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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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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瑶小心地向后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急道：“三百万？你怎么不去抢？！”
“别说是三百万，”奚瑶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你走吧，再敢出现我绝不会客气！”
“不客气，你怎么个不客气法？”他问。
奚父环视一周，不知道是在找什么，但这动作已经足够了，曾经无数个黑色夜幕中清冷的月光如寒冰之刃，雪色碎掉落在深绿色的啤酒瓶锋利的茬上，刺眼异常的画面再度浮现在眼前。
深藏在心底的恐惧又一次被唤醒。
没找到想要的东西，男人暗骂一声，又笑起来：“好，你给我记住了，只要你一天没给我赡养费，我就一天不会离开，我不离开，哼！”
“xx街124号，你公司就在那对不对，”奚父神秘一笑，“我还去你公司，看咱俩谁耗得起！”
不等奚瑶反应，奚父直接拉开房门反手砰地一声，巨大的声响才将人从神游中拉回，奚瑶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从茶几后拿出正在通话中的手机。
安警官的声音从中传来。
“奚瑶，你别急，尽量不要和他起正面冲突，交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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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海这边的戏属于奚瑶的没有多少，她也乐得清闲，除了必要的场合出席外整天基本就是四处游荡的状态，漫无目的。
直到奚父一通电话打来。
“喂，还记得给我的钱吧？”对面冷笑一声，“来这个地方，我只要现金。”
奚瑶看着手上染着透明果汁的水果刀，用一边的肩膀夹着手机，语气平淡，手上切水果的动作却没停，她应了声“好”。
紧接着，刀刃碰撞案板发出沉重声响。
临行前奚瑶还是带了把收缩刀，她将刀放在口袋里，拎起提前在银行取出的一大包现金出了门，夜色深沉如墨。
奚父选的地点是一条小巷，黑咕隆咚——死胡同。
两边高墙将无星无月的黑暗天空拉成一线，挡住所有可能得光线，奚瑶压了压头顶帽檐，拎着包大步走进。
“三百万？”早等在那里的男人目光低垂，落在她手里的黑包上，“一分没少？”
这么笔巨款，其实少几张多几张对奚父来说都无所谓，他这么说无非是像在自己多年未见的女儿面前树立形象——一个永远无法磨灭的阴影。
奚瑶瞥他一眼，压着声音暗喝：“三百万，拿着钱赶紧滚，永远别让我再见到你。”
男人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等到人走之后，奚瑶眼神看着小巷口，手插进口袋，十指紧紧握着那把从始至终从没拿出来的收缩刀，指节泛青。
深深扎根记忆的创伤从来不好治愈，更何况对于奚瑶来说，奚父的存在曾经确实光辉。
年幼时父亲高大的形象和多年初见佝偻的背影如布满倒钩的利箭，直直射入她内心中最柔软的纯净之地——尽管多年前这箭早就离了弦。
可那时她所有的记忆像蒙着一层纱，好的歹的一律拒之门外。
所有伤害同样。
奚瑶试图让自己从曾经的时光中彻底脱出，事到如今她不可能对奚父心软，就算他是她父亲，多年的暴力和曾经对她和她母亲的伤害早将所有亲情消磨殆尽。
手机铃声猛然打断她所有回忆。
是林简。
“喂？”
“江陈昊找你，”林简直接说明来意，“我把你手机号给他了，他说有急事。”
将要脱口而出的辩驳被对方紧随而来的解释给堵了回去，奚瑶恹恹，心里抱怨说他一个自己根本没怎么见过的人怎么会有什么急事？
虽这样想着，她心里愈发好奇。
第二天上午，她的好奇心就得到了满足——江陈昊特地将她约了出来，美曰其名吃个便饭老同学叙旧，实则纯属扯淡，俩人说不定谁也不记得谁的脸，根本没旧可叙。
“你好，”毕竟是自己找的人，江陈昊先开了口，“那个，当初的情况林简都告诉我了，她为了补偿，所以答应我把你叫出来。”
说话的男子模样文质彬彬，带着一副无框薄眼镜，说起话语速缓慢。
他脸上带笑，自说自话地说起了当年：“也是我没注意，当时高三的时候你一直不在教室，班里很多有趣的事情你都不知道......”
“为什么要给我递情书？”
奚瑶开门见山，目光逼视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便宜老同学。
便宜老同学闻言愣住，而后迅速反应过来，他当年确实喜欢奚瑶——不止当年，就算是已经过去五年的现在，面前人由一个青涩女孩长成如今的美女模样，他仍然保有曾经青春悸动时的热情。
甚至更甚。
“因为......”
当初第一次对这个人产生情感时的状态已然忘记，江陈昊搔首垂眸思索片刻，低着头说：“啊，因为在当时那种压力之下，咱们班估计也只有你赶逃课了吧？”
奚瑶稍作思考，没想起对方所说的之前到底是多久之前，就肯定自己当时是跑没影了。
“我以为，”奚瑶停顿了下，视线下垂，目光定在一个模糊不清的点，“你们这些学习好的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学习，根本没有关注别人的时间呢。”
“害，不过我们确实是，但班长除外。”他回。
闻言，奚瑶瞬间来了兴趣，涣散的目光重新凝聚于一点，看着江陈昊。
“其实我们也不是很了解，在高二的时候我和她坐过一段时间同桌，”江陈昊坦然，“她对自己的要求近乎变态地高。”
这点每个接触过林简的人都知道。
“高三以后，”江陈昊说，“她其实对别人的要求低了不少，对她自己也是。”
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学渣，且拥有多年被林简帝国主义压迫的经历，奚瑶表示自己并没觉得她的标准下降了。
但旁观者清，她想，或许早在那时，林简就已经——
她一手握拳抵着唇轻轻咳了一声，表情郑重且不容忽视：“江陈昊，或许你并不是喜欢我。”
“那只是你处在极度压迫之下的错觉，”奚瑶端着下巴看他，“你只不过觉得我特殊、甚至对未来没有一点忧虑的愚蠢的潇洒好玩而已。”
她站起身，拿了自己的包：“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
“等等，”江陈昊忙叫住她，表情无奈，“说实话你说对了，我确实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你，但年少时确实曾悸动过。”
奚瑶看着他。
“给我留给电话吧，以后再接触，”江陈昊随意地笑起来，“万一呢？万一我们以后就在一起了呢？给我个机会吧，你说你有喜欢的人，现在还没追上吧？万一呢？”
他像中了邪一般，笑里带着奇异的情绪，让人反感。
隐藏在成串的渴求之后，江陈昊那种另有企图实在太过赤裸，简直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奚瑶看着他，微微扬了下嘴角，又落下。
她对江陈昊的记忆仅限于林简之前所告知的东西，别无其他。
说到底这人不过是她漫长人生路上最不起眼的一个，甚至如果没有林简牵线搭桥，他们根本不会再遇上，她更不会给这人机会让他表白。
想到这儿，所有的矛头全指向了林简，她也不气了。
好像逐渐习惯了这种状态——她和林简，纵然心里有万缕千丝的情绪，依旧不动声色。
“那好吧，”江陈昊扯着嘴角笑笑，“手机号还是给一下吧。”
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奚瑶快速将自己的手机号告知，两人好聚好散。
接下来一段时间，剧组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奚瑶又回到没接剧本前无所事事的状态，作为一个从底层爬出来的草根，在这个圈子里她本来就没有那么多优势人脉，更别谈什么资源，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分分努力的结果。
手机铃打断了她的思绪，奚瑶看了眼屏幕上显示“林简”两个字，接通电话。
“晚上是不是还要过去？”
剧组杀青，导演出手大方打算请所有人吃饭，奚瑶自然也在被邀请之列。
“啊，对，你也要去，”无意识间，奚瑶语气轻快，连嘴角都带上了难以忽视的弧度，“之前他们跟我说过，你作为投资方也收到了邀请......”
奚瑶有的没的说了很多，语句间难掩愉悦，好似久别重逢的故交一般。
她们也确实是故交，旧时曾有过联系，但好友的话实在谈不上，重逢之后却直接越过朋友这一环节，要奔着恋人情侣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终于挂断电话。
奚瑶看了眼时间，离晚上宴会至少还有三四个小时，巨大的空虚当头将人笼罩。
她想，自己确实是喜欢林简这个人的，不止是因为她对自己这段时间不知理由的照顾、帮助和关心，还是因为一种生发于内心深处的微妙好感。
一种超出朋友的好感。
她想起林简之前所说的话，不管是在网络上还是现实里当面的情感流露都骗不过人——林简对她是特别的。
其实很早以前奚瑶就有过感觉，但那时的她还不清楚，甚至卑微地觉得像自己这样拥有不堪过往经历的人、像她这样拼了命才堪堪碰到天之骄子起点线的人，是不配被人喜欢的。
“也会有人喜欢呢？”
喜欢什么？
奚瑶突然有种没来由的冲动，她想立刻现在马上拨通江陈昊的电话，问他之前所说话的意思，问他喜欢自己究竟是怀着怎样的意图。
但她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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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夜幕将将升起，身穿浓黑修身长礼服的奚瑶在一众俊男靓女之间并不算出众眨眼。
但她是沉静的。
犹如喧闹湍急的河流中被打磨掉所有棱角的石头，圆滑又固执地坚守着什么，避免着随着人潮滚入更为广阔的流域，获得更多的青睐。
“奚瑶。”
像在激流中伸出的手，林简从模糊人群抽离，踩着高跟鞋来到她身边。
来人一身素色西装，没穿礼服，着装正式简约又透出一种说一不二的干练霸气之感，带着隐隐拒人千里的压迫力。
她紧绷的脊背终于松下，脚步也轻快起来。
“我以为能看见你穿礼服，”奚瑶笑说，在脑海里幻想了下她身穿晚礼服的模样，嘴角笑意更浓，“那你一定能carry全场。”
“所以我没穿。”林简答。
走到她面前，林简如面具般一直保持着微笑的脸终于再难支撑，塌了下来。
“为了不和你们抢风头，”她敛下眼帘，轻轻叹了口气，“宴会来了很多知名导演和制片，我看很多人都在聊，你怎么不去？”
奚瑶撇着头看了她一眼，轻声一笑：“我不是在和你聊吗？”
抿着唇没说话，林简看模样有些紧张，估计是听她说的这句话，觉得自己当下的身份不是一个朋友，而是个投资商。
漂亮的眉头随之紧锁。
“放轻松，”见对方表情变化，奚瑶心情大好，“我要真跟你聊你会给我投部戏让我做主角吗？哈哈，别紧张，我只是想一个人待着。”
奚瑶也敛下眼。
宴会厅中繁华的场景从视野中流走，好像连带着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不少，奚瑶扯开嘴角，她又抬起眼。
满眼绚烂，笑意盈盈的男男女女在人群中来回走动，手中玻璃杯里透明的淡黄色液体在明亮的灯光下荡漾出鲜亮的光，人声喧闹。
她心里有些嫉妒，想融入游走的人群之中，却又舍不得。
心里忐忑地想着林简说的话，估摸着这人愿意掏钱为自己投一部剧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
想了半天，把自己想急了。
——万一林简不答应怎么办？
“咳咳，”奚瑶用手肘撞了下林简胳膊，试探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和你谈的话，你愿意为我投资把我捧红吗？”
闻言，林简再次陷入抿唇状态。
过了半晌，她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看向宴会中心或是西装革履或是衣香鬓影的各位来宾，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毕竟自己喜欢。
奚瑶一愣——是真的一愣，瞬间脑子里有的没的各种情绪像被按了关机键，空茫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她在林简耳边小声说：“林简，你可以一直陪着我吗？”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