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下辈子让我先找到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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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阳光依然炙热，顾衿辞坐在礼堂靠后的位置，额前的碎发被汗水微微浸湿。作为高三开学典礼的学生代表，薛涟源正站在讲台上发言，声音冷静而清晰，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剖开闷热的空气。
"...所谓优秀，不是与他人比较的结果，而是超越自我的过程。"薛涟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台下，没有在任何一张脸上停留，"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社交上，不如多做一道题。"
台下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夹杂着几声不满的嘀咕。顾衿辞却微微点头，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划着刚才没解完的数学公式。他抬头时，恰好对上薛涟源望向这边的视线，那一瞬间，他错觉对方的目光似乎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了半秒。
"错觉吧。"顾衿辞低头自嘲地笑了笑，像薛涟源那样的天之骄子，怎么会注意到角落里的自己。
然而当天下午的数学课上，这个"错觉"似乎得到了某种印证。
"这道题超出了高考范围，但我想看看有没有同学能挑战一下。"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一道复杂的几何证明题，"下课前交上来，解出来的同学可以免做本周作业。"
教室里一片哀嚎，只有顾衿辞和前排的薛涟源同时拿起了笔。顾衿辞习惯性地咬了咬下唇，开始在草稿纸上勾画辅助线。二十分钟后，他惊讶地发现薛涟源已经起身交卷，而自己还差最后一步。
下课铃响时，顾衿辞也完成了答题。他正收拾书包，一道阴影落在桌面上。
"你的解法很巧妙，但在倒数第二步有个漏洞。"薛涟源不知何时站在了他桌前，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顾衿辞的草稿纸，"如果角度是钝角，你的辅助线就不成立。"
顾衿辞眨了眨眼，重新审视自己的推导过程，随即恍然大悟："你说得对，我忽略了这种情况。"他抬头微笑，"谢谢指正，薛同学。"
"你知道我的名字。"薛涟源陈述道，语气里有一丝顾衿辞读不懂的情绪。
"全校第一的薛涟源，谁会不知道呢？"顾衿辞温和地回答，继续整理书包。
"顾衿辞。"薛涟源突然说，"你的名字。"
顾衿辞的手顿住了，他没想到薛涟源会知道自己的名字。抬头时，他看到薛涟源嘴角有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你的解法虽然不完美，但思路很新颖。下周的数学竞赛选拔，希望看到你参加。"
说完，薛涟源转身离开，留下顾衿辞站在原地，心跳不知为何比平时快了几分。
那天晚上，顾衿辞在租住的小屋里反复检查那道数学题，直到找出三种不同的解法。窗外的月光洒在草稿纸上，他忽然想起薛涟源镜片后那双冷静的眼睛，和他准确叫出自己名字时，那一瞬间的奇妙感觉。
顾衿辞捏着竞赛报名表，指节微微发白。班主任刚刚宣布他和薛涟源将组队参加全国数学竞赛，教室里已经响起窃窃私语。
"安静！"班主任敲了敲讲台，"薛涟源的理论推导和顾衿辞的解题思路恰好互补，这是学校的最佳组合。"
下课铃响起，同学们三三两两离开。顾衿辞深吸一口气，走向正在收拾书本的薛涟源。
"关于竞赛的事…"顾衿辞开口，声音比预想的要轻。
薛涟源头也不抬："每天中午十二点半，图书馆三楼东侧角落。迟到超过五分钟就取消当天讨论。"
顾衿辞眨了眨眼："我是想问，要不要先了解一下彼此的解题习惯？"
薛涟源终于抬起头，眼睛闪过一丝意外："你看了我上次发表在《中学生数学》上的那篇论文吗？"
"《关于非欧几何在竞赛题中的应用》？"顾衿辞点头，"很精彩，不过第三页的引理证明我觉得可以用更直观的方法来解决…”
他随手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快速画了几条辅助线。薛涟源的目光从怀疑逐渐变成专注，最后竟轻轻"啧"了一声。
"确实更简洁。"薛涟源收起那张纸，"明天中午见。"
看着薛涟源离去的背影，顾衿辞嘴角不自觉上扬。他没想到那个高冷的薛涟源会这么干脆地承认他的方法更好。
第二天中午，顾衿辞提前十分钟到达图书馆。三楼东侧几乎无人，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他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刚摆好笔记本，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你早到了。"薛涟源在他对面坐下，从书包里取出三本厚厚的习题集，"我分析了近五年的初赛题，题型分布有规律。"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两人沉浸在数学的世界中。顾衿辞发现薛涟源的思路严谨得可怕，每个步骤都像经过精密计算；而薛涟源则时不时皱眉，对顾衿辞那些跳跃性的灵感表示怀疑，却又不得不承认它们有效。
"今天就到这里。"薛涟源突然合上书本，看了看手表，"明天同一时间。"
顾衿辞收拾着东西，犹豫了一下："其实我和几个同学每天在食堂角落吃午饭，你要不要..."
"不必了。"薛涟源打断他，"社交浪费时间。"
顾衿辞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保持着这种高效的学术交流。顾衿辞注意到薛涟源总是带着同样的便当：白米饭、水煮鸡胸肉和西兰花，整齐地切成几何形状，像是某种强迫症的产物。
周五中午，顾衿辞正要去图书馆，却在走廊拐角处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初赛只是开始，你必须进入国际赛。"一个低沉的男声说道，"哈佛的推荐信已经说好了，但前提是IMO金牌。"
"我知道了。"这是薛涟源的声音，却比平时更加紧绷。
顾衿辞下意识放慢脚步，从墙角瞥见薛涟源站在一对衣着考究的中年夫妇面前。男人面容严肃，女人则一脸冷漠。薛涟源的背挺得笔直，像一根绷紧的弦。
"别让我们失望。"女人说完，两人转身离开，留下薛涟源独自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掐着手心。
顾衿辞悄悄退回拐角，等了一会儿才假装刚刚到达。当他走近时，薛涟源已经恢复了平常的表情，仿佛刚才的一幕从未发生。
"今天讨论组合数学。"薛涟源说，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那天下午的课上，顾衿辞发现自己频频走神。他的目光不断飘向前排的薛涟源，那个永远挺直的背影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种防御而非自信。
放学后，顾衿辞因为值日耽搁了一会儿。天色已暗，他抄近路穿过学校后门的小巷，突然听见熟悉的冷淡声音。
"我说了，没兴趣。"
顾衿辞停下脚步，看见薛涟源被三个穿着其他学校校服的男生围住。为首的染着一头黄发，正挑衅地推搡着薛涟源的肩膀。
"学霸了不起啊？上次举报我们抽烟的不是你？"黄发男生又推了一下，"今天非得给你点教训。"
薛涟源的表情丝毫未变："那是教导主任抓的，与我无关。"
"少废话！"另一个男生伸手去拽薛涟源的书包。
顾衿辞的心跳加速，手心渗出汗水。他从小因为哮喘不能剧烈运动，更别说打架了。但看着薛涟源被围堵的样子，他摸到了口袋里的东西——医生新开的哮喘喷雾。
"住手！"顾衿辞冲了出去，声音比想象中要大，"我已经报警了！"
三个混混愣了一下，黄发男生狞笑道："又来一个书呆子。"
顾衿辞迅速掏出喷雾，对着他们眼睛的方向猛按几下。刺激性气体在空气中弥漫，趁着对方捂眼咳嗽的间隙，他一把抓住薛涟源的手腕："跑！"
他们狂奔出小巷，直到两个街区外的便利店才停下。顾衿辞弯腰喘着气，肺部传来熟悉的紧缩感。他急忙又掏出喷雾吸了两口。
薛涟源站在一旁，表情复杂："你随身带这个？"
"哮喘。"顾衿辞平复着呼吸，"从小就有。"
薛涟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其实我能应付他们。"
"三个人打你一个？"顾衿辞忍不住反问。
"我学过六年柔道。"薛涟源平静地说，"正准备反击时你出现了。"
顾衿辞瞪大眼睛："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我还..."
"为什么要帮我？"薛涟源突然问道，目光直视顾衿辞。
路灯下，薛涟源的眼睛像两潭深水，倒映着顾衿辞略显慌乱的脸。顾衿辞思考了一会儿，轻声回答："因为看到别人有困难就去帮忙...这需要理由吗？"
薛涟源似乎没料到这个回答，微微怔住。片刻后，他转身走向公交站："明天见。"
顾衿辞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喊道："等等！"他小跑几步跟上，"这个方向...我们好像同路？"
薛涟源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你住哪个区？"
"青松公寓。"
"...我住隔壁的翰林苑。"薛涟源说，语气中有一丝顾衿辞读不懂的情绪。
两人沉默地并肩走着，秋夜的微风吹动地上的落叶。顾衿辞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人，发现薛涟源的侧脸在街灯下显得柔和了许多。
"那个..."顾衿辞鼓起勇气，"既然同路，以后放学要不要一起走？以防再遇到那些人..."
薛涟源没有立即回答。就在顾衿辞以为又要被拒绝时，他听见一个很轻的"嗯"。
这个简单的音节让顾衿辞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不敢确定，但似乎看到薛涟源的嘴角有一丝几不可察的上扬。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下辈子让我先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