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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春之序曲(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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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岑倒要看看前面是哪个同类。
空旷的站台里,孤零零的脚步声回响,一声声传入远方。
夜空中的人造月高悬,洒落光辉,雾气更浓,渐渐的吞噬月光,站台很快不见踪影。
不远处,突兀出现的废弃藩篱上,绑着一块掉色严重的告示牌,上面字迹风化严重,只依稀分辨得出几个字。
“…高危险…靠近……雾…”
*
漆黑的夜色里,风吹过废墟,发出奇怪的叫声,后来生长的树木从废墟里茁壮成长,在浓雾笼罩之下,像是一个个沉默矗立的守卫,反季节生长的鲜花缠绕在上面,是守卫色彩鲜艳的勋章。
路不好走,各类荆棘丛生,一不小心就划破了裤子。
带刺的苍耳也亲亲热热黏上了裤子。
云岑拎着灯,时不时回头。
他总感觉雾里…有东西在窥视他。
他扶了扶眼镜,夜视模式下也没有看到除他之外的人。
他皱了皱眉。
又走了一会,前面隐约看到一点亮光。
他走过去,有点讶异。
前面蓝色荧光稳定持续,制作精美的机械臂反射冷光,一个容貌上乘、阳光开朗的年轻人僵硬的坐在灯光圈里,环抱着自己。
无边夜色与浓雾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可怜,也格外诡异。
云岑正要开口。
“谁?!!”
年轻人一声大吼,似乎是想通过放大声音壮胆,但是尾音颤抖,很显然,孤身一人出现在畸变区内的云岑,把他给吓到了。
云岑有点可惜不是李研究员。
他打开灯,声音比他更大,疾声厉色的:“你是什么人?怎么半夜还在畸变区?不知道最近这里戒严了吗?!”
强光照的年轻人睁不开眼,云岑看清他身上的学院校服,“你是哪个学校的学生?这么晚了在这干嘛?有什么企图?”
年轻人被他问懵了,气势一下就弱了,“我…我来考试的……”
什么学校考试在一度畸变区,水分这么大。
云岑把工作牌带好,调整了一下走路姿势,一高一低走过去。
年轻人弱弱问:“你……您是?”
云岑神情严肃,“我是雾月站的守站员。”
年轻人似乎不敢置信,脱口而出:“雾月站?可这不是五度畸变区春之序曲吗?!”
周遭突然安静。
春之序曲?
他轻轻“啧”了一声,骂了两句人工智障。
又想着出去之后给后期制作列车的工作人员举报了。
很明显是空间折叠出问题了。
他打开光脑拨打拘异局的热线,结果没信号。他皱眉放下手,掀开眼皮冷冷看着孤零零的考生,“什么春之序曲,这里不是雾月吗?我今天早上还看到几个药研院的研究员进来!”
年轻人感觉脑子要干烧了,拿出学生证努力证明自己的身份。
云岑看了一眼把学生证抛回给他。
礼尚往来,他也把自己的工作证丢给了江同。
丝毫不心虚。
毕竟工作证确实是真的,只是他刚刚才手动上任的而已。
江同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
云岑问:“你们考试没有安全员吗?到这个地方来考,也不怕你们都没命。”
江同皱着脸,一副沉思模样,直到云岑腿都有些发麻才开口:“我不知道,但我真来考试的。”
“我是里克尔梅大学的二年级生,我三天前接到通知说这次的期末测试将在五度畸变区春之序曲进行。”
云岑对这种一年四个学期的学校无话可说。
他又问:“那你的同学呢?”
江同深吸一口气,面色沉重:“…在你问我之前,我都一直以为我是跟同级生一起来考试的。但是…三天了,我没碰到过任何一个同学。”
云岑心想什么倒霉玩意,一看就是被骗了。
他睨着江同,想他有什么特殊。
看了一会,看出来了两分眼熟。
…江家少爷。
他轻哂,难怪能买这么多小夜灯,江家可有钱了。
他说:“那看样子,估计有人骗你,打算绑你去换赎金了。江家少爷身价可不菲。”
江同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的?”
云岑从兜里摸出一张纸,上面赫然印着他的大头照。
这张纸也是他从那个小屋子里翻出来的。
江同神色郁郁,再看一眼云岑,觉得自己可能要和这个瘸子葬身这里了。
云岑一眼就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他笑眯眯的,“哎,咱俩合作吧,我带你出去,你给我钱。”
江同欲言又止。
他不满“啧”了一声。
“你别看我只是一个跛子,我之前可是拘异局的,要不是后面伤了腿,也不会来当这个小小的守站员。”
他信口胡诌,“我之前一打七,虽然现在腿坏了,但枪法还是准的。”
说着,他还掏出了一把枪。
银泉-5d。
辅助系统正要判定他胡说八道,欺骗他人,要惩罚他。
云岑:“我不这么说怎么跟他一起行动?李研究员还救不救了?江同救不救了?你怎么这么自私?”
辅助系统不吭声了。
他心念一动。
江同心里天人交战,想了想自己的情况。
他这三天过的不能说狼狈,只能说非常狼狈,好几次都是死里逃生,现在弹药也不够了,就剩一发[天光乍现]。
说白了没有活路可走了。
他咬咬牙,“行吧。我会保护你的。”
*
春之序曲地形地貌呈现出一种冬之末春之初的荒芜惨淡,但又有几分生机,就像是在为了春天做准备,所以有了一个这样的名字。
但是好听的名字却不代表安全,相反,这个五度畸变区在它同级别的畸变区里危险等级要排到中上。
江同三天前进来,对着期末作业挠破了脑袋:于春之序曲内,摘得春之花。
十分抽象。
江同想破了头都没想明白所谓“春之花”到底是什么,但潜意识以为这应该是一种花,于是三天里没靠近建筑,十分莽撞的哪里植被茂密就往哪里走。
但是植被茂密的地方,畸变物也多,因此才三天,就要走投无路了。
云岑听了给他竖大拇指。
重新打量了一遍他,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他要找个机会试探一下。
江同还在苦恼,一只手突然扣上了他的脖子,把他的脑袋按了下去。耳边细小的一声“嘭”。
他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喷到他的背上,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滴。
他深深闭上了眼,手紧紧抓着云岑的裤子。
“有人来了。我们得走了。”
江同抓着他的裤子爬起来,脚软软的,像要飞起来了。
忽然银色手枪举起。
嘭—嘭—嘭—嘭——
连续四声枪响后,青年手一顿,拉着江同迅速转了半圈,嘭——
热血溅了江同半张脸。
他直愣愣的看着面前向着他倒下的人,把手里那点布料捏的死紧,连退了好几步。
那人砸在地上,碰坏了一个小夜灯。
江同嘴唇颤抖,仓惶的目光在青年手里的银泉跟他的脸之间来回打转。
云岑冷着脸去掰他的手,“松手,我裤子要被你拽掉了。”
江同眼泪都要滴下来了。
云岑提了提裤子,拿出手帕让他擦脸,又指着地上的匕首,一个半手掌长,极薄的刀身,手柄处镌刻着一枚月亮徽章。
“这是最近废城流通的违禁品里销量最高的月匕。”云岑说,“这些人目标明确,一共六个人,五个人没带屏蔽器,用来吸引注意,另外一个人携带屏蔽器,就躲在你身边,伺机杀掉你。”
“不过真是莫名其妙,要杀了你,还要大费周章把你骗到这来杀。”
江同草草把脸擦了,颤颤巍巍,“你只开了五枪,那还有一个人呢?”
“这不是要留个活口?”
江同:“那我们接下来去哪?”他现在慌得要命。
云岑把月匕捡起来,扯起江同的衣角擦了擦,:“先找个地方休息吧。那个人如果对你还有企图,肯定会再来的。”
“走吧,我们去前面的建筑看看。”他兴致勃勃的冲江同提议到。
江同看到前面摇摇欲坠,很有年代感建筑,呼吸一滞,但他现在对室外很有阴影,举双手双脚赞成。
“那这个人的尸体怎么办?不是说在畸变区里死掉的人很容易变成畸变物嘛?”
云岑头都没回,“当然不是了,你们老师上课是这么教的吗?”
“只有活人才能变成畸变物啊,死人只能当食物了。”
他伸了个手,扯住江同的衣服,一瘸一拐的搀着人往前走,“而且理论上只有服用过基因药的人才会变成畸变物。”
江同不敢说话,他上这个课的时候逃课做武器去了。
走近了,建筑全貌显现出来,他们在围墙外面,密密麻麻的墨绿色和暗红色爬山虎爬满了墙,抬头往里面看,只能看到裂痕重重的暗色房顶,夜色下看不出原色。
江同眯着眼,努力找门,无果,悄咪咪看云岑。
云岑跟他说,“这里是之前格尔玛研究院在十四州的实验楼。”
他带着人,往角落里走,掀开爬山虎,露出一个小铁门来。
灯光下,蛛丝反着光,锈迹斑斑,细看蛛网上还缠着各种小虫子。
云岑手一伸就要推门,江同眼疾手快的拉住他。
“···那个。”他卡了一下,他其实只草草看了一眼云岑的工牌,没看清他的名字,“那个···大哥,咱们真的要进去吗?我听说他们格尔玛的人很不好相处。”
“哎?”
云岑想了一下,“没事,这个地方早就废弃了,而且格尔玛的人不可以随便进入其他势力的领地,否则视为开战。”
江同把心塞回肚子。
小铁门上有一个铁锁,江同伸手捏碎了,推开门,里面冲出来一群黑色的蚊子。
云岑又是很快掏出一瓶喷剂猛喷。
江同才闻到喷剂淡淡的香味,黑色的骨蚊就像下雪一样扑簌簌掉下来,只有几只幸存。
他顿时肃然起敬,觉得云岑以前在拘异局一定是一个战斗部部长。
好快的反应速度!
里面是一个院子,草有半人高,还有一些不认识的红花。
忽然,他们来的方向传出异响。
两人回头。
一只蛾人破土而出,张大嘴把一只鸟一吃了进去,而后张开破抹布一样的蓝黑色翅膀飞向远处的灯光。
是江同留下来的小夜灯。
几声清脆的声音,远处灯光黯淡了一些,蛾人张开嘴,无声嘶吼,嘴里两排尖利的牙齿十分清晰。
接下来是几声清脆的小夜灯破碎的声音,江同瞪大了眼睛。
一闪而过的灯光照出一条巨大鲜艳的蝮蛇,极长的蛇信子一卷,把蛾人一整个吞下,静谧的空气里忽然响起重物拖行的声音···而且声音好像越来越近!
江同汗毛起立,手脚僵硬冰冷。
忽然一只手拉住了他,他应激的想要张口,另一只手就捂住了他的嘴,“嘘。”
手跟嘴之间还隔了一张帕子。
“五度畸变物蝮蛇,唾液含剧毒,对气味敏感。看样子…像是来找你的。”
“你是不是摘了它喜欢的花?就院子里的那种红色花。”
江同自己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摘过。
他摘了一堆花。
这个畸变区里一大堆红色的花!
他挣扎了一下,示意自己不会说话。
云岑直接把他拖进去了,后面爬行动物摩擦地面的声音越来越大。
荒废的院子长出喂养畸变物的果实,这里也理所当然成为了蝮蛇的巢穴。
江同心惊肉跳看着房子墙角里蠕动的蛇群,默默咬紧了帕子。
云岑嫌弃的把帕子塞进他的嘴里,拎起他的衣角擦了擦手。
房子大门钥匙没拔,跟锁芯锈到一起了,他试着拧了两下,一动不动。
余光瞥着旁边交缠的蛇上边的窗子,眼睛微眯。
他比划了一下距离,往前一跳,手撑着窗沿爬了上去。
窗户有点花,但还是能看到窗子底下有一个人。
小拇指卡在了窗户缝了。
不过不管是死人还是畸变物,也总比外面这群蛇要好的多。
被咬上一口可等不到到医院去注射血清。
他把窗户推开,偏头对江同比了个手势,让他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