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别扭 ...
-
“大人只是近来过度劳累，季节也开始变化，发热很正常，我开两副药，待会儿命药童熬好送过来，将军稍安勿躁。”答复的是一位老先生，话语和动作都很从容，没有一点着急。
姜熙点头：“您辛苦了，快些回去吧。”姜熙一遍一遍地给司马相如擦脸擦脖子。
司马相如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姜熙正坐在床边吹着碗里的热气。
“我发热了吗？”司马相如哑着嗓子问。
嗓子疼得像吞过刀片一样，发声都变得艰难异常。
姜熙放下手里的药，起身去倒温水：“是发热了，你也别太劳累了，净让我担心。”他用另一只手拉住正在撑起身的司马相如，把水递给他之后重新拿起放在床头边桌子上的药。
司马相如灌完水就想伸手去拿药，姜熙没有给他，吹了吹之后勺子停在他嘴边。
司马相如也没有多说什么，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姜熙看了眼空碗，问：“苦吗？”
司马相如回答：“还好。”
还好？姜熙偷偷尝过一口，简直苦的要命！
姜熙又问：“真的还好？”
司马相如坚定地点头：“真的，桃之呢？”
“ 我让刘属带去了，怕传染给孩子。有什么想吃的吗？我让人送来。”姜熙放下碗去摸摸他的额头，已经没那么烫手了，应该也不会有事了。
司马相如摆头，垂眸看着姜熙的手，伸出手握住：“我想好好再睡一下，你等我睡着之后再去忙，好吗？”
姜熙回：“好。”
天已经完全黑了，天上若隐若现的几颗星星和那半轮月亮，大地皎洁，静谧。
淡淡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仿佛一层薄霜 ，似乎透着寒气，但又温柔似水。
微垂的发丝软软地搭在肩上。
刘属抱着桃之靠着床睡着了。
桃之趴在他肩上满井的水淹仿佛被月光渲染过一样。睫毛微微抖动着，鼻翼随着呼吸轻轻翕动。
刚进门的路白停住脚步，无奈地笑了笑才轻声朝里走。
他伸出手拂开刘属脸上的头发，摸着刘属那张只有巴掌大的脸，一点一点地把手伸到他脖子后面，指腹磨着他耳廓。不久，路白收回手抱起桃之，轻声说：“刘属，好好睡觉，你这样会腰疼的。”用空着的那只手拍了拍他肩。
刘属睁开眼睛，点了点头就朝里面挪了挪躺下。
路白放下桃之，让他跟刘属盖一张被子，自己盖另一张。从刘属住进来的那一刻起，两人就一直是如此。
还有四年刘属才加冠，四年长也不是很长，短又不是很短，不足以完全记得一个人的所有，不足以忘记一个人的全部，到那时，两人又会是以怎样的一个形式相处？
四年之后路白也二十四了，也会被家里强制安排婚配，好像这些都会是注定的一样。
桃花，就要开了。
遥不可及的春天也悄然而至。
司马相如病了几日慢慢变好，春风和煦，地上也长出了绿草，不远处的草原上迎来了贵宾。
皇上携众人来到了这里。
这次军营里面很热闹，皇上专门设宴奖赏众将士。
桃夭也带着桃之来凑热闹。桃夭的装扮已经是一身男子装扮了，可能眉眼依旧清秀，让她看着有些弱不禁风。
司马相如和姜熙不好带着他们出头，只能让他们自己去玩。
桃夭不拉着桃之，自己跑去玩。桃之见着了好吃的就走不动道了，奈何个子不够高，拿不到，只能站着观望。
“小弟弟，你要吃东西吗？”一个和桃夭差不多高的男孩靠近桃之。
桃之点点头，笑着指着桌子上的糕点。
那人拿了两个给桃之就要走，但自己每走一步桃之就跟一步，一边吃一边跟着，两边都不耽误。
“我叫韩谦诚，你认识我吗你就跟我走？”韩谦诚回身跟桃之说。
桃之不懂，笑着把另一个没吃过的递给他，韩谦诚拒绝了：“我不要，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桃之知道，因为司马相如曾经问过很多遍，他笑着回复韩谦诚：“之之！”
“之之？这是你的名字？”韩谦诚很疑惑。
桃之点头：“鸽鸽！”他还是要把手里的糕点给韩谦诚。
韩谦诚只能接过，另一只手拉着他。
两个人就这样闲逛着。
韩谦诚只是迷路了，找不到自己的皇叔。
桃之的脸粉雕玉琢，好看得不成样子。韩谦诚以为他是女孩子，但下意识却叫了弟弟，可能是心里祈盼是一个弟弟吧，因为如果是女孩子的话就要保持距离。
韩谦诚带着他这吃吃那喝喝，时间久了桃之也累了困了，拉着韩谦诚朝自己平时睡觉的营帐走去，正好碰见姜熙和司马相如回来。
桃之见了司马相如，放开了韩谦诚的手朝他跑去。
司马相如见着桃之就抱起了他，又顺着他刚才跑过来的方向看去，以为会看见桃夭，没想到却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说：“小殿下？你怎么来此处了？”
“司马丞相，可否告知我皇叔的去向？”韩谦诚握紧了空了手放到袖间藏好。
“我带你去吧。”姜熙主动请缨，带着韩谦诚离开了这里。
而另一边的桃夭却玩的不亦乐乎。
“美丽的小姐，我可否与你一起玩？”桃夭见到一名衣着华丽，打扮可爱，年龄和自己差不多的女孩子在一个人玩着花绳。
她听见了声音就收起了绳，说：“你是谁？怎敢与本公主如此说话？”
“我是陈灼，小姐怎么称呼？”桃夭报了姜熙给他取得新名字。
“韩小小，你会玩花绳吗？”韩小小把花绳重新拿出来。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玩着，直到有人带走了韩小小，她却把那条花绳留给了桃夭。
桃夭小心地收起花绳，慢慢踱步回去。
月光温柔缠绵，模糊了人的脸庞。
“阿属......”路白拉起刘属的手放在胸口上，“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不要再把我推开了。”
刘属抽回手：“你喝醉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路白什么也没有说，自嘲地笑笑，点了点头就转身了，他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在没有人知道的情况下。
刘属望着推开他的那只手，月光落在他的手心里，他紧紧握住之后就离开了。
他怎能不知，这爱意早已在这片沙漠上怒放，但现在不是时候，还有很久很久，久到没有一个明确的数字。
到了很晚，原本热闹的军营现在变得格外冷清，路白没有回去。他不想回去，但也不知道去哪里，他从坐着的石头上站起身来，朝姜熙的营帐走去。
“将军......”路白轻轻敲门。
司马相如睡眠浅，伸手推了推姜熙：“开门。”姜熙闭着眼执行命令，给路白开了门：“干嘛？”说完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我想跟你们睡。”路白很真诚地笑笑。
姜熙睁开了眼睛，一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不可置信地问：“什么？”
“我想......”
“你不想！”姜熙没有丝毫犹豫就把门重新合上。
姜熙重新躺回司马相如身边，司马相如问：“怎么了？”
“路白喝多了来这里撒酒疯，别管他。”姜熙把脸埋在司马相如的胸口。
“嗯......”司马相如实在抵挡不了睡意，重新睡了过去。
站在紧闭的门前的路白挠挠头，看来他只能回去睡觉了。
他轻手轻脚地脱下衣服躺着，闭上了眼睛。
“那么怕我干什么？”刘属翻过身，掀开他的被子躺进去：“ 我不吃人。”
路白也觉得别扭，起身拉过他的被子把他推过去了，轻声说：“没有，睡吧。”
第二天一早，路白就去找人一起睡，但没有人乐意。普通士兵都是有特定床位的，根本就不可能再容下路白那么大的一个男人，都觉得这个声名在外的副将这是在开玩笑。
路白站在原地，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了，挠了挠头，一抬眼就看见了公孙陈乐走了过来。
“公孙将军！”路白朝他跑过去。
公孙陈乐有些吃惊：“路白，你找我？”
路白笑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我有个不情之请......”
公孙陈乐很大方地说：“你说，只要我能帮到你。”
“我想去你那里住几天，可以吗？”路白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挠了挠脸。
公孙陈乐拍拍他的肩：“可以。随便住，想住多久住多久，记得关门。”说完他笑笑就离开。
路白见他还挺乐意的，回：“好的，谢谢公孙将军。”
“有敌军入侵！”不知在哪里传来了这样一声呼喊，在睡梦中的人全部惊醒，姜熙和司马相如也不例外。
姜熙匆忙穿好衣服出去，让司马相如和桃之好好待着。
火把在黑夜中亮起，众人整齐排列在一起。
姜熙问：“有什么发现？”
“报告将军，方才有敌军朝您所处的方向逃窜，但经过搜查却不见一丝踪迹，是否要扩大搜查范围？”先前通知所有人的一个士兵单膝抱拳跪在姜熙面前。
姜熙脸色一沉：“加强防备，不要放松警惕，保护好皇上，留一些人和我去巡查。”
“是！”
路白来迟，喘着粗气，满脸担忧之色：“报告将军。”
“讲。”姜熙握紧手里的刀鞘，心里涌出不祥。
“刘属不见了，我找了全部地方都没有看见。”路白说出来的时候还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姜熙皱眉：“路白！此人不可再找，有可能是敌方的细作，快些探查，确保皇上安危就可。”
路白一听他这么一说就愣住了，半天才缓过来，迟钝地叫人和他去巡逻。
天还没有亮，但大多数人都已经无法入睡。第二天一早，皇上就下令提前赶回京。
大战爆发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