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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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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驾轻就熟用导盲的姿势回了学校后,在教室门口换成了并驾齐驱的姿势。付子恒已经走了,屋里的人换成了个穿着白T的黑皮壮汉。云鹤这次走的后门,透过走廊的窗户瞟了个大概,觉得莫名眼熟。云鹤回到座位,放好东西后摘掉帽子,那人快步迎了过来,带着哭腔大喊:“云妃!!!”
“李光。”云鹤很熟练支起胳膊把那人挡在身外,那人流涕到:“卧槽,云妃你为我都来复读了,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林风打量着这两位感情好到像是上辈子的认识的两人,有点心酸。那两人也没注意到他,自顾自聊了起来。
“云妃,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暑假的时候我天天跟赵帆去你家找你,每次都……”
似乎是想到什么,脑子追上嘴的李光立马噤声。云鹤看他样子,笑容僵了一下,解释道:“我寒假才回去。”
“哦,行,我回头跟赵帆说一下。”李光停顿一下,而后打趣到:“你现在还害怕她吗?”
说起赵帆,云鹤最大的印象就是那个为了包辣条追她跑了半个教学楼的女生。云鹤反驳到:“你才害怕她。”
李光也不恼,贱嗖嗖的说:“也不知道被撵着跑的是谁?”
“……”
云鹤顺势低下头,选择用趴着解决问题。林风看着旁边自闭的后脑勺,想笑之外有点好奇。
他知道云鹤不是个轻易示弱的人,能让他箴言,甘愿落于下风的事情,还真不多。没等他想个明白,李光跟他搭话:“哥们,你跟云妃认识吗,我刚看你俩一起来的?”
“认识吗?”林风没回答,而是问云鹤。云鹤头没抬,敷衍的嗯了一下。
李光急忙转移话题,对林风说:“哥们你肯定有故事吧!”
是的,也不怪云鹤见他就跑,林帅哥除了气质,从上到下就像个纨绔,风流韵事不断的那种。要不是他云妃跟他很熟的样子,李光看他的第一眼就会把他归类为那种欺男霸女,强迫人帮写作业的混混,也不会这么自来熟。
那人倒是纯情的出人意料,他很认真的说:“我是暗恋。”
本以为能开阔眼界,吃到大瓜的李光脸上的惊讶兴奋更重了,他喊到:“你还暗恋,到底是长得多漂亮。”林风看向云鹤的后脑勺,以及半边侧脸,语气带着骄傲和惆怅,说:“特别漂亮。”
自来熟的李光才不管这些礼不礼貌,当即就要了照片看,但那人没有,话里话外带着酸气说:
“没有,就处过一周不到,那人已经把我忘了。”
其他人进来,李光安慰几句就忙着去发饭卡。林风悄悄趴到云鹤耳朵边,手指扯住耳骨,薄唇微启,对里面轻轻说,“跟我讲讲赵帆呗。”
云鹤突然受这刺激,垂死惊坐起,掏着自己耳朵眼,没好气的对林风说:“喜欢吃零食。”
“没那么简单吧?”
就是这么简单的云鹤又趴了回去,竖起那个红着的耳朵装死。
林风眼波流动,有关切有悲伤,更有缘分弄人的委屈。
耳边声音渐小,太阳透过窗帘缝隙照在云鹤手背上。血红的潮水泛滥成灾,遗失在时间浪潮里的故人再现,赤浪拖拽着他走向那个差点将他溺死的夏日。
2012年,夏,李光其实一开始并不喜欢云鹤。
从表面来看,云鹤长得好看到变态,学习好到不正常,不爱说话,客气热心,纯正无害,像个画中仙,书中人。
直到坐到他旁边,李光一直是这样想的。
李光转着笔看着跟人满脸笑意讲完题,在人家转身一瞬间就板个脸,留给世界一个写满“没事别烦我”的后脑勺的云鹤。
真正产生厌烦还要说起郑康。
郑康个子偏矮,是两个班公认学习最努力的那位。现在这位这位凌晨三点就起来学习,成绩没有半分进步的的老实人的行径被号称“老好人”云的鹤拖进了学校后墙,几个“帮派”约架的地。
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李光跟了上去。
两人说了什么他听不清,只看见云鹤拽着他的领子把人摔在了墙上。他也在云鹤拿起砖头时喝止。
云鹤转头看向他神色冷淡,没有他想象中的没有惊讶,心虚,反而一脸凶恶的将砖头砸到在郑康脚边,顿时让小个子瘫在地上。
李光把人扶起,郑康眼眶通红的,一副吓到有心理创伤的摸样,他把人安慰好送回了家。隔天,班里人少的时候他问过云鹤当时的情况,但那人脑袋埋进胳膊里,耳尖微动,摆出来高姿态,显然是不想回答。
太他妈能装了,这人。
打脸时刻来的更快。
那时候李光开果园,得以外现出来包括但不限于最新款手机,新款球鞋,以及成为独一份骑小电驴的初中生。
李光也不是个低调的人,在酒桌上跟人以茶代酒给人敬酒后得到一笔“巨款”,隔天就买了三块一根的冰棍请全班一起吃。
云鹤没吃到。倒不是没买他的,而是那家伙和往常一样趴着。
李光不信班里那么吵他还能睡着,分明就是在摆架子,他才不会顺着他,索性自己吃了两根。
钱的气味太过馥郁,给李光引来了不少“兄弟”。
小镇上人多守着一亩三分地,青年人往往把孩子丢给自己的父母亲。孩子的成长多半都是伴随爷爷奶奶辈过分的慈爱,以至于初中就辍学的人物比比皆是。
这群打工不够年龄,上学上不下去,实在不好意思向老人伸手要钱社会人的唯一出路就长在了学校的拿群小肥羊身上。
蹲点好久,终于把那只羊堵到了一条人迹罕至小路。李光从那天起就莫名成为了郑康的司机,两人平时不走这条路,在郑康的要求下才拐到这条颠簸小路。
对方人多,李光先让坐在电车后座的郑康回去摇人,自己与他们周旋。
郑康则一副心虚的样子,委委屈屈走向混混帮,最后也不知道说给谁听,说道:“我没你运气好,你这么有钱,分给他们点吧。”
李光无暇顾及,他身后前方都被围住了。小混混有五个人,清一色的紧身裤,从冬天露到下一个冬天的脚踝。
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李光开始奉承周旋,直到后面唯一染的起黄毛不耐烦的掏出一把蝴蝶刀后,他才乖乖认栽。
“就借哥哥们开两天。”黄毛嬉皮笑脸,还学起了早年粤剧,用刀柄拍着李光的脸,显然是想让他笑一个。
与“大黑”的分离没有想象的痛心疾首,因为根本没分离。
这场交易被一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身影打破。
他看着那位熟悉的身影慢慢走到自己身前,微凉的手把自己和“大黑”的羁绊推了回来。
云鹤背着光,细碎的夕阳打在他的半边侧脸,眸光闪烁,从李光方向看过去刹是神武。
对面的人还在废话,云鹤似是嫌恶没有心情听下去,撸起袖子一记勾拳过去……
要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云鹤略显单薄的身子能完虐五个人;也很难相信那么白净乖巧的一张臭脸可以徒手接白刃同时,一脚把那人踹翻。
云鹤在李光心中的形象愈发立体,但他唯一了解的是云鹤不是可以装逼,是真的无所不能。
云鹤夺过了那把刀,好像感受不到疼一样,把玩着那双带血迹的蝴蝶刀。手上伤口不是很深,但还是渗出了血。
李光很有眼力见从兜里左翻右找,掏出来一团皱巴巴,像是用完后被晒水洗干的纸。
云鹤嘴巴抿了抿,最后还是接过来把刀擦干净,收好刀刃,在李光诧异的目光中递给倒地上的混混头。
“跟他道歉。”
混混头子见了血后彻底失了胆气,道完歉,拿着刀接过来在一群喽啰簇拥下狼狈后退。
“那个谢了。”
“没事。”
“误会你了,郑康果然是贱人。”
云鹤没接着说下去,而是从旁边农作地里捡回来自己的包,拍了拍尘土,就往前走。李光开着自己的车子跟了上去。
“我送你吧?
“不用。”
“之前冰棍事情对不起,我回头……”
“你又不欠我的。”云鹤理所应当说,而后提醒:“太阳快下山,别墨迹了。”
放在平时李光也就走了,但这是云神!他狗腿说道:“对,你不想试一下我大黑吗?马力可足了。”
“大黑”是辆高配的电动车,很像一台低配的摩托。这个年纪的男生,很难不动心。
云鹤心动了,人精李光看出来了,半推半让拉着云鹤坐上了前面,自己坐在他后座。
两人找到一段平整路,乡下车子很少,两人玩的不亦乐乎。
太阳下山前,两人告别。临别前云鹤还是冷淡那副样子,只不过嘴角带着微微笑意。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云神”朋友的李光,车子被开的左摇右晃。
一个不注意,压到一块散砖,车框里不属于他的包倒了出来。
为表现自己,李光把车开向云鹤离去的方向,在一个水坑旁找到了他。。
水沟里的水是活水,虽不似从前干净可以直接饮,但洗衣服,洗洗澡还是可以的。现下云鹤刚洗完手上的血迹,另一只手掌摩挲那一层因为失血泛着白的表皮。
“怎么不回家啊?”李光把云鹤的包放在一旁,自己坐在他旁边。云鹤倒是很坦诚说:“怕被看出来。”
李光斜过眼揶揄道:“云神还怕这个?”
本就喜感的李光成功把云神拉下神坛,他笑骂道:“去你的。”。
李光将他拉起说:“走吧,我帮你解释,一会被蚊子吸成干了。”
“他不会信的。”
“怎么可能,我长得这么值得信任。”
当天晚上,李光是哭着回家了。无他,云文的战斗力太强了,每一问都伴随强烈的压迫感。他从一开始自信打招呼,到后面呼吸不顺畅,到后面崩溃直至云鹤帮他转移火力,云鹤妈妈加入战斗,他被云鹤拖着出了家门才呼吸顺畅。
往后几天,午夜梦回,都是云文把他惊醒。
他不知道云鹤怎么受得了的,一时间钦佩之情无以复加,每天都给那位带独一份的苹果和五块的雪糕,上厕所搭子也成了云鹤。
久日相处下,他俩熟到外人以为他俩友情变质。云鹤毫不在乎那些风言风语,倒是李光乐在其中,甚至还喊他“云妃。”
李光也发现他“云妃”苦恼也很多。情窦初开的年纪,空气中都带着荷尔蒙。云鹤作为长得又高又好看,不开黄腔,脏话仅限于人身攻击的传奇,吸引了不少蜂蝶,其中不乏狂蜂浪蝶。
他□□自诞生起就成了硬货,宽泛传开后,云鹤俭用剩的20块钱充了话费,因为流量超出半个月扣了25,到后面云鹤直接把□□注销了。
这还只是线上,线下包括但不限于下课时间在窗口观赏,上厕所的时候被人偷瞄,甚至还有人买云鹤的衣物,价格是李光心动的程度。
他的云妃是个很能忍的人,忍到一上午就上一次厕所也没把人像郑康那样拉到学校后巷,但好在李光不是。
“恶不恶心啊,一个男的偷看人上厕所,让我看看你有没有。”
李光把一个偷偷摸摸的人骂走,换成自己正大光明打量起正在上厕所的云鹤。
该说不说,百看不厌,常看常新。
察觉到李光赤裸裸的目光,窝里横的云鹤骂出一句:“去你的。”
李光清楚云鹤再横也只是个纸老虎,他现在还正出于脆弱时刻。于是李光不轻不重的拍了云鹤屁股一下,水流扬起的抛物线往前一动。
“真弹啊,怎么其他地方这么瘦,这这么……”
“你等我完事。”云鹤冷声威胁,李光才不管这些,自顾自说到:“网上说,屁股上肉越多,那个啥欲望越强,云妃,你这得把我榨干吧……”
“姓李的,你再喊一句那个你死了,”
……
托李光的福,云鹤在初中结束前过得还算开心。
李光还记得结束的那天。那天天空蓝净,树叶盎然,在去中考的大巴车上,招呼着他上车。
云鹤一步三回头,身后温柔的女人略显嫌弃,笑着催促他快走。
李光认识,是云鹤妈妈。他笑着冲云母大喊:“阿姨放心,我会努力考到云妃五门的水平的。”
“出息点,六门半。”云母笑着回应,云鹤略显无奈的看着他们俩,最后坐上了车。回来路上,去看望亲戚的李光没跟着校车一起,在大巴车上的临别时刻,李光神秘兮兮,用浮夸的悲伤告诉他,他的好日子要来了,说完意有所指的看向赵帆。
云鹤那时候心慌的厉害,无暇顾及其中的深意和之后的赵帆话语试探。
李光是在隔天早上见到了云鹤,恭喜他的话被生生咽了下去。
云鹤像是被十个人拿着砖头堵了。脸颊红肿,清亮的眼睛里面长满红血丝,小臂内侧连片青紫。他急扶住他要抄家伙帮他出气,云鹤明明都有点站不稳,还是扯起一抹苦笑,想留住最后一丝体面。
云鹤说麻烦他帮他把留在学校的书带给那位修车的大爷,然后就走了。
他冲着那一高一低的背影喊了一句,那人好像没听见,一味的向前走,像太阳升起的地方。他追了上去,到头来被那人红着眼摇头劝了回去,直到远远看这那人颤颤巍巍进了家门口,李光才放心回去。
李光后面又去了好几次,但连个电话号码都没要到,甚至连死活也不确定,他好像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