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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不可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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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陈诀无心工作，早早洗完澡，头发湿哒哒地坐在床边，背靠着床，使劲儿揉搓可乐的狗头。
可乐开心地往他怀里钻，尾巴飞快摆动，配合地用身体蹭他的腿。
“可乐，我好像真的要完蛋了。”
可乐舔他的手。
“其实我感觉我还是个直男，只是思想上出了点小偏差。”
可乐说：“汪！”
道森不知道从哪学得溜门撬锁的本事，折腾了半晌，终于打开他卧室的门。
俩人对视一秒，道森转身取来一条毛巾，坐在他身后的床上，两腿夹住陈诀，毛巾盖在他头上，拿擦狗的手法擦他的头发。
陈诀说：“你能不能轻点。”
道森停下来，丢掉毛巾，说：“为什么绑架我的狗？”
陈诀不服：“这也是我的狗。”
可乐以前是流浪狗。有天他俩看完网球比赛，找酒馆喝酒，路过一个巷子，听到有罐子敲水管子的声音，好奇地走进去察看。
那时候狗约莫七八个月大，生了很严重的病，奄奄一息，苍蝇环绕，嘴上还不知道谁套了个可乐罐。
他俩送狗去附近的宠物医院，谁有空谁去看，交交医疗费。陈诀和道森的社交账号上还有给狗征集献血的帖子。
治好以后，道森认为陈诀工作忙，不如交给自己抚养，陈诀想狗了就来他家里看看。
陈诀同意了，开心地对狗说以后你就是有爹的狗了。
说完，他见道森盯着自己，以为道森不高兴他抢功劳，只让可乐认一个爹，马上补充后话。
陈诀说：“你给咱儿子起个名吧。”
道森说：“可乐怎么样。”
当时他还是直男，完全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现在回忆起来，发现他对道森说话，的确沾点暧昧。
也不怪他会误会。
陈诀抓抓可乐柔顺光滑的狗毛，眼睛水灵没泪痕，夸道森养得好，不愧是可乐唯一的亲爹。
道森说：“它是咱们俩的。”
“Dawson，我好像真有点喜欢谢渝。”
道森沉默许久，久到可乐被陈诀摸困了，趴在地上挤眼睛。
“错觉。”道森说。
陈诀说：“我为什么会吃醋呢？”
“你是被谢渝欺骗，气的，不是吃醋。”
“有点道理，但是你有点拿我当傻子。”
“啊！你烦死了！”
道森俯身，从背后抱住他，对着他的后脑勺又嗅又亲，恨不能一口塞进嘴里。发现确实吃不下，无力地垂下脑袋，掉在陈诀脸侧。
“你明明说过你不喜欢他。”
“我以前真这么想，但情况千变万化，跟做生意似的……”
道森打断他：“他都和别的女人跑了，你喜欢他干嘛，你是不是傻啊！你既然能喜欢男人，你选我吧，我保证会好好爱你，永远爱你，爱你一辈子。”
陈诀说：“也不是喜欢男人，谢渝他好像有点不一样。”
“哪不一样！”
又是这个问题。
他说不一样只是种模糊的感觉，到底哪不一样，很难落到具体的语言表达中。
道森翻身从床上下来，赶走瞌睡的可乐，取代它的位置，紧紧抱住他。
陈诀瞧着胸口那颗金灿灿的后脑勺，说：“对不起啊。”
道森摇摇头，脸往他怀里拱，闷声道：“我不需要听这个。”
陈诀抓起道森的脑袋：“小心你的鼻子。”
道森两眼红红，吧嗒掉下一滴泪。
“陈诀，我爱你。”
陈诀小心翼翼地把道森的头搂在自己肩膀上，拍拍他的背。
“是我不好，你也说了我是个死直男，说话没个分寸，该说的不该说的，乱说一气，害你误会了，我没想到你是真拿可乐当咱俩的儿子。”
“我爱你。”
“有时候做事也是，周末去看狗，跟狗玩脏了就在你家洗澡，上衣也不穿，还拉着你健身秀肌肉，哎，我是真不知道，你原谅我的无知吧。”
“我爱你。”
“不儿，还要confess（忏悔）吗？”陈诀冥思苦想，“我……我还干啥了？”
道森拿出手机，向他展示这几年一些聊天截图和聚会照片。
道森偶像输球的时候，陈诀托起他的哭包脸，在镜头前拍了张搞怪的合照。道森的照片备注说：他会哄我开心。
然后是一张聊天截图。道森难过喝酒的时候，他一直发消息劝人少喝点，“兄弟注意身体”，“你还没喝完啊，身边有人吗，不行我开车去接你”，“到家说一声”。道森写的备注是：他真的关心我。
道森圣诞节请他去家里过，陈诀看他孤零零一个，送他和狗一人一只袜子，里面装着小礼物，还拿着礼物在树前合影留念。道森备注：我说我床头的袜子里从来没有礼物，没人记得我，他说现在有了。
陈诀诚心诚意地说：“我忏悔，我有罪。”
道森说：“你先等会。”
“还有！”
道森进入私密相册，输入一串奇长的密码，里面存着陈诀的醉酒小视频。
道森说：“Chen，再说一遍，你刚刚的话。”
陈诀摇摇晃晃地坐起来，酒杯啪得砸了一下桌子，像判官升堂，神情严肃。
“你不要总觉得自己不招人喜欢，你爸妈不喜欢你怎么了，有的是人喜欢你，你瞅瞅你，盘靓条顺，有钱，又阳光开朗，我要是女人，我马上嫁给你！”
“你喜欢我吗？”
“废话！”
“废。话。What does that mean？（废话是什么意思）”
陈诀扬起一个笑容，酒气让眼睛变得湿漉漉的：“喜欢你，特别喜欢你！”
他按下手机的锁屏键，漆黑的屏幕倒映出当下尴尬的面容。
“喝多了，真喝多了，而且我这个喜欢其实是欣赏的意思，我是真心拿你当朋友，想安慰你，让你开心。”
道森说：“我的母语不是中文，我无法理解。”
陈诀垂头：“对不起。”
“我不要这个！”道森捧起他的脸，手劲很大，脸上为数不多的肉全挤在一起，“我要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一点点可以吗。”
陈诀思绪翻飞，和道森相处的每一个细节突然变得无比清晰，开心的，愤怒的，难过的，一页页从眼前飞过，与眼前人成串的泪珠渐渐重合。
原来“不可以”三个字和“我爱你”一样难讲。
床边的手机嗡嗡作响，谢渝的电话。看来是睡醒看见自己的头条了。
陈诀伸手去拿，道森按住他的手。
“Chen，你现在接他的电话，就是在对我说不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