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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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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气氛渐渐安静下来，背景音响里的伴唱声陡然增大，大家都看着陈时没说话。
半晌，突然传出来一阵憋不住的笑，然后又在大家的注视下渐渐放大。陈时也跟着看过去，只见林竟站起来，收了下笑意朝陈时嚷道：“我就说让你别闹他们吧，他们可不像我已经习惯了，你看一个个都已经当真了。”
林竟说完，一半的人恍然大悟，气氛又活跃起来，另一半人还心存疑虑，好奇盯着陈时，怀疑地问陈时是真的吗，直到陈时也笑着点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才松一口气。
没多久聚会结束，大家打道回府，林竟把自己的车交给代驾，非得坐陈时的车一起回去。
“你真会享受，我这成你司机了。”陈时调侃道。
“不然让我来？先说好，到时候万一有什么......”
林竟挑眉，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解开安全带下车，陈时赶忙制止住了他。
“可别！大过年的我还想消停会儿，你就坐好吧。”说完给人按回原位，林竟也不再折腾，两人一路开上了路。
“小时。”
突然听见林竟叫自己，却没着没落的。
陈时疑惑地回头，却正好和林竟打量地目光对上。
“怎么了？”陈时好奇地问。
林竟摇头：“没怎么。”说着收回视线，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就是有点好奇，刚才在KTV，为什么你要那样帮周岩说话？”
“没有为什么，就是看不惯而已。”陈时随口回道。
“就因为这？他们怎么说和你又没关系。”林竟皱眉道，语气犹疑片刻，再次开口，“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同样的事放到其他人身上，我也没见你反应这么激烈。”
陈时抿了下嘴，避重就轻：“这照片的事从头到尾就不是他的错。”
“从头到尾，从头到尾。。。”林竟喃喃念叨着，突然一笑，“要这么说，那酒吧那事也算我们帮了他，不扯平了吗？背后说两句也不会少他块肉啊。”
陈时没回答，两人相对沉默无言，车内只剩下汽车驾驶过程的噪音。
在林竟看来，从高中认识周岩开始，对方就是个不是好歹的人。在班上独来独往，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除了有点成绩之外一无是处，也就是陈时这种烂好心的人才会觉得这种人是好人，去接近。
如果不是周岩，陈时也不至于和家里关系闹僵，非得去国外读书。
但说起来，按道理，陈时也应该对周岩心怀恨意才对，但无论是去年在酒吧帮周岩的事，还是后来阻止自己替周岩解围，还有刚才在酒吧不惜污名化自己，也要帮周岩说话。即使照片明明白白地揭示，周岩就是个性取向不正常的人，至少这一点上没人冤枉他。然而陈时知道，却似乎根本不在意。
一幕幕回想起来，萦绕林竟心头多年的不解与疑虑，渐渐清晰变换成一个不可置信的事实，他忽然想起当年高考结束那晚，被自己撞见的周岩落在陈时嘴上的那个强吻。福至心灵间，林竟忽然明白过来什么。
他看向陈时，试探着开口：“你对林竟，该不会。。。你是喜欢他吧？”
心里的巨石砰然落地，本来一直不知道如何和自己发小开口的陈时，突然如同获得解脱一般，他长吸一口起，回道：“对。”
空气再度安静下来，林竟震惊地说不出话，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问。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直都是。”
“一直？”林竟逼迫自己去接受这个事实，并且冷静下来，他继续问道，“可。。。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是？就算你性取向是，，，但凭你的条件，要什么样的没有，何必是他周岩？”
陈时笑了，带点无奈：“感情又不是买菜，喜欢哪由得那么多挑挑拣拣。”
但林竟仍然不满意，可是事态摆在面前，即使他心有不甘。
“那你们现在呢？他在追你？”林竟问，顿了一下，又皱眉，“不会是你在追他吧？”
“你这什么表情？”陈时瞥了一眼，看见对方脸上的苦大仇深，想了想还是如实道，“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什么时候的事？”
林竟不知道西岭区地事，陈时简单给他讲了前因后果，林竟才勉强点了头，收起自己的情绪，又问：“那家里边你打算怎么办？”
“先瞒着吧。”提到这个话题，陈时心上也多了一层压力，“我爸妈不知道是不是在怀疑，但目前除了我哥和你，谁都不知道。”
“怪不得。”林竟感叹道，“前几次阿姨他们老和我打听，我都说你工作忙，和我也没有联系。我还以为你是真忙，”
“就是真忙啊。”陈时故意道。
“得了吧。我看你是忙着谈恋爱差不多。”
“所以看在我这么忙的份上，以后你也对他不要那么大的偏见。”陈时停下车等红绿灯，侧头看向林竟，笑着半真半假道，“我就你一个发小，还得靠你帮我多打下掩护。”
林竟闻言“啧”了一声，说：“都开始和我打感情牌了？”
“怎么这么想？”陈时故意卖了个乖，“再说了，我是对你有信心，我俩的关系，有什么不是语句话的事。”
“行了，你开心就好。”林竟有些无奈，“我是没问题，至于叔叔阿姨那边，你自己多考虑下之后吧。”
“我知道。”陈时笑起来，并真诚开口，“谢谢。”
被林竟大手一挥打住：“停！真肉麻。”
两人说着又聊了些其他话题，不久便到了家。
陈时心里惦记着周岩，结束饭局回家的路上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即使两人分开时候有些不愉快，但陈时还是忍不住想。可是无论打开手机多少次，却始终没有周岩的消息，陈时一气之下关了机直接睡觉，决心在对方主动前自己一句话也不会说。
但这样的坚持仅仅维持了半天，第二天还没过中午，陈时就坚持不住给对方发了问候。
不过当天正巧是除夕，家里人情走动繁多，陈时脚不沾跟着忙了一天，等到晚上坐在年夜饭桌上，才看见周岩几小时前回复的消息。
——不好意思，一直在忙，没看手机。
陈时心里一动，但碍于当着家人的面，又飞快压下去，开始不动声色地打字。
——没事。我也才忙完。今天除夕嘛，很正常。
——你吃完年夜饭了吗？
以认知里的惯例，陈时默认周岩已经回了老家，于是自然而然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但手机十分安静，周岩并没有没有回复。陈时心里挂着，吃饭也不忘时不时低头瞥一眼。
“在和谁发消息呢？重要到吃饭都不专心了。”
听见陈母的询问，陈时猛然回神，抬头才发现饭桌上的一家人都在看着他。
“家里老的是大忙人，现在小的也成了大忙人了。”
“哪有。”陈时被陈母说得脸热，不好意思道，“林竟给我发了个链接，让我帮忙看看。”
“什么东西？”陈父忽然开口接话。
陈时心里一“咯噔”，故作镇静说：“一个人物模型。”
“不务正业。”陈父扔下一句，撇开眼神，“吃饭吧。”
“好。”
陈时心里松一口气，刚拿起筷子，对面的陈游却忽然开口。
“我怎么不知道你俩还有这爱好。”说着语气一顿，看似无意地打量了一遍陈时，补道，“不会是在为什么打掩护吧？”
话音一落，陈父的眼神瞬间又回到陈时身上，连向来不参与家事评价的袁媛也忍不住好奇地看过去。
陈时心理压力剧增，眼神脸和嘴上却仍然逞强：“哪有。你别乱扣我帽子。”
“真的？”
陈游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刚要继续说什么，就被袁媛打断。
“小时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怎么还这样说。”
“就开个玩笑而已。”陈游收回眼神，顺手加了一筷子菜，“吃饭吃饭。”
这么一出后，虽然再聊的都是其他无关紧要的事，但陈父和陈母却少不得往陈时那边看。
不一会儿，陈时找了个机会，抓紧开口道：“我吃饱了。”
说完便不顾陈母的挽留从座位上站起来，自顾往卧室去。
别墅区的地理位置十分优越，房子坐落在建筑区地势最高段，视野开阔。陈时站在卧室的大落地窗前向外望去，片区内的烟花随着爆破声此起彼伏，和灯火交相辉映。
他突然就非常想念周岩。于是拿出手机，打开聊天界面，但两人的对话记录停留在下午，这会儿仍然没有半点动静。
陈时想了想，发了一个表情包，没有立刻收到回复，又补了一句。
——新年快乐。
这一次没等太久，手机就震动了一下。陈时连忙拿起来看，果然是周岩发来的。
——同乐。
陈时不自觉笑起来，刚想打字回复，手机就又震动起来，同时屏幕上方弹出了一条视屏邀请。
陈时接了起来，画面那头却一片漆黑，等过了几秒，只听见一声“啪”的动静，才突然亮起来。
屏幕里露出周岩的脸。一个仰视的视角。陈时看见周岩关了电脑，从椅子上站起来，而后走到窗边关上了窗。
“还在忙吗？”陈时问，看见屋内熟悉的陈设，又忍不住好奇，“你没回老家吗？”
“没有，在改论文。”周岩言简意赅，一边从手边烟盒里抽出支烟，叼在嘴上，用打火机点燃。
“那晚饭呢？”
周岩摇头：“已经吃过了。”
陈时略一点头，又问：“进度还剩多少？”
“就八九个批注了，都挺简单。”周岩回道，吐出了一圈烟来。
手机里装着两边的画面，周岩那边却稍显黯淡，不知道是不是对着电脑太久，他的脸色并不怎么好。
陈时扫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快九点，于是说道：“那你继续改吧，我不打扰你了。”
“没事，可以聊一会儿。”
“那这样吧。”陈时想了想，提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把手机放在一边，继续改你的，我看着就行。”
周岩想了想，同意了。
看着对方的视线回到电脑那边，陈时也拿出平板，自顾打发起时间。两个人各做各的，时不时说上几句话，很快就过了十一点。
屋外的烟花爆竹声越来越密集，陈时被吸引，视线转移到窗外。
“周…岩，周岩？”
听见叫声，周岩打字的手一顿，看向手机。
“怎么了？”
“快到十二点了，”陈时说，一边翻转镜头，把手机转向窗外，“你看好多烟花。”
周岩没说话，扫了一眼时间，离零点只差五分钟。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打开门走到了院子里。
老巷子居民区里禁燃，规划区在临街的地方，离周岩住的房子并不算近，再加上临近小区高层的遮挡，即便四面八方鞭炮烟花爆破声响不断，周岩抬头也看不见什么。
另一边陈时的情绪已然被这特殊的节日氛围调动起来，沉浸在天花乱坠的快乐中。
“你看见了吗？你看看那边。”
陈时一边说一边走上阳台，手和口都引导着周岩，试图和对方分享一样的愉悦。
“真好看。”他忍不住感叹。
周岩回道：“是的。”
“你那边呢？有人放烟花吗？”
“有。”周岩回道，但镜头不为所动，只问，“你听听声音。”
陈时顺从地回了屋，拉上落地窗，噪音瞬间都被隔绝在外，落地窗成了一幅巨型的静音动态画，随着他的呼吸声流动。
“我听见了，”陈时说道，“是不是也不少？”
周岩点头，视线自顾上移，四周耸立的楼房将天空割剩下一块不规则的五边形，几朵灰云浮着，整个天空泛着暗红。
间或几片闪光刮过一角，周岩能清楚从鞭炮声停滞的间隙听到几声浑厚的“咚啪、咚啪、咚啪”响声，他知道那是烟花，但是他看不见。
“真好看。”周岩说。
陈时由衷笑起来。平板里播放的晚会节目已经进入零点倒计时，陈时默念着跟着数完最后十个数，然后开口。
“新年快乐，周岩。”
“新年快乐。”周岩回道。
情绪还来不及发酵浓烈，手机屏幕上就突然跳出个弹窗，周岩瞥见联系人的名字，还没下一步动作，就听见对面的陈时忽然慌忙掩住了镜头，过了几秒钟，脸才重新出现在屏幕里。
“我哥刚才敲门叫我了，有点事，我们回头再聊吧。”陈时解释道。
周岩点头，两人说了再见。等进了屋拉上了门，周岩才点开刚才收到的消息，打字回复。
——谢谢，同乐。
对面几乎是立刻回了消息。
——还没睡？
——论文还差点。
周岩点击发送，顺手把手机放到旁边桌上，掏出一只烟夹在指尖点燃，再次拿起手机时，对面的姜文楠已经回了消息。
——你这也太努力了，过年一天都不休啊。
周岩对这句话不置可否，也没多想，随意找了个话对付过去。
——没事干而已。
——谦虚。
对方发过来这两字，后面还跟了个大拇指的表情。周岩嘴角微动，刚想回复，姜文楠下一条消息就跟着进来。
——对了，我和你说的那事你考虑清楚了吗？开始写材料了吗？
手指堪堪停住，片刻后落在手机边框上，周岩看着屏幕里的话，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晃了神，没有动作。
窗外突然迸发一声巨响，猛地将他的注意力拉回。周岩忍不住抬头看去，一朵巨大的蓝紫色烟花缓缓绽开，如滴水入潭一样无限放大蔓延，激起密密的白星闪烁直至消逝，带着周岩的心不断下沉，一片寂静。
手机忽地又震动了一下，周岩回神，还是姜文楠的消息，给他发了一个“？”。
——还在犹豫？
——没有，已经考虑好了。
周岩吐出嘴里的烟圈，将烟夹在手指尖，换成双手继续打字。
——等我一天，我整理一下，最迟后天发你邮箱。
——行。
收到对方的回复，周岩等了几秒后，将手机反扣在书桌上，接着打开了电脑。
画面重新亮起来，映入眼帘的是半小时前周岩关电脑时的文档界面，光标停在待修改的地方一闪一闪。
周岩将鼠标一划，直接点了关闭。转而从本地文件里点开了另一份修改日期为文档。
外面的烟花爆竹声还没结束，屋里却静得出奇，整个房间只剩书桌上一盏昏黄的台灯还照着。
文档标题抬头上“举报材料”几个大字明晃晃地印在周岩的眼睛里，他盯着屏幕一动不动，面色深沉如水，顿了片刻后，手指一动，开始快速打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