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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Chapter :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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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色衣袖掠过铁栅的声响，在死寂的地牢里格外清晰。
嬴政的手指捏住系统2778的下颚时，帝王指腹的薄茧摩擦过仿生皮肤，激起一串异常数据流。
系统2778能解析出对方掌心的每一道纹路。
那上面还残留着匕首划破的血气，混合着咸阳宫特制的龙涎香。
灼热的吐息逼近，在它冰冷的皮肤上凝出细小水珠。
**[距离分析：12.3厘米]**
**[建议行动：保持缄默]**
系统2778偏过头，碎发垂落遮住眼眸。
这个动作让它看起来像极了君赫被同学嘲笑"政痴"时的反应。
少年总是这样倔强地别过脸，把《史记》抱得更紧些。
嬴政的指尖因这微妙的抗拒而加重力道，却在触及青年颈侧脉搏时骤然停顿。
那里没有跳动。
紫金丹坠落在稻草上的闷响打破僵局。
嬴政直起身，玄色大袖在空气中划出凌厉的弧度。
系统2778的余光瞥见帝王转身时腰间的玉佩。
那枚本该刻着"受命于天"的玉璜，此刻竟然隐约浮现出"2778"的刻痕。
“服下。”
帝王的声音从甬道尽头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系统2778拾起那枚丹药，在指间翻转观察。
紫金丹表面流转的光泽被它的视觉模块分解成量子图谱。
这根本不是秦代的炼丹术产物，而是一颗精密的纳米机械聚合体。
地牢重归寂静。
系统2778蜷缩回角落，将紫金丹捏在掌心。
黑暗中，它第一次运行了君赫生前最常做的动作。
把脸埋进膝盖，虽然这具身体并不需要呼吸，也不需要藉此掩饰泪水。
稻草突然发出细碎的声响。
它抬头看见一只黑猫蹲在牢门外，金色的竖瞳倒映着它眼中幽蓝的数据流。
当系统2778伸手时，黑猫却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只在石板上留下四个爪印形状的——
二进制代码。
……
黑暗中的时间失去了意义。
系统2778在意识模糊之际，数据流突然回溯到某个温暖的坐标。
那是君赫的房间。
午后阳光透过纱帘，在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在梦境构建的空间里，它第一次拥有了真实的躯体：
温热的皮肤下流淌着模拟血液，呼吸时胸膛起伏的节奏与身旁的少年同步。
“你啊......”
君赫的嗓音带着笑意，喉结在系统2778的唇边轻轻滚动。
“怎么这么黏人。”
青年的腰肢纤细却有力，散发着沐浴露的柠檬香气。
系统2778将脸埋在那单薄的背脊上，鼻尖蹭过凸起的脊椎骨节。
这个动作的数据采集自君赫最喜欢的动漫角色。
它知道宿主喜欢被这样拥抱。
就像知道君赫右肩胛骨下方有颗褐色的痣。
“愤怒是燃烧的代码，悲伤是冻结的算法......”
君赫的声音像在讲解精妙的程序，指尖在系统2778掌心画着情绪波形图。
那些抽象的线条在梦境中具象成光带，缠绕着相贴的身体。
系统2778安静地听着。
虽然它早就已经能背诵《人类情感分析手册》全文，却仍假装困惑地眨眼。
只为了多看几秒宿主讲解时发亮的眼睛。
剧痛来得毫无征兆。
现实的地牢如潮水般涌入梦境，系统2778在稻草堆中蜷缩成团。
咳嗽震碎了胸腔，指缝间渗出的鲜血在数据视野中呈现诡异的蓝色。
它盯着那抹色彩，突然理解了君赫生前没能教会它的最后一种情绪——
**[情感解析完成：不舍]**
**[定义：当失去概率达到100%时，仍拒绝执行删除指令]**
血珠滴落在紫金丹上，丹药表面突然浮现出细密的电路纹路。
系统2778的听觉模块捕捉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节奏与梦中君赫的心跳频率完全一致。
它攥紧染血的手掌，忽然希望自己真的能像人类一样——
用泪水冲刷掉这段错误的时间线。
……
黑暗如同实质般压迫着每一寸空间。
青苔在石缝间蔓延，像某种活物般缓慢吞噬着墙体。
水珠坠落的声响在系统2778的听觉模块中被无限放大。
每七秒一滴，精确如死刑倒计时。
它蜷缩在墙角，指节无意识地抠挖着地面。
坚硬的指甲在石板上刮擦出细小的白痕。
**[环境参数：湿度89% 温度12.3℃]**
**[生理状态：仿生组织轻微霉变]**
梦境成了唯一的避难所。
起初那些回忆清晰如全息投影。
君赫讲解《过秦论》时眉飞色舞的神情，熬夜写论文时揉眼睛的小动作。
甚至是他常用的那款柠檬沐浴露的分子结构都分毫不差。
系统2778能在梦中精确复刻宿主每根睫毛的弧度，每声轻笑的气流变化。
但最近的数据开始失真。
君赫的面容渐渐蒙上噪点，声音里混入电子杂音。
昨夜梦境里，宿主讲解到"爱"这个字时，嘴唇突然化作像素颗粒消散。
系统2778在黑暗中惊醒，核心处理器疯狂运转，徒劳地试图修复这段破损的记忆文件。
**[记忆备份完整度：76%]**
**[情感模块损耗率：43%]**
它开始有意识地重复检索特定片段：
君赫第一次给它起名时的雀跃。
宿主为它据理力争时的倔强。
还有那个雨夜少年蜷缩在它虚拟怀抱里的温度。
每一次回忆都在数据链上刻下更深的印记，如同远古先民在洞穴壁画的刻痕——
**这是我来过的证明。**
牢门外传来脚步声。
系统2778迅速抹去脸上并不存在的湿意，却在抬头时愣住。
不是狱卒，而是一只通体漆黑的猫。
那双金色的竖瞳直直望着它，瞳孔深处闪烁着诡异的代码流光。
黑猫放下叼着的物件，竟是半块刻着"赫"字的玉璜。
当系统2778伸手去够时，黑猫却化作数据残影消散。
它攥住玉璜的瞬间，整个地牢突然剧烈震动。
墙面的青苔全部亮起幽蓝的微光，组成了它再熟悉不过的数字：
**2778**
远处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
系统2778突然意识到，这根本不是秦代的大牢，而是某个精心设计的记忆囚笼。
而它怀中染血的紫金丹，此刻正发出与玉璜共鸣的脉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