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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禁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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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禁足
祠堂的青砖地冷得像冰,周明远跪了整整一夜。
藤条抽在掌心时,他没躲,只是咬紧牙关,把呜咽咽回喉咙里。周行志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字字如钉:
“周家子弟,宁可断骨,不可失节。”
天蒙蒙亮时,姨娘偷偷端来一碗热粥,可周明远连碗都捧不稳——他的手指肿得发亮,关节处凝着血痂。
“你爹年轻时候也这样倔……”姨娘叹气,用帕子蘸了温水擦他额头,“等气消了就好。”
周明远盯着供桌上那封“红袖亲启”的信,哑着嗓子问:“红袖是谁?”
姨娘的手猛地一抖,铜盆“咣当”翻倒,水渍在青砖上漫开,像一道终于决堤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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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囚窗
西厢房的窗棂被钉上了木条,只留下三指宽的缝隙。周明远每日晨起读书,午后临帖,傍晚抄《家训》,活像个披着人皮的提线木偶。
可他的魂早溜出去了——
每当更夫敲过三更,他就把油灯捻暗,踩着书案扒在窗缝上往外看。月光好的时候,能望见城南戏楼翘起的飞檐,像红海棠甩出去的水袖。
某夜,窗缝里突然塞进一片海棠花瓣,露水还没干,在月光下亮得像血珠。
周明远猛地攥紧花瓣,汁水染红了指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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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暗信
红豆耳坠的暗格比想象中更难撬开。
他用发簪尖挑了半天,终于“咔”地一声弹开——里面藏着一卷薄如蝉翼的纸,上面写着“银锁赠与他。愿他此生无忧且顺遂。”
周明远浑身发冷。
更可怕的是,纸张末尾按着个朱砂手印,形状像极了母亲牌位后的那枚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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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夜访
禁足的第十天,姨娘突然在深夜推门而入。
她没提灯,腕上的金镯却在月光下幽幽发亮:“明远,你想不想见那个戏子?”
周明远心跳如雷,却见姨娘从袖中掏出一把钥匙——正是书房抽屉上挂着的那把。
“你爹今晚在衙门值宿。”她将钥匙按在他掌心,指甲掐得他生疼,“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她惨白的脸:
“看完信后,烧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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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残信
书房抽屉里除了那封信,还有半块褪色的绣帕,上面绣着并蒂莲——和红海棠发钗上的纹样一模一样。
信纸已经脆黄,字迹洇开了大半,唯有落款清晰可见:
“红袖绝笔。”
最刺目的却是信纸背面——那里拓着一份二十年前的婚书,男方写着“周行志”,女方则是……
“梅花苑林红袖”。
周明远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纸。原来母亲临终前攥着的戏单,父亲严禁家中谈论梨园的缘由,甚至红海棠那句“我欠你们周家的”……
全都连成了线。
解禁
晨钟刚敲过三响,西厢房的门锁“咔哒”一声松开了。
周明远站在门槛内,日光斜斜地切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禁足半月,他的轮廓愈发瘦削,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唯有那双眼睛仍亮得惊人。
管家垂首立在院中:“老爷吩咐,少爷今日起可自由出入,但——”
“但不得踏出城南,不得近戏园百步,不得与下九流往来。”周明远平静地接话,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那枚红豆耳坠,“我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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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残局
祠堂的香灰换了新。
周明远跪在蒲团上,目光扫过供桌——那封“红袖亲启”的信不见了,母亲的牌位前却多了一盏从未见过的长明灯。灯油里浮着半片干枯的海棠花瓣,像凝固的血痂。
“你母亲生前最爱海棠。”
周行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拄着拐杖,右肩缠着白布——那不知何人留下的刀伤。父子俩的影子在青砖地上泾渭分明,中间隔着三尺阳光。
“梅花苑昨夜离城了。”周行志突然道。
铜灯“啪”地爆了个灯花。周明远的指甲掐进掌心,声音却稳得出奇:“父亲是来警告我的?”
拐杖重重杵地:“我是来告诉你——”
“戏子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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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余香
城南茶楼临窗的座位,能望见庆余班曾经搭戏台的破庙。
周明远摩挲着茶盏,忽然嗅到一丝熟悉的胭脂香。他猛地转头——邻桌坐着个戴帷帽的女子,正将一枚银海棠放在桌上。
“班主让我带句话。”女子压低声音,“那晚《游园惊梦》没唱完,中元节补上。”
茶盏在桌面磕出清脆一响。周明远盯着那枚银海棠:“他呢?”
帷帽下传来一声轻笑:“班主说…您肋下的伤该换药了。”
女子起身时落下一张戏单,背面用胭脂写着蝇头小字:
“若有事,到梅花苑。有人会庇护你。”
“多谢霜月红姑娘了……”
第八节:发现秘密
周明远从茶楼回来后,第一次独自走入自己父亲的书房,那是他父亲从来不让自己踏足的地方。
他漫无目的闲逛着,发现了一本旧的发黄的账单,上面将自己父亲的贪污之事一一列出。
周明远震惊不已。却没有发现书房外有个人影正阴恻恻的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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