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消失的下雨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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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慢点，别摔着……”
艹。
谢之在心里骂了一句。
“他妈别说了，你再说我真摔了……”又在嘴里骂一句。
谢之一只脚踩在几块一同凸出来的砖上，手撑住墙边往里翻，谢之人瘦腿也长，手臂挺有劲，三两下就翻了过去。
宁安一中有一面较隐蔽的墙，学校翻修时忘记了这一边，墙矮易翻，最关键这地还是监控死角，简直是眷顾了某些三好学生，开始无人在意，后来慢慢变成了逃校圣地。
谢之翻到墙上，往下一跳，跳进了宁安一中的校园里。他拍拍身上的灰尘，想起来刚才自己翻时墙似乎有些松动了，大概是时间长材质腐化了，他提醒道：“你慢点，我刚刚翻觉得这墙……”
靠！墙塌了！！
“有…点…不…结…实……”谢之把后面的话说完。
他看着陆淮序单手撑着墙往下跳时的那么一瞬间，人跳下来了，墙也塌下来了。
谢之捏了捏眉心。
不是？！还有更背的事吗……
谢之发现自己好像在遇见陆淮序后最背的事都过了一遍。
他看着脸上扑着点灰的陆淮序，平复了点心情后说：“你打算怎么办，搬桶水泥咱俩糊墙？”
陆淮序尴尬地笑笑：“明早吧，”陆淮序转头看了看墙，其实塌地不是很严重，就塌了上面一片，下面还不孬呢，“明早起来去和徐嫂请个罪。”
“就徐主任。”陆淮序又补充道。
徐嫂是指教导主任—徐正波，徐主任标准的地中海，头发每天梳地整整齐齐，发胶抹上去锃亮，有头发和没头发的地方都能反光，其实可怜的徐主任还有一阵号称“手电筒”，身子微瘦上面还发光。
至于徐嫂这个称号，有次上级领导视察，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香水，他也不懂香水分男牌女牌，也不懂有些香水留香，香味是后知后觉才有的，他喷了点总觉得没味，一直喷就差把整瓶都到自己身上，领导站他旁边打了一天的喷嚏……那时候学校里有同学开玩笑说这是“女人味”，并且徐主任也是很细法的一个人，戴着黑框眼镜，随时随地拿着黑色保温杯，里面放着不知道哪门子的养生茶，每天把自己收拾的很干净，他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谢之听到这个外号觉得有点好笑，抿着嘴没让自己笑出来。
他不想和陆淮序嬉皮笑脸的。
陆淮序随便抹了两下脸上的灰带着谢之去他寝室。
寝室很干净，里面的桌子柜子都是木质的，桌子上好几摞练习题，有一本英语的《一战成名》摆在桌子上，上面放了一直没扣上帽的笔，应该是来找自己前在写英语。
还挺好学的。
有一张上下床，谢之庆幸，他以还以为要和陆淮序睡同一张床……但庆幸没过两秒他意识到一个人住怎么可能铺两张床啊！
谢之问：“你上层有床垫吗？”
“没有啊。”
“我一个人铺两张床？”
果然。
陆淮序后知后觉发现了这个问题。
他俩晚上怎么睡啊？！陆淮序开始没想那么多，只记得自己寝室有两张床却忘了自己只有一套床铺。
“你晚上怎么办？”
谢之：凉拌。
“被子应该得有两套吧，薄的。”
陆淮序应道：“有。”他起身去翻柜子把夏凉被抱出来。
谢之从陆淮序怀里接过被子，把夏凉被弄成条状放在床中间：“弄个楚汉分界，你左我右。”
嗯也就这样了。
夜色慢慢褪下，破晓过后天亮了，早上7.33。
这对于两个高中生而言，已经迟到了。
昨晚两位少爷都忘了定闹钟……
蒋沅踩着高跟鞋往三楼上走，问：“张旭，陆淮序昨天晚上有没有离校？”
张旭跟在蒋沅后面摇摇头。
蒋沅叹了口气，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蒋沅掏出来一看：“主任给我打电话了，应该是催物赛的事，你先去陆淮序寝室看看，我接个电话。”
张旭点点头后快步走上楼梯。
当他推开陆淮序的寝室门后，他觉得这个世界都轰塌了。
他家陆少搂着年级第一睡觉！？
谢之的头枕在陆淮序的一只胳膊上，谢之像是把头埋在了陆淮序的颈窝，陆淮序像在亲吻谢之的额头。
陆淮序另一只胳膊揽住谢之的肩像是把对方搂入自己的怀里。
那套夏凉被盖在了谢之身上。
因为两人的原因，夏天炎热，谢之盖了两床被子，又埋在陆淮序的颈窝，谢之脸上热出了红晕一直到耳朵根。
这红晕怎么像……
张旭呼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
陆淮序和谢之……
不可能！！
张旭退出屋门，关上门。
幻觉，一切都是幻觉，肯定是幻觉。
他重拾信心 ，深吸一口气又推开了门。
俩人还搂着……
一定是打开的方式不对！
张旭反反复复关门开门了好几次，结果就俩字：
同上。
张旭捂住脸坐在陆淮序寝室门口，像是在思考人生，他觉得一切都癫了，他不觉得陆淮序喜欢男生多稀奇，他早料到陆淮序对女生不感兴趣，陆淮序受到过的情书和情诗都能出专辑了，但陆淮序依旧寡淡地像个和尚。
但他没想过那个人是谢之。
张旭觉得自己承受的太多了，他觉得自己比同龄人承受的多了好几倍。
蒋沅接完电话上来看到张旭坐在陆淮序寝室门口，一脸命苦。
蒋沅打趣说：“失恋了？”
……不是我失恋了，是又有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蒋沅说着要推开陆淮序寝室屋门。
“不要！蒋老师！别！！！”
但为时已晚，蒋沅该看见的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也看见了。
蒋沅怔在原地，嘴唇发颤，她哽咽，手里的手机没握着掉在了地上。
哐当一声，陆淮序的清梦被扰醒，他下意识翻身，但胳膊被谢之压着，翻身时胳膊从谢之头下面抽了出来，这一举动把谢之扰醒了。
谢之下意识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当他看到蒋沅时彻底清醒了。
被破坏的楚汉界线，站在门口惊呆的班主任，从门后偷偷露出一个头的张旭。
好了，明白了。
谢之揉揉太阳穴，他觉得头疼……
他刚想起身给蒋沅解释，但谁知道陆淮序边坐起来边说：“谢之，你身上好烫，我……”隔着被子都觉得热。
艹，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陆淮序也看到了蒋沅，他想撤回刚才说的话。
过三分钟了，撤不了了……
蒋沅惊得手也开始抖。
她在心里一直默念：蒋沅，你还有师德，蒋沅，你还要师德，师德，师德，师德……
啊啊啊都疯了吧？！
——
蒋沅办公室。
还是原来的位置。
谢之刚想开口解释，蒋沅打断道：“不用解释，什么也不用说，我都懂。”
你又懂什么了啊！！
谢之平生第二次来蒋沅办公室，上次以及这次都是因为这件事。
陆淮序也想说，蒋沅依旧打断：“你们自己想好就行，不影响学习就行。”
蒋沅说着被走进来的徐嫂打断：“学校这里有个市区物赛，物理竞赛，你们俩和孟佳去。”
蒋沅见话题到物赛上了，说：“你们好好准备，你们俩啊，唉，别影响比赛。”
说着，徐嫂的手机铃声响了，是黄家驹的《光辉岁月》
“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
迎接光辉岁月，
风雨中抱紧自由……”
徐嫂接起电话，电话那头说了一堆，徐嫂的脸突然遍了样，脸又青又紫：“什么玩意儿！墙塌了？！”
谢之突然反应过来，还有这茬呢……
徐嫂阴着脸：“陆淮序！！你给我滚出来！！”
谢之知道这事还有自己的一部分责任，跟着出去了。
蒋沅心道：现在的孩子啊，爱的死去活来的，屁大点事都得跟出去。
谢之出来就看见徐嫂在苦口婆心地“教导”陆淮序，但教导声可太大，谢之觉得耳膜疼。
谢之走上前，听见徐嫂说：“笑，你还有脸笑，严肃点！”
陆淮序说：“主任，你就不怕你找错人吗，万一不是我翻的呢？”
徐嫂被气笑了：“不是你？！那还能是谁，”说着他看见了旁边的谢之，“除了你陆淮序，我还真想不到其他人，你看人家谢之同学，品学兼优，为什么我不怀疑他翻墙呢，人家怎么就不翻墙呢……”
谢之打断道：“老师，”徐嫂转过头来看向谢之，“老师，我也翻墙了。”
徐嫂：so？
“墙塌也有我的一部分责任。”
徐嫂：小祖宗啊你可别说了。
徐嫂恨铁不成钢道：“滚！你俩都滚！！”
回到教室后，张旭坐在位置上沉默不语，钱北饶有兴致地向谢之打听：“徐嫂骂你俩了？”
“你怎么知道？”
“徐嫂那嗓门，你现在搁你家里都能听着回音，更别提就隔几间教室了，所以是因为啥呀？”
陆淮序替谢之说道：“那墙太不结实了，一翻就塌，唉以后就没这个风水宝地了。”陆淮序没有提谢之，他还是认为这件事都是因为自己，谢之只是赶巧碰上了。
钱北知道前因后果后就老老实实地滚回自己位置写题去了，但他和他身后的张旭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淮哥犯事为什么谢哥一块挨骂？他俩……想着钱北转过头和张旭窃窃私语，聊了半天像是聊出来一个结论，钱北一拍桌子：“对！就是这样！”
刷题时的谢之，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构思起陆淮序昨晚用衣服当伞和今天早上睡眼蒙眬的模样，想着他觉得心跳快了一下，好像漏了一拍。
这时窗外微风不燥，蝉鸣不吵，阳光灿烂且温和，校里的广播站放起了歌。
“为你翘课的那一天，
花落的那一天，
教室的那一间，
我怎么看不见，
消失的下雨天，我好想再淋一遍……”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消失的下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