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错位齿轮 ...
-
李泽锋的阿斯顿马丁碾过水坑时，秦潇正在思考这该死的真皮座椅上能养多少只蟑螂，原来豪车坐起来不一定就比自己破出租屋里的硬床板舒服。雨水顺着车窗蜿蜒成小河，他对着倒影练习假笑——上回这么笑还是求小区里的广场舞大妈帮自己抢超市打折鸡蛋。
"秦先生打算用眼神给我的车镀膜？"
后视镜里李泽锋的喉结动了动。
"我在思考，"他隔着玻璃戳了戳车窗上的雨珠，"李总车漆颜色挺别致，跟西郊火葬场的灵车同款吧？"
钢笔尖在文件上划出刺啦一声。秦潇瞄到总裁跟前的《基因编辑项目风险评估》，突然觉得空调出风口吹出的不是冷气，是太平间的阴风。手机在裤兜震动，房东发来蟑螂屋续租通知，他决定给这辆豪车取名叫"移动棺材"——毕竟自己现在的处境跟活葬差不多。
车停在CBD最高那栋玻璃塔下时，雨幕里冲出个打伞的西装男。秦潇认出是早上在电梯口堵他的行政总监，那油光发亮的地中海在黑暗雨夜车灯的照射下更像颗卤蛋。
"李总，特别助理的工牌准备好了。"卤蛋点头哈腰的样子让秦潇想起老家看门的中华田园犬，哦不，大黄比这颗卤蛋可爱多了。
李泽锋把U盘抛进卤蛋怀里："带他去更衣室。"
更衣室镜子前，秦潇拎着那套高定西装直嘬牙花子。光袖扣都够买他半年泡面，裤腰能塞进两个自己。也不知道临走的时候能不能偷偷把袖口扯下来就当做今天的加班费了，当他套着空荡荡的衬衫晃进总裁办时，正在签字的李泽锋钢笔尖啪地折了。
李泽锋难得的情绪外露："行政部克扣你饭补了？"
"哪能啊，"秦潇扯了扯快滑到肘部的袖肩，"这是今年最新潮流，男友风。"
李泽锋的太阳穴跳了跳，像是有些烦躁的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一颗纽扣。落地窗外阴云密布，他锁骨处的双螺旋刺青在闪电中泛着幽光。秦潇突然发现这人解纽扣的动作跟解剖课视频里的手法一模一样——慢条斯理的优雅，无需视线的精准，甚至还带着点庖丁解牛的变态美感。要是不是自己领导的话秦潇不得不承认他的老板是一个像男明星一般的美男。
"把这些录入系统。"一沓文件冰冷的甩在面前。
秦潇翻到第三页就乐了。这哪是并购方案，分明是卖身契。当他读到"自愿接受基因采样"时，笔尖在纸上戳出个黑洞："李总，现在签劳动合同还附赠人体实验？"
怪不得天黑了把我来过来签，能干出这种事的怎么还有可能是正经公司！
"法务部的新条款。"李泽锋的镜片反着冷光，"或者你更想聊聊五年前的输血记录？"
窗外惊雷再次炸开，秦潇感觉到自己后颈正在渗出冷汗。他抓起钢笔龙飞凤舞地签名，最后一笔直接划破纸面，带着些许恨意——幻想自己在给资本家放血，恶臭资本家都去死吧！
打印机嗡嗡作响时，秦潇瞄到办公桌上的水晶铃兰。蔫掉的花瓣像被雷劈过的蜘蛛腿，花盆底下半压着张泛黄的照片。他趁李泽锋接电话的空档悄摸凑近看，差点笑出声——照片里穿病号服的总裁大人，头顶还翘着根呆毛，闭着的眼睛降低了攻击感，苍白的脸颊甚至让人心生怜爱。
"秦助理对园艺感兴趣？"
"我在研究植物大战僵尸的cosplay素材。"他戳了戳枯死的花瓣，突然从兜里摸出颗薄荷糖，"试试这个？专治各种不服。"
李泽锋看着被塞进花盆的绿色糖球，额角青筋开始蹦迪。监控视频里这个画面将成为次日晨会的鬼畜素材——如果秦潇能活到那时候的话。
夜幕已深，整层楼只剩总裁办的灯还亮着。秦潇蹲在碎纸机旁喂它吃文件，每吞一张就在心里唱《往生咒》。当他翻到自己的体检报告时，碎纸机突然卡壳，吐出一截带着"基因编辑"字样的残页。
"这玩意还挑食呢？"他对着机器猛拍三下，"信不信我把你挂闲鱼当绞肉机卖？"
身后传来克制的轻笑。秦潇转头看见李泽锋倚在门边，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像条被捏住七寸的蛇。月光从落地窗灌进来，给他镀了层冷银色的包浆。
他真的挺好看的，秦潇第10086次在心里想。这也太不公平了!凭什么有的人能既有钱又有颜，总裁就该乖乖的当秃头啊喂！
"秦助理的售后服务很特别。"
"这是打工人の修行。"他摸出兜里剩的半盒薄荷糖，"李总来颗舍利子？"秦潇自然的仿佛忘了这盒薄荷糖正是面前总裁大人车上顺的。
李泽锋的喉结动了动。当他走近时，秦潇先闻到的是雪松香里混着的血腥气——和五年前手术室的味道一模一样。冰凉指尖擦过他手腕内侧的血管，监护仪滴滴声突然在记忆里复苏。
"你在发抖。"
"这是见到资本家的生理性震颤。"秦潇似乎漫不经心的借助巧劲毫不生硬的抽出手腕，"建议纳入职业病范畴。"
还没等李泽锋再次开口，秦潇就灵活的像只老鼠一闪身就钻进了刚打开的电梯门。在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秦潇还不忘告别：“该办的办完了我也该回家了，亲爱的老板谢谢您馈赠的新衣服。”
电梯下行的数字跳动时，秦潇情不自禁的又对着镜面整理衣领。他鬼使神差的稍微扒拉开衬衫，第三颗纽扣下的疤痕在冷光下似乎泛着淡红，疤痕崎岖不平，像枚劣质印章。他突然想起李泽锋俯身时，那人金丝眼镜链擦过他耳尖的温度——仿佛比他出租屋的热水器还烫。
便利店关东煮的香气飘进鼻腔时，秦潇正跟自动门较劲，保持这么久的精神高度紧绷，他实在太饿了。身后突然响起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阿斯顿马丁的后备箱自动升起，露出整箱贴着基因标签的冷冻管。
"李总这是要改行卖冰棍？"
"上车。"
"我约了王大爷修手机......"
"你出租屋的蟑螂，"李泽锋推了推眼镜，"应该很期待新室友。"
秦潇盯着后座那盆蔫巴巴的铃兰，薄荷糖正在泥土里融化。当车驶过故障路灯时，他借着忽明忽暗的光，看清冷冻管上印着的编号——正是他体检报告里那个该死的数字。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错位齿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