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枯木逢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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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热烈欢迎高三一班的林岱同学做国旗下讲话！”
被热烈的鼓掌声吵醒的时候，沈纵以为自己又陷入了下一个梦境。
他站在主席台的后面手上拿着一篇稿子，身穿着蓝白色的礼服，十七岁的年纪已经长得高大英俊。
学校统一购买的的礼服穿在沈纵身上像是钢琴前矜贵优雅的绅士，利落挺拔，每一处都服帖匀称。
把他旁边的教导主任衬的像个跟班。
“年轻就是好啊，看看这，看看这，才能代表我们学校的形象！朝气！”郭进拍了拍沈纵的肩膀，穿过有些老旧的镜片透出满满的欣赏，“林岱这孩子也好，就是死气沉沉了。”
“林岱”这两个字早已成为沈纵靶点，在一瞬间将还不知所以的沈纵拉到现实世界，他顺着刘主任的目光追寻到主席台上清瘦的背影。
少年也穿着同款礼服，只不过与沈纵的妥帖合身比起来，是空荡荡的腰身，宽大的衣袖，从袖口里面露出的手腕，是病态的苍白。
他有一头长长的秀发，光是远远看背影，可能被认成高挑纤细的女孩。
骄阳高悬的清晨，阳光从头顶倾泻下来，洒满大地，却唯独被林岱身后的墙在金晃晃的空气里斜切下一溜阴凉。
大家都沐浴在朝辉下，唯独只有他陷在黑色的阴影里。
“谢谢大家我的演讲完毕”，少年清润的声音响起，那是不同于青年林岱的青涩声调，是有别于记忆的他不曾熟悉的多层嗓音。
沈纵的眼神随着林岱而流转。
鞠了一躬，腰身怎么那么空，都不吃饭的吗？不对，现在是穷穷版小呆，没钱吃饭。
拿着话筒，手指又细又长，但是看起来有些粗糙，这个时候就做了很多兼职了吗？
额前头发有些长呢，把漂亮眼睛都遮住了，算了只给我一个人看就好。
回头，看见脸了，好可爱，这个梦里面的少年林岱，比之前看照片想象出来的少年还要美好。
朝我走了过来，三米，两米，一点九九……
一米…..
零点五米！
林岱站立在沈纵面前，朝他伸出拿着话筒的那只手。
在下一秒钟，沈纵好似没看到他手中的话筒似的，一把抓住那只手的腕骨，使劲往前一带，那瘦弱的的人儿就一整个儿摔进沈纵的胸膛，另一只手握住了眼前人的腰身，林岱被完完全全的罩住。
那面掩埋林岱光芒的墙分割出两个平行的世界。
一面是阴影处瘦弱的少年，另一面是光芒中明媚的少年。
在这一刻烈日高悬，爬到了两人的正上方，倾泻在两人的头顶，肩膀，像一束只为两人打的舞台灯光，主角在这一刻登场。
一股肥皂的清单香味迎面扑来。
林岱的体温偏低，在这个九月烈阳高照的清晨，主席台下的学生热的叫苦不迭的时候，林岱额间却没有一滴汗。
在抓到林岱手腕的那一刻，那柔软冰凉的触感通过皮肤穿过脊髓，传递到大脑皮层，那是梦里从未有过的真实，沈纵在爱人入怀的那一刻，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忍不住把头埋进林岱的肩膀里，“这梦也太真实了吧，真是一个难得的美梦，跳下去，真不亏。”
带着温热的呢喃在耳边响的时候，林岱在错愕的同时转头看沈纵额间的汗珠时，差点没忍住想抬手抹去。
好香啊，怎么会有人那么香，好好闻。
林岱像是一个稻草人一样，一动不敢动，唯一敢做的只是呼吸稍微用力了一点，希望这股香味可以停留稍微久一点。
嘭！一个脑瓜崩砸在沈纵的头上。
“你个死小子干什么呢，搁着搂搂抱抱什么！到你讲话了听见了没！”后边郭进被沈纵突然这一出搞得弄不清楚什么状况。
沈纵没有离开林岱的肩膀，只是把藏在肩膀里面的眼睛露了出来，回头瞥了刘主任一眼。
仅仅是一眼，其中的警告却把郭主任一下子吓得憋不出半个字，不像是一个十七岁少年的眼光。
“你是怎么了嘛，到你演讲了，沈同学。”林岱在沈纵的怀抱里僵着没敢动，忍不住奢望这个莫名其妙的怀抱久一点。
但确实距离主席台上的主持人说“请高三二班的沈纵同学做国旗下讲话”已经好一会，隔着墙都能听见底下同学的躁动。
他可能是上台有一点紧张想要一点力量，但是台下的同学应该也很需要它的讲话。
毕竟现在很热，太阳很晒。
好奇怪，明明刚在台上没有那么热。
可能是我也有点紧张，因为刚刚才做完演讲。
那就再抱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这样我也能汲取一点力量，相互帮助是优良的美德。
“没什么，只是很想你，林岱。”沈纵轻笑一声，林岱刚做完心里建设就把他垒起来的堡垒一下子夷为平地。
“啊啊……我也很想你，啊不是不是我……”
“我知道你想我的。”
林岱听到后耳朵红的像煮熟了一样，又一下子□□得沉默地说不出话，沈纵看见那红的不像话的耳朵上手揉了揉，然后抬头朝那里吹了口气。
“梦里也就这点出息呢。”语气里是藏不住的亲呢。
“想你个大头鬼！我看你真是想思了！隔着上演什么情深深雨蒙蒙！，”反应过来的郭进一把把沈纵拉了出来，气的脸和林岱的耳朵一样红，“刚夸你就飘，还不上去演讲！”
“哎呦老郭，我这些年给学校也捐了不少吧，你怎么在梦里还阻碍我和老婆啊”，这可是十年来难得一遇的美梦，他的小呆没有躺在飘雪的夜里，而是站在主席台的阴影下。
沈纵虽然被拉到了一边，但那只抓着林岱的手却没有松开，被拉开也没有生气，只是低头嘟囔了几句。
郭进看沈纵在那里勾勾拉拉不肯松手的模样，气的又给了沈纵一个脑瓜崩。
“老郭！你！”沈纵刚想要跟郭进好好叙叙旧，理论一下，下一秒突然面朝大地晕了过去。
老郭你这打的也太重了，不对，这个梦怎么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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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镜框，有些浮肿的单眼皮，感觉第二颗门牙有些假，八成是做的，胖胖的手指，皮肤有些粗糙。
沈纵也不想和郭进有如此深刻的了解，但是他一睁眼就跟正瞪大小眼看他，用一只手戳他脸蛋在喃喃自语，“我练就一阳指了？怎么把他敲晕了”的教导主任对视上了，差点没吓得惊叫。
“老郭同志，你真要吓死我吗？”沈纵捂着心脏说。
“小沈同学，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是你要吓死我！”郭进恨不得在给他一个脑过崩。
“老郭，我老婆呢？我还没做够呢这梦。”
“你早恋了！？什么老婆，十七八岁的小小年纪不学好！”，郭进现在真怀疑可能是把沈纵脑袋敲坏了，“我看你有老婆才是做梦？你别以为搁着装傻就可以逃过一劫，国旗下讲话多么光荣的事，你临阵脱逃，你知道多少同学等着你吗，检讨必须检讨，还有我说你这身体素质也不用行，我那两下多轻，你还晕倒了，现在的学生也确实该好好增强一□□质训练，就那回一会太阳有多少主席台下有多少倒下！必须提上日程……”
“老郭老郭，林岱呢林岱呢？”眼见郭进又开始犯唠叨的老毛病，沈纵决定先不管那么多，先问林岱的去向。
毕竟，天大地大，老婆最大。
“林岱，当然是会去上课了，你一会儿得好好谢谢人林岱，要不是他一把抓住了你，到时候真摔傻了，那到时候我们学校可能比不过一中了，还是夸你夸早了，还是林岱沉稳点好，不用太有朝气……”
郭进正想对沈纵再进行一番爱的教育，眼看他挣扎的要从病床上起来，一把按住了他，“你就在医务室好好休息，一会让你妈会过来带你做个检查。”
然后还是没忍住，给了沈纵一个脑瓜崩，超小力轻轻版脑瓜崩。
会疼，以前做梦从来没有过。
不对，以前是心痛，很痛很痛。
纪中，高三，梦里面从来没有出现的场景。
我入梦前一刻发生了什么，十字路口，玫瑰花，车祸。
我靠，这该不会是我死前的最后幻想吧！！！
郭进看着呆坐在病床上的沈纵吓得赶紧去联系他的父母，害怕晚了一秒会耽误学校的升学率和沈纵的病情。
但是深陷自己世界的沈纵一点也没注意到步履匆忙的老郭。
梦是不会痛的，梦里是没有那真实触感的。
一、我被车撞了。
二、我遇到十七岁的林岱。
三、这不是梦，这会疼，而且我老婆摸起来冰凉凉的。
总结：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被撞死了，这是我死前的最后幻想。
还有百分之一的概率，我重生了，回到了十七岁那年。
但不管是幻想还是现实，沈纵坚信在这难以分清的世界唯一要抓住的牵引绳只有林岱。
沈纵这棵茂盛的树在失去林岱后愈见苍老，却意外碰上下一个春天，无论是不是海市蜃楼镜花水月，沈纵都希望久一点再久一点。
如果是幻想，那就去找林岱。
如果是现实，那也还是去找林岱。
正当沈纵苦思如何分清现在是什么一个情况的时候，门突然敲响了，然后一个小小的脑袋从门口探了出来,“你好，请问有人吗？”
沈纵看着梦里的人走到跟前的时候甚至都确信是那百分之九十九了。
但在林岱开口的时候又忍不住在心里发出最虔诚的祷告。
百分之一吧，求求是那百分之一吧，用什么交换都可以。
重来一次，这次会有一个好结果的。
“沈同学，你还好吗？”林岱看着他却不敢与他对视。
“很好，没什么事，可能是没吃早餐有点低血糖。”沈纵愣了一会才把文字从大脑里过滤出来。
“那不吃早餐是不太好，你想吃什么嘛，我可以去买一点的。”
“不用不用，我现在不太想吃东西。”比较想吃吃你，看看你是不是不是真的，吃进肚子里才敢放心。
吃进肚子也不够放心，要融进骨血里。
“你怎么来医务室？是不是舒服吗？胃不舒服？又胃疼了？还是头疼？”沈纵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身在何处一样，又一下子拉住了林岱的手腕，下意识就要将手捂上林岱的肚子。
“没有没有，我哪都很舒服的，不是，不是，没有不舒服。”林岱一靠近就像机器人靠近了干扰病毒，语言程序好像彻底错乱。
“我只是看你晕倒了，想来看看你，但郭主任让我先去上课，所以我下了课才来。”
凭沈纵对林岱的了解，他肯定不会乖乖去上课，看见自己出了事，没有彻底安然无恙他怎么可能回去学的进去，但是反抗不过老郭，应该站在医务室门口好一会等主任离开。
怪不得额前的头发都湿成一簇簇的了。
肯定等了很久，不然不会是那么湿。
在床上运动一小时都没这湿的多。
真是的，这个老郭让他进来啊。
真是的，我干嘛睡那么久。
但同时他意识到，别管幻想还是现实，这面前站的可是十七岁的林岱。
正在，暗恋他的，林岱。
对他，芳心暗许的，老婆。
“啊，我没事，现在去跑个马拉松都行，老p……林岱同学。”一想到这，沈纵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了边，灿烂的像朵被阳光普照的向日葵一样冲他笑了。
标准的八颗牙齿微笑。
看着面前笑的有些傻气的沈纵，林岱此刻的内心和郭进出奇得一致。
该不会脑子坏掉了吧？
小呆的好运记录本
——
九月一日，上午，晴
今天又演讲了，他没有冲我笑
不过对我点了一下头
好运指数四颗星（满分五颗）
——
九月一日，上午，晴
今天，嗯，他说了一点奇怪的话，笑了很多次
嗯，很好看，希望他一直可以那么笑
还，抱了一下。
不止一下，很香，想要多抱一会，但是怕把霉运传给他。
他晕倒了，我和郭主任一起扶他去了医务室。
也许，可能，大概，似乎，好像，他有点脑子坏掉了，说了奇怪的话。
不过看着很健康，希望他一直健康，说胡话也没关系.
要是只和我说就好了(划掉）
好运指数五颗星(划掉）
好运指数四颗星（因为沈纵意外晕倒划掉一颗）（再划掉）
好运指数五颗星（沈纵没事，很健康，加上一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枯木逢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