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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接孩子都没你着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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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天色暗下来。a先生没心思做饭，叫了个外卖来，两人刚吃完饭少年a就自来熟的研究起他摆起来的书架，架子上的书各种领域的都有，八成新，一看主人就没怎么翻过。
a先生凑过去，他很乐意和年少时的自己说说话，缅怀一下青春：“看什么呢？”
“找书啊。”少年a手上不停的翻找：“那本《勇者与少年》呢？”
他说的是a先生高中时追过的漫画，那时候还是纸媒，每个星期天出新刊的时候a先生都会去买一本。少年就是少年，心性大，这时候最想知道的竟然是还在看的漫画，和他约好一起打球的弓长张马上就被抛之脑后。
a先生明显愣了一下：“书架上没有。”他说：“我没买。”
少年a手上动作停了：“是结局不好吗？”
“不是。”
“停更了？”
“...也没有。”
少年a看不出他脸上的窘迫，只是问出最后一句：“不喜欢了？”
a先生张了张嘴，想说不是的，是太忙了，没时间关注，工作后再没进过书店，后来纸媒落魄网络真正发达的时候心思也放不到漫画上了。
这些话a先生看着他的眼睛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在对方眼里很轻易地就找到了年少时的意气张扬。
少年a等不到回答，看向他的眼睛又问了一遍：“不喜欢了吗？”
a避开他的目光，垂下眼，闷闷的“嗯”了一声。
他又撒了谎，面对少年的自己，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自卑，也许是太羡慕在自己身上已然流逝的特质，也许是被曾经明媚的自己刺痛。
真奇怪，明明是面对曾经的自己。
少年a顺理成章地在a先生家里住下，a先生不许他出门，就怕被人看见了惹事。他留下的手机甚至插的是副卡，少年a在家里呆久了只能玩手机难免会烦，出不了门连车模型都没得玩，只能扒拉书架上枯燥无聊的书，连诗集都翻开去看。
少年a知道自己的情况在这个时代属于黑户，凭空出现一个和a先生长得一摸一样的人被人看到了会很奇怪，但在家里窝的久了，他心里不免生出些怨念，冲着a先生。
好几次a先生回家时看到坐在地上身边摊了几本书的少年心里都很不是滋味，他走过去安慰，说等休假了带他出去打球透透风，可憋坏了的少年a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回，透气？你当我是你养的狗吧。
在这样尴尬的局面下，a先生想起他问过的漫画，也许找点他感兴趣的东西能让他好受点。公司缺了他不至于转不了，但底下的人太马虎，轻易休假也容易拿不着全勤奖，他是个成年人，很在乎这点钱，于是休假似乎遥遥无期。
《勇者与少年》已经完结了很多年，保存完好且齐全的不是没有，只是太少。a先生在某二手网站上找了段日子才找着全套，是个同城的，对方要求面对面交易，约了六点，地址有点偏。
五点的时候a先生提了外套就匆匆往外走，罕见的踩点下班。
身后一个女同事见状调侃他：“急着见女朋友吗经理？”
a先生回了句不是，伸手连按几下电梯。
同事明显不信：“别害羞了，从前可没见你这么着急下班。”
电梯门开了，a先生和同事一前一后进去，a先生按下关门键后才回过味，他问：“我看着很着急吗？”
女同事听的笑了：“我接孩子都没你这么着急。”
a先生也忍不住笑了，心想十八岁确实还是个不够成熟的孩子。
这个笑在旁人眼里却变了味，电梯到了一楼，女同事先一步出去，还不忘再留一句：“结婚的时候可要请我吃糖呀经理。”
a先生没来得及解释，对方已经笑着走到一个男人身边，那个男人也笑，伸手就是一袋糖炒栗子。
a先生看她接过，手顺势就放在男人臂弯处，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
是他憧憬多年却不得的幸福。
可现在他看着这样一幕，却什么都没想，他只是看了眼时间，最快的路线也要四十五分钟，他不能耽误了，况且还是下班高峰期，运气差点在路上堵车少说都要半小时。
a先生紧赶慢赶还是迟了八分钟，路上车确实赌，加上停车位不好找，也耽搁了点，好在发消息对方表示谅解，只是让他尽量快些到。
a先生收了手机，推门进咖啡厅第一眼就看到了靠窗的桌面上厚厚高高的一沓书，挡了卖家一半的脸，a先生有点近视，不高的度数，但他还是定睛看了一会儿才确定封面上几个大字是《勇者与少年》。
a先生坐到对方面前时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出二手漫画的怎么能是个老人呢。他一开始还觉得面对面交易奇怪，约的地点是个咖啡厅也很奇怪。他目光划过全套的漫画，觉得可以理解，老人嘛，不能久站，又跟不上时代，约到咖啡厅坐一坐再正常不过了。
对面的老先生看他坐下了也没说话，只是把厚厚一沓书往他面前推了推。
全套的书堆起来真是高，往a先生面前一放根本看不到对面老先生的面容，a先生只好侧了侧身，老先生正偏头看窗外电线杆上的小麻雀，他只来得及看到老先生斑白的发，垂下来的眼角，以及岁月在他眼角勾勒的深深沟壑。
a先生只好放弃，挑了一本翻了翻，保存的很好，看得出来主人很爱惜，只是书页有些泛黄了。
老先生等他检查完了才开口：“保存的还不错吧？”温和的语气，声音老态龙钟，像是刻意压了压声线，说话调子很慢，任谁都会觉得他是个慈祥的老人。
“特别好。”a先生放下手上的书，笑着回答。
“那就带走吧，我还要再坐一会儿。”老先生眉目放松下来，一派祥和，话却是在赶人。
时间确实不早了，a先生抬腕看了下时间，平时这个点他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他没客气，和老人道谢后要了个袋子提上书就走了。
a先生拿了书，心里说不出的畅快，开车路上甚至哼上了歌，是他大一时候的歌了，那个时候真是火遍大江南北，街边摊煎饼果子的老大叔都能哼上两句的程度。
一直到家门口a先生心情还好得很，钥匙拧开门的时候，他把手上沉甸甸的袋子往身后藏了藏，就当是个小惊喜，很幼稚的行为，但面对年轻人有时候也没必要太成熟。
客厅灯光大亮，仰躺在沙发上的少年a手上正捧着一本书，听见开门声他转头看了一眼，态度并不热络： “回来了？我煮了饭在桌子上。”
太自然的一句话，a先生恍惚间甚至觉得他们理所应当就合该是这样，并且以后也会这样持续下去。
他忍不住发笑，为自己虚无缥缈的念头，即使只是一闪而过。
少年a觉得a先生真是奇怪，站在门口背着一只手就莫名其妙笑起来，变态一样：“你笑什么？”他合上手里的书放到茶几上：“还不去吃饭？”
a先生看到了茶几上那本书的名字是《最爱吃的家常菜》，他书架上的书自己都没看过，但也清楚自己不会买这种书，想来这本可能是买书时送的，难为少年a居然找得到，在家呆着是真的无聊。
想到这里，他有点难过，他还记得自己十来岁时在家根本坐不住，三天两头就要出去撒欢，这样朝气蓬勃的年纪，少年a却像飞鸟一样被自己变相关起来，哪怕是无可奈何。
a先生扬起一张笑脸，从身后拎出厚厚一沓书推给他：“我给你找了漫画，全套的。”
少年a果然立刻坐起来翻最顶上的一本，真是个别扭的孩子，明明已经难掩欣喜，却还是嘴硬：“我可没叫你找。”手上动作却没停，指尖翻过一页又一页。
a先生看在眼里，止不住的想笑，他太了解自己，于是半点好意被糟蹋的感觉都没有，笑呵呵的盛了饭。
他盛好饭叫少年a过来吃饭，那孩子却捧着书上桌，a先生小时候家教严，食不言寝不语是改不了的习惯，他正要开口，少年a已经抢先一步张了嘴：“我憋久了，最近好像有点眼花。”他说着就把书放到一边拿起了筷子：“我刚刚看最后一页有一行字，仔细一看又没有了。”
a先生答得顺畅：“太久没出去了吧。等休息了我带你去打打球。”
少年a还惦记着刚刚看到的一行字，他总觉得自己还年轻，不至于老花的这么早：“好啊。”语气明显的心不在焉：“我想和弓长张一起。”
a先生夹菜的手顿了一下，短暂的一瞬。
“好。”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