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我心难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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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耀阳是被冷醒的，他迷迷糊糊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关掉了手机还没响的闹钟，腰背酸疼得活像被人揍了一顿。
昨晚搬进来的几盆花静静放在茶几旁，茉莉的清香缠在他发梢，混着手上还未消散的淡淡药味。
手背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淡色的痂，他皱着眉拿出茶几下的纱布包扎，茶几上的手机屏幕碎得像蜘蛛网，看起来很是可怜。
夏耀阳包扎好后开始回昨晚的消息，先回了李允至问他有没有到家的消息，又看见贺光年昨晚发的消息。
他随便回了一个同样可爱的jpg表情包，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点进对方朋友圈。贺光年的最新动态是昨晚和严承霖的合照，文案是“和好久没见到的表哥吃饭了！！”。
照片里严承霖侧脸被窗外的雪光映得格外清晰，一双桃花眼微眯着似乎饱含深情，仔细一看却没什么笑意。他眼睛一扫还看到李允至点了赞，但没有评论。
夏耀阳感到几分不适，锁了屏把手机又扔到茶几上，看到掉在茶几桌腿的华鸣工牌。自己昨天忘了还，居然也没人来要，想着便捡起来放在茶几桌肚里，可能是以后还会用到。
但他其实宁愿在手机上直接和贺光年沟通，也不想再去华鸣了。
夏耀阳小心地避开伤口冲了个澡，热水烫得皮肤发红，他才觉得那股寒意稍微褪去一点。
冰箱里只剩一瓶果汁和半袋吐司，他随便对付了两口，套了件黑夹克外套，里面穿着宽松的黑色v领毛衣，蹬了一条烟灰色牛仔裤就出了门。
外面的雪还没停，细细小小的飘着，路面结了层薄冰踩上去咯吱作响，夏耀阳裹紧外套拦了辆出租车。
“新清传媒。”他报完地址就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在路上，司机从后视镜偷瞄这个奇怪的乘客，对方个子很高却缩在座位角落，侧过头的鬓发遮住大半张脸，露出的额头和睫毛却漂亮得不像话。
夏耀阳感受到注视眼睫颤了颤，但没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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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后夏耀阳快步走进大楼，前台的姑娘正低头涂指甲油，见是他进来头都没再抬过。
夏耀阳早就习以为常，他抖落肩上的雪粒，迎面撞见个眼熟的小演员，对方看到他眼睛一亮，从包里掏出盒蓝莓酸奶塞过来。
“耀阳哥，王彬哥今天心情不太好，你小心点。”对方压低声音匆匆说完就走。
夏耀阳道谢用手接过，酸奶盒居然是冰凉的，潮湿的触感瞬间贴上掌心。他拿吸管戳破锡纸，甜腻的草莓味漫上来，意外地好喝。夏耀阳默默记下包装品牌，想着该买几盒放家里。
今天公司里的人不多，他独自站在电梯前等电梯，手里捏着刚才那个同事塞给他的酸奶，垂着眼睫盯着酸奶盒上的标签发呆。
站了一会儿，他的身旁突然传来一个温润的男声：“你好，请问你是演员吗？”
“……是。”夏耀阳语气平淡简短的回答，但心里却一惊，差点被吓得吐出一句粗话，因为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身旁什么时候站了个人，而他一转头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男人穿着一款高定黑色大衣，身形修长气质儒雅，他站得距离其实很有分寸感，既不会让人觉得冒犯，又不会显得疏离。
对方无视夏耀阳的打量，无所谓的笑了笑，目光在他包扎的手上停留了一秒，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
“或许可以认识一下吗？我是周潮生。”他从大衣口袋取出一张名片递来，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腕上戴着块低调的积家表，指尖避开了对方受伤的手。
“夏耀阳。”夏耀阳也报上姓名，接过名片他便看到烫金的字体印着【新海周传影业导演/编剧】。
夏耀阳看到公司名号才猛地想起，这位低调的知名导演，他作为Sunbroken时还给他写过电影配乐，当时全靠邮件沟通，没想到本人这么年轻。
周潮生听到他说话的声音明显怔了怔，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夏耀阳说话时却不怎么抬头，唯一一次对视，周潮生看到他左眼下卧蚕处有颗浅棕色的小痣，心里想着这个男人笑起来应该很好看。
“很好听的名字。”周潮生的声音和嘴里说出的话一样好听，话语里带着几分欣赏，“就不绕弯子了，我正在筹备一部文艺片，觉得你的气质很适合来出演里面的男二号。”
夏耀阳微微挑眉，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机会。“我会考虑。”他收好名片，语气依旧冷淡，但眼神已经柔和了几分。
周潮生则是有几分意外，因为别的演员听到自己的名号都是抢着要来，面前这个漂亮的男人却只是说自己会考虑。
电梯门开启时，周潮生还是忍不住说：“伤口沾水容易留疤……演员的脸和手都很珍贵。”
夏耀阳听到后不自觉把蹭到酸奶盒水汽的手往背后藏，匆忙抬眼对他点了点头走进去。周潮生仍然站在外面，笑了笑：“我去地下停车场，不顺路。”
夏耀阳在按电梯楼层时，看到电梯门外的人对自己眨了眨眼，歪着头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对方声音温和又不失力量：“希望有机会合作。”
电梯门关上后，周潮生仍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那样一张脸，他怎么从没见过……作为导演，他见过太多俊男美女，可夏耀阳不一样，那双眼睛冷淡又漂亮，这样特别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周潮生摇摇头自嘲一般轻笑一声。转身走向地下车库的下行电梯，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该怎么说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接自己的剧本。
直接去联系公司？
他内心有些疑惑。作为业内知名制片，他几乎不关注娱乐八卦，只专注作品本身。但以夏耀阳的相貌和气质，不该会被埋没在新清这种大公司。
走出电梯后周潮生思索着坐进驾驶座，没急着发动车子。车厢内安静得能听见空调出风的细微声响。他系上安全带后摸出大衣里的手机，拇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
他很少主动搜索娱乐圈的消息，但这次例外。
搜索结果跳出来，大多是些奇怪的消息，最近的一条新闻还是半年前【疑似与经纪人吵架】的模糊视频。
看来是和公司不和……周潮生突然了然为何这样的人会被埋没。但他又在点开百科资料时感到几分惊喜，他眉头微挑——束州人。
倒是巧了。
他正想再往下翻，兜里另一个处理公务的手机突然震动，来电显示是一个许久未见的名字。周潮生有些讶异。之前听圈内其他朋友提过这位少爷哥回国了，但没想到会主动联系自己。
电话接通后，那头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周大导演，听说你在筹备新片？”
周潮生将手机开了免提放在中控台上：“严少消息灵通。怎么，有兴趣？” 他说着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处理私事的手机页面还亮着夏耀阳的资料。
“是，这不刚回国吗，过段时间有空了接点国内的片子。”严承霖有话直说了。
周潮生对着手机轻笑，“不知道严少是为哪本来的？可惜剧本一本都没了，”他想了想随口聊日常一般说：“新本子和新清在谈，他们有几个艺人气质不错。”
“新清？”电话那头严承霖语调带上了几分微妙的质疑。
周潮生挑眉：“怎么了？”
“没什么。”严承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只是没想到你会和他们合作。”
周潮生知道严承霖在想什么，轻笑道：“你知道的，我看重的是演员本身，不是公司。”
作为导演，他当然知道新清传媒背后不干净，但凡关注商业版图的人都清楚新清传媒多少存在肮脏的猫腻。但周潮生选合作方，向来只看演员资质，至于其他的，他不在乎。
“也是，你一直这样。”严承霖淡淡应了声，“怎么，新清有你看上的人？”
“本来挑他们给的简历看上了两个，但今天在那儿坐电梯的时候又遇到个演员，”周潮生想起这件事就变得话多起来，“气质很特别，想和他合作。”
他顿了顿，难得坦诚，“而且……长相也很合我眼缘。”
“男的女的啊？”严承霖突然察觉一丝问题。
“男的。”
严承霖嗤笑：“你不会是想弄别人吧？”
周潮生无奈：“我是那种人？”
“那谁知道，你周导看上的，有几个能逃得掉？”电话那头的严承霖懒洋洋地转着造型椅，镜子里映出他新染的深棕发色。
他高中就听说周潮生在国外那档子风流事，这人表面温文尔雅，追起人来却手段了得，偏偏还总能成功。
周潮生没接他的调侃，只是淡淡道：“对方是演员，我不想太唐突，会吓到他的，况且我也不清楚他的性取向。”
严承霖这下真来了兴趣：“谁啊？能让你这么上心。”
严承霖和周潮生家是世交，从小到大便不少在一起玩，他太了解周潮生了，这人和自己一样，从不在感情上浪费时间。能让他主动提起的，必然是真上了心。
“束州老乡，”周潮生收起笑意，声音温和却坚定，“名字也挺好听的，叫夏耀阳。”他说着看向手机屏幕上的人，那张照片里的年轻人眼神冷淡，脸上带着公式照批发的微笑，却莫名勾人。
电话那头突然死寂。
周潮生敏锐地察觉到异常：“认识？”
半晌，严承霖才低低笑了一声，嗓音微哑：“……难怪。”
他第一次听周潮生用这种语气谈论一个人。可当听到“夏耀阳”三个字时，他又觉得理所当然。
周潮生皱眉：“什么难怪？”
等了好几秒严承霖的声音终于传来，平静得近乎冰冷：“我前男友。”
这下轮到周潮生沉默了，车载空调的嗡鸣突然变得异常刺耳。
“什么时候的事？”他最终问道。
“五年前。”严承霖平静的说。
周潮生哑然，五年前？怪不得自己不知道，因为他自己高中就到国外留学了。
“怎么，”他状似轻松地试探，“还喜欢人家啊？”
严承霖没接话，电话两端只剩下轻微的电流声。
周潮生了然，轻笑：“看来是了。”
但周潮生忽然觉得有些荒谬，他难得对一个演员感兴趣，结果对方居然是严承霖的前任。
严承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和你有关系吗。”
周潮生无声地挑了挑眉，但他没再追问，只是轻描淡写地结束了话题：“行，剧本的事我再想想，回头聊。”
挂断电话后，周潮生靠在座椅上，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夏耀阳照片看了几秒，忽然笑了：“有意思，严承霖的前任……”他低声喃喃，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
而此时华鸣的造型室内，严承霖正盯着窗外的某一处，心里却想着夏耀阳。
造型师正给严承霖抓头发，他深黑色的头发被染成了深棕色，造型师用卷发棒烫出几分随性的弧度。原本成熟稳重的气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年轻的邪气，一双桃花眼在灯光下也格外出挑。
“严总今天看起来好不一样……”造型师忍不住感叹。
“叫严哥就行。”他漫不经心地纠正，手指划开手机，又一次点开夏耀阳的好友验证页面。
【T∧T】
他不死心地又给夏耀阳发了一条好友申请，这次直接附了一个哭哭的颜文字，发完自己都嫌幼稚，可又撤回不了。
严承霖又不合时宜的想起周潮生电话里那句“气质很特别”，心里像扎了根刺，因为夏耀阳有多招人喜欢，他比谁都清楚。
高中时就这样，明明总爱冷着一张脸，可偏偏有人前赴后继地往他身边凑。那时候严承霖还能明目张胆地把有想法的人都赶走，现在呢？
这几年夏耀阳有没有和别人在一起？有没有人对他说过喜欢？有没有人……让他说出喜欢？
他不敢想。
一想到，他就嫉妒得发疯。
严承霖突然烦躁起来，他想起李允至搂着夏耀阳的样子，想起以前李野烈给自己发的合照，现在又多了个周潮生。
这些年夏耀阳身边到底围了多少人？
造型师在这时小心翼翼地问：“严哥，要喷定型吗？”
严承霖摇了摇头没回答，他正盯着手机屏幕，心里翻涌着连自己都惊讶的酸涩。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时隔五年，他还会为夏耀阳吃醋到手指发抖……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我心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