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声声无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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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耀阳安静的站在电梯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楼层数字的变化。自己来这里工作三年了，从演员出道时因为颜值带来的爆火，到后来的不温不火，再到现在的彻底被公司边缘化，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最开始那两年，虽然公司塞给他的资源质量参差不齐，但至少数量管够。直到一年前，他偶然得知了新清背后真正的老板是谁。
那天，他第一次见到了新清传媒真正的幕后老板。那个在昏暗包厢里，用酒杯轻轻碰他脸颊的男人。那双眼睛里毫不掩饰的玩弄。
那人当时笑着说，“夏耀阳，好久不见。”
从那天起，他就开始明里暗里和公司对着干。资源自然一落千丈，王彬看他的眼神也从摇钱树变成了赔钱货。
粉丝们不解，黑粉对家嘲他高开低走，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一切的转折点，就是在一年前的那场酒会上。
电梯缓缓上升，夏耀阳盯着周潮生的名片看了两秒，随后将它塞进大衣口袋。
还是不接了吧。
夏耀阳能感觉到，自己早已对演员这条路失去兴趣。这三年接的烂剧够多了，再多一部文艺片也改变不了什么。
电梯门打开，他走向造型室，造型师早已经准备好，看他进来便笑眯眯的说：“我们做个温柔点的造型哈~你平时太冷了得软化一下形象，综艺观众最喜欢这种了。”造型师姐姐拿着卷发棒，围着坐在化妆台前的夏耀阳转了一圈说道。
夏耀阳点点头，任由她摆弄，烫发器的热气熏得他昏昏欲睡。大半个小时后，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被烫成了大卷，还剪了个蓬松的空气刘海。
刘海乖顺地搭在额前，衬得眼睛愈发清亮，刚好遮住了他略显锋利的眉骨，整个人瞬间乖得像只卷毛猫。
可偏偏身高的高海拔、凌厉的肩膀线条又中和了这份乖巧，形成一种奇妙的矛盾感，或许称得上难得的青涩。
“天啊！”造型师姐姐捂着心口，“这也太可爱了吧！”
夏耀阳看着镜子里陌生又熟悉的自己，忍不住很轻地笑了一下：“谢谢姐。”
这个笑容太真心，造型师忍不住碰了碰他的发尾：“我们小夏早晚会大火的，到时候别忘了姐姐啊。”
“痒……”夏耀阳笑着皱眉躲开，刚要说点什么，门却被猛地推开，王彬带着一身烟味走了进来，眼睛在看到夏耀阳新造型时闪过一丝满意。
“这什么发型？跟个高中生一样。”王彬用文件夹挑起夏耀阳一缕卷发，又评价了一句：“不过还挺适合你。”
王彬说完斜睨过去，造型师手一抖，默默转身去收拾桌面。看造型师知趣的躲开，他才用文件夹拍了拍夏耀阳肩膀，“昨晚没睡好？手怎么回事？”王彬的声音突然凑近，指着夏耀阳手上包扎色纱布。
夏耀阳一阵厌烦，他垂下眼低声回答：“不小心撞的。”
“不小心？”王彬冷笑一声，“我是不是说过录节目前要注意形象？你这样怎么上镜？”
夏耀阳没有反驳，只是默默把袖口往下拉了拉，去遮住那块。他知道王彬的为人，这个表面光鲜的经纪人背地里不知道潜规则过多少艺人，也把无数新人往投资人床上送，却唯独不敢动他。最多像现在这样口头教训几句。
“这次是直播综艺，”王彬压低声音，手指戳着夏耀阳的肩膀，“去的都是大咖，你给我安分点。少说话，装傻子都行，别给我惹事！”
但夏耀阳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像往常一样温顺。
王彬却一把抓起夏耀阳缠着纱布的手，力道大得让伤口隐隐作痛，“到底怎么弄的，就这点伤包成这样，你在娇气给谁看？”
夏耀阳没抽回手，只好无奈的又回答：“……都说了是不小心撞的。”
“不小心？”王彬冷笑，“你知道脸和手是演员的饭碗吗？”
夏耀阳看向别处，任由他数落。
“我看看伤成什么样。”王彬把文件夹放到桌上，用另一只手抓住夏耀阳的手腕，一把扯开夏耀阳手背上的纱布，动作粗暴得让结痂处重新渗出血丝。
纱布上的胶带撕离皮肤的细微声响在安静的造型室里格外清晰，夏耀阳皱了皱眉但没做出什么反应。
伤口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一道泛红的划痕横贯手背，边缘已经结了一层薄痂。王彬却把拇指重重按在上面，指甲刻意刮过嫩肉卡进了伤口边缘。
“……！”夏耀阳脸色瞬间苍白，刺痛感让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
王彬凑近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知道疼就长点记性。”
夏耀阳没抬头，只是抬起眼看他，漆黑的瞳孔里翻涌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嘴角却勾起一个嘲弄的弧度。
“我再警告你一次，《归演甜居》是直播，你最好别给我出岔子。”王彬扔掉纱布，手指顺势在他手腕内侧暧昧地摩挲了一下，“还有，公司给你配了个助理，后天下午会去你家接你。”
但王彬一抬头才看到夏耀阳的眼神，他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但很快又挂上那副虚伪的笑容：“后天下午的飞机，别忘了带你的哮喘药，娇气的要死。”说完他烦躁的整了整领带，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化妆间的门关上后，造型师才敢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耀阳，我给你重新包扎吧？”
夏耀阳对她笑了笑，眼神已经恢复平静：“谢谢。”
造型师拿出化妆间里的应急药包，动作轻柔地缠上纱布，忍不住小声嘀咕：“王总监也太过分了……”
夏耀阳没接话，手机却在这时突然震动了一下，他点开一看差点把手机摔出去。
屏幕上，严承霖的好友申请又一次发了过来，但这次后面跟着个哭哭的颜文字。
……这人什么毛病？
夏耀阳手指一顿，一阵鸡皮疙瘩从后背窜上来。他盯着那个哭哭的颜文字，面无表情地锁了屏，不过他居然有点好奇，严承霖什么时候学会发这种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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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彬走进电梯正低头用湿巾擦拭西装袖口的污渍，电梯门即将合上时，一只手突然伸进来挡了一下。
谢阁中踩着高跟鞋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助理。她扫了眼王彬的袖口，嘴角微微上扬：“王总监这么忙？连衣服都顾不上换。”
王彬扯出一个假笑：“谢总说笑了，刚教训了个不听话的艺人。”
“哦？”谢阁中按下楼层键，语气很是随意：“夏耀阳？”
王彬表情一僵。
谢阁中轻笑一声，没再说话。电梯下行过程中，她透过镜面反射观察王彬，这个平日里人模狗样的经纪人，此刻领带歪斜，额角还有未干的冷汗。
电梯到达一层时，谢阁中突然开口，“对了，归演甜居的合同我看过了，夏耀阳的片酬比市场价低了整整一半。”
王彬意识到什么，强装镇定：“他现在的商业价值......”
“商业价值？”谢阁中打断他，声音冷了下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动作？”
电梯门打开，谢阁中迈步出去，临走前丢下一句：“你给我适可而止。”
王彬也走了出去，但他站在电梯外原地，看着离开人的背影攥紧了手中的湿巾。
他最终忍不住发笑……想不明白这个女人装什么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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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耀阳看着包扎好的手，谢过造型师后准备离开，迎面撞上了推门进来的林缘。他脚步一顿，打算直接绕过去，林缘却突然侧身挡住他的去路。
林缘笑得人畜无害，声音故意压得很低：“聊聊吗？就我们俩。”
夏耀阳皱了皱眉，没搭理他径直往门口走，林缘看他这样，只好猛地伸手拽住他的手腕，但夏耀阳反应极快，一把甩开他的手，力道大得让林缘踉跄了一下。
“……你还会生气？”林缘看了眼自己被甩开的手腕，不但没生气，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夏耀阳，他真没想到夏耀阳私下是这样的性格。
夏耀阳冷冷地看着他：“有事？”
林缘凑近一步，声音带着恶意：“你和严承霖，是什么关系呀？”
夏耀阳眼神一沉，转身就又要走。
“唉，别走啊。”林缘轻笑，“话说我还挺好奇的，李允至那样的顶流，怎么会和你走得这么近？”他意有所指地顿了顿，“那晚在餐厅，你们坐的可是情侣座。”
夏耀阳听到他提李允至便脚步一顿，林缘继续火上浇油：“怎么，他包养你了？”他说着又抬眼，目光在夏耀阳脸上逡巡：“而且，李允至知道你这么凶吗？”
“林缘。”夏耀阳突然转身，眼神冷得吓人，“把嘴巴放干净点。”
林缘挑眉，没想到夏耀阳会直接呛声。他原本以为这人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没想到骨子里这么锋利，他笑得愈发恶劣：“真生气了啊……看来我说中了？”
夏耀阳盯着他，突然也笑了：“你这么关心我的私生活，该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
林缘听到后脸色一僵，没想到夏耀阳会这样和自己说话。
夏耀阳则是翻了个白眼，趁林缘面色五彩缤纷的功夫，直接推开他走出了造型室。到了走廊上他才自嘲的一笑，要说他和严承霖的关系？
他们早就没有关系了。
夏耀阳叹了口气，推开公司大门时刺眼的阳光迎面撞来。雪已经停了，冬日的太阳悬在头顶，亮得晃眼，积雪在阳光下泛出细碎的闪光，他感受着阳光懒洋洋地眯了眯眼。
刚好是午饭时间，他站在台阶上，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回家也是一个人，不如随便找家店解决。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的裂痕在阳光下更加明显。几条未读消息堆在通知栏，最上面是李允至发来的：【吃饭没？我刚收工】
夏耀阳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复：【没准备随便吃点】
消息刚发出去，电话就响了。
“……喂。”他接起来，声音有些哑。
“你在你公司门口？”
“嗯，你怎么知道的？”夏耀阳挑眉反问。
李允至的语调上扬，没有回答他：“站着别动，我车就在附近。”
夏耀阳还没来得及拒绝，电话已经挂断，他摇了摇头，继续抬头看向马路对面，正午的阳光太烈，照得他眼睛发酸。
他慢悠悠走到公司后门的巷口，这里人少方便停车。积雪已经被踩成灰黑色的冰碴，他胡乱用鞋尖碾着，让冰碴发出细碎的声响。
林缘的话却像根刺，扎在心里拔不出来。他一直知道自己有这样忍不住强迫自己，去回想不好的事情的毛病。可他怎么也改不了，只能漫无止境的内耗。
此时的他忽然意识到，这些年李允至对他的照顾，在外人眼里原来是这种关系。
李允至的车很快停在他面前，副驾驶上放着一个崭新的手机盒，是最新款顶配。“送你的，”李允至笑着示意他拆开，“你那旧手机不是碎了吗。”
夏耀阳沉默地坐进车里，手指慢吞吞的拆着包装盒。李允至没急着开车，反而歪头打量他的新发型：“挺好看的啊，怎么一脸苦大仇深的？”
夏耀阳张了张嘴，最终只说了句：“还行吧。”
车内一时安静得可怕，李允至的笑容渐渐消失。他知道夏耀阳了这人平时虽然话少，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连眼神都在躲闪。
这真的很不对劲，往常自己这样买东西，夏耀阳至少会骂他一句“败家子”，可现在呢？
李允至内心警铃大作：完了，我是不是又无意中坑他了？他疯狂回忆最近的事：推荐剧本？介绍音乐合作？还是昨天半夜发的那条双签微博？
“那个……”李允至试探道，“贺光年今天没来找你麻烦吧？”
“没有。”
“王彬又骂你了？”
“他一直这样。”
李允至终于忍不住：“亲爹啊，我要是做错什么你直说好不好……”
夏耀阳直接打断他：“你不要再这样了。”
李允至愣住：“我怎么了？”
“手机，资源，还有……”夏耀阳终于看向他，眼神疲惫，“李允至，其实我不需要你这么照顾我。”
李允至听他说完，表情一点点冷下来，突然笑了：“夏耀阳，你他妈是不是傻逼？”
夏耀阳皱了一下眉，没有吭声。
“……你不会是觉得我是在可怜你吧？”他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我他妈出道第一首歌是你写的，被全网黑的时候是你陪着我，还天天安慰我给我做饭吃，现在你跟我说这个？！”
夏耀阳被吼得一愣。
李允至深吸一口气，完全冷下脸：“行，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沉默像潮水般涌来，压得人喘不过气。夏耀阳看着好友紧绷的侧脸，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伸手去解安全带，金属扣“咔嗒”一声响起。
李允至猛地转过头，用力按住他的手：“操，你他妈敢下车试试！”
夏耀阳不敢回头，推了李允至两下，又去解锁车门，李允至听到车门被解锁的声音，一抬眼就看见夏耀阳的手指已经搭在门把上。
他直接按下中控锁，“啪”的一声，车门全部锁死！“你他妈今天别想跑，把话给我说清楚。”李允至声音冷硬，避开伤口去抓住夏耀阳的手腕，直接把他按在座位上，心里一股邪火直接冲了上来。
夏耀阳被拽得一个踉跄，后背撞在座椅上。他垂着头，刘海遮住了眼睛，整个人像是缩进了阴影里。
又是这样。
李允至太熟悉他这副模样了。每次遇到解决不了的矛盾，夏耀阳第一反应就是躲，宁可撞破头也不肯直面问题。
“……放手。”
“老子就不放怎么了！！”
夏耀阳被这一声吼得肩膀一缩，手指僵在半空。李允至这人平时嘻嘻哈哈，可一旦较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李允至盯着他苍白的侧脸，胸口堵得慌。自从严承霖回国，夏耀阳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魂，发呆的次数变多，话变得更少，连笑起来都带着勉强。
他刚想继续质问手机却突然响了，来电的正是严承霖。
“操！”李允至看都没看直接挂断，但电话又不依不饶地响起来。
“......接吧。”夏耀阳轻声说。
“接个屁！我现在看见他名字就烦！”李允至直接把手机扔到后座。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李允至深吸一口气，看夏耀阳没有想逃跑的意思了，才放开他，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问道：“你和严承霖什么时候谈的？”
夏耀阳揉着自己手腕回答：“高三。”
“……？”李允至表情瞬间古怪起来，他早就出国留学，确实不知道这事。他盯着夏耀阳，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他虽然大概猜测到两人真的是那种关系，但从没听到谁亲口证实。而且在那之前，他一直以为夏耀阳没谈过恋爱。
毕竟这人平时对谁都冷淡，连女明星示好都无动于衷。结果不仅真谈过，还是和男人谈的？
“所以......”李允至艰难地组织语言，“你真的是......”
“同性恋。”夏耀阳平静地接话，“或者双性恋，我也不清楚。”
他说得太坦然，反而让李允至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因为他一直以为好友是钢铁直男。
夏耀阳似乎看出他的疑惑，犹豫着解释：“我好像对男的没兴趣。”他停顿了一下，“除了他。”
这句话说得很随意，李允至却突然明白了什么，夏耀阳喜欢的不是性别，而是严承霖这个人。
后座的手机又响了。李允至终于伸长手臂抓起手机，屏幕上十几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疯狂跳动。他点开最上面一条语音，经纪人小张的声音几乎要刺破耳膜，内容是让他赶紧滚回公司。
紧接着是严承霖的微信消息：【赞助商在会议室发疯你自己解决我现在在棚里出不去】
李允至还想说什么，手机又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直接开了免提：“又干嘛？！”
电话那头严承霖的声音很是严肃：“你演唱会赞助商撤资的事，是不是要我亲自去谈？还有，你到底干什么去了？电话打这么多不接……”
“忙着哄你前男友呢！”李允至恶狠狠地打断直接回怼，“有屁快放！”
夏耀阳听到李允至的话，忍不住面色尴尬的转头看向他。
电话那头骤然安静了两秒，下一秒严承霖的声音很是质问的传来：“你怎么和你老板说话的？”
“操，那你把我开了啊！”李允至火气又上来了，“老子现在没空！”
夏耀阳坐在副驾驶，手指胡乱地抠着手机盒边缘。他从未见过李允至这样……这人疯起来怎么连老板都敢怼。更让他无措的是，这场争吵的源头，似乎是自己。
他张了张嘴想劝架，却又闭上了。李允至生气起来就像个炮仗，现在完全就是一点就炸，何况这次他太清楚好友这股邪火是冲谁来的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冷笑：“行，那你等着赔违约金吧。”
“赔就赔！你以为我差那点钱？！”
夏耀阳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轻轻扯了扯李允至的袖子：“……你先回公司吧。”
这个动作很小几乎微不可察。夏耀阳的手指只碰了李允至的袖口不到一秒就松开了，可电话那头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严承霖显然听到了夏耀阳的声音，听到了那声轻得像叹息的劝阻，酸涩感从胸口一瞬间窜上喉咙。
他不知道自己是吃醋还是生气，他只感觉自己要发疯了。凭什么？凭什么李允至能被这样温柔对待？明明是自己莫名其妙被李允至撒气，为什么夏耀阳却……
“嘟——”的忙音在车内突兀地响起，李允至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夏耀阳：“他挂了？”
夏耀阳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允至也突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严承霖的在意太明显了，明显到连他这个外人都能感觉出来。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转头看向夏耀阳，满脸歉意：“饭吃不成了，我得回公司，先送你回家吧”
“开门，我自己回去，我们不顺路。”夏耀阳伸手去解安全带。
“可你家挺远的啊，我还是送你吧。”
“远，所以别浪费时间。”夏耀阳指了指他亮个不停的手机，“你经纪人要疯了。”
李允至还想说什么，手机又响起来，他最终妥协：“那你到家记得给我发消息。”
车门解锁的声响起，夏耀阳说了句“知道了”，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人群。
李允至看着夏耀阳消失在人海的身影，难得忧郁，他一直明白，成年后人们的世界总是这样，还没说完心事，就被现实拽回各自的轨道，带着未说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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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耀阳提着新手机漫无目的地走着。他心情莫名有些低落，脑子里却还在想着编曲的事，他打算吃完饭回去晚些和贺光年在手机上沟通细节。走着走着便拐进一家常去的束州小馆，热辣的香气扑面而来，家乡的味道总能让人稍微安心些，此时他的胃里终于有了点饥饿感。
夏耀阳刚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抬头就看见周潮生从洗手间方向走出来，两人四目相对都是一愣。
“好巧。”周潮生先开口，目光在夏耀阳的新发型上停留了几秒。微卷的黑发衬得对方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和之前在电梯里见到的冷淡模样截然不同。
夏耀阳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周潮生走近：“一个人？要不要一起？”他说着站在桌边，眼里带着几分意外和笑意。
夏耀阳其实不喜欢和不熟的人吃饭，尤其是现在心情不佳的时候，但他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好同意。
“我请你吧，就当庆祝我们第二次见面。”周潮生很自然地在他对面坐下，手指按着菜单推过来：“点你喜欢的。”
夏耀阳扫了一眼，要了份青椒炒肉和干煸时蔬。周潮生挑眉：“就这些？”
“嗯，够了，太多了吃不完浪费。”
周潮生没说什么，又加了几道招牌菜，还要了碗热腾腾的鸡汤，点完了才想起来问道：“不好意思，忘记问你有什么忌口吗？”
“不要太辣。”夏耀阳下意识回答，说完才意识到这回答有多束州人耻辱，因为束州菜向来以麻辣著称。
果然，周潮生挑眉：“束州人怕辣？”
“......胃不好。”
周潮生没再多问，转头对服务员道：“微辣就行。”
等菜时，周潮生一直在说话，他说话很有特点，带着几分黑色幽默，夏耀阳原本情绪不高，但被他几句话逗得无语，从电影拍摄趣事到束州老家的糗事，周潮生的调侃让夏耀阳几次忍不住轻笑。
“笑了？”周潮生眼睛弯起来，“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打算给我好脸色。”
夏耀阳一愣连忙解释：“我没有......”
“开玩笑的，”周潮生给他添了杯热茶，“你平时也这么安静？”
“……是。”
他们的话题看似随意，却总能在夏耀阳熟悉的领域停留。夏耀阳回答得很简短，但态度认真不敷衍。
菜上来了，夏耀阳低头吃饭，他的动作很慢每一口都细嚼慢咽。他的吃相也很好，看起来很专注，很安静，不玩手机也不东张西望，筷子夹菜的动作很轻，咀嚼时几乎不发出声音。
饭桌上陷入短暂的沉默。周潮生不紧不慢地喝着茶，目光却一直落在夏耀阳身上。
“这家店做的都挺有束州的感觉。”周潮生吃了一口饭后随意地说。
夏耀阳夹了一筷子豆腐，认同的点了点头。
“我小时候住在束州老城区，”周潮生给他倒了杯茶，“后来才搬来新海。”
夏耀阳又应了一声，继续低头吃饭。
周潮生给他盛了碗鸡汤：“尝尝，他们家的汤熬得很鲜。”夏耀阳抬头道谢，接过喝了一口。确实好喝，但他胃口小，周潮生点的太多，他才吃了小半碗米饭就放下筷子。
周潮生有点意外的挑眉：“饱了？”
“嗯，我胃口小。”夏耀阳看着剩菜，有点不好意思。
周潮生看着满桌几乎没动的菜没多问，直接招手叫来服务员打包，还特意多要了几个餐盒，动作熟练得像常做这种事：“没关系，晚上我带回去热一热还能吃。”
夏耀阳皱眉：“这菜都被动过了......”
“刚谁说浪费不好的？”周潮生笑着看他，“现在又嫌弃了？”
夏耀阳一时语塞，对方穿着高档羊绒大衣，却对打包剩菜这么自然。但他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太对，这人怎么像是在迁就他？
结账时周潮生很自然地掏出手机，“加个微信吧，万一你改变主意想演我的戏呢？”
夏耀阳只好拿出新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严承霖的验证消息还躺在那里，最新一条还是那个哭哭的颜文字。
周潮生目光扫过，眸光一暗，假装没看见。
夏耀阳也没解释，只是默默通过了周潮生的好友申请，两人走出餐厅，周潮生提着打包盒问：“我开了车，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夏耀阳摇头，“我走回去。”
“顺路。”
夏耀阳疑惑的看他：“你知道我住哪？”
“不知道，”周潮生笑的坦然，“所以你去哪都顺路。”
夏耀阳：“......”
周潮生被反问也不尴尬，反而笑道：“好吧，其实是想和你多聊会儿。”
夏耀阳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顿饭的氛围，好像有点太处处体贴了。周潮生聊天时分寸感极佳，甚至连打包这种事都做得自然无比。可夏耀阳思维直男，直到现在才隐约察觉不对劲。
可周潮生表现得太礼貌，太自然，自然到让他怀疑现在是不是自己在多想。
“……谢谢，”夏耀阳想到这呼吸一滞，忍不住后退半步，“我想自己走走。”
周潮生也不强求，只是笑着点点头：“那下次见。”
夏耀阳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周潮生还站在原地，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他。
到底哪里奇怪？
夏耀阳回家路上，又去了常去的那家蛋糕店买了一块草莓蛋糕，他拎着刚买的蛋糕想了一路，直到家门口才终于反应过来。周潮生看他的眼神，和当年严承霖一模一样。
他略微无奈又感到疲惫，叹息一声揉了揉后颈。做完造型又稀里糊涂发生了一堆事，他现在只想瘫在沙发上安静吃口甜食。
可当他走到自家门口时，脚步却猛地顿住。
一个戴着口罩和墨镜的男人正蹲在他门前，深棕色的短发有些凌乱，那人低头摆弄着手机，听到脚步声才缓缓抬头。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声声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