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小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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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谢回舟火速逃离现场，跑去去办饭卡，要赶快把欠祁璟得一顿饭补回去。
后勤处老师告诉他，补的饭卡办好后和之前的饭卡里的钱不通用，还得让家长往里打钱。
谢回舟只能去电话亭给于明兰再打电话。
大中午太阳很毒辣，电话亭还是排着不少人。
好一会儿才轮上他，电话被钉在墙上，周围绿色墙漆被学生们打电话时扣掉，只剩一点点能看出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往上，是一张告示：
“文明打电话，禁止扣墙。”
很明显。
无人在意。
谢回舟站在电话面前，阳光射在电话上，他手指放按键上，输入了那个他很久以前就不常拨打的号码。
也不知道号码有没有换。
嘟嘟两声后，电话通了。
“喂，哪位？”
“妈，上学校公众号给我冲饭卡。”谢回舟握着电话手柄，他将头低下，也选择无视纸张上的温馨提示，手指犯贱去扣墙上的墙漆。
这才看见被扣掉墙漆的纯白墙面上有字。
他听着耳边于明兰的话，凑近看了看。
密密麻麻的，不规则的，有深有浅，是无数届的学生们用指甲扣的字。
回家。
谢回舟怔怔愣神了会儿，手摸上去，于明兰还在讲：“你别把钱充游戏里了，饭卡给你充好了，在学校好好学习，争取进步点，少让我操心。”
“先不说了，妈妈一会还有会议，下次再给我打吧。”
嘟嘟嘟……
*
宿舍。
谢回舟一进来就听见兄弟俩的争吵声，这种争吵每天都会发生N次，刚开始谢回舟还会劝一劝，后来他发现他不劝俩人第二天也能好的和一个人似的。
谢回舟一脚蹬上梯子，祁璟在对面床铺闭眼躺着，刚好和他头对头。
谢回舟盯着这张脸。
人长得挺帅的，可惜是个傻的。
谢回舟正要回自己床上，余光瞥见祁璟右脸上有颗不明显的痣。
好像在哪见过？
想不出来就不多想了，谢回舟翻上床闭眼假寐，隐约能听见下铺兄弟俩压低的聊天声。
“要是考不上我梦想的江大，我就要大学找富婆姐姐包养了…”
丁知帅嘲笑他哥：“就你这张脸？人家富婆姐姐才看不上你呢。怎么说也得长成祁璟那样。”
“你笑啥？”丁知富咬牙切齿，“你和我长一样，人家也看不上你！”
“哎！我五官比你端正多了！！”
丁知富呸了一下，咬牙切齿：“你放屁！老子比你帅多了，还比你有吸引力！”
“具体表现在？”
“我靠我惊为天人的颜值在微博上有五百个粉丝。”丁知富得意。
“呵呵，依我看，四百九十八个是卖/片bot，剩下两个是你小号。”
“你他妈胡说！不许侮辱老子的真爱粉！！”
听着听着，谢回舟就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睡前听了兄弟俩说的悄悄话的原因。
谢回舟罕见地没再做噩梦，也很罕见的梦到自己儿时的事情。
那时，于明兰刚刚二婚结束给他改了名，把他送回乡下姥姥家。
天花池村。
夏天的晌午万里无云，太阳高高悬挂天空上，知了被热得一直叫。
七岁的谢回舟穿着蓝色半袖，胳膊被阳光晒得分层，脚上凉鞋灰扑扑的，他爬地上也不嫌热，观察地上的蚂蚁运知了的尸体回巢穴。
中午俩老人都睡了，睡了一上午的谢回舟一个人坐床上实在是没玩的了。
他趁着姥姥姥爷干吃完饭睡午觉偷偷溜出来的。
看完蚂蚁的励志故事只用了五分钟，谢回舟蹲地上抬头瞅瞅太阳，晃得眼睛疼，他双手撑地站起来，黑溜溜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噔噔地跑出家门。
中午大家都在午睡，实在是没什么人，谢回舟凭着昨天零散的记忆，往院子后面的山上手脚并用地爬。
他的凉鞋进了很多小石子，他走过菜田，绕过核桃树，终于看见昨天姥爷带他来玩的小溪。
走了这么一会儿，谢回舟也感觉到累和热了。
他向前冲，一头跳进小溪里玩水。
溪水很浅，只到他膝盖那儿。
玩一会儿，谢回舟嗓子干得痛，太阳仿佛直接被他吃进肚子里，急得他想喝点水。
谢回舟用小手捧起一口水，刚到嘴边，猛然想起昨天姥爷用这水洗刚采摘的菜，许多泥土都到水里了，还有姥姥，每次洗衣服都来这，用洗衣膏把衣服撮出泡泡，泡泡都混到水里。
谢回舟把水放下，又垂头看看自己脚，刚刚脏兮兮的脚在水流里早被冲洗干净了，白白粉粉的。
这水不能喝了，水洗了菜，衣服，还有我的脚。
谢回舟这样想。
可是他好热，好想喝水。
面前投下一片阴影，阳光被遮住，他感觉到一股风吹来。
空气中传来一股奇怪的味道，不好闻
谢回舟皱皱鼻子，撇撇嘴，他仰头。
一个看着比姥姥姥爷小一些的阿姨在他面前。
阿姨笑着，却莫名让谢回舟感觉有些怪异，瞬间不热了。
阿姨蹲下一些，黝黑的脸上很多雀斑，一说话嘴里还有点味。
“小朋友？你家长呢？”
谢回舟往后退退，这个阿姨让他有点不舒服。
阿姨看他往后退，一把抓住他手臂，再次询问：“你家长呢？”
“我…他们在睡觉，我自己玩，我已经长大了。”
“哦～”
面前的阿姨从兜里变戏法似的摸出个雪糕。
那是城里才有的东西，天花池村太小了，连个小卖部都没有。
谢回舟眼睛都放光了。
“小朋友，想吃吗？”
小小的谢回舟根本受不住诱惑，他重重点头
那阿姨大笑，手握着雪糕对他说：“可你不能白吃啊！”
谢回舟面上为难，小脸上的五官挤在一起：“可是我没钱。”
“这样吧。”
“阿姨给你个雪糕吃，作为代价你给阿姨看看小牛儿。”
谢回舟：“啊？”
他低头向下看，搞不懂上厕所的地方有什么好看的，难道她没有吗？
正要答应下来，一颗石头砸到水里，溅起大片水花。
谢回舟被水花眯了眼，他用手捂住揉眼，须臾，缓和了不少才再次睁开眼睛。
身前多了个小哥哥。
小哥哥皮肤也黝黑，谢回舟暗暗比较了下，这个小哥哥没阿姨黑，比他高半个头，挡在他前面，一手把他拦后面。
“你！走开！！”祁璟身板小，但嗓门倒是大，带着小孩独有的尖锐刺耳。
他本来是想趁着爸爸睡觉，替爸爸洗洗衣服分担一下的，但他刚到河里就看见在村里从来没见过的小孩，被村里的变态阿姨拦着。
这个变态阿姨，他听爸爸说过是隔壁村头的寡妇，他知道寡妇就是死了老公的人，这些年经常跑来他们村里骗小孩，邻居家的二狗就被骗了，回来就捂着小牛使劲哭。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祁璟知道肯定不是好事。
眼下，这个小孩长得这么好看，他看一眼就觉得喜欢，就想和他做朋友，甚至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这个小孩。
这么好看的人，怎么能被欺负！
于是祁璟勇敢出击了。
他肉乎乎的胖手往后指：“看到了吗！我家！！我爸爸可是在的！！”
“小心他出来打你！打的你屁股开花！！让警察来抓你！！”
谢回舟探了个头出来，不明所以。
就这样看着祁璟把人赶走，手牵着他走出小溪，随后很真诚的问他：“你是傻子吗？”
谢回舟懵了，用手指对准自己，一脸疑问。
祁璟满头大汗，有颗汗珠顺着他的脸往下流，划过他婴儿肥的脸，眼神很犀利：“对！就是你！”
“为什么这样说啊？”谢回舟不开心。
暗暗给眼前这个小哥哥打上了“没礼貌”的标签。
“她要看你小牛唉！”
“怎么了嘛？小牛很重要吗？”
“当然啦！我爸说小牛可是以后用来娶老婆的！你的小牛被谁看了就要娶谁的。”祁璟激动起来。
“啊？！”谢回舟张大了嘴，震惊地说不出话。
他第一次知道这事，他平常见不到妈妈，妈妈和新爸爸都在城里住着，姥姥姥爷常常在地里干活顾不上他，回来很累吃了饭就睡，不会和他讲这些事。
原来小牛是很重要的地方吗？
祁璟看他一直张着嘴，上前给他嘴手动合上了。
他满意地看谢回舟懵逼的表情，很显然自己比眼前的小豆丁多一些阅历。
至少这个小豆丁不知道小牛很重要。
祁璟臭屁起来，如果他后面有尾巴的话，此刻肯定翘得高：“不知道吧？要是你刚刚给阿姨看了，你就得娶她，你想娶她吗？”
谢回舟疯狂摇头。
阿姨年纪实在太大了，比妈妈都大了。
祁璟满意他的回答，问他“你多大了？”
“七岁。”
“哼～我！”祁璟嘴撅得能挂油壶，贱嗖嗖的样，用手比了个八。
示意自己八岁。
“咳咳。”
祁璟咳嗽两声暗示自己比他大，想要他叫自己哥哥。
谢回舟没懂，懵懂关心他：“你嗓子难受吗？”
祁璟：“？”
祁璟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心思，他坏心眼地想让这个小孩自己主动叫哥哥，没想到他傻得没懂。
人在尴尬的时候会很忙，身为小孩的祁璟也是，他顺着谢回舟的话接下去：“嗯，有点，”
为了显得不刻意，“正好我嗓子不舒服，我喝口水。”说完他舀了口溪水喝了。
谢回舟瞬间瞪大眼睛：“这水…”不能喝…洗过不少东西呢，还有我的脚……
可人都喝了。
谢回舟想想，还是把嘴闭上。
谢回舟还小不知道这种自然河流有自清洁功能，也不知道自己家里面喝的水做饭的水其实都是这山泉水。
祁璟没听清他的话：“咋了，你说啥？”
谢回舟岔开话题：“没啥，就是……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叫……”
谢回舟后面没听清，他看见祁璟得嘴张张合合，闭上的刹那间，眼前画面旋转。
他从高处坠落在地上，祁璟在树上抓知了，抓到后放笼子里拿给他看。
远处祁璟他爸喊他：“二蛋！！”
“回家吃饭！！”
“二蛋！！要喊你几遍！”
祁璟被弄得烦了，索性把笼子和知了给了谢回舟，高声回复：“知道了！！”
树上鸟都被吓飞几只。
祁璟恋恋不舍的上前几步揉揉谢回舟的头发，他因为在家嫌天太热，被他爸强制摁着剃了个寸头，脑袋光溜溜的。
他对谢回舟的头发喜欢的不行。
主要是自己没有了。
他爹的呼叫还在持续，一声比一声高。
最后祁璟被他爹揪着耳朵扯走了。
“二蛋。”
“二蛋……”
笼子里除了知了还放了块他们在河边捡的石头，也是黑不溜秋的。
谢回舟盯着它看。
石头越来越大，直到黑色占据他整个视野。
……
谢回舟睁开眼。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