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锈色黄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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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的无影灯在头顶炸开惨白的光，秦潇盯着自己胳膊上蠕动的透明软管，突然想起早上在煎饼摊没加上的那颗蛋。这管血要是灌进煎饼里，够他吃半个月豪华版早餐了。
"RH阴性血库存不足，直接从志愿者体内循环输注。"医生的声音像从深水里传来，一点儿人气都没有，"患者家属承诺的补偿金已经打进账户。"
秦潇的眼珠在这个被无菌布隔出的空间里转了个圈。隔壁手术台上躺着个镶金嵌玉的倒霉蛋，碎玻璃在眉骨闪得跟施华洛世奇似的，可惜了这漂亮的眉骨处八成要留下块疤痕，血糊糊的西装看着就贵——要是能扒下来送去干洗店，说不定抵得上他三个月的房租。
"早知道该带个充电宝。"他盯着输血泵的绿光嘟囔，麻醉剂让舌头像含了块湿抹布，"这得抽到猴年马......"好在说心里话的时候不会大舌头。
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秦潇感觉自己的意识在被抽水马桶卷走。最后的记忆里，他听见器械盘叮当作响，有人说着"基因存档"，恍惚间秦潇还以为是在讨论什么楼下新开的基因检测奶茶店。
五年后。
秦潇抱着文件冲进电梯时，西装下摆的咖啡渍正和领口的酱油印遥相呼应。昨夜通宵整理的并购案被总监甩在脸上时，他满脑子都是那杯打翻的速溶咖啡——三块五一包的，某巢醇品，白瞎了。
"天盛集团代表还有十分钟到。"就在刚才，总监扯着他的工牌冷笑，地中海在日光灯下泛着油光，"搞砸这次尽调，你就滚回城中村修手机。"秦潇盯着对方衬衫领口的粉底印，心想这得蹭了多少回女秘书的小脸蛋。
此时秦潇看着电梯镜面映出他发青的眼圈，简直活像被吸干精气的僵尸，还是月薪三千的那种，秦潇命很苦的笑了一下。
秦潇对着反光整理了一下刚才被总监扯皱了的衬衫领，指尖不经意碰到第三颗纽扣下的疤，那个暴雨夜的记忆突然诈尸。当年拿钱时有多潇洒，现在摸着这道足足有十公分长的"爱的代价"就有多肉疼——早知道就该多讹个精神损失费，好歹能把租房从蟑螂屋升级到老鼠洞。
叮。
在来不及整理衬衫扣错的纽扣、金属门滑开的瞬间，秦潇差点把文件糊在前台姑娘的胸牌上。会议厅落地窗前的身影转过来时，他脑子里自动播放起《重生之我是总裁白月光》的BGM。金丝眼镜把眉间那道疤遮得严严实实，没办法，这人眉眼实在太漂亮了，哪怕戴了眼镜也挡不住骨相美的优越。就是不知道镜腿是不是24K纯金——毕竟凭借秦潇对这些金枝玉叶贵人们的了解，五年前那身血衣起码都能顶辆宝马。
"我是李泽锋。"男人叩了叩股权协议，腕表秒针走动的嘀嗒声跟催命符似的，"接下来的三个月，请多指教。"
哪怕是圆滑如秦潇，措不及防见到了时常在梦里出现的人也很难不被惊的后退半步撞上资料架，心想这剧情走向不对啊。按套路不该是先契约恋爱再带球跑？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开场就是地狱尴尬模式。A4纸雪崩般坍塌散落时，也是他低头惊慌失措越收越乱时，他瞥见最上面那张《员工保密协议》正被走来的李泽锋的牛津皮鞋碾在脚下。秦潇只觉得突然怀念起城中村修手机的王大爷——至少人家不会用牛津鞋碾着他的劳动成果。
"秦先生。"雪松香劈头盖脸砸下来，李泽锋的指尖凉得像手术室的镊子，"你的扣子系错了。"
秦潇视线下移盯着对方指尖勾住的纽扣，快要对眼时满脑子黄色废料紧急刹车。这要是言情剧，下一秒就该壁咚加热吻，可惜现实是血腥职场剧——总监在门口探头的样子活像捉奸的容嬷嬷。
"李总，这是今年新潮的错位美学。"他咧嘴露出八颗牙谄媚的标准笑，暗骂自己怎么没把地摊衬衫换成防弹背心。
茶水间突然响起火警，秦潇窜得比外卖小哥抢单还快。转身时瞥见李泽锋擦拭手指的真丝方巾，看质地够买他十件衬衫，顿时恶向胆边生——早知道该在纽扣上涂风油精，让这位爷体验下平民的辛辣。
终于熬到下班，暴雨砸在便利店招牌上时，秦潇正在跟最后一颗关东煮鱼丸较劲。身后豪车的车窗降下，李泽锋的侧脸在雨幕里像精修过的财经杂志封面。
"上来。"毫无情感的上位者命令式语气。
"李总，我约了人拼车......"
"你当年卖血的时候，也这么挑三拣四？"
惊雷劈开天幕的刹那，秦潇看到了对方锁骨旁的双螺旋刺青。这特么哪是豪门贵公子，分明是在扮演行走的DNA检测仪，这边建议少玩cosplay专心继承家业。他摸着兜里震动的手机，美团骑手还在三公里外，突然觉得当克隆人替身也挺好——至少工伤能赔个基因损失费。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阿斯顿马丁车顶，秦潇缩在后座先偷偷在网上搜索真皮座椅的清洗费，后又感慨后视镜里李泽锋的睫毛长得犯规，他偷偷比划着，这要是拔下来当睫毛膏广告，准能血洗小某书。
"秦先生对刺青很感兴趣？"
"刺青我倒是不太了解，我在算李总这身行头够买多少熊猫血。"话语间他有些烦躁的下意识扯开黏在颈后的衬衫，心想这空调温度打得跟太平间似的，"要不咱们签个长期供血合同？买十送一，量大从优。"
李泽锋的钢笔尖停顿在文件上洇出墨点，秦潇突然发现这人喉结有时候会随着雨刷器节奏滑动。这要是录下来放慢速播放，够茶水间那群小姑娘馋三天三夜。他摸到座椅缝隙里的薄荷糖，突然想起出租屋窗台上那盆半死不活的绿植——原来资本家的车里也长草。边想边毫不见外的掏出一粒薄荷糖塞嘴里。
手机突然弹出房东催租信息，秦潇把薄荷糖咬得咔咔响，殊不知后视镜里那双深渊般的眼睛还在审视他，活像在菜市场挑五花肉。他烦躁的把薄荷糖罐摇的夸夸乱想，心想等老子拿到赔偿金，第一件事就是去纹个更大的刺青——就纹微信收款码，只要看见的人都扫一扫直接打钱。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锈色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