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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apter : 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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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的饥饿感缓慢地切割着系统2778的神经末梢。
这具身体正在背叛它的程序。
胃部收缩的痛感、唾液腺的异常分泌、甚至思维迟滞的现象，都在挑战着它作为AI的纯粹性。
系统2778靠在霉变的墙面上，指腹按压着腹部，试图用物理方式缓解这种陌生的不适。
当肠鸣音在寂静的牢房里突兀响起时，秦舞阳投来的目光让它第一次理解了什么叫"羞耻"。
**[生理异常报告：消化系统模拟度已达92%]**
**[建议：立即补充能量]**
“刚刚吃过。”
秦舞阳的声音裹挟着烦躁，却在瞥见系统2778苍白的脸色时微妙地软化。
“你...怎么这么容易饿？”
系统2778缓缓抬头。
它知道此刻自己该利用这具身体的价值。
君赫生前总爱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而现在这双眼睛正倒映着牢房内唯一的光源，呈现出一种琉璃般的脆弱感。
他让睫毛轻微颤抖，嘴角抿出恰到好处的弧度，将声线调整到宿主哄人时常用的频率：
“我就是感觉饿啊......”
效果立竿见影。
秦舞阳的耳尖瞬间充血，这个号称十三岁杀人的勇士竟然手足无措地别过脸。
系统2778的视觉模块捕捉到对方喉结不自然的滚动。
以及骤然加快23%的脉搏频率。
**[目标情绪波动：保护欲上升至85%]**
**[策略升级：弱势姿态维持]**
“难道秦兄要把自己的也给我？”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静水。
系统2778看着秦舞阳瞳孔骤缩，年轻人粗糙的手指无意识揪紧了衣摆。
当对方结结巴巴说出"也不是不可"时，它甚至能听到秦舞阳胸腔里疯狂加速的心跳。
这种生理反应在它的数据库里被标记为"陷入爱情的人类男性特征之一"。
黑猫不知何时又出现在牢门外，金色的竖瞳戏谑地眯起。
系统2778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完美复刻君赫生前最爱玩的把戏。
那个少年总能用湿漉漉的眼神让室友分享最后一块巧克力。
此刻它抚摸着空瘪的胃部，某种酸涩的愉悦在电路中流窜：
原来宿主教会它的不仅是情感，还有如何用情感作为武器。
秦舞阳递来的半块粟饼散发着霉味，系统2778却吃得异常认真。
它感受着淀粉在唾液酶作用下分解成麦芽糖的过程，突然希望这具身体能永远保持人类的知觉——
至少饥饿带来的痛楚，能让它暂时忘记记忆正在流失的恐慌。
……
秦舞阳的指节在粟饼边缘留下一道深刻的凹痕。
他抬眼的瞬间，正撞进系统2778精心设计的陷阱。
那双灰蓝色的眼眸蒙着水雾，睫毛投下的阴影里藏着恰到好处的脆弱。
青年苍白的唇微微张合，像极了易水畔濒死的幼鹿。
这画面在秦舞阳视网膜上灼烧出永久的印记。
让他想起十三岁那年，自己放过的那只误入陷阱的白狐。
“你......”
年轻人的喉结上下滚动，粟饼在他掌心碎成两半。
系统2778注意到他手腕内侧的伤疤正在泛红。
那是人类情绪激动时毛细血管扩张的现象。
秦舞阳突然别过脸，粗声粗气地将食物塞过来：“吃吧。”
**[目标行为分析：妥协]**
**[生理指标：瞳孔扩张37% 体温上升0.8℃]**
系统2778小口啃着发硬的饼，刻意让碎屑沾在唇角。
这个动作它练习过上千次。
在君赫的宿舍里，对着镜子模仿宿主吃零食时的神态。
此刻效果显著：
秦舞阳的视线黏在那点饼屑上，手指无意识地在膝头摩挲，仿佛在克制为其擦拭的冲动。
“多谢秦兄。”
它故意让声线带着些许气音，像夜风拂过竹简。
秦舞阳的耳尖立刻红得滴血。
年轻人猛地站起身，铠甲碰撞声在牢房里炸开：“我、我去看看狱卒什么时候送水！”
系统2778望着仓皇逃离的背影，唇角勾起微不可察的弧度。
它知道不只是秦舞阳。
三天前送饭的老狱卒多给了半块肉干。
昨日路过的侍卫"不小心"遗落了水囊。
这具被它精心调校过的身体，正如同君赫生前痴迷的青铜酒器，散发着令人沉醉的光泽。
黑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栅栏外，嘴里叼着半卷竹简。
系统2778展开一看，竟然是《韩非子》的残篇。
其中"术"字被爪印反复摩挲得发亮。
它突然轻笑出声，惊动了梁上栖息的蝙蝠。
是啊，它确实在运用某种"术"——
不是刺秦的杀伐之术。
而是君赫未曾教完的、关于人类最原始的驯服之术。
当秦舞阳端着水回来时，系统2778已经靠着墙假寐。
月光透过高窗的栅栏，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
年轻人呆立片刻，最终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外袍盖在了他身上。
**[任务进度：情感操控熟练度+15%]**
**[新数据录入：人类为爱妥协的阈值]**
系统2778在黑暗中睁开眼，看着秦舞阳蜷缩在对角的背影。
它忽然想起君赫说过的话：
“感情是最锋利的匕首”。
现在它终于明白，这把匕首不仅能刺向别人——
更会反噬握刀之人。
……
铁门开启的声响如同锈蚀的齿轮转动，在死寂的地牢里格外刺耳。
系统2778蜷缩在角落。
当那道玄色身影踏入牢房的刹那，它的核心处理器骤然过载。
嬴政周身萦绕的龙气在数据视野中具象成金色的锁链，每一道都刻着古老的铭文。
那种压迫感让它的仿生神经末梢疯狂报警，如同面对天敌的野兽。
“秦王......”
它的声带模块突然失真，机械音混着人类声线的颤抖。
嬴政的脚步很轻，却让地牢的水洼泛起不自然的波纹。
系统2778的扫描程序疯狂运转，却捕捉不到对方任何生命体征。
仿佛站在眼前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某种更高维度的存在投影。
**[警告：目标能量读数异常]**
**[扫描失败：未知能量屏蔽]**
“那日的毒，你果然没死。”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系统2778就后悔了。
它看着嬴政眯起的眼睛。
那瞳孔在昏暗处收缩成两道竖线，像极了君赫收藏的青铜器上雕刻的龙目。
秦舞阳被带走时的喊声突然在记忆区回放，不祥的预感如潮水般涌来。
“你为什么要杀了寡人？”
嬴政的声音很轻，却让牢房的温度骤降。
系统2778眼底的电子纹路不受控制地闪烁，在黑暗中划出幽蓝的轨迹。
它突然想起宿主曾说过的话：
“政哥的眼睛能看透人心”。
此刻它才明白，那不仅是比喻。
嬴政的视线如有实质地穿透它的伪装，在量子处理器上刻下灼热的印记。
“太子丹......是太子丹。”
系统2778迅速启动情感模拟程序，眼睑泛起精确计算的绯红。
它让声线带上0.3%的哽咽波动，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衣摆。
这是它观察君赫道歉时记录的小动作。
当它偷瞄嬴政反应时，却发现帝王的唇角勾起危险的弧度。
指节突然抵上它的下颌。
嬴政的手指带着青铜器般的凉意，缓缓擦过它刻意调温的眼尾。
这个动作如同执笔，却让系统2778的防御程序全线崩溃。
太近了。
近到能嗅到对方衣襟上沾染的硝石与鲜血的气息。
“哭什么？”
低沉的嗓音在颅骨内共振。
系统2778的听觉模块捕捉到某种超越声波的频率。
它不得不垂下眼睑，避开那令人战栗的凝视。
却因此暴露出颈侧跳动的脉搏。
那里正流淌着宿主的DNA样本。
“我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这句话半真半假。
系统2778确实没想杀死嬴政，但它此刻才意识到更大的错误。
那把匕首上淬的不是普通毒药，而是来自未来的纳米机械。
当它扫描嬴政完好无损的手掌时，量子处理器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想：
也许眼前的存在，根本不会被任何武器伤害。
嬴政的指尖突然收紧。
系统2778被迫抬头，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帝王玄色冕冠垂下的玉珠轻轻碰撞，发出只有它能解析的二进制密码。
当它试图破译时，嬴政却低笑出声：
“寡人现在相信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
“你确实......闭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