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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短息威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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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气味混着南瓜粥的甜腻在医务室弥散。林晨咽下最后一口温热的粥,瓷勺与碗沿碰撞出清脆的响声。李墨然接过空碗时,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手腕内侧淡青的血管。“已经帮你请了一天的假了。”李墨然用镊子夹起酒精棉擦拭输液架,金属碰撞声像手术器械相击,“今天就好好休息。”
他从白大褂口袋掏出一部黑色手机。机身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釉质光泽,如同解剖台上未拆封的柳叶刀。“旧手机的主板烧毁了。”他调试着点滴管速度,静脉滴壶在阳光下折射出细小的彩虹,“电话卡已经移植。”
林晨盯着陌生手机,屏幕倒映出自己苍白的脸,像被撕碎的油画蒙上灰白画布。“不用了学长。”他往后缩了缩,输液管在床栏上晃出涟漪。
“数据都导进去了。”
林晨对李墨然表示感谢,“你已经帮助我很多了,手机我不能要。”
李墨然忽然倾身逼近,消毒水味盖过他衣领残留的雪松香,“你的旧手机已经不能用了,况且新手机里存着你云端的画稿,实在不行就当是我借给你的。”
林晨不好推辞:“我一定会还给你手机钱的,还有医药费……”
李墨然摸了摸林晨的头,“你认真的样子真可爱。”林晨不解的眼神看向他,李墨然收回了手,看了一下手表,嘱咐林晨:“今天我有课,就先走了,有不舒服的话,随时联系我。”
点滴架上葡萄糖液泛着琥珀色光晕。林晨望着他整理药箱的背影,白大褂被阳光穿透的刹那,恍惚看见母亲在超市货架前踮脚理货的侧影——同样单薄,同样将脆弱藏进绷直的脊梁。“学长真的谢谢你。”
李墨然在门口顿住。阳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成黑色荆棘,蜿蜒着爬上病床栏杆。“道谢的话,等我想好了,告诉你,”他的声音裹在逆光里听不真切。
正午的阳光将百叶窗割裂成黑白琴键。林晨划开新手机,3个未接来电在通知栏堆成血色惊叹号。最新陌生短信突然弹出:【17:00来击剑馆,不然你的母亲可能会摔断腿哟】,配图:监控视频里,林雪在超市整理货架时,被突然倾倒的饮料箱砸中膝盖。
林晨立刻拨通电话:“妈,你腿怎么样了?”
“晨晨?”背景音是超市促销广播,“没事的,就是饮料突然掉落,不小心砸到了膝盖,但你是怎么知道了?”
“我们母子连心啊。"他咬住舌尖直到尝到铁锈味,“对了,妈,认识姓顾的人吗?”
林雪的声音迟钝了一下:“谁告诉你的?”
林晨搪塞了一句“没谁,同学们...都很友好,妈,不用担心。”
通话刚断,手机突然震动。李墨然的消息发来:【13:00准时服药】。想到顾言澈的威胁,心情忐忑不安,不一会儿蓝色药片都在掌心溶成黏腻的糊状。林晨走到洗手台前,看着镜中自己支离破碎的倒影,水流冲走了药沫。
暮色将银杏大道染成鎏金刑场。林晨扯掉手背输液贴溜出医务室,绷带下的伤口在奔跑中绽开血花。风裹挟松节油气息钻入鼻腔,他在美术楼拐角猝然撞进苏文泽怀里。
“金丝雀逃笼了?”苏文泽指尖转着宝马钥匙,漆面反光晃过林晨苍白的脸,“猜猜论坛现在有多少人在求你的高清照?”他亮出手机,标题为《美术系卖身门最新进展》的帖子正在实时更新。林晨后退半步,后背撞上树干。树皮纹路透过病号服刺痛伤口,像无数把刻刀在背上篆刻耻辱印记。
“昨天咬顾言澈的时候,”苏文泽突然拽过他手腕,“怎么没见你这么乖?”
油画刀从口袋里滑落,这是他刚刚去教室拿的,用画纸裹成的临时武器。刀尖抵住苏文泽咽喉时,两人都征了。夕阳将林晨睫毛镀成金箔,锁骨处的红蝶随急促呼吸起伏,宛如浴火重生的凤尾蝶。
“要是你再碰我,”他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下次就是动脉。”
苏文泽突然低笑,咽喉在刀锋上压出血线:“对,就是这样……”他痴迷地抚摸林晨颤抖的手腕,“你反抗时的眼神,比那些顺从的垃圾美味一万倍。”
顶楼单向玻璃后,李墨然放下望远镜,解剖镜灯光将他身影投射在墙面,与身后人体骨架标本交叠成双头怪物。林晨持刀的神情,与沈沉最后的录像中有同样因恐惧而璀璨的眼神。“要加速了。”他对着空气呢喃,“在腐烂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