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不负所望 ...

  •   一首流畅而独特的钢琴曲使剧场内的氛围活跃起来,大家更投入地观看着台上的演出。男女主的演技和情感非常在线,虽然知道这是一场悲剧,可还是让人觉得唯美动人,让人忍不住感叹男女主何其般配。
      最后一幕是高潮戏份,罗密欧俯跪在死去的爱人身边,千言万语都化作无声的泪。他轻吻她的脸颊后,安然地躺在了她的身旁,喝下了毒药。全程没有一句台词,可他颤抖的手和呜咽的的喉咙,都在传达着自己痛不欲生的情绪。
      毒药发作之后,他的神情痛苦,可他还是选择牢牢抓紧了朱丽叶的手,彼此十指相扣。
      宽大的手掌内,朱丽叶的手指动了一下,假死药的药效已过,她醒了。朱丽叶一摸自己脸颊上冰凉的眼泪,环顾四周发现死在她身边的罗密欧,恍然明白了一切。
      莹白色的灯光落在她身上,她流着泪深深地拥抱着罗密欧,滚烫的泪水落了下来。远远地看着,这对恋人匍匐在一起,生死相随。观众们被剧中的情绪感染,很多人都跟着流泪,就在此时,舞台内侧的灯光再次亮起。
      周舟拿着长笛,站在了那架钢琴旁边,将那张密密麻麻的曲谱放在了面前的谱架上。她闭上眼,将长笛放于唇间。
      清脆柔美的笛声响起时,朱丽叶叹出一口气,在罗密欧的耳边低吟浅唱:“A time for us,someday there''be……”
      “When chairs are torn by courage……”
      在一声声的吟唱中,她喝下了那剩下的半瓶毒药,倒在了罗密欧的怀里。
      但笛声还没有结束,反而更加响亮,钢琴的旋律也加进来,衬托着长笛特别的音色。舞台上的灯光熄灭,罗密欧和朱丽叶躺在那里,变成黑色的剪影。随着悠扬的音乐声,那女生独白又响了起来,带着遗憾和不解。
      “如果早知道故事的结局是这样,他们是否还愿意趟如这条永不能回头的河流?”
      “这究竟是傻痴不值,还是坚贞不渝?千百年后,是否还有人会记得他们?”
      男孩的嗓音沉了很多,他郑重缓慢地开口。
      “这样赤诚无畏,痴傻不渝,诠释爱情真正的模样。”
      “于罗密欧而言,朱丽叶象征着东方,就是他的太阳。”
      最后,他们异口同声:“无论世事如何变迁,光阴流转,唯有真爱永恒!”
      所有的演员缓缓走向舞台中央,他们牵着彼此的手,将双手举过头顶,在欢呼声和掌声中一齐向观众鞠躬,共同谢幕。
      直到幕布完全拉下,观众看不见舞台上的人了,他们才放开彼此的手。周舟喘着气,对陶逢止竖起拇指:“太帅了你!”
      陶逢止擦了一把额头的汗,“今天在台上,我们每个人都很帅!”
      “对,比如说桐珏,今天太舞台上真的很帅,可惜我在后台只能看见背影。”夏冉程说,语气带着遗憾。
      余伊笑道:“我那个角度刚好能看见他的正脸,感觉他弹钢琴感觉特别优雅。”她拍了一下谢桐珏的肩旁,“听你弹钢琴真的是种享受。”
      谢桐珏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受不起这么高的夸奖,开口道:“没那么夸张,我觉得这次在台上演奏其实跟之前的排练差不多。”
      张扬和陶逢止搭着肩,“啧啧啧,桐珏今天收获了一众好评啊。”
      陶逢止从小到大见谢桐珏弹过很多次钢琴,他由衷地说:“当他沉浸在音乐里的时候,那种认真的神情真的很令人难忘。”
      几个人都很开心激动,一路边笑边聊地从后台的长廊里拐了出来。他们先回了更衣室,把自己的衣服换了回来。随后,一路从后台的暗道猫着腰快步走到前台的观众席。汗滴从他的耳后流下来,脸上粘腻腻的。他在安全出口停了一下:“你们先去坐吧,我去洗个脸。”
      陶逢止点点头,回头看他一眼:“行,我们的座位就在第2排,你赶紧去吧。”
      洗手间的灯很亮,一进去就是一整排的镜子和洗手台。谢桐珏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眉眼浓丽,高鼻红唇,长发微微有点乱。他没化过妆,对这样的自己感到有些陌生。
      一捧捧清水被他拍向脸上,他用指腹用力搓了搓,来回洗了三四遍之后抽了几张手边的抽纸擦掉了眼里的水,对着镜子想看看自己的脸洗干净了没。结果眼线化成一片黑水,浮在脸上擦不掉,腮红和口红也残留着一部分,他整张脸上黑一块红一块,头发还被水打湿了,啪嗒啪嗒滴着水。
      ……所以,清水是洗不掉妆的。谢桐珏放弃挣扎,打算拿个口罩先遮一下,去化妆室找找看有没有卸妆用的东西。他刚从兜里掏出口罩,他余光就瞥见从外面进来了一个人,并且那人就停在了自己的旁。
      谢桐珏抬眸,这副花猫样就这样印在肖昱臻的眼里。
      肖昱臻的左手上拿着一瓶卸妆水,以及一小包卸妆棉。他放在面前的台子上,“刚才陶逢止跟我说,你在洗手间洗脸,我想着清水可能洗不干净,就帮你去找化妆师要了卸妆水。”
      谢桐珏愣了一下,目光在肖昱臻的脸上,和他胸前的相机上停留了片刻。刚才在台上拿短暂的一瞬间对视就像做梦一样。他今天上台前,就很期待肖昱臻能来看这场演出,现在以这副样子真见到了,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你那时候,是在拍我吗?”谢桐珏开口问道。
      肖昱臻把卸妆水倒在棉片上递给他,“对啊,你今天表现得特别好,在台上很好看。演奏结束的时候,全场观众都在为你鼓掌。”
      “我觉得你那句话说得很对,我们就是要不断地被看见。”谢桐珏把卸妆棉轻轻按在眼睛周围,轻声说。或许每个人应该试着站上舞台,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
      “嘶——”谢桐珏睁开眼睛,感到一片刺痛,“完蛋,我好像把卸妆水弄眼睛里去了。”他赶紧把水龙头打开,对着自己的眼睛冲了一会。
      再睁开眼,肖昱臻给他递了两张纸巾,“卸眼妆的时候要闭上眼睛。”
      “闭上眼?那不就看不见卸成什么样子了吗?”谢桐珏长这么大连化妆品都很少见,根本就不知道卸妆品该怎么用,一脸的不可置信。
      肖昱臻重新拿了一张卸妆棉,“你闭上眼睛,我帮你卸吧。”
      谢桐珏没有回答,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接着他感觉眼睛周围冰冰凉凉的,和他剧烈跳动着的心脏截然不同。他背靠着洗手台,能感受到肖昱臻近在咫尺的鼻息,轻轻地洒在他的脸上。
      肖昱臻和他指间的距离非常近,能清晰地看到他皮肤上的毛孔,和微微轻颤的睫毛。他擦干净最后一点残妆,但他什么都没说,私心想让这一刻被拉得再长一点。
      谢桐珏侧过脸瞥向身后的镜子,他这才发现他们俩此时靠得有多近,肖昱臻也从镜子里看向自己,彼此视线在镜中撞上。
      谢桐珏又感受到了那阵强烈的心跳,不止是他一个人,还有肖昱臻的。
      “你觉不觉得,我们的关系好像……”谢桐珏往旁边走了一步,他发现了,他和肖昱臻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是曾经他和任何一个人从来没有过的,他找不到任何一个词来界定它。
      肖昱臻把那几张棉片扔进垃圾桶,“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他不敢说出自己对谢桐珏的感情,他害怕自己被当作异类一把推开,从此以后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谢桐珏犹豫了,他在心里暗自想:我和肖昱臻之间,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呢?
      他们明明才认识半个月,却一起看了电影、互诉心事、自己还带他去了从没带其他任何朋友去过的秘密基地……谢桐珏不敢继续往下想了,因为一个可怕的念头从他的脑海里冒了出来:这算不算是……喜欢?
      他喜欢肖昱臻??他怎么可能喜欢一个男孩???
      谢桐珏猛烈地摇头,头发上的水珠被他甩在地上。他往后退了好几步,慌乱着矢口否认:“我不知道,我们就是朋友吧,仅此而已。”
      肖昱臻望着他突然失态的样子,想上前去拉他一把,但刚才谢桐珏的那几步退缩他都看在眼里。谢桐珏根本不喜欢自己,甚至对他的靠近感到厌恶。肖昱臻的手握的很紧,指甲嵌进肉里,最后只能缓缓地松开:“我知道了,抱歉让你难受了。”
      他早该想到的,在他克制自己的理性,和放任自己私心的摇摆不定中,对方或许根本就从没喜欢过自己,这一切都是他一个人内心的独角戏。
      “我先出去了。比赛结束之后,如果你想和我一起回去的话,就去大厅门口,我会在那里等你。”他走到卫生间门口,从镜子里回望谢桐珏的背影:“你自己回来的话,要注意安全,舅妈在家等你吃饭。”
      谢桐珏把头发扎起来了,他回到了剧场里。这一组同学已经在台上表演了,他俯着腰走到了第二排张扬旁边的空位上。坐下去之前,他发现座椅上放着一束花。
      右边的陶逢止见他来了,压低声音说:“你终于来了,这个座位是你的。”
      谢桐珏拿起那束花,“那这束花是谁的?怎么放在我座位上了。”
      张扬道:“是你的啊,刚才我们一过来,肖昱臻就在剧场的安全出口,捧着束花。逢止说你在卸妆,他就走了,让我们把这束花帮忙转交给你。”
      “想不到肖昱臻看起来冷冷的,居然那么有仪式感,不愧是想搞艺术的人。”陶逢止说着,他转头看了谢桐珏一眼,才发现他脸色不太对,脖子上都是汗。
      “你怎么了?”陶逢止关切地问。
      不想被朋友察觉异常,谢桐珏挤出一个笑:“没事,洗手间里有点闷,热的。”他握着手上蓝色的花束,心里说不上是忐忑还是开心。舞台上在演什么他无心在意,余光往第三排的某个座位望了一眼,那座位上空空如也,人还没回来。
      剧院大厅里没什么人,肖昱臻倚在门边上,打开刚才在自动贩卖机里买的冰可乐喝了一口。目光扫过坐在沙发上,那个戴着橙色墨镜的男人。那人此时颇有闲情雅致,叼着根烟吞云吐雾,在翻看一本时装杂志。
      刚才在观众席上看见这个人,肖昱臻就觉得有点眼熟,此时再看见,总觉曾经的确是见过的。不过他现在没心情想这些,又连着灌了几口冰可乐,心里的失落才被压下去。
      兜里的手机响了,肖昱臻没心思接。
      未接来电响够了,自动挂断。过了一会,又开始叫了起来。
      肖昱臻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提醒,陌生号码。大概率是房产中介或者银行推销,这些人可真是敬业,打过来一次没接,还会再打第二遍。
      肖昱臻打算陪他们绕一绕,接了电话放在耳边。
      果不其然,那边的人很快就说话了,是一道明亮的女声:“Hey,Zain?”
      肖昱臻手指在可乐罐上敲了一下,现在的诈骗电话还有英文版,就是不知道他们从那里知道的自己的英文名。
      于是他语调懒懒的回答:“Sorry,I''m Chinese,I can't understand English.”
      那边的女孩被他这句话逗笑,背景音很嘈杂,她把口罩拉上去:“真的假的肖昱臻,你又在开什么玩笑?”
      肖昱臻听到她的声音,又看了一眼来电号码,轻笑了一声:“冯衿?你换号码了啊,我还以为是诈骗电话。”
      机场广播正在播放着登机提示,混杂着人们谈天说笑的声音。冯衿把手机拿近了点,“去马代拍照的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手机掉海里了。”她道:“你存一下,这是我的新号码。”
      “嗯,你在机场?”
      冯衿应该是准备登机了,用英文对空姐说了句什么,然后才继续电话:“是啊,我爸朋友的品牌在康青市有个国风秀场,邀请我去看秀。反正放假了我也没什么事,就当来旅游了。”
      康青市有很多著名的历史建筑,肖昱臻这个秀也有所耳闻。“嗯,康青市的风景是挺美的,你来了之后可以好好玩几天。”
      进入机舱了,冯衿那边安静了很多,“我听林其越说,你现在在蓉川县?到时候有时间我去找你玩啊。”
      “行啊,到时候再说吧。”肖昱臻说完,眼神又瞟向了沙发上的人,那人还坐在那,手里的烟已经灭了,他却还在那本杂志,像是有意在等人。
      肖昱臻挂了电话,那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把墨镜摘下来别在衣服上,一双鹰眼炯炯有神,直直地打量着肖昱臻。
      看见他这样眼睛,肖昱臻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这是谁。娱乐圈内颇受观众好评的现实派导演,黄缙。他在一年前《迷幻蝴蝶》的颁奖典礼上见过黄缙,不过当时他们并没有机会搭上话。
      黄缙出生在陕西,当年就是从康青市艺术学院毕业的,这次应该是被学校特邀过来的评委。
      肖昱臻礼貌恭敬道:“黄导您好。”
      黄缙在圈内的影迷千千万,但他却从没到各大电影学院去授过课,多少钱都请不过去。后来被媒体问起原因,他才第一次回应:“电影是记录现实生活的,那就必须要深入乡土,只有生长在那里,感受着自然里的一切,才拍出有感情的作品。不像现在某些科班出身的导演,一味追求拍摄技巧,忘记了记录真实的初衷,缺少那么些真情实感。”
      由此,影迷们对黄缙的评价里又多出一条:极具乡土性。
      他肯来这次的舞台剧比赛,一方面是因为这是他的母校主办的,另一方面,重回故乡,他希望能在这片土地上相中几棵好苗子,顺便回来堪景采风。
      黄缙在去年全国青年导演大赛的时候,专门去了解过肖昱臻,知道他家里的商业背景。只是没想到他有这样的资产背景,竟然会想要单枪匹马地拍电影,走编导的路子。更没想到,如今会在这小县城里再遇见这个小少爷。
      他把杂志合上,“没想到这么巧,会在这里遇见,我就想找个机会跟你聊聊。”
      他很欣赏《迷幻蝴蝶》,倒不是拍的有多好,而是因为拍得很灵动,主角的内心独白、心理活动都很真实。但剧情和摄影手法上有很多欠缺,还需要专业、深入地学习。肖昱臻是一个缺乏技巧但很有想法的男孩,黄缙觉得这小孩有灵性,孺子可教。
      肖昱臻坐到了沙发的另一边,他心里又惊又喜,但又摸不准黄导要跟他聊什么。黄导平时很少会跟青年学生聊电影,他想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
      黄缙看了一眼他脖子上的相机,来了兴致,“你还带了相机?能给我看看你都拍了些什么吗?”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