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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回忆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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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a先生看着渐渐沉下去的太阳，忽然就明了自己人生中有一样宝贵的东西正随着太阳的落下而落下。
a先生猛的站起来，仰头灌了最后一口酒，在路边拦了辆的士，直奔弓长张家。
刚下车a先生就犹豫了，他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那天回去退了烧他光是想一想就心惊胆战，弓长张已经表明了不管，但还是忧心他的身体过来，他却那么不给他面子。
酒壮怂人胆，a先生绕着弓长张家的小区溜达了一圈，敲开弓长张家门的时候已经满脸通红，说不清楚是醉了还是累了。
弓长张看着面前步履艰难的a先生，本能的扶了他一把，这下子像是破了冰，a先生一张口就是浓郁的酒气：“一起喝一杯吗？”
弓长张皱了眉，前几天的事情他还在生气，他心里膈应a先生为了一个客户连自己身体都不顾，他不觉得a先生还是那个从高中起就和他一起长大的挚友，他甚至疑心自己从没了解过a先生。
“神经病，你喝太多了。”弓长张把他带进里屋，扶他坐在沙发上，冷漠的态度，言语还是照顾的：“我去给你沏一杯蜂蜜水，你喝了我送你回去。”
事实证明友谊是世界上最容易挽回的东西，它的粘合剂只要一杯蜂蜜水就能调配。
但蜂蜜水粘合的东西又能多牢固呢，一时的破裂带来的是永远无法消除的裂痕，可a先生没想到这条裂缝带来的隐患会出现的这么快。
不同于那晚的阴雨，那是一个大晴天，弓长张喊上a先生去球场，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放松，难得的好兴致要去松松筋骨。
弓长张一边往背包里塞水一边招呼a先生去拿两条干净的毛巾，a先生应了一声，却没动静，低头摆弄手机。
聊天框对面是上司，大概意思是已经知道他那个单子的情况，但客户乐意他也不好说，只能给a先生加奖金，算是慰藉，a先生许多话打了删，删了打，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一旁等了半天的弓长张见他半天没动静，便上前抽走了他的手机揣进口袋，他的声音被甩在身后：“好不容易放了晴，别惦记工作了，忙这么一天不会有什么质的飞跃的，老老实实打球吧。”
“啊。”a先生反应慢了半拍，他还想狡辩一下，话说出来却没什么底气：“我没惦记工作。”
弓长张也觉得自己刚刚语气太硬，拐着弯的活跃气氛：“还没惦记呢？你看得眼睛都要掉进手机里了。”
他说着冲他晃了晃手上熄屏的手机。
谁也没想到手机这时候响了，一个电话打进来，两个人都愣住了，a先生神经一下子绷起来，他一眼就看到亮起的屏幕上两个大字——客户。
弓长张下意识就想挂掉电话，可a先生比他反应更快，弓长张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a先生就已经接上电话，语气转换的那叫一个迅速：“是我是我…”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弓长张只看到a先生连连点头：“啊，我明白了，现在就去。”
“诶，好嘞。”
球是没得打了，弓长张慢吞吞的从手边的包里抽出一瓶水，就地坐下来仰头灌了两口，他看a先生的目光几乎称得上是冷漠。
在那样冷漠的目光里，a先生挂了电话，他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建设才蹲下和弓长张平视。
可a先生刚开了口就被弓长张打断：“他喊你去给他跑腿。”
很笃定的语气，a先生没否认。
于是弓长张继续说：“你要去？”
这次是询问了，a先生僵硬的点了点头，这下子他的头就再没抬起来。
弓长张看不到a先生的眼睛，只好盯上他的鼻尖：“a，为什么呢，我能理解你想升职，想加薪，想过得更好。可你牺牲那么多东西来达到这个目的真的值得吗？你觉得我们现在过得很差吗？我们已经比大部分人过得要好，这还不够吗？”
没有回答。
“我们小学就认识，到现在二十年了，我自认为很了解你，可你这些年变太多了，爬那么高有什么用吗？你为了工作，女朋友也分手了，身体也不要了，就连你的自尊我都要看不到了。那个客户，他把单子签给别人，你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这么憋屈的事情你都忍下来了，这不像你。”
“a。”他的好友正叫他的名字，可他连头都不敢抬，只听到对面的人声音低下去：“我认识的你，遇到这样的事是会报复回去的。可是你现在要给这个人跑腿，送东西，这不公平，他在把你当狗耍，你看不明白吗？我知道你现在已经回不到过去了，但是至少这次。”
a先生抬起头，他看到了弓长张眼里的认真，这个人嘴巴一张一合，他说：
“这次，不要去。”
a先生脑海空白了一瞬，是真的什么都没想，弓长张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他用了一点力气，a先生感觉被他按着的地方有点微微发痛，可弓长张明明神情那样平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只有午后阳光照耀着的空气中一些微小的颗粒漂浮着。
a先生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放不下前途，又无法心安理得的就这么走掉，这样矛盾的心理状态下他听到口袋里手机的铃声，一阵一阵，催命符一样缠人。
这次a先生没急着接，他愣住了，弓长张也没对这个电话作出任何反应，他对上a先生有些闪避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移开，手上力道却愈发重了。
a先生吃痛，干巴巴的张开嘴，却连半个音节都吝啬挤出，他确实没做好决定，只是逼自己作出一些能尽量延长这段友谊的反馈。
但客户不等人，手机铃声短暂的停歇，很快又打进来一个，丁零零的推着a先生向未知的前方进发。
肩膀上弓长张的手那么沉重，a先生搭上弓长张的手，他不敢看弓长张的眼睛，只敢慢吞吞的把弓长张的手放下去。
弓长张明白了他的意思，成年人的世界话不需要说的太明白，他没忍住，叫了声多年好友的名字：“a。” 像是告别，也像是劝诫。
a先生听到自己的声音，怯生生的，犯了错的孩子一样：
“客户在催了，我得快点过去。”
后来a先生也想过如果再来一次自己是否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但事实是他后悔，可要是真的可以重来一次的话他不愿意做出另一个选择。
究其原因，不过是前途二字，a先生在职场摸滚打爬，富贵荣华早迷了他的眼。
友谊的确很重要，那么如果牺牲一份友谊就能得到更好的前途呢，大部分人都会做出明智的选择，即使代价是失去这样重要的感情，a先生这样安慰自己，况且他并不是没有挽留过，是弓长张心狠，要坚守一些成年人世界里最容易舍弃的东西，所以放弃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弓长张要的18岁的他，他早就找不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