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旧书（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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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立法禁止舍友凌晨三点起床晨练？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斯因。翻身，米凯拉的手撑在墙上，锻炼背部力量。再翻身，米凯拉已经进行到下一步骤，负重训练手臂肌肉。
斯因默默拉上被子，试图用它裹住自己的脑袋，隔绝米凯拉的声音。他是最后一天来报道的，所以不清楚情况。昨天他带着黑眼圈起床时，看到尼尔卡睡得安稳的样子，怒道，尼尔卡！你怎么睡得这么好？
不过是自取其辱！尼尔卡在他带着起床气，怒然讲了十分钟后，这才抬头看他，手指一勾，从尖耳里轻巧取出一只耳塞，笑说，不好意思，没有听见你说什么，怎么了？
如果早知道有这个需要，进来之前就先去买仿生耳塞了，全方位保护雌虫敏感的神经。而不是现在辗转反侧，数着秒等起床号响起。
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和尼尔卡他们的关系也算是顺风顺水。除了这一点。
说到底，米凯拉究竟为什么要这么早起来？说的好听！什么，我有晨练的习惯，请多多见谅。见谅也要看到底几点吧！斯因的蓝眼困得迷蒙，眨一眨，满是水雾。
究竟睡着没，斯因不清楚，但今天如果没有买到耳塞，他沙包大的拳头就会趁自己起床气上头，落到米凯拉这个满脑子锻炼的臭虫头上。斯因又翻了个身，这是第三十六个。看在米凯拉付钱了的份上，看在拉米特的份上，忍了。
没精神也得爬着去训练。新兵都有这么一遭，无论申报的是什么兵种，刚进来的头一个月都得进行封闭式军事训练。斯因小胳膊小腿的，在一群威武雌虫中倒数，体质也不行，远远地缀在后面，奋力往前迈步。
落得太多就得——
教官没有因为斯因长得好格外关照，见他跑得慢，立马喊：“那个黑头发的！”
斯因冷笑，这也太宽泛了！雌虫十个里有三四个黑头发，蛛科尤其多。现在回头能有什么好事？多跑一圈？没看到他现在都已经连滚带爬了吗，斯因把军帽往下压了压，试图挡住自己的黑发。
见斯因没回头，教官又喊：“跑最慢的那个！”
……干嘛呢这是，斯因道：“到！”
教官骂道：“没吃饱饭呢？”
斯因道：“是的教官。”
教官怒道：“大声点！雌虫声音这么小干什么？一副软弱的阁下做派！”
斯因无语，大声喊道：“是的教官！”
米凯拉此时已然跑到斯因身侧，领先他好几圈，小声道：“斯因阁下，没吃饱怎么不说？”说的是早上斯因饭吃到一半，把多的食物送到他碗里的事。
斯因想对他翻白眼，可惜已经没有力气。什么阁下不阁下的，米凯拉看起来浓眉大眼的，结果这么爱凑热闹。这一回闹下来，整个队的人都知道斯因没吃饱饭就来参加训练，还领了个软脚阁下的称号。传出去说不准都得讲他们军营歧视伟大的雄虫阁下，犯重大错误了。
小心他一怒之下把他们的名字全记下来，让他们以后在择偶市场上留下永垂不朽的污迹！
吃饭吃饭！吃他的大头饭！
平心而论，斯因就是为了吃饱肚子才进的军校。但军校给的份额实在太大，斯因往肚子里塞到一半就没法再吞下去。第一天感动，第二天痛苦，第三天只能商量着把饭菜分出去。
他们三个在同一个寝室，也就比别人更熟悉些。斯因商量的时候，米凯拉也没拒绝。他本来就是食量大些的，跟斯因这些文职比起来，他的兵种训练也更多。
米凯拉今天见斯因被点了没吃饱饭的事，端过来的食物比平常多出一倍，坐到斯因边上，小声说：“是分给我太多了吗？”
斯因还在跟他的叉子奋斗，尖端扎不进蔬菜里，分心回道：“什么分给你太多？你看我像是好心的样子吗？我把东西给你，还另外收钱呢。”
尼尔卡说：“就是因为另外收钱了。米凯拉才是觉得你为了赚那十块拉米特，故意少吃些。”
斯因呵呵笑道：“有钱赚也得有命花吧，我又不是可以为了十拉米特出卖灵魂的亲。”
好半天都没人回复，斯因用力一戳，小小的蔬菜片被他扎了个对穿，他疑惑抬头——只见米凯拉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
尼尔卡已经完成了午餐任务，优雅一擦嘴，说：“如果你管要包一学期内务，只要我们给你十奥坎的工资，叫不为金钱出卖灵魂的话。”
米凯拉接着说：“还有要我为晨练时打扰你的睡眠支付精神安抚费二十拉米特，你可以为了这些钱忽略睡眠问题。”
斯因无语道：“那是因为一副耳塞要十五拉米特，我只多收你五拉米特，这已经很划算了好不好。”想了想，又说，“我总要吃饱了再赚钱吧！——米凯拉，剩下的就交给你啦，记得给我打钱哦。”附带一个友善真诚的微笑。
斯因扪心自问，他对待这两个舍友非常真诚。不管干什么都和金钱挂钩，真情实感地跟他们做生意。如今这种互惠互利的现状，只能说，金钱关系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友谊。
持续一个月的高强度体能训练完毕后，就是小组战略。斯因和尼尔卡都是文职辅助人员，主要输出力量是蛾科的米凯拉。分宿舍时应当也有这种均衡战力的考量。斯因草草一眼过去，基本上都是两个文职加上一个武力派。一个队有三十个虫族，大多数雌虫都看不太出来科类，只有少数几个由于三复眼存在，可以辨认出是蜓科虫族。
开始之前斯因便做好了功课。这次战略赛拿了第一，能有一百奥坎的奖励，他们三个平分，也能拿三十三金奥坎。为了钱，他可谓是头悬梁锥刺股，连夜研究其他科类虫族的优缺点。斯因和尼尔卡是蝶科，对信息素比较敏感。和蛛科利用丝线感知不同，他们能嗅见其他虫族气味腺散发出的信息素，并以信息素作为锚点，标记对方的所在地。
斯因是队伍里的短板，也知道自己是最大的突破口，出发前特地往身上的皮质绑带里多塞了几把集束量子枪的弹药仓，争取在场的时候，哪怕体力跟不上，也要给能一冒出个头发尖尖就瞄人的尼尔卡提供援助。
尼尔卡见他紧张，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事的，我们的综合实力排在前三，就算拿不到冠军，也有优胜奖。”
斯因立马说：“那怎么行，我们一定得拿冠军。”
咔嚓。是米凯拉在给集束量子枪上膛，听斯因这么说，道：“因为第二名只有五十奥坎拿？”
斯因吱哇乱叫：“什么叫只有！直接砍一半了！”他不放心，又给他们俩打气，“我们的口号是什么？大声说出来！”
米凯拉已经到最后的收尾部分，用力拉开绑带，紧紧系在自己腰间，抽空回他：“不得第一不罢休，为了奥坎要拼命。”
斯因握拳：“拼了！”
前几届的小组赛都用的是虚拟舱，在线上对战。到他们这一届，上头觉得这样没有实战体验，价值不大，又另批了A488荒星作为训练地点，武器也换上了杀伤力较强的集束枪。虽然听说有摄像虫眼全程跟踪，但既然是真枪实弹，必然会有伤亡情况。
更何况。斯因抿唇，规则里并没有写，不能对其他虫族造成致命伤害。就算致命又能怎样？来帝国军校的，基本上都是繁育塔出身，无依无靠的雌虫。死了就死了，能找谁伸冤去？就算死了，也能有新的雌虫顶上。帝国最不缺的就是这群血肉之躯的雌虫。
来了军校，能通过资料查阅的内容比斯因在旧街得到的讯息更多。前线吃紧，帝国需要用最短的时间训练出一批精良的士兵，用奥坎作为奖励，大概也只是用点利益刺激他们这些涉世未深，一心只想着往上爬的雌虫。但那又怎么样？斯因还真就缺这点钱，是直勾也得咬了。
第一的推荐名额，可比后几名的名额有用。
斯因心里想的再多，真正到了A488星，他才知道自己的准备完全不充分。
关于这颗星球的资料，只知道以前是联邦的眷属星。半人马座战役后，作为战利品被帝国吞吃下来，接下来几年的资料完全是一片空白。斯因捏了捏自己的手指，他思考时有这样的习惯。冷静、冷静。你可以的，斯因。哪怕是为了奥坎，你也要赢。
一颗硬制圆球突然滚进了斯因的手心。
斯因下意识捏了捏，低头看去。一颗……琥珀糖。蝶科爱吃的零食，一颗价值一拉米特，斯因一直没舍得买。尼尔卡的声音很轻，几乎贴在他的耳边，“很紧张的话，吃一颗就好了。”
斯因嘴硬说：“我不紧张。”
过了会儿，又说：“一点点。”
尼尔卡只是点了点自己的脸颊，那里鼓起了一个圆圆的形状，他已经含了一颗：“我有点紧张。”
斯因哼了一声，把包装拆开，舌尖一卷，把琥珀糖整颗压到舌底，等它慢慢化开。
米凯拉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又是气音又是拆包装的，抬头看了看：“你们俩干什么呢？”
斯因说：“你给我五拉米特，我就告诉你，让你参与我们蝶科的悄悄话。”
米凯拉只是给了他一个无语的眼神，抱着自己蛾科的尊严闭目养神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旧书（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