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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春之序曲(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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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那个小房间是原来的保卫室,这附近有大片倒塌的居民楼,很可能有畸变物藏在里面,小心一点。”云岑说。
出来前云岑往两个人身上都喷了畸变物驱散液,险而又险的避过了许多畸变物。
江同表情认真,点了点头。
两人渐渐走近了保卫室,江同要踏进门时被云岑拦住,“等一下。”
保卫室的门材质劣质,轻易就被戳开一个洞,云岑往里丢了一个昏迷弹。
其中含有大量麻醉气体,对人或畸变物都有强效果,原料廉价,唯一的缺点就是起效慢,要五分钟。
云岑数着时间,五分钟一到,立刻推门进去。
昏暗的室内,隐隐约约有个黑色人影,一动不动地坐在生锈的钢铁椅子上,脑袋后仰。前面腐朽严重的木桌上放着一个生物电检测仪,在过去放了一把狙击步枪。
江同拿出小夜灯,淡蓝色的光芒稳定,他凑过去辨认。
同样是废城畅销品前十,跟银泉-5d并排的top1,虹-76①,属于同类狙击步枪里单发最准,弹仓容量五发。
云岑把黑袍人的袍子剪成一条一条的把人捆起来,江同则是把子弹退了出来,在光下辨认。
虹-76的口径为7.62mm,有两种子弹,一种是普通子弹,另外一种子弹特殊制作,表面有向内凹陷的花纹。
灯光下,淡银色的子弹表面花纹瑰丽,凹槽里细看还能看出淡绿色的液体缓慢流淌。
他皱皱眉,拿着子弹过去,“哥,这个子弹表面有这个绿色的水。”
他闻了一下,还有点奇异的香气。
云岑先拍了江同手一巴掌,“别什么都凑近乱闻。”
江同缩回手,看着他拈着子弹用手扇了扇,闻了一下,他暗暗把动作记下。
很奇怪的香气,很熟悉,又很陌生。
在云岑这,熟悉的香气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十有八九不是有毒就是致病。
“我们今天在这里休息,明天再去群鹤广场。”云岑说。
虽然天还没黑,但江同显然已经累的不轻。
江同张嘴,随即又闭上了。
——他发现云岑的脸色有点过分苍白了,两片薄唇毫无血色。
江同默默去收拾角落里发霉的床。
云岑拿出针剂,提高老鼠对痛感的敏感度。
突然的,他感觉身体有点沉重,左脚腕隐隐约约传来痛意,连着脑袋也有些发昏,他晃了晃头,觉得可能是低血糖。
他心不在焉的想着,把黑袍人的黑袍扒开,扎眼的一片白晃晃,以及微微隆起的胸部。
胸膛处一片血肉模糊,像是把这一片皮肉生剜出来了。
很明显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信息。
看来不止一只老鼠,云岑想。
就目前来说,十四个州七大主流势力都没有给人打印记的习惯,但有相应的制服跟工牌。几个势力比较壮大的比如由之前的遗迹猎人衍生过来的探险家协会有相应的徽章,在废城发展的荒野没有象征。
这人黑袍上没有特别的标记,身上也没有看到有机械改造的痕迹,基因改造肉眼看不出来,所以这好像就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普通人。
一个训练有素的普通人本身就不普通。
他垂下眼,慢慢走回座位坐下,这时他才感觉到胃里火烧火燎,左脚腕也传来一阵熟悉的钻心的痛感。
他一共就带了两支营养液,跟江同一人一支分掉了。
他翻了翻空间纽,从大量的炸药与试剂里找到了可怜的两支营养液,看看生产日期,两年前出厂的,还有三天过期。
云岑:······
他叫住那边试图把墙角青苔都去掉的任劳任怨江少爷,“江同。”
江同回头,他把营养液抛过去。
云岑把封口掰断,“出去之后不要跟别人提起这里面的事。”
江同点头。
临过期的营养液是灰白成絮状的液体,散发着难言的气味,倒到嘴里一遍遍的冲刷味蕾,顺着食道流入胃里,又是一阵阵的反胃。
江少爷这辈子没喝过这么难喝的营养液,比之前那支还要难喝,几乎忍不住要吐了,但看到云岑面无表情的喝完,又强撑没吐。
他怀疑云岑完全没有味蕾!
缓解了胃的难受,云岑又开始思考,沉默的坐在那里。
他的脸庞瘦削而苍白,和江同相处时有意掩饰,故作出一种和煦的样子,然而此刻闭上了眼,下意识皱起来的眉头,又暴露了他这人刻薄的面相。
江同偷偷瞟他,心下更认定了他跟小姑姑认识,关系肯定还不错。
这个闭眼小憩的样子,和小姑姑一模一样!
*
第二天一早。
云岑被脚腕处钻心的痛痛醒,满头冷汗。
他一看时间,才四点四十七。
他闭了闭眼,然后撸起裤脚看脚腕是不是哪里伤了。
没有。
负责守下半夜的江同听见动静回头,便看见青年放下裤子,从角落里绿油油的水缸里舀了一碗冷水哗的泼到黑袍人脸上。
覆盖在脸上的黑纱吸水之后紧贴在黑袍人的脸上,挤压着空气。人很快因为呼吸困难手脚颤动,渐渐的,开始大幅度抽搐。
云岑掐着他睁眼的那一秒把黑纱掀了下来。
那人意识模糊,却如濒死的鱼渴水那样张大了嘴粗喘,一张算的上清秀的面皮涨的通红。
他从窒息的感觉中退出,眼睛才模模糊糊看清了自己前面的人。
长相出色,夜灯的柔光照在他的侧脸,另一半脸藏在阴影之中,唇角微微勾起,他心一跳,不由自主看向青年的眼睛。
!
他惊恐的瞪大双眼,嘴里无声呢喃:“背叛者…是背叛者…杀…杀了…”
“嗯?你说什么?”
青年不耐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他应激似的腰腹用力向后退,虽然躯体被绑住,但还是让椅子挪动了几步。
椅子嘎哒嘎哒晃了起来。
云岑一脚踹在他身上,椅子不晃了。
黑袍人惊魂未定,却仍然死死盯着青年的眸子,眼睛里的仇恨似乎都要实质化了。
···背叛者。
云岑嗤笑两声,不紧不慢地依次拿出颜色梦幻的药剂,“怎么,认识我?”
“那更好了,来说说吧,哪的人啊?”
他不经意间拨动一管粉蓝液体,白底黑字的标签映入黑袍人眼帘。
···编号C673-1.8···粉蓝···
黑袍人似乎意识到了这管美丽药剂是什么,额头青筋暴起,嘴唇无意识颤动,汗如雨下,脸侧咬肌微微鼓起。
云岑看他还在坚持,眉头一皱,把他裤子扒了下来,从空间纽里翻出来了六把解剖刀,一个一个拿在手里,当着黑袍人的面挑。
江同在一边充当背景板。
接着他看到灰瞳青年拿出一把刀尖泛着寒光的解剖刀,手起刀落,从他下面片了一片肉下来。
江同瞳孔地震,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握草,片人几把!
青年很有闲情逸致的看着他,笑眯眯的,“怎么样,现在想起来你是哪的人了吗?有什么目的?”
黑袍人还在强撑,他又是一刀。
黑袍人痛的扭曲,眼泪不停的掉,整个人面部变得狰狞:“我什么身份,你这个背叛者还不清楚吗?!如果不是你···艾维利塔斯又怎么会不回应我们!我们又怎么会背井离乡!!!”
艾维利塔斯在帕塔安卡语中意味着“至高无上与仁慈哀悯之神”。
他嘶吼着,愤怒与怨恨从各个毛孔喷涌。
“该死的白瞳背叛者!”他大声咒骂,“有本事你把我放开,我杀了你!”
云岑任他咒骂,看他骂累了还要时不时冷哼一声,用轻慢的目光看他,再不屑地说着“一群无家可归的阴暗老鼠”“这么废物,我要是那什么神我肯定也抛弃你们”这类的话,成功让男人重燃愤怒。
此刻傲慢与刻薄淋漓尽致的展现在青年身上。
江同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冷汗狂流。
通过黑袍人的话,云岑大概能确定这个人的来历——二十五年前从帕塔安卡迁徙到十四州的一个类宗教组织,萨维卡协会。
萨维卡在帕塔安卡语中代表着“聆听神谕者”。
至于“白瞳背叛者”,云岑很肯定,黑袍人对他的仇恨在他看见了自己的眼睛之后。
但他的眼睛并不是白色的,反而是灰黑色的,即便在光下也只是浅灰色。
……
他边想着,边观察男人的表情。
——他瞳孔持续缩小,有朝针尖发展的趋势,整个人透露着一种神经兮兮的气质。
忽然,他癫狂的神情平静,看着云岑,嘴巴像是要咧到耳后,但下半张脸在笑,上半张脸却布满虔诚,他声音低哑,梦呓般:
“···神说,叛神者永无安宁之日,该死的背叛者,···你会众叛亲离,目睹一个又一个重要之人凄惨死去,神赐予你永生,你将满身罪孽的活着,无人赦免···”
他哈哈大笑,眼睛里鲜血喷涌,断了生气。
云岑神色一冷。
他戴上手套,走过去掰开男人的嘴,却没有发现毒囊之类的东西,最后用扫描仪在男人后颈处找到了一块芯片。
他把芯片挖出来,又用试管装了一管他的血,放进了空间纽,解剖刀被他嫌弃的丢在了他的身上。
江同:“他···就这么死了?”
云岑丢了几粒微型炸弹在屋里,“发作速度极快,估计是神经毒素···真是···讨厌的老鼠。”
他回头,“我们该出发了。”
春之序曲外,天光把灰色的云染成橘黄色,街道人来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