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二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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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疼欲裂。
谢回舟在床上坐起来，满面愁容，他没缓过来，手按揉眉心，他喃喃着：“二蛋……？”
梦里呼唤好像还在。
按揉的动作凝固半晌，梦里那张小孩的脸，逐渐与某个被他骂脑子装屎的人的脸对上了。
蓦地。
梦里那句没听清的话也清晰了。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我叫祁璟。”
谢回舟：“……”
奶奶的。
难怪祁璟老是似笑非笑看他，说一些没头没尾的话。
原来是因为自己没认出来他来。
这怪不了谢回舟。
在天花池那两年，谢回舟就没听过几次祁璟得名字，都是跟着他爹一起叫祁璟“二蛋”。
早忘了祁璟名字了。
甚至，祁璟这些年长开了，头发也留长了，哪像以前看着就不太聪明的样子，真的一点没认出。
背后有动静，祁璟哑声问：“什么？”
谢回舟木着脸，选择逃避尴尬，装作自己压根没记起。
决定一旦做好，谢回舟有了勇气回头。
祁璟果然醒了，他温柔地打了声招呼。
谢回舟松口气，他没察觉到。
“记起了吗？”
没料到祁璟会直接问。
谢回舟表情裂开几秒，又立刻拼回去：“记起什么？”
这点小变化没逃过祁璟的眼睛，更何况刚刚他还叫自己小名了。祁璟又不聋。
祁璟掀开被子向前挪动几下，谢回舟抓着被子向后移动。
“……”
“你干什么？”谢回舟警惕。
祁璟低眉浅笑，音调微微上扬，尾音拖得悠长：“真的不记得了？”
“听……听不懂。”谢回舟有点后悔自己这个决定了。
祁璟从小就爱逗撒谎精，身子又往前探几分：“那我帮你回忆回忆吧。”
“哥哥给你个雪糕，你给哥哥看看…”
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被谢回舟一把捂住了嘴。
谢回舟是真没料到，怎么还踏马改台词呢？？
“咕咕day！小鸡小鸡小鸡小鸡……”丁知富定的起床闹钟响了。
祁璟没能说出来，倒是让丁知富的闹钟接上了。
祁璟没管闹钟，他被捂住口鼻，只露出一双深邃眼，祁璟起了玩心朝他手心吹气，谢回舟汗毛竖起。
心扑通扑通的跳。
他把手猛地往后收，却被祁璟眼疾手快抓住。
祁璟现在说话已经没有刚才睡醒时的哑了，声音像天花池的溪水流过：“小撒谎精。”
“长大了，不认人了？”
丁知帅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他俩床边，鄙夷看他俩：“你俩……”
“不是不认识吗？”
他觉得这氛围不对劲。
尤其是那个刚来的祁璟，笑得和讨了个老婆似的。
祁璟把谢回舟的手拿下，笑得甜蜜。
“刚刚才发现他竟然是我小时候村里的弟弟。”
丁知帅哦了一声，又问：“你在谢回舟床上干啥？”
祁璟张嘴就胡说的性子还没改：“测量我们之间床板一共多长。”
“测出来了吗？”丁知帅问。
“四米吧，也就比我腿长一点。”
谢回舟：“呵，下次带尺子量，你腿短。”
祁璟乐呵呵地说：“怎么回事啊？以前跟我后面的小哭包现在变成炸药包了？”
丁知富还没关闹钟，他偏爱的土味铃声还在响着。
“谁偷了我的Chua米！嘎嘎嘎day！”
丁知帅受不了丁知富的超绝品味，下爬梯给他关了闹钟，抬眼发现时间不早了，立马催促：“快点了，早点去教室占个好位置。”
祁璟回到自己床上，他对谢回舟眨眨眼，用嘴比了个口型调戏人——
想起来了吗？
谢回舟闭眼不看。
祁璟满面春风，动作迅速把被子叠好下床了。
因为刚分班的缘故，位置可以随便选，他们来的还算早，找了靠窗的四个位置。
丁知富丁知帅肯定是坐一起的。
剩下的两个位置就刚好是谢回舟和祁璟的。
祁璟率先坐下，拍拍自己旁边位置，眼睛亮亮盯着谢回舟。
谢回舟刚落了座，祁璟就凑过来犯贱。
“怎么能没认出我呢？”
“……”
“哥哥好伤心，你忘了我们小时候一起去小溪里捞蝌蚪，抓知了…”
谢回舟：“别说了！”
“这是想起来了？”祁璟说。
谢回舟强装淡定，对上他充满笑意视线。
“嗯。”他停顿一下，接着说：“二蛋。”
这下轮到祁璟卡住：“……”
“这个小名就不用叫了……”
祁璟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瞥见老师已经进了教室只好讪讪闭嘴。
新老师有点微胖，梳着精致背头还喷了发胶，一看就是刚开始工作的年轻人。
眼里有光，还很有活力。
他理理自己茂密头发，自信开口：“同学们好！”
“接下来你们高二的班主任就是我啦，给大家介绍一下。我刚刚毕业就来到了七中，很荣幸能在这个教室与大家见面！相见就是缘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
老师在盒子里扣了根粉笔出来，在黑板上写自己名字：“我叫老橙。”
“是的，我姓老。”
老橙话一出，班上不少人惊呼。
“虽然姓老，但是我觉得我还年轻，所以大家见到我就叫我橙老师吧。”
老橙挥挥衣袖，脸上笑得堆起褶子：“我还不认识同学们呢，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吧！一定要让老师一下就记住你们啊。”
老橙随手一指，让靠墙一排的先开始。
祁璟见轮到自己这儿还有些距离，就又去找谢回舟回忆童年。
“谢回舟，你变了好多啊。”祁璟手搭人肩膀上。
谢回舟默默把他手弄下来，高冷回复：“你也变了挺多的。”
“哪变了？我还是这样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啊。”
谢回舟面无表情注视祁璟，小时候不注意防晒整个人和煤炭似的，如今逆袭帅哥成功，祁璟这话夸的确实不假。
但谢回舟嘴硬。
“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要脸”
祁璟撅撅嘴，靠他更近些吐槽。
“撒谎精。”
谢回舟默不作声，对此充耳不闻
祁璟望着他，后者面无表情，俨然已经脱变成酷哥，祁璟觉得谢回舟这表情怪可爱的。
他手欠去戳人脸，还没碰到呢，台上老橙就解救了谢回舟的脸。
“好了，下一位同学！”
祁璟他四周看了一圈，经提醒才知道是到自己介绍了，他从位置上站起：“我叫祁璟。”
他脸上空白一瞬：“我的自我介绍是之前在网上找的，但我没记住。”
谢回舟：“？”
什么玩意？
班上笑作一团。
“很有新意，很诚实的朋友。”老橙也被逗笑了，他对祁璟的自我介绍很满意，他仰仰头示意谢回舟：“同桌。到你了。”
这话音一落，班上方才还热闹的教室瞬间变得安静。
老橙挠挠头，这是怎么了？
谢回舟的介绍很简短，只说了自己名字就坐下，老橙眼波轻颤，招手让他坐下让下一个同学继续。
他看向谢回舟。
班级早在暑假就分好学生了，老橙知道自己接手了七班后，办公室所有老师都为他默哀，因为班里有个老师都头疼的存在——
高一开学第一个月就因为打架被记处分，初中好像还因为打架进过局子的刺头谢回舟。
七中教学一直很严，学生都安分守己，升学率也高，却突然出现谢回舟这么一个混世大魔王，各类老师都不太敢招惹这大佛，都劝老橙对谢回舟不用管那么多，小心引火上身。
老橙听着头疼，他一直都崇尚有教无类。
这个长得乖乖的孩子，话少是少了点，可怎么看都不像各科老师说得那样啊，不能错怪孩子。
谢回舟察觉到视线，与老橙对视上。
老橙眼底情绪看不出，就这么互相看着，他忽然握拳给自己打气，拍拍谢回舟的肩头。
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每个孩子都是好的，只是成长路上歪了一点他需要我的一些辅助！
他需要我的引导，先回去想想计划…
老橙哄好自己高兴地上台了，留下谢回舟一人在位子上懵逼。
祁璟看热闹不嫌事大：“老师好像很喜欢你。”
不可能。
谢回舟在心里直接否定了祁璟的话。
谢回舟：“老师也挺喜欢你的，二蛋。”
祁璟：“怎么老叫我二蛋？”
谢回舟眼不眨心不跳：“这不是我从小跟着你爸一起对你的爱称吗，有利于快速拉进我们的关系。”
祁璟听进去了：“嗯？那我也给你起个。我叫二蛋，和二蛋最配的就是大丫了。但你是男孩。那你就叫大/蛋怎么样？还比我还高一头。”
谢回舟：“……”
祁璟成功获得谢回舟充满感情的一锤子。
祁璟吃疼，捂住自己胳膊，可怜兮兮：“怎么打人呀？小时候可不是现在这样的。”
“我现在就这样。”
“大/蛋不好听吗？”
“你说呢？”
“贱名好养活啊，大/蛋。”
“是不是有病，这也太贱了。”
“那叫什么？”
“不许叫！”
“怎么回事啊？以前不是还让我也给你起一个吗？怎么现在这么别扭了？”
谢回舟没说话，趴桌子上：“我现在就这么别扭，不是你记忆中的好弟弟了，你别和我玩了。”
祁璟原本的笑僵在脸上。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祁璟想起某些往事。
他曾经在村里听到关于谢回舟的传言——
谢回舟的爸爸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离婚了，谢回舟跟着妈妈回了天花池，妈妈却离开出去创业了，很久没有回来。
虽然年纪小但他也差不多懂了些大人暗地里的嘲笑不是好话。
村里小学人少的可怜，孩子小都不懂事的年纪，听家里人说了谢回舟的家事，童言无忌。
一堆人就围着谢回舟说他没人要。
那时祁璟总是一下课就冲到谢回舟教室门口，叫谢回舟和自己玩，这样他就不会被围剿了，可总有意外情况。
那天老师拖堂，等他赶到教室后，谢回舟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圈起来了。
看到那场景，祁璟也说不出是什么感想，只觉得心里有口火烧，烫得他手抖。
他推开人群，从小孩堆中精准拉出谢回舟，他一股脑带着谢回舟使劲跑，跑出小学用铁丝围起的墙，跑出村里，跑到山上。
看到火烧云绕着太阳要藏山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带着谢回舟逃课了。
祁璟回头，眼里全是谢回舟脸上挂着的泪。
谢回舟却在笑。
祁璟摸摸因为跑步而狂奔的心跳，问谢回舟在笑什么？
谢回舟呼吸剧烈，一个鼻涕泡从鼻子里吹出来，他还在笑，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才不是没人要。”
他垂眸，视线紧紧黏在两人牵在一起的双手，混着强忍的哭腔：“我还有二蛋哥。”
这话说完，他终于忍不住了，泪珠比之前更凶猛地落下，含糊不清说着什么。
祁璟凑近了听，才从简短的几个词中拼出一句话。
“我想妈妈了。”
祁璟听着这话，也想跟着哭。
他将人扯自己怀里，怀里的身躯在抖，他温声温气安慰人：“别哭了！谢回舟才不是没人要的小孩！”
“你自己不是说了吗？还有我呢。”
秋季的天气渐凉，祁璟抿抿嘴，满地落叶枯败，他轻声细语：“大不了，我当你妈妈，我保护你，保护你一辈子。”
“啊？”谢回舟吸吸鼻子，摇头拒绝，“你是男的。”
这下，把祁璟难住了，“我，我也变不了女的啊。”
他想了个中折的办法，耐心哄人：“你当我的弟弟，我当你大哥，我罩你。”
思绪回到现在，谢回舟只留他一个圆溜溜的后脑勺。
祁璟手摸上去，叹口气：“想什么呢？”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一直和你玩的。”
谢回舟瞳孔放大，他嘴抿成一条线，酸酸涩涩的麻感从心脏开始窜到头皮上。
祁璟起身往前凑凑，从再次见面后就想让眼前人再多笑笑。
谢回舟长得这么好看，不笑一笑太可惜了。
“大蛋？”祁璟靠谢回舟身上，“给哥笑一个。”
谢回舟收回感动，闭上眼：“滚。”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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