我和她说‘谢谢’。”
他把表带重新装进盒子，放进袋子里提在手上，转身走向楼梯口准备下楼，心里只想着要给放到停楼下的车上。
“等等。”周岩在他身后开口叫住他。
陈时回头，只见对方突然朝他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领，略微整理了一番。
“好了，走吃饭去吧。”
周岩说完，先行一步走到陈时前面，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慢半拍跟上去的人的脸，已经微微发红起来。
两人来到学校附近的商场，随便挑了一家餐厅进去。
已经过了饭点高峰期，吃饭的人并不多。落座后周岩直接把菜单递给了陈时，陈时翻了一会儿点了四个菜，最后又特意嘱咐都不要加香菜——他还记得周岩的忌口。
时隔六七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吃饭，而且是以恋人的身份。
多年的心事愿望成真，陈时看着坐在对面的周岩，突然有一瞬间的怅然。
周岩发觉他的目光，有些奇怪：“怎么了？”
“没怎么。”陈时摇头，“只是有点不真实感。”
周岩一笑，没有接话，转而随口问道：“等会儿吃完饭准备做什么？”
“不知道。你呢？回去接着做实验吗？”
“也可以不回去，没有那么急。”
林教授正带着手下的博士生在外地出差，实验室临时由周岩代管，如果他下午不去，只用和同为研三的王楠知会一声，晚上再回去签到就行。
“那我们去看那个吧。”
陈时突然提议道，伸手指向窗外。
周岩转头望去，一幅巨幅海报从商场中空顶上吊下，上面是一场法语音乐剧的宣传照和演出信息，开演时间恰好就在下午五点，剧场和商场只隔了一条街。
“行。”周岩答应下来。
有了后续目的地，陈时吃饭也变得效率起来，最后还不小心呛到。
周岩扯出好几张纸递给他：“慢点吃，别着急。”
陈时说不出来话，只能不住摆手，对着过来询问的服务员以示自己没事，缓了好半天后，才能正常说话。
“不好意思。”
“没事。”
陈时自觉丢人，还好两人都已经吃得差不多。走到门口时陈时要去结账，被周岩拦下来。
“已经结过了，走吧。”
“？”
“桌子上有条码，我刚直接扫了。”
陈时回忆了一下，不记得是不是有。
时间还早，周岩环视一圈，带陈时去了商场二楼的游戏厅。
陈时对里面眼花缭乱的各式游戏机感到十分新奇，在这之前，他只在网上见过这种地方，现实里还是第一次来。
周岩把换的币盒递给他，带着他在投篮、赛车、推币和抓娃娃等等游戏里挨个试了一遍，陈时最后才在一个电子套圈的机器面前停下来。
“你来。”他把币盒递回给周岩，里面还剩下二十多个。
周岩接过，走到机器前面，往里面投了五个币。
游戏开始，一共十个圈，一次掉一个，摆锤晃动的频率会随着套中的个数逐渐提高。
前两次周岩都在第七个圈失手，只拿到两个基础奖励币。直到第三次，他才终于套进了第八个圈，陈时侧头才发现周围已经有围观的人。
他收回视线，重新盯着屏幕上不停摆动的摆锤，比套圈的周岩还紧张。
突然，在一个猝不及防的间隙，周岩瞄准时机按下按钮，却可惜还是偏差几度，圈没有套进去，游戏立马弹出结束画面，跟着一个十几厘米长的玩偶从下面的出口掉落出来。
围观的人笑笑散开，等着周岩拿出玩偶起身时，只剩下陈时还站在旁边。
他开心地接过去，时不时左右上下打量一下玩偶的细节，一直到十几分钟后，两人已经坐电梯到了地下车库，陈时依旧沉浸在那阵欣喜中没有停下。
“想不到你会喜欢这个。”周岩有些意外。
“也还好。”
“嗯？”
陈时期期艾艾，害怕出口的话太直白。
“就是…它不一样。”
“丑得不一样吗？”
陈时一愣，才反应过来周岩居然在开玩笑，心里不由一动，嘴上也松了口。
“不是，因为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
周岩闻言看向他，停留片刻后又移开，继续看着前面的路。
“应该提前准备好，送你个更贵重的。”
“不用，”陈时笑起来，眼睛明亮，“这个就很好。”
车库里没停多少车，也不见什么人。两人朝停车位置走去，一路上陈时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步子渐渐落后。
直到拐过一个弯，他才下定决心一般突然加快脚步跟上去，伸手握住了周岩的左手。
“怎么了？”
周岩下意识回头问，话音一落地，低头才发觉两人交握的手，而后什么也没再说。
陈时愣了下，眼神越过周岩向侧面某个方向看过去，除了几辆停着的车，其余什么都没有，可是对方回头时的眉头分明紧皱着没松。
“怎么了？”他问。
“没有，看错了。”
“哦。”陈时没有深究，手上加了点力度，被周岩察觉出来。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反握住了陈时的手。一直走到剧场门口松开，陈时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窗口挂出牌子告知票已经售罄，周岩拿出手机，刚准备看看网络渠道有没有回流票，就被陈时打住。
“直接找他们吧。”陈时一边往外走，一边眼神示意了下广场上几个来回晃荡的可疑人物。
周岩没说话，收起手机跟过去。十分钟后两人加价一千买到了两张现票。
演出开始后，陈时再一次主动握住了身旁周岩的手。这一次周岩也没有迟疑，十分自然地反握了回去。
厅内灯光关闭，陈时的脸隐在暗色里，谁也没注意到他脸上洋溢的笑。
直到半场之后，身边突然响起手机铃声来，一瞬间吸引来许多目光。
陈时有些尴尬，看着周岩在一片无声围剿中按掉电话，而后站起来往外走。
又过了好一会儿，陈时左右没等回来人，开始变得心不在焉。
忽然他放在兜里的手机震动两下，陈时第一时间掏出来看，是周岩发来的消息。
——不好意思，学校那边临时有点事，我得先走了。晚点再和你说。
陈时的心情瞬间沉到低谷，回了一个“好”，手指在屏幕上迟疑了一下，又继续打字。
——需要我开车送你吗？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才有了回复。
——不用，我打上车了。
——好。
陈时在心里叹口气，收起手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