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白雪旧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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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承霖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雪越下越大，让玻璃上凝了一层白雾。
“哥！碎阳通过我好友了！”贺光年突然举起手机，屏幕亮得刺眼，上面显示着【您和“。”已成为好友】。
严承霖看着屏幕，还有贺光年发的卖萌表情包，呵呵一声没有多的表示。
因为夏耀阳没有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贺光年放下手机后，还在对面喋喋不休地说着他在学校里时的趣事，严承霖却看着自己的手机，只盯着那个静止的验证界面。
他原本可以直接找李允至要联系方式，但直觉告诉他，李允至不会给。
手机震动，一条新消息弹出：【林缘：严哥，明天我回新清摄影棚拍定妆照，您来探班吗？或者下班后一起吃个饭~（期待）】
严承霖手指一动：【不去。】
贺光年凑过来：“谁啊？”
“没谁。”严承霖锁了屏幕，顺手把手机反扣在桌上。
贺光年撇撇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哥，你什么时候接国内的戏啊？国外粉丝都快把你吹上天了，国内也不能落下吧？”
严承霖收回目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在看了。”
他的语气很淡，听不出真假。
贺光年挑眉：“真的假的？我还以为你这次回来就只打算当老板呢。”
严承霖没应声。他在海外上学时就已经是备受瞩目的电影演员，国内其实也有一批忠实粉丝，只是这几年他刻意减少了曝光。
严承霖想着晃了晃桌上的茶杯，忽然勾起嘴角：“我去参加综艺如何？”
“噗——”贺光年一口清酒喷出来，“啥？你去综艺？恋综？整人综？种田综？还是做饭？而且最近流行直播综艺，很容易出事故不小心翻车的啊！”
严承霖听着他的一大串话反问：“那又怎样，我不能去综艺吗？”
贺光年表情扭曲：“不是……你可是严承霖啊！海外电影节常客！高冷男神！你去综艺做饭还是搞对象传绯闻？粉丝会疯的！”
严承霖笑而不语的看着他。
贺光年看着自己表哥那双堪称妖孽的桃花眼，被他的笑搞得一激灵但还是不罢休：“你要是真去，我就天天蹲直播刷弹幕！就刷严男神你菜切得像鸡啃！”
严承霖拿起餐巾砸他脸上：“吃你的肉去。” 说完他目光又落向窗外。
雪夜里，城市的灯光模糊成一片，贺光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你在看什么？”
“雪。”
“……”
贺光年自觉无趣便闭嘴安静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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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高档公寓里，林缘撇了撇嘴，把手机扔到沙发上。
他当然知道严承霖对自己没兴趣，那人第一次见面，便皱着眉看着自己的眼睛，像是陷入了深思。可往后严承霖连正眼都没看过自己一次，林缘那时候就明白，初见那一眼的沉思，严承霖是带着厌恶的情绪。
林缘其实看着严承霖因为家里长辈的意思，不得不和自己相处的样子还挺好玩的，他不介意多玩玩，反正对自己百利无一害。毕竟这个严承霖还是个归国演员，蹭个关系亲密的热度那就更好了。
但另一个人对他却不一样。
林缘走到浴室镜子前，盯着自己的眼睛。深黑色的瞳孔，眼尾微微上挑，去美容院做的卧蚕好看而饱满。
他还记得那人冰凉的皮带扣抵在自己腰//窝的触感，记得他掐着自己下巴强//迫对视时说的那句：“把眼睛睁开，别像死人一样。”
那个在外人面前永远斯文矜贵的少爷，可到了床///上却像变了个人：粗暴、控制欲极强，喜欢看他疼得发抖却又不敢反抗的样子。林缘最初怕得要死，可为了攀上对方的资源，他硬是忍了下来。
他知道对方睡//他时看的从来不是自己。每次做到最后，那双总是冷静到残酷的眼睛会突然失焦，手指死死掐住他下巴逼他抬头，然后深深的看着自己的眼睛，最后彻底发///泄在自己体/内。
可他究竟看的是谁呢？
林缘也是后来很多次才明白，可能是自己的眼睛和某个人很像。
最可笑的是，林缘感觉到自己居然对这样的人动了几分真心。想着他又开始不爽对方把自己塞给严家，他明明死心塌地的陪了对方一年，现在却要他去讨好那个严承霖？但他没有资格问。
林缘不合时宜的想起那晚在餐厅见到的金发男生，上个月在公司，他偶然见过夏耀阳一次。
但那人当时还是黑发，他被一个叫王彬的经纪人堵在走廊里骂，声音大得整层楼都能听见：“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要不是公司养着你，你早他妈饿死了！”
路过的艺人都在看笑话，可夏耀阳只是沉默的低着头站在墙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而他身后的墙上贴着公司年度业绩海报，海报上自己的笑脸正好贴在他耳边，仿佛嘲笑他的狼狈。
当时林缘还觉得可笑，这种软柿子怎么在娱乐圈混？直到前两天，他在餐厅看到夏耀阳居然和顶流偶像李允至在一起。那个在公司任人揉搓的夏耀阳，居然冷着脸把李允至夹来的菜拨到一边，而李允至不怒反笑，又给他喂了一勺蛋糕。
更诡异的是自己身旁严承霖的态度。林缘知道自己被塞给严承霖，绝对不是什么“资源互换”，而是要他去搅局的。
还没细想，手机屏幕又亮起，经纪人发来的消息：【《今夜心安》男一号定了，老板打过招呼】
看着消息的林缘苦笑了一下。是了，这就是他甘愿乖乖听话的原因。
上头的人指缝里漏出来的资源，够他少奋斗至少十年。
他鬼使神差地给心里想的人发了条消息：【想你了，什么时候回来？（大哭jpg.）】
没想到对方竟然回复了：【最晚一个月。】
他很少回自己这种消息，通常只会在自己对他有用的时候出现。可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竟然回复了。
林缘盯着那行字，心里泛起一阵酸涩的喜悦。他不自觉带着笑盯着屏幕，却突然意识到一个更可怕的问题：能让这种疯子念念不忘的，得是什么样的人？
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但他不敢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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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承霖回到家时夜色已深，他的别墅坐落在新海市最昂贵的私人半山区，落地窗外雪仍在下，无声地覆盖着庭院里还未请人修剪的枯枝。
他扯松领带，随手将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换上居家服后整个人陷进柔软的皮质座椅里。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
他盯着那个空荡荡的聊天界面看了几秒，突然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五年都等了，还差这一时半刻？可心底那股莫名的失落感却挥之不去。
他起身走向书房，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黑色丝绒盒子。盒盖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条黑色蕾丝发带。发带边缘已经有些毛边，但依然能看出当年的精致。
严承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发带，布料在指尖摩挲出细微的声响。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笑容轻狂的粉发少年站在舞台上，他发间的黑色蝴蝶结随着节奏轻快晃动。
回国一周以来，公司并购和一大堆人情世故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可偏偏还要在所有人面前维持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现在只有在安静的无人处，他才能放任自己短暂地松懈。
严承霖起身拉上窗帘，房间陷入一片昏暗。他靠在床头，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那条发带，疲惫感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然后就这样不知不觉睡着了。
恍惚间，他又回到了晚自习放课后的教室。
“严承霖，”梦里的少年转过头笑得自然，“一起回家吧。”他走过去，夏耀阳就眯起眼睛自然地靠进他怀里，发丝蹭过他的下巴，痒痒的。
“等到毕业以后，我们也一直在一起好不好？”夏耀阳收拾着课本，又去仰头看他。
严承霖想说“好”，可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发不出声音。
怀里的温度在这时突然消失，场景从花楠市的高中教室，切换到束州的一个咖啡馆前。夏耀阳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打着一把伞，眼里带着他看不懂的情绪：“我们到此为止了。”
“为什么？”梦里的严承霖终于能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夏耀阳笑了，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因为你在玩我啊。”
和昨天阳台上如出一辙的话语。
严承霖猛地惊醒，脸颊一片冰凉。他抬手摸了摸，指尖触到未干的泪水，他急忙把发带拿开，可眼泪还是滴在了手背上，烫得惊人。
窗外，新海市的灯火依旧璀璨，天上飘下白雪皑皑。严承霖的思绪翻涌，在外人眼里，他是年轻有为的严总，是海外归来的精英，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年他始终被困在一场雨里，从未走出来。
他最开始想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夏耀阳会说“你在玩我”，明明前一天这人还躺在他床上，被他操/得/脚趾蜷缩，压着嗓子说“再来”。
他的记忆像被刻意模糊，记不清五年前的那场争吵究竟因何而起。那时的自己心高气傲，察觉到痛苦时，两人的关系早已像慢性中毒一般病入膏肓。
在严承霖冷静下来，想去问夏耀阳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好巧不巧家里突然出事，他不得不和家人远走国外避一避。
等他回过神来，夏耀阳已经完全消失在人海。除了两年后在网上看到夏耀阳出道的消息，他自己竟然查不到任何关于夏耀阳的任何联系方法。他敏感的感觉到是有人故意在阻挠，可在国外根本没有一点头绪去查。
而他在国外那几年，他上学的时候因为一些机缘巧合参演了一部电影，没想到一炮而红。在学校不乏有男男女女的追求者，更甚有同校生在课后堵他，然后直白的示爱。
如此种种，他一概拒绝。不是故作清高，而是真的没感觉。严承霖很清楚自己的性取向是喜欢男生，具体是哪天开始明白的，他也记不清了。
但他从有了性取向认知以来，从没有接受过任何人的示好，因为他挑剔的近乎苛刻。
但这个条件在遇到夏耀阳时被打破。
在国外的时候，一个玩咖朋友醉醺醺的笑着对他说：“你该不会是性冷淡吧？”
严承霖却只是摇头：“我有喜欢的人了。”朋友则是作出一个了然的表情：“你就是性冷淡吧，谁和你表白你都说有喜欢的人了！”
严承霖笑而不语，不想再和对方多说。
自己性冷淡？他们怎么会懂？他所有的疯狂和欲望，都已经交付给自己心里的那个人。
他又想起自己以前在床//上故意使坏时，夏耀阳骂他“混蛋”，却又主动抬腰迎合的浪//荡样子。
那是严承霖见过最矛盾也是最迷人的模样。白天对谁都一副爱答不理样子的夏耀阳，在他身//下浪得没边，大方又坦荡的享受快感。
严承霖比谁都清楚，那是因为夏耀阳真的很喜欢自己。这样的认知每一次都让他爽的头皮发麻。因为夏耀阳这种骨子里骄傲的人，如果不喜欢，宁可碰个你死我活也不会让人碰一根手指头。
……
……
……
严承霖一直明白，夏耀阳当年那句“你在玩我”，绝不是空穴来风。
他了解夏耀阳。那人看起来不爱和人深交，其实骨子里比谁都重感情。能让他连解释都不听就决绝离开，只能是有人给了他无法反驳的证据。
他后来无数次强/迫自己回想吵架那一晚的场景，因为夏耀阳从来不是会无理取闹的人。很久之后，他才品味出夏耀阳最后愤怒到极点的眼神下，藏着某种更深的、无法承受的悲痛。
现在他回国了，甚至和心心念念的人见面了，但两人之间却像是隔着无形的屏障。夏耀阳在躲他，拒绝他，甚至不愿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他的人也瘦了很多，性格也变了不少，还有他脖子上的疤痕……
严承霖想到这里攥紧手中的发带，心中越发酸涩。他早已经分不清是执念还是遗憾，是怨恨还是不解，但到最后都只能归结为名为爱的情感在作祟。
与此同时，新海市的另一端，夏耀阳蜷缩在自家的沙发上，他裹紧了自己的大衣，黑发温柔的散在他的额前，窗外的雪还在无声的下着。他手背上的伤口微微泛红，已经结了一层薄痂，呼吸平稳而绵长。
他难得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白雪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