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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闪亮星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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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如同一把锐利的剪刀，毫不留情地撕开了实验中学的盛夏。校园里，紫藤花架下的阴影被那炽热的烈日肆意切割，碎成了一片片不规则的形状，仿佛一幅抽象的画。
季寒坐在紫藤花架下，手中紧紧握着模拟卷，手指因为用力而沁出了汗珠。
试卷上最后一道圆锥曲线题像是一座难以翻越的大山，那复杂的辅助线在草稿纸上蜿蜒曲折，如同迷宫一般，让他深陷其中，找不到出口。
就在这时，裴砚的橡皮突然轻轻擦过他的手背，带来一丝清凉。
“试试极坐标方程？”裴砚轻声说道，他的袖口还沾着实验室里的硫酸铜粉末，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幽蓝的光泽，仿佛藏着神秘的魔法。
学校天台的望远镜安静地蒙着防尘布，然而，那防尘布却遮不住两人偷偷放置在一旁的复习资料，它们就像两个亲密无间的伙伴，相互依偎。裴砚悄悄将自制的星图坐标卡塞进季寒的笔记本，卡片背面写着“解出这道题，带你看夏季大三角”。
季寒望着卡片上密密麻麻的赤经赤纬数值，思绪不禁飘回到昨夜。那时，在自习室里，裴砚手持激光笔，认真地指着天花板，为他讲解天球坐标系的模样，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就在眼前。
“裴砚！教导主任找你！”林薇清脆的声音如同一道闪电，穿透了长长的走廊。裴砚听到呼喊，急忙起身，就在这时，他校服口袋里不小心滑落出一张纸条。季寒不经意间瞥见，上面赫然写着“天文馆兼职面试”。
一瞬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裴父摔在病房的照片，那些便利店打工的监控截图，此刻与裴砚苍白的脸色在他脑海中不断重叠。季寒的心猛地一揪，他下意识地攥紧纸条，指甲几乎深深掐进了掌心。
午休时分，校园里一片静谧。季寒在仓库堵住了裴砚。此时的裴砚，正专注地用胶布修补着破损的天文模型，那枚银色耳钉在阴影里忽明忽暗，仿佛在诉说着主人内心的秘密。
“为什么不告诉我？”季寒快步上前，将那张已经皱巴巴的纸条用力拍在桌上，眼中满是焦急与心疼，“你是不是还在打工？”
裴砚的动作瞬间顿住，沾着胶水的手指微微颤抖，他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快高考了，不想让你分心。”
“分心？”季寒突然提高音量，情绪激动得难以自已，他的动作不小心撞翻了旁边的试剂瓶。蓝色的液体在桌面上迅速蔓延开来，如同一条破碎的银河，流淌出无尽的悲伤。
“你发着高烧还坚持给我补课，为了给我买光谱仪零件去打工，现在连天文馆的工作都……”他的声音突然哽咽，仿佛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裴砚，我们说好要一起走的。”
裴砚的喉结上下滚动，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擦去季寒泛红的眼眶里闪烁的泪花，可手在半空中却突然僵住，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束缚住。
此时，窗外的蝉鸣似乎突然变得异常刺耳，整个仓库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那声音仿佛是他们内心复杂情感的共鸣。
“小星云，”裴砚的声音轻得如同微风拂过，像是在小心翼翼地哄一只受惊的兽，“我只是想攒够去漠河的路费。”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铁皮盒，轻轻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二十几枚硬币，每一枚都承载着他的坚持与期待。“等我们考上大学，就去看极光。”他的眼神里闪烁着憧憬的光芒。
季寒盯着硬币上斑驳的锈迹，心中一阵刺痛，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裴砚总是偷偷吃便利店过期的三明治，那些画面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
他再也忍不住，伸手紧紧抓起对方的手，掌心的茧子硌得他生疼，仿佛在诉说着裴砚背后的艰辛。“以后别再一个人扛。”季寒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句话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让裴砚的睫毛剧烈颤动起来。他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情感，突然将季寒拽进怀里，下巴轻轻地抵着对方的发顶，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与害怕，“我害怕……害怕给不了你想要的未来。”
就在这时，仓库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像是被惊到的小鹿，慌忙分开。季寒急忙低头整理试卷，假装镇定，却在不经意间看见裴砚悄悄把沾着泪水的纸巾藏进了口袋。阳光透过小小的气窗，温柔地洒在他们重叠的影子上，投下一片片细碎的光斑，如同夜空中散落的星子，为这略显紧张的氛围增添了一丝温暖。
高考前三天，阳光依旧热烈。季寒像往常一样打开储物柜，却发现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牛皮纸袋。
他好奇地打开纸袋，里面装着整整齐齐的复习提纲，每一道例题旁边都贴着便利贴，上面写着“注意这个陷阱”“用开普勒定律更快”，那些字迹工整而熟悉，仿佛裴砚就在眼前叮嘱着他。
在提纲的最下方，压着一张照片，照片里裴砚站在天文馆穹顶下，背后是璀璨如梦幻的模拟星空，照片背面写着“等你一起看真正的宇宙”，那一行字，如同温暖的火焰，照亮了季寒的心。
考试当天，天空有些阴沉。裴砚早早地在校门口等候，看见季寒走来，他急忙递上一个保温杯，“姜茶，驱寒。”季寒接过杯子时，触碰到对方手指的温度，那温度有些冰凉，他不禁抬头看向裴砚，只见裴砚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显然又为了整理资料熬夜了。
这一瞬间，季寒突然想起无数个他们并肩学习的深夜，那些一起奋斗的日子，如同璀璨的星辰，照亮了他们的青春。
考场的铃声响起前，气氛紧张得仿佛能听见心跳声。裴砚突然伸手抓住季寒的手腕，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别怕，我在终点等你。”那眼神里的坚定，如同给季寒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时，原本阴沉的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季寒迫不及待地冲出考场，在茫茫雨幕中，他一眼就望见裴砚举着伞，静静地站在紫藤花架下，裤脚早已被雨水浸透，却依旧像一棵挺拔的树，等待着他。
“考得怎么样？”裴砚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他不自觉地将伞倾向季寒的方向。
季寒望着他被雨水打湿的睫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突然伸手，轻轻擦掉裴砚脸上的水珠，微笑着说：“有你教的方法，都答上了。”
放榜那天，校园里热闹非凡。季寒在拥挤的人群中一眼就望见了自己的名字，那名字在全省前五十的红榜上闪耀着光芒。就在这时，裴砚的手突然穿过人潮，紧紧握住他的，那力度仿佛要将两人的命运紧紧相连。
“我们做到了。”裴砚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天文系，我们来了。”他的掌心全是汗，却攥得死紧，仿佛一松手，这份来之不易的喜悦就会如泡沫般消散。
庆功宴上，宴会厅里灯光璀璨，欢声笑语不断。林薇突然举起手机，喊道：“裴砚，你爸找你。”一瞬间，宴会厅的灯光似乎变得格外刺眼，季寒看着裴砚默默走向角落，他的背影在光影中忽明忽暗，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
当裴砚回来时，脸上原本灿烂的笑容淡了些，他走到季寒身边，轻声说：“家里有点事，我得提前走。”说着，他塞给季寒一个信封，“等我电话。”
深夜，季寒回到家中，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里面是两张去漠河的火车票，日期正是三天后。信纸边缘画着缠绕的紫藤花，那熟悉的字迹被水痕晕染得有些模糊：“小星云，这次换我遵守约定。等我处理完家里的事，我们就去看人生第一场极光。”
季寒紧紧攥着信纸，静静地站在窗前，望着满天繁星。此刻，他突然意识到，有些等待，就像那复杂的方程式，比任何难题都更加难以解开。
三天过去了，每一天对季寒来说都像是一年那么漫长。裴砚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仿佛他消失在了茫茫人海。
季寒在火车站等到最后一班车，手中攥着车票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广播里传来列车进站的提示，他望着空荡的站台，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裴砚说“我在终点等你”时那坚定的眼神。
夜风轻轻吹起，卷起信纸，裴砚画的紫藤花在月光下轻轻颤动，仿佛是一首未完成的诗行，诉说着无尽的思念与期待。
回到宿舍，季寒在抽屉深处发现了裴砚留下的天文观测本。他轻轻翻开，最新的一页夹着一枚银杏叶，叶脉间用钢笔写着：“如果我暂时坠落，请替我保管好这片星空。”
窗外，猎户座正在缓缓升起，那熟悉的星群在夜空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季寒对着星空举起望远镜，镜片里的星群模糊成一片光晕，仿佛是他此刻复杂而又充满期待的心情。他知道，这场关于星辰与爱的追逐，从来都不是一条简单的直线，而是两条缓慢靠近的螺旋，在浩瀚无垠的宇宙中，它们终将相遇，续写属于他们的浪漫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