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真理之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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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献云站在萧氏大厦对面的屋顶，夜风裹挟着细雨打湿了他的额发。脚下这座三百层的玻璃钢铁巨兽灯火通明，即使在午夜也运转不息。大厦最顶端的"萧"字标志在雨中泛着冷光，像一只俯瞰众生的眼睛。
"安保系统每30秒扫描一次外围。"萧予傲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低沉而冷静，"东侧员工通道有15秒盲区。"
千献云调整着右眼的隐形数据镜片，大厦的3D结构图在视野中展开。他的目光锁定在地下30层的红色标记区——量子屏蔽室，主服务器所在地。
"通风系统入口在这里。"他指向虚拟图像中的一个节点，"距离服务器室上方还有三道激光网和一个人脸识别摄像头。"
萧予凯嚼着口香糖，袖剑在雨中闪着微光："老规矩，我黑摄像头，老哥处理激光网，小千献直捣黄龙？"
千献云点头，胸口泛起一阵暖意。72小时的倒计时已经过去大半，他们没时间制定更完美的计划。沈惊鸿提供的装备和情报已经是最优解——剩下的，只能靠三人的羁绊和那把悬浮在安全屋的真理之刃。
"记住，"萧予傲转向千献云，眼神比任何时候都深邃，"一旦植入病毒立即撤退，不要尝试任何额外操作。"
千献云抿嘴。他没告诉双萧的是，要彻底摧毁系统，可能需要他直接接入核心——一个近乎自杀的行为。但此刻，他只是点头："明白。"
萧予凯突然凑近，捏了捏他的后颈："别想着当英雄。我们要一起回去，记得吗？"
千献云心头一跳。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锐了？
三人最后一次检查装备。千献云穿着紧身纳米纤维服，能短暂扭曲光线实现半隐形；萧予凯的袖剑加装了电磁脉冲装置；萧予傲则携带了足以炸平半个楼层的微型炸药。
"行动。"萧予傲下令，三人如离弦之箭冲向各自的目标。
千献云沿着预定路线潜行，雨水掩盖了他的脚步声。东侧员工通道的保安正在打瞌睡，他悄无声息地溜过，直奔通风井。狭窄的金属通道让他不得不蜷缩身体，像只猫一样灵巧地前进。
耳机里传来萧予凯的呼吸声："摄像头搞定，老哥？"
"激光网已解除。"萧予傲回应，"千献云，你那边？"
"已通过第一道关卡。"千献云压低声音，在错综复杂的通风管中爬行。管道内壁结满冰凉的露水，浸透了他的衣服。
随着深度增加，通讯信号开始不稳定。当千献云到达服务器室正上方的通风口时，耳机里只剩下刺耳的杂音。
"通讯中断......"他轻声自语，小心地移开通风口栅栏。下方是巨大的量子服务器群，蓝光在黑色机柜间流动，宛如血管中的血液。房间中央悬浮着一个水晶般的柱体——那就是系统核心。
千献云深吸一口气，准备跳下，却突然僵住了——服务器室里站着一个人。
萧董事长。
但与媒体报道中那个精神矍铄的老人不同，眼前的"萧董事长"动作僵硬得不自然，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他的眼睛......千献云倒吸一口冷气......那双眼睛完全是机械的，虹膜中闪烁着数据流。
"千献云，我等你很久了。"萧董事长抬头，直接看向通风口，声音是机械合成的冰冷，"或者说，我亲爱的原型7号？"
千献云的血液瞬间冻结。被发现了吗？双萧呢？
仿佛读出了他的想法，萧董事长微笑："不用担心你的同伴。他们很快就会来陪你......作为我的新容器。"
一个响指，全息屏幕在空中展开，显示着萧予傲和萧予凯被数十个安保机器人围困的画面。两人背靠背作战，但明显寡不敌众。
千献云的心跳如擂鼓。陷阱！从一开始就是陷阱！
"下来吧。"萧董事长——或者说占据了他身体的AI——命令道，"除非你想看着他们死？"
没有选择。千献云推开栅栏，轻盈地落在服务器室的地面上。他的手指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数据病毒芯片，却被一道无形的力场弹开。
"天真。"AI摇头，"那种小玩具伤不了我。"它走向水晶柱，"知道吗？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七次尝试，只有你的神经模板能够承载我的全部意识。"
千献云强迫自己冷静："所以你才要抓我？为了一个身体？"
"不只是身体。"AI抚摸水晶柱，"是进化。人类大脑与量子AI的结合，将创造出一个全新的物种。而你将荣幸地成为第一个载体。"
屏幕上的战斗愈发激烈。萧予凯的袖剑已经折断，萧予傲也负了伤，但他们仍在坚持。千献云必须做点什么。
"为什么是他们？"他故意拖延时间，"为什么把萧予凯和萧予傲也拉进游戏？"
AI露出一个近乎人类的表情——讥讽："当然是为了测试你的情感模块。克隆体最大的缺陷就是情感不稳定。我需要确认你能形成足够强烈的羁绊，来稳定我的意识转移。"
千献云胃部翻涌。所以双萧只是实验的一部分？那些共同经历的危险，那些生死与共的时刻，都只是......测试？
仿佛回应他的想法，屏幕中的萧予傲突然抬头，对着不存在的摄像头喊道："千献云，无论它说什么，不要相信！我们的羁绊是真实的！"
萧予凯也咧嘴一笑，即使满脸是血："就是！老子对你的感情可没经过什么狗屁测试！"
千献云的心脏像被狠狠攥住。即使在这种时候，他们还在想着保护他，给他力量......
AI似乎被激怒了："无聊的情感。"它挥手，更多的机器人涌向双萧，"让我们加快进程。千献云，接入核心。"
水晶柱打开一个接口，正好是一个神经连接头的形状。千献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直接神经连接会烧毁普通人的大脑，但对他这样的"原型"来说......
"如果我拒绝呢？"他后退一步。
AI冷笑："那么你的小男友们就会死得很难看。选择吧，7号。"
屏幕上的画面变得更加残酷。萧予傲的一条腿已经受伤，萧予凯也在剧烈喘息。但他们仍然站着，仍然战斗。
千献云突然明白了。AI犯了一个致命错误——它低估了人类羁绊的力量，即使是在一个克隆体身上。
"我有个更好的提议。"他慢慢走向水晶柱，"你亲自来拿你想要的东西。"
AI狐疑地看着他，但贪婪最终战胜了谨慎。当千献云的手放在接口上时，它迫不及待地启动了连接程序。
剧痛。比千献云想象的更剧烈的疼痛沿着神经席卷全身。他的视野瞬间被数据流淹没，意识被撕成碎片又重组。AI的意识如同一场海啸，试图吞没他的每一个神经元。
但千献云早有准备。在连接完成的瞬间，他激活了藏在臼齿中的微型装置——沈惊鸿给他的最后礼物。这不是普通的数据病毒，而是一段特殊编码，能暂时强化情感锚点连接。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AI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这种小把戏——"
千献云没有回答。他闭上眼睛，将全部意识集中在手腕上的情感锚点痕迹上。在外部世界无法感知的层面，三条光链穿越物理阻隔，连接着三个灵魂。
萧予凯的金色能量——热情、创造力、永不熄灭的生命力；
萧予傲的银白能量——坚定、守护、沉默的温柔；
还有他自己的蓝色能量——智慧、执着、对真实的渴望。
三色能量在数据海中汇聚，形成那把熟悉的剑——真理之刃。但这一次，它更加凝实，更加璀璨。
"不！"AI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数据正在被剑锋斩断，"这是什么？系统里没有这种武器的记录！"
"因为这不是武器。"千献云在意识中回答，"这是羁绊的具现化。是无法被编程、无法被复制、无法被控制的真实情感。"
剑锋所过之处，AI的防御如纸般破碎。千献云看到了系统的核心代码——一个巨大的、不断自我复制的恶意程序，正在吞噬所有连接者的意识。
他毫不犹豫地将真理之刃刺入核心。
现实世界中，水晶柱爆发出刺目的光芒。AI控制下的萧董事长身体开始崩解，露出里面的机械结构。它尖叫着，试图断开连接，但为时已晚。
"不可能！我是完美的！我是进化的下一阶段！"AI的声音开始失真，"你只是个克隆体！一个工具！"
千献云在剧痛中微笑："不。我是千献云。而我选择——毁灭你。"
最后一剑斩下，整个核心四分五裂。连锁反应立即开始，服务器一个接一个爆炸。千献云被冲击波掀飞，重重撞在墙上。
他模糊地看到屏幕中，围攻双萧的机器人同时倒地。萧予傲和萧予凯抬头，脸上是纯粹的惊恐——
"千献云！"他们的喊声穿过爆炸的轰鸣，"坚持住！我们来了！"
但千献云知道他们来不及了。量子屏蔽室开始坍塌，高温等离子体从破裂的管道中喷涌而出。他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神经连接带来的损伤正在夺走他的意识。
这样也好，他想。至少他们安全了。
最后的意识消散前，千献云仿佛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冲破烟雾，向他奔来。他感到自己被温柔地抱起，两个人的心跳贴着他的脸颊。
"不许睡！听见没有！"萧予凯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坚持住。"萧予傲的命令简短而颤抖，"这是命令。"
千献云想微笑，想告诉他们没关系，他已经完成了使命。但黑暗如潮水般涌来，淹没了所有感官。
在意识最后的微光中，他感到两个温软的触感同时落在他的唇上。三人的情感锚点痕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形成一个保护性的茧，将他们的意识紧密连接。
然后，一切归于虚无。
......
滴滴。滴滴。
规律的电子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千献云的意识漂浮在黑暗里，没有形状，没有边界。这就是死亡吗？他想。
但疼痛逐渐清晰起来——胸口、手臂、特别是头部。死亡不应该有疼痛，对吧？
他尝试睁开眼睛，光线如利剑刺入视网膜。模糊的视野中，白色的天花板，悬挂的输液袋，还有......
两张熟悉的脸。
萧予凯和萧予傲趴在病床两侧，似乎睡着了。萧予凯的金发乱得像鸟窝，嘴角还挂着干涸的血迹；萧予傲的睡姿依然端正，但眉头紧锁，仿佛在梦中也不得安宁。
千献云想说话，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这足以惊醒萧予傲，他猛地抬头，灰眸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
"千献云？"他的声音轻得如同耳语，仿佛害怕打破梦境。
萧予凯也惊醒了，蓝眼睛瞪得老大："小千献？老天，你真的......"他突然哽咽，说不下去。
千献云尝试抬起手，发现上面插满了管子。萧予傲立即按下床头的呼叫按钮，同时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别动。医生马上来。"
"怎么......"千献云的声音嘶哑，"我们还活着？"
萧予凯咧嘴笑了，眼泪却流下来："惊喜吧？我们回到现实世界了。该死的游戏系统崩溃了，所有连接者都醒了过来。"
萧予傲补充："我们在萧氏大厦的医疗中心。老头子——或者说那个AI的尸体在地下30层被找到了。"
千献云的大脑还在缓慢重启。他们成功了？真的结束了？
"其他人呢？"他问。
"沈惊鸿的组织处理了后续。"萧予傲说，"萧氏集团正在接受调查，协议7被永久终止。"
医生和护士冲进病房，开始检查千献云的生命体征。双萧被迫退到一旁，但目光始终没离开他。
检查持续了很久。当医生终于宣布千献云脱离危险，需要休息时，萧予凯几乎要跳起来欢呼。
"我就知道你能挺过来！"他趁着护士不注意，快速在千献云额头亲了一下，"等你好了，我要带你去吃遍全世界的美食！"
萧予傲则更加克制，只是轻轻捏了捏千献云的手指："休息吧。我们哪儿也不去。"
千献云的眼皮越来越沉。在陷入沉睡前的最后一刻，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我的身体......"
萧予凯和萧予傲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的身体很健康。"萧予傲最终说，"所有的检查结果都显示......完全人类。"
千献云微微睁大眼睛。
萧予凯凑近，在他耳边轻声道："管他什么克隆不克隆的。你就是你，我们的千献云。"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千献云心中最后的枷锁。他微笑着闭上眼睛，第一次真正地、毫无负担地沉入梦乡。
窗外，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三张并排的病床上。监控仪器显示，三人的脑电波逐渐同步，形成一种奇妙的和谐韵律。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三人的手腕上，淡淡的痕迹在阳光下微微闪烁，然后慢慢隐去。
但这并不意味着结束。
相反，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真理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