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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ufflink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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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神对我说:“湛炀,鉴于你为人勤劳、正直、善良,本尊特将这一亿元赐于你,望你今后也再接再厉!多行善事!”
我美梦正酣,正要接过财神爷赏赐给我的财运,可还没伸出手,就被一阵聒噪的闹钟声吵醒。
我不舍地睁开眼睛,揉揉眼看着周遭熟悉的一切:该死,又是可恶的周一!
我满是怨念地起床,僵尸一般地洗漱、吃饭、出门上班……
当我把工牌挂在脖子上的一刹那,就好像可怜的牛马亲手为自己戴上了镣铐,悬着的心也是终于死了。
早上八点半,在曜城这座繁忙的城市才刚刚苏醒的时候,我就已经到达了任职的公司Oxygen——一家专注于产品与内容出海的互联网独角兽。
作为总裁特助,我得比其他人早半小时到岗。
可今天,当我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却发现陆竞择已经坐在座位上,他眉头紧锁,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棘手的问题。
“陆总?”我疑惑地开口,见他向我望过来,我立马恭敬地跟他打招呼:“陆总,早,您今天来得好早啊。”
陆竞择没立刻回答,只是盯着我看,眉头在不知不觉间缓缓舒展开来。
我大叫不妙,每次陆竞择露出这样的神情,八成是要我帮他收拾什么烂摊子!
“早!”陆竞择这才回过神,轻声跟我打了句招呼,眼中却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似是犹豫了一下,才缓缓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天鹅绒盒子,伸手递给我:“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就很贵耶!难道是送我的?天呐,难道昨晚的梦是真的?财神真的显灵了!我暗自狂喜起来。
我接过盒子,小心地将它打开,一对耀眼的钻石袖扣映入眼帘。
“陆总,这是?”我试探着问道。
陆竞择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下一秒,他清了清嗓子,又恢复了和以往一样严肃的神色:“今晚那个慈善晚宴,我的男伴临时有事,你陪我参加吧,到时就戴着这对袖扣。”
我点点头:“好的,没问题!谢谢陆总!这对袖扣我会好好保存,晚宴结束后,我清理好归还给您!”
“不用了。”陆竞择轻声打断我:“你戴过的东西,还给我也没用,你留着就好。”
“哦,好的,那谢谢陆总了,您破费了。”我嘴上说着场面话,心里却乐开了花。
其实刚刚不过是客气话啦,我早就知道陆竞择一定会把这袖扣送给我的。他是个重度精神洁癖,别人用过的东西,他才不会要。在过去两年里,我陪陆竞择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活动与晚宴,他怕我作为助理丢他的脸,总会送我些小东西来撑场面,有时是领结、有时是丝巾,而这次是袖扣。
也许换了别人,会觉得陆竞择有些看不起人,但我却完全不这么想。拿到手里的就是我的,就算是从老板那里捡的破烂儿,也足够我在甜鱼上挂个好价钱了。
更何况,我也喜欢陆竞择这种有“洁癖”的人。别人碰过的东西,他看不起;我这种他人眼中的“弃妇”,他自然更是看不上。如此,我便能安心地呆在他旁边,做好我的分内之事了。
我望着陆竞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好的,陆总,接下来让我向您汇报一下今日的行程安排……”
下午六点半,我和陆竞择到达宴会现场。
我帮陆竞择拿了一杯酒,自己也拿了一杯,然后便亦步亦趋地跟在陆竞择身后,陪着他满场地跟那些达官贵人们social。
这时,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Alpha,径直向我们的方向走来。陆竞择微微皱起眉头,向我使了个眼色,下一秒他附耳过来,我贴近他低语道:“这是龙源矿业的吴总,现年45岁,听说他最近对游戏出海很关注,应该是想来跟您聊聊合作的可能。他之前和您在方总的生日宴上有过一面之缘。”
“陆总,好久不见呐!”吴总热情地伸出手臂,自来熟地拍了拍陆竞择的肩膀。
陆竞择也立马换上了一张伪善的脸:“吴总,好久不见了!”
那位吴总并未急着寒暄,反倒是将目光移到我的身上,饶有兴致地打量了我好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陆总,这位就是陆太太?”
我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个性缘脑的世界真是没救了!怎么一看到一个Alpha和Omega走在一起就觉得他俩是一对啊!同事关系、朋友关系、买卖淀粉肠的关系都可以吧?
还没等我开口解释,陆竞择已经微笑回应:“不,吴总,您误会。这是我助理,他叫湛炀。”
“吴总,您好。”我连忙点头打招呼。
可吴总却露出了一个不相信的表情:“哦?是助理呀?”
他又低头瞥了瞥我手腕上的袖扣,眼中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深意。
他的眼神有些奇怪,让我有些不太舒服。还好陆竞择适时替我解了围:“炀助理,你去帮我和吴总拿点吃的吧。”
“好的,陆总。”我乖顺地点了点头,知道这是陆竞择在“赶我走”,我连忙顺势溜了。
我直奔冷餐台,一边盯着老板的方向,一边借机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Hi,是Zane吗?”耳边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许久没有听过其他人叫我的英文名字,我一愣,有些疑惑地转过身。
只见那个混血脸庞的年轻Alpha正热情地自说自话:“真的是你啊,Zane!好巧啊,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你!你不会忘了我是谁吧?”
我笑着摇摇头,也立马戴上社交的假面具:“怎么会啊?Adrian,我们可是一起在学生会干了两年的杂活呢,忘了谁都不能忘了你啊!”
Adrian也轻笑起来:“诶呦,时间过得真快。你说起学生会,我感觉都像是20年前的事情了。不过话说,我记得你毕业后没有读研究生,而是直接留在伊伦工作了吧?是那个……对,圣辉华,当时我们都觉得你好厉害啊。毕竟你是华国人,留在伊伦工作真的很难吧?不过,你怎么回来了呢?”
我笑着跟他互捧,却刻意避而不谈我裸辞回国的事:“你才厉害吧,毕业后去了最顶尖的洛塞皇家学院读研究生,我当时都羡慕死你了。”
Adrian果然被我转移了话题,没再追问我回国的原因,反倒是将话题引向了别处:“对了,说起洛塞,我有个同系的华人学长也在圣辉华做分析师,好像跟你是同期呢。不过他去年升manager了,还relocate到曜城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共事过。他叫Edric梁,你认识他吗?”
Edric梁……这个名字我再熟悉不过了。我以为过了三年,再听到这个名字,心中已经可以做到无波无澜,可微微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我的内心。
见我没什么反应,Adrian又补充了一句:“他的中文名叫梁亦琛,你认识他吗?”
我定了定神,努力挤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哦,有、有听说过。”说完我还欲盖祢彰地补充了一句:“不过你也知道,圣辉华那么大一间公司,人太多了,我跟他也没有很熟。”
Adrian似乎有些失望,轻叹了口气:“哦,我还以为你会认识他呢。是这样的,他下周在曜城办婚礼,也给我发了邀请函。不过我那班旧同学都没空,我还想着和你一起去呢。”
我连忙使劲摇头,挤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额,不了不了,我跟他没有很熟,不是那种可以参加对方婚礼的关系。”
见我言尽于此,Adrian也终于不再提梁亦琛,转而跟我忆起了往昔。
可Adrian的声音却变得愈发模糊,我满脑子都被“梁亦琛”这三个字占据了。
比起结婚,更令我惊讶的是,婚礼的地点居然在曜城。他怎么会申请调岗来曜城?就算不想留在伊伦了,干嘛不回他老家函州发展呢?
我正“神游”着,就被身后的人用力拽住了手臂。
我吓了一跳,一回头就看见陆竞择愠怒的脸:“我不太舒服,你送我回房间休息。”
我匆匆跟Adrian道了句别,就连忙搀扶起陆竞择,往会场外走去。
等走出了会场,我才敢小声问道:“陆总,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呀?之后的晚宴,我们不参加了吗?”
陆竞择却答非所问,语气冰冷地质问我:“你认识那个人?”
我愣了两秒,才意识到他口中的“那个人”是Adrian。
于是我诚实地回答:“嗯,对。他叫Adrian Gibbons,是我的大学校友。我们好久没见了,刚才就闲聊了几句。”
“我听说他是个花花公子。”陆竞择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语气冷冰冰的。
我疑惑地看了一眼陆竞择,他的脸色比刚才还苍白了几分。但我还是觉得莫名其妙:那小子是不是花花公子,关我什么事啊?
可转念一想,大概是陆竞择怕我会恋爱结婚影响工作吧?毕竟他的上一任助理,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离职的呢。
我连忙解释道:“啊,陆总,您不要误会。他只是个校友,我跟他没有什么逾矩的关系。更何况刚才那是在慈善晚宴上,我有分寸的,绝对不会做出影响公司形象的事。”
陆竞择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我才听到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我们就这样沉默着到了酒店房间,陆竞择一进卧室,就难受地躺在了床上,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是即将要进入易感期了。
不过每次陆竞择的易感期都是在七月份,这次怎么会提前了一个月呢?
“你帮我叫个送药服务,然后就回去吧。”陆竞择冷声吩咐道。
“好的,我知道了。”我嘴上顺从着,行动上却不听他的。我在送药软件上不止订购了抑制剂,还给自己订购了三个N95口罩。我才不会走呢,就算走,也得亲眼看着他把抑制剂注射好再走。
我才不是在关心陆竞择,一个吸血鬼资本家才不配获得我的关心。我只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毕竟除夕夜我生病时,他也照顾了我一整夜。他易感期,我要是把他丢下拔腿就走,我还是人吗喂!
米兔外送很有效率,十五分钟后就把我订购的药品送到了酒店门口。我立马戴上三层口罩,拎着一盒Alpha用抑制剂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卧室。
陆竞择似乎已经进入了易感状态,他蜷缩着身子躺在床的最边上,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似的,卧室里一屋子的冷杉香,全是他身上散发出的Alpha信息素。
我把药盒放在床头,熟练地拿出一针注射剂,将陆竞择翻了个身,抓起他的手臂就要帮他注射。他却猛地惊醒,双眼通红地盯着我:“你怎么还在啊?出去!你是Omega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无奈地瞥瞥嘴,在心中暗骂陆竞择:不是赫森联邦留学回来的高材生吗?什么老封建啊?没学过生理课吗?
我强力压下把陆竞择暴揍一顿的冲动,耐心地向他解释道:“陆总,您不要担心。我并没有在发热期中,所以并不会分泌对您造成影响的信息素。而且我戴了三层N95口罩,真的不会被您的信息素影响。还有,我只是想帮您打一下药,之后我马上就走,不会耽误您休息的。”
看着我公事公办的神情,陆竞择却突然暴怒起来,他狠狠地拉住我的手臂,将我整个人拽到了他身边。我一个没站稳,不慎跌坐在了他床沿。
他揽过我的头,猩红着眼睛盯着我,语气中却似乎带着几分委屈:“湛炀,你真自信啊。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别人把你当成娇气的Omega,可你要知道,在生理上,你就是一个Omega。而我是个Alpha,一个生来就会被Omega吸引的男人。你就这么肯定,我不会对你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
我直视着陆竞择的双眼,不卑不亢地答道:“对,我肯定,您不会伤害我。因为陆总是正人君子,我清楚,您不会趁人之危。”
我在心中暗自补充道:陆竞择,你当然不会对我做什么。两年了,无数个独处的机会。如果你真的对我有兴趣,早就会展开攻势了吧,何必等到今天?你嫌弃我有过孩子、嫌弃我穷,那些嫌弃在你的脸上清晰可见,你以为我没看见吗?
陆竞择嗤笑了一声,喃喃自语地重复着我的话:“呵,正人君子……你还真是对Alpha没有清楚的认知啊……”
下一秒,他一个用力揽过我的腰,右手却在触碰到我腹部那道伤疤时猛地弹开。
看吧,谁说我对Alpha没有清楚的认知了?你们Alpha最喜欢白皙又纯洁的Omega了!所以这道疤,即使是隔着衬衫,也足够吓到你了吧?
我轻轻将陆竞择推开,左手一个用力拽住他的右手臂,右手精准地将抑制剂推入他体内。
陆竞择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却被我更加凶狠地按住,最终他只能脱力地跌回到柔软的床。
我麻利地将用过的药瓶丢进垃圾桶,又叮嘱了一句:“陆总,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有事打我电话。”,然后便赶紧离开了。
将酒店的房门牢牢地关上,我一路小跑,等到了酒店门外,我才敢摘下口罩,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我的心脏依旧狂跳着,我后怕地抚了抚胸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反复对自己说:湛炀!别怕!陆竞择是好人!他不会伤害你!也对你没有任何兴趣!他只是个易感期发癫的Alpha!别想太多!回家休息一下!明天准时上班!
我没有打车,吹着夜风往家的方向慢慢走去。
我不怕,我才不怕,28岁的湛炀什么都不怕!
我对我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