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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玙!艾玙!开开门!”
邬祉抬手,指关节叩在门上,发出的“咚咚”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每一下都带着期盼,却只换来空荡荡的回响。他眉头微皱,又加重了力道,可屋内依旧毫无动静。
邬祉掏出手机,手指熟练地按下那串熟悉的号码,将手机紧贴耳边,眼睛紧紧盯着紧闭的房门。听筒里"嘟嘟"的等待音,一下下揪着他的心。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无比煎熬。
直到语音提示音响起,邬祉缓缓放下手机,脸上满是失落与疑惑,眼神中透着不解,他呆立在门前,不知如何是好。
在邬祉倒垃圾半个小时后依然没回来,艾玙从藤椅里慢慢坐起,静了会,随即站起。
艾玙伸手去够衣架上的外套,指节蜷缩的弧度比往常迟缓半拍,像是被无形的重物坠着。往日随意一扯的动作,此刻却像拆解一件精密仪器般小心翼翼——生怕扯断了某根紧绷的弦。
外套套上肩头时,艾玙习惯性抬手整理衣领,却在指尖触到衣领褶皱的瞬间顿住,喉结艰难地滚动两下,最终只是任由衣角歪斜着垂落。
“好笨啊。”
艾玙扶着门框的手迟迟不愿松开,直到凉意浸透掌心,才转身离开,身后的门闭合时发出沉闷的叹息。
之前,艾玙从茶山街道到墓园仅要二十分钟。今天,他却走了四十多分钟。
“妈,不好意思啊,来得匆忙,什么都没带。”
妈妈听出艾玙嗓音中的沉默,它问:“你今天看起来很不开心,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我不知道正常的恋爱是怎么谈的,没有朋友会上chuang,上完chuang后我们就不是朋友了吗?这是同性恋吗?太多困扰了,我却什么都不明白。妈,我现在很混乱。”
“你们上chuang了?”它这乖宝真是让人意外。
妈妈一个一个回答艾玙的问题:“其实你们这样,做朋友也很尴尬。但,他人的箴言不过是掠过耳畔的风。唯有你自己俯下身,聆听心湖深处的潮声,方能寻得属于你的答案。而且,同性恋怎么了?我认为,先有爱,再有性。”
妈妈:“爱很伟大,艾玙,你就大胆放心地去爱吧。我这墓,永远都容得下两个人。”
掌心松开攥了许久的风,看残存的烛光如蝶翩跹坠地。原来答案早已在指缝漏尽,此刻才知掌心朝上的弧度,竟比紧握更接近圆满。
艾玙站起,道:“谢谢妈妈”。
“拜。”
下摆被夜风掀起又压下,路灯的橘色光晕将他的影子拉得歪斜,投在墙面上与剥落的旧海报重叠。火星在阴影里明明灭灭,烟雾从他微启的唇齿间漫出来,缭绕着模糊了棱角分明的下颌。
邬祉站在大门口,抓人。
艾玙远远望见路灯下的剪影。那人垂眸站在树影里,指间香烟颤了下,散开簌簌的灰烬。忽有一阵风卷起落叶,两人目光撞个正着。
时间仿佛滞了一瞬。那人微怔,随即抬手将烟熄灭,火星迸溅成细小的星尘。他迈开长腿冲来,烟草混着夜的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未等艾玙反应,冰凉的手已经掐住他后颈,带着凉意的唇已经覆上来,潮湿的触感裹挟着浓重的烟味直钻喉咙。
这个吻来得暴戾而汹涌,牙齿重重磕在他下唇,血腥味混着焦苦在齿间漫开。那人用膝盖抵住艾玙的双腿,掌心扣住他后脑,舌头蛮横地撬开牙关,将所有压抑的怨怼、疯狂与渴望,化作滚烫的洪流强行灌入他喉间。
呛咳混着呜咽溢出,艾玙试着挣扎了下,却被更凶狠的亲吻堵回去。路灯在视野里晕成刺目的光斑,周遭的风声与叶间的“咿呀”乱语尽数褪去,只剩下烟草灼烧的辛辣、肌肤相贴的滚烫,以及胸腔里即将炸裂的心跳声。
银丝在夜色中若隐若现,转瞬便被风扯断。路灯在艾玙眼底碎成星子,邬祉的拇指用力擦过对方渗血的唇角,猩红的指腹重重按在他喉结上,声音沙哑得近乎破碎:“艾玙,我给你打了很多个电话,为什么不接”?
“我没带。”
疯长的执念灼得血肉模糊,邬祉想将艾玙施舍的零星温柔反复咀嚼,吞咽下酸涩的渴望,却在清醒时分痛得浑身颤抖。像攥着一把碎玻璃,明知会被割得鲜血淋漓,却仍偏执地期待掌心能开出花。
邬祉:“艾玙……”
艾玙反问:“邬祉,你去哪了?我等了你半个小时。”
邬祉:“我爸来找我说了两句话,可后来,我上去找你,你便不见了。”
艾玙低语:“我去找妈妈了。”
“艾玙,我为我之前的事道歉。”艾玙抬眼,与邬祉四目相对。“我以为生米煮成熟饭了,你就会接受我。艾玙,其实我也会贪恋一点你的喜欢。要是你真的不喜欢我,那你就走吧。”
可攥着对方手腕的手却纹丝不动,指腹轻轻扣在那处皮肤,像是在无声祈求。语言明明在驱赶,掌心的热度却源源不断地涌向彼此交叠的触点,将心口翻涌的滚烫眷恋暴露无遗。
“你不走,那你就是喜欢我。艾玙,我也喜欢你,我愿意和你在一起。”
艾玙仰起头,肩膀一耸一耸停不下来,笑到弯腰。
“你笑什么,我很认真的。我可能没有江明夷会逗你开心,没有夏又桉脾气好,可小鱼,我会努力变得与你合适。试着喜欢我一点吧,好不好?”
你有那么多,你却说,你能奉上的仅有那颗虔诚的心脏。
原来,唯有爱才是唯一真解。
“谢谢你啊。”艾玙弯着眼眸,道。
“谢谢?你没什么想说的了吗?”邬祉急了。
艾玙将邬祉的手贴向自己心口,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衬衫渗进来,与心脏的震颤融为一体,每一下跳动都像是要冲破肋骨的桎梏。
“我的心……在跳。”
高二三班门口。
刘老师:“我们班新来的邬祉也是个潜力股,以后啊,前三竞争会更加激烈。”
隔壁二班柴老师深深叹了口气道:“我班上那'双侠'连续'霸榜'倒一倒二一年了,真是要被愁死了。”
“双侠”她有所耳闻,刘老师忍着笑拍拍柴老师的肩,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我看那俩小孩其实也还好”。
柴老师被气笑了,道:“是还好啊,除了学习样样精通。除了学习,什么都能干好,两个奇人”。
“叮—叮—”
刘老师:“打预备铃了,柴老师,我去上课了。”
柴老师:“好。”
群聊(3)
江明夷:所以都明白了吧?
邬祉:我感觉你俩会被鬼打死。
夏又桉:我们就是去走个过场,看看能力,有人会护着我们的。
邬祉:……没关心你俩。
江明夷:你看好小鱼啊。
邬祉:……要你说。
刘老师的两节连堂艾玙已经魂不守舍了,下节的体育课终于来拯救他了。
“自由活动。”
江明夷:“艾玙,你去哪?”
艾玙:“我回班上睡会。”
邬祉把球丢给江明夷,道:“我陪你”。
艾玙:“嗯?我就上去睡会,不用陪,等会你上来给我带根雪糕就行。”
艾玙回班上,把校服团成一团,美美倒上去。
死寂在空气中弥漫,幽微之际,细雨悄然飘落。初时,那窸窣之声极轻极细,仿若来自黄泉深处的喁喁鬼语。
那黑暗之中,水痕愈发粗重浑浊,如同从混沌渊薮中涌出的魑魅魍魉,层层堆叠、模糊,一点点蚕食着窗外那仅存的微弱光芒。
“噼里啪啦”
艾玙在散发着腐木腥气的木桌上猛然惊起。铜烛台托着垂死的火苗,那点幽黄的光晕似被黑暗蚕食的残魂,在幽邃的屋角勉力撑开一隅,却将梁柱上的饕餮纹饰淬成森然獠牙。
扭曲的兽面在墙上投下诡谲的皮影,随着烛焰诡异地翕张,仿若无数双蒙着翳的瞳孔正穿透虚空凝视。
“噼里啪啦”
“嘣!”
一道黑影如离弦之箭从墙角疾射而出,带着刺骨的寒意。鬼的利爪狠狠刺穿艾玙的左肩,剧痛瞬间蔓延全身,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校服。
余光瞥见墙角锈迹斑斑的铜剑,艾玙掌心瞬间沁出冷汗。鬼青灰色的獠牙几乎要贴上艾玙的脖颈,千钧一发之际,他侧身翻滚,手肘重重磕在碎裂的青砖上,却咬牙抄起铜剑。
腐锈落在手背上,剑身因年久失修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艾玙猛地转身,剑刃堪堪挡住鬼的又一次攻击,金属碰撞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
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再次发起猛攻。艾玙勉力招架,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加。
它的攻击如疾风骤雨般密集,艾玙只能边打边退,寻找反击的机会。他的动作渐渐迟缓,体力也在快速流失,每一次挥剑都变得愈发沉重。
终于,艾玙瞅准一个时机,将剑狠狠刺向鬼。它却轻易地避开,顺势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
“咔嚓”一声,艾玙的手腕传来骨折的剧痛,铜剑应声落地。
怎么会有这种鬼物?
鬼冲上来。
艾玙感到身体温度在极速下降,心脏仿佛被无形铁钳死死攥住,胸腔里翻涌的剧痛几乎要撑破肋骨。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尖锐的刺痛,似有滚烫的岩浆在血管中奔涌,下一秒就要将五脏六腑尽数灼烧殆尽。
又冷又热。
蓦地,一股漆黑如墨的鬼气从他身体里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巨大的漩涡,发出阵阵令人牙酸的尖啸。鬼气所过之处,空气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四周的墙壁瞬间爬满裂痕,灰飞烟灭。
原本清澈的瞳孔被墨色悄然侵蚀,如同一滴浓墨坠入寒潭。
“呵……”艾玙笑了,他抬手。
那鬼刚发出一声惊恐的嘶吼,便被汹涌的鬼气瞬间包裹。鬼气如活物般疯狂缠绕、撕扯,将鬼的身体一寸寸绞碎。
凄厉的惨叫声中,鬼的身形迅速干瘪,化作一缕缕黑雾,被卷入那深邃的漩涡之中。
一道若有似无的触感拂过脸颊,像是被冰雪凝成的蛛丝轻轻触碰。
艾玙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