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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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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到家，陈时进门时第一个看见的居然是陈游，不禁有些惊讶：“哥？”
陈游挑眉，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悠悠道：“怎么，不欢迎我？”
“哪有！”陈时环视了一圈，没见到陈母的身影，才走到陈游旁边坐下问，“你也放假了啊？”
“晚上有个局，明天还得回公司那边。”
“哦。”
陈时随口应了声，心里琢磨陈父气下得还挺快，看来之前的事算彻底过去了。
“想什么呢？”陈游瞥了弟弟一眼，继而转口提醒道，“对了，晚上的饭局你也得去。”
“啊？”陈时意外，“什么局啊？怎么都没提前和我说？”
陈游和陈父混迹生意场，逢年过节的来往的人情饭局多一点也不奇怪，但陈时一直没过过手，所以也几乎没让他出席过，
“我这不是提前和你说了嘛。”陈游说，“不可说的那位牵的头，邀请了B市和C市两边几个重头人物，还有老头子的几个老朋友，外加年终商业峰会上的熟脸。”
人还不少，陈时想着，但仍然觉得自己好像不是非去不可。
空气一时安静下来，陈游没听见动静，停下划手机的手，抬头上下扫了陈时一眼，提醒道：“你上楼换身衣服，准备下吧。”
看来是没得商量，陈时心里叹口气，嘴上答应下来：“好。”
说罢转身上楼，还没到自己卧室门口，就看见书房门大开着，走过去一看，林竟赫然坐在书桌前正玩着电脑。
林竟闻声抬头和陈时对视，两人均是一愣。
“你怎么来了？”陈时一边走近一边惊讶地问。
“专程来恭候你的啊，大忙人。”林竟故意揶揄道，视线又重新转回到电脑屏幕上，“你到得还挺快，我这刚开第一把呢。”
“哪儿快了？我开三小时回来的。”陈时走到他旁边，手扶在椅背上，顿了下，又问，“晚上的局林叔叔也去？”
“当然，这种场面哪能少得了他。”
林竟嘴上说着，视线就没从电脑上移开过，手下的键盘被他打得“啪啪”作响。
陈时忍不住调侃道：“你现在这年纪和反应，还能跟上嘛？”
“开什么玩笑？看这数据，我开局八分钟就三个击杀了好吗？”
“那算你厉害。”陈时笑道，转口又问，“那你晚上和我一起去了？”
“去啊，不去都不行。”林竟长叹一口气，“哎，甚至我都搬出我这机关要员的身份了，说敏感得很，但你那可爱可敬的叔叔就是不听，也没用啊。”
陈时被激得起了一片鸡皮疙瘩，皱眉吐槽道：“有那么夸张吗？”
“那当然了。”林竟手握着鼠标点个不停，控制人物扭了个身，躲开了关键技能，然后“嘿嘿”一笑，“不过还好有你，不然今晚我可怎么活啊。”
“可得了吧。”陈时实在受不了，直接挥手打住话题，转身回卧室去换衣服。
两人又在书房玩了半小时，就被陈游叫着一起出门，一路进了半山别墅区。到会所后在大门口下车，跟着接待人员走进去。
没一会儿几人就走上了迎宾长梯，剩下最后几级阶梯的时候，最前面的陈游突然慢下脚步，回头扫了两人一眼，然后把视线定在陈时身上。
“大会厅的流程结束后，还要去小厅，你等会儿别先走。”
陈时点头，说：“知道了。”
“等会儿见机行事，心里有点分寸，别再像上次一样。”
“我明白。”陈时无奈，“我已经工作这么久了哥，不是小孩。”
陈游听了，挑眉笑而不语。
说是这么说，但实际到了后半场，跟在陈游后面游走于各色人物之间，应付场面的陈时还是忍不住开小差。好半天后才终于找到个空挡，获得陈游的许可离场透气。
陈时洗了两遍手后才从盥洗室出来，宴会主厅在右手边，和盥洗室内隔了一条长廊，滤走了绝大部分嘈杂喧哗。
耳根子清净不少，旁边休息室的门开着，听不见人声，陈时刚想走进去躲会儿，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他。
“小时？！”
陈时闻言回头，正好撞见从电梯里出来的林竟。亲切感顿时涌上心头，刚想打招呼，又见对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便止住了声。
“正说找你呢。”林竟说着，眼神示意了下身后的人，“你还能认出来吧？宋尧。”
陈时回忆了下，才恍然将名字和记忆里的一张脸对应起来：“知道，高中同学啊。”
宋尧点头笑起来，一边伸出手来和陈时握了下：“没想到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陈时微笑，“毕竟在一个班待了一年。”
说着，想起刚才的话，又问林竟：“你找我干什么？”
“刚才在楼上碰见了几个老同学，打算等会儿找个地方大家叙叙旧，我想着让你一起。”林竟说，“你觉得呢？”
陈时心里忍不住吐槽林竟给自己找了个台子上，但碍于宋尧还在场，脸上也不能落下笑明说自己不想去。正犹豫间，听见一旁的宋尧先开口，用的开玩笑一样的语气。
“都是老同学，难道不想给个面子吗？”
“哪有，”陈时硬着头皮否认，“不过要等我先去和我爸爸他们打个招呼。”
“当然”宋尧回道。
一边的林竟接话：“我跟你一起，要是有事我帮你说情，陈伯父肯定愿意。”
林竟一边说一边和陈时使眼色，就像丝毫察觉不到陈时的无奈。眼见没办法，陈时也只好同意下来。
一个多小时后，等陈时跟着两人到了目的地时，包厢里早被先赶到的大部队炒热起来。
林竟走在最前面，伸手推开了包间门，一瞬间，陈时只觉得七嘴八舌的声音瞬间朝着他整个人扑了上来。
“哎呀陈时，好久不见啊！”
“什么时候回的国啊？都没听见消息。”
“快快，大家都等你了！”
“陈时，来这边坐！”
。。。。。。
陈时客气笑着，不知道是因为都喝了点酒，还是真的因为太久没见，热情才这么显眼。他顺着招呼坐到一个空位上，才认出来身边人是谁。
“罗生辉？”陈时十分讶异叫到，“你怎么也在？”
罗生辉笑笑：“怎么，不欢迎我吗？那我走？”
“哎，别别！”
“我开玩笑的。”罗生辉见陈时当真，随口解释道，“我在这边上班，刚才和他们核对的时候被拉进来的。”
说着，又递一个杯子问他，问：“喝酒吗？”
陈时摇头道：“开车了，饮料就行。”
罗生辉也不劝，拿了一扎饮料给他到了一杯，然后开口说：“我也没想到还能在这儿碰见你。。。还有你们。”
陈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笑了下接过饮料，客气地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罗生辉忽然松了表情，笑道，“今天这么多人，还都是熟脸，也算同学聚会了。”
陈时跟着点了下头，刚想说什么，就突然听见另一边有人拿着话筒招呼他：“陈时陈时，过来点一首，你唱吧。”
陈时抬头一看说话的女生，立马连连摆手拒绝：“不了，我五音不全。你们唱吧。”
“哎呀，别害羞啊，都同学又没外人。”一个男生帮腔道。
“唱一首吧，来这么晚总得有点参与感。”
“对啊，来嘛，唱歌而已又没什么。”
说话人笑着，眼神在女生和陈时身上意味深长地来回打了一转，于是三言两语的帮腔渐渐变成了起哄，林竟开始还帮他打圆场，但也没用。大家热切的话里外都透着明镜似的：这个女生当年暗恋陈时，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
盛情难却之下，陈时不好让人难堪，只好站起来，腼腆拿过话筒：“行，那我献丑了。”
最后还是女生点的歌，两人唱完一首后，陈时回到座位。
“唱得好听。”一旁的罗生辉夸赞道。陈时道过谢，回看时台上已经换了另一位同学，开始唱下一首，而另一边的林竟不知道正和几个当年玩得好的同学不知道说什么，笑得十分开心，根本无暇顾及他。
陈时回过头，继续和罗生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两人提到上次参加婚礼，罗生辉忽然抬眼盯着陈时。
“其实我挺意外的。”
“什么？”陈时被这句话说得一愣，反应过来后才问，“是我参加你婚礼吗？”
罗生辉摇头否认：“不是，是意外你还和周岩有联系。”
没等陈时解释，对方又开口问：“你不是出国留学了吗？难道你们一直都有联系？”
陈时抿了下嘴没回答，反问道：“周岩没和你说？”
“没有。”罗生辉如实说道，脸上看不出什么恶意。
陈时于是开口解释：“去年才碰上的，偶然而已。”
“原来是这样。”罗生辉点头，又笑着接了句，“难怪。”
“难怪什么？”
“我没听他提起过你。”罗生辉没有说得很明白，喝了口酒，转而又提起另一个话题。
“我记得他刚上大学那几年总是很忙，偶尔找他，他都说没空，干了很多兼职，拿到了很多奖学金，但还是缺钱。”
“我试着问过他，他没说为什么，后来我看到存条，才知道他赚钱是为了还钱。”
说着，罗生辉看向陈时。
“你知道他是还谁的钱吗？”
陈时脸色难堪，心里猜出个大概，嘴上却只说得出一句：“我怎么知道。”
罗生辉眼神没动，盯着陈时看了两秒，才回道：“也是。”
说罢转开视线，“我当时也不知道，觉得他都不是会跟人借钱的人，怎么会欠人钱。”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借钱？”陈时问。
“因为我借给他过。”罗生辉一顿，忽而笑了下，“不算多，当然他也早还了。”
陈时哑然，心里五味杂陈。半晌才闷闷地问：“他一直过得这么难吗？”
声响里有人在大声地唱着一首欢快的歌，五彩斑斓的射灯随着节奏照得人眼花缭乱。
“这句话你不该来问我。”罗生辉说，脸上的笑也淡下去，“我说的只是我了解的，很少的一部分而已。”
“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陈时迟疑片刻，最后还是问出了心里的不解。即使已经知道罗生辉和周岩早已冰释前嫌，但对方说的这些，和记忆里他对待周岩的样子，还是差异太大。
“那你呢？”罗生辉发问，“怎么突然间关系又近起来了？”
“我说了，我们偶然碰上的而已。”
罗生辉没回答，脸上表情也没多变化，陈时终于察觉到点意思出来，试探着问。
“你想让我和他保持距离？”
罗生辉笑起来：“我哪管得了那么多？我只是在提醒你一些发生过的事而已。”
言下之意太清楚，陈时皱眉道：“当初那种局面不是我愿意的，我不知道我家里会那样做，也没办法控制，甚至周岩还钱这事，我也一直不知道。”
“没区别。”罗生辉摇头打断他，“你还没明白吗？陈时，你和你的家庭，你的朋友，和这个屋里的其他人没有区别。你们生来就是站在一起的，你说再多也没办法和他们割席。”
“就像我们现在，我在这里是因为没有选择，是因为80块一小时的服务费，是因为他们进来时刚好碰上我，刚好有心情让我当陪衬。”
说着，罗生辉顺手从面前的桌上拿起一杯酒，再次看向陈时。
“就像这杯酒，只能任人品尝。”
半天，两人都没说话。陈时张了张口。用干瘪的声音再次抛出了最开始的问题。
“所以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罗生辉闻言坦然一笑：“你就当我是良心发现了吧。”
那会儿周岩已经大三，罗生辉记得还是自己主动联系上的对方，他跟着师傅去A市找供应商谈合作，正好路过A大，想着找周岩吃个饭。
两人随便找了个学校周边的小馆子，很普通的三菜一汤，算上酒水，一百出头的价格，周岩却吃得十分沉默。
起初罗生辉还以为是对方还膈应自己当年的事，心里十分愧疚尴尬，于是没好意思多耽误，见吃得差不多就去结账。
两人出门后，罗生辉便低头摆弄着手机准备打车，没多久却听见一旁的周岩突然开口。
他第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再问了一遍后，才确认周岩是在问自己借钱。
罗生辉什么也没说，立马看了自己手机里的余额，只给自己留了个吃饭钱，剩下的全给对方转了过去。
周岩收到钱，说了句“谢谢”，而后保证下个月月底前，自己保证还。
即使罗生辉一再说不急，但那笔钱还是在约定的日期到账。
后来放假周岩回C市两人再碰上约吃饭，周岩才简单说了自己当时的状况。
兼职补习的学生说他妈妈住院了，结不了工资，奖学金还了最后一笔账，他周结的兼职只够生活花销，学费怎么凑也凑不出来。
罗生辉问他什么时候哪里欠下的账，需要还那么久？周岩没回答，但罗生辉却恰巧听见了周岩姑父打来要钱的电话。
不过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猜测，周岩从未和他道清说明说背后的缘由，所以罗生辉此时看着面前怔愣的陈时，自然也是无话可说。
正当两相无言之际，突然有人过来亲切地搭上罗生辉肩膀，一屁股挨着坐下问道：“你俩在聊什么呢，这么投入？”
旁边两三个人听见动静，也好奇朝他们看过来。
“聊不在场的人呢。”
“背着人说坏话不太好吧？”有人插话。
“不在场？谁啊？”说话的人环视一圈，眼神落在旁边的罗生辉身上。
陈时赶忙解释：“没说坏话，就是恰好提到了而已。”
这么一说，几个同学更好奇了，纷纷磨着罗生辉问，罗生辉只能如实相告。
“原来是他啊。”在场没几个人当年和周岩关系都不咸不淡，觉得没多大意思，提到也只是顺口问了下周岩的近况，罗生辉回答后，又回过头去继续聊天。
却不知道是谁又突然想起来，提起当年的八卦，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丝毫没在意旁边陈时的脸色。
最后，在提到那张照片的时候，陈时终于忍不住出声。
“和他没关系，照片不是他拍的，也不是他寄的。”
气氛一瞬间安静下来，众人噤声回头，很快又有人开口问。
“那你俩当时的绯闻真假的？”
“啧。”听到这话的林竟立马出声，表情里带着明显的不满，“那肯定是假的啊，你想什么呢！”
“哈哈哈，我乱猜猜而已嘛。”
说着又七嘴八舌互相闹起来。
只有陈时沉着的表情没有变化，从几个人身上收回视线，拿起桌上的杯子喝完剩下的饮料，接着嘴巴动了下，出口的话很快被淹没在嘈杂的音乐声里。
“什么？”罗生辉的表情僵住，看着陈时，分明将刚才那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见对方没回答，罗生辉松了些表情，语气故作轻松道：“你开玩笑的吧？”
“没有，是真的，我俩当时确实是在谈恋爱啊。”陈时声音大了些，把刚才只有罗生辉一个人听见的话认真重复了一遍，“你们讨论的照片里的另一个人，其实就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