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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hapter :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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舆图展开的刹那，青铜匕首的寒光如毒蛇吐信。
这把本该藏在地图卷轴深处的凶器，此刻却明晃晃地躺在督亢水脉的纹路上。
就像历史被某种力量粗暴地篡改，提前亮出了底牌。
系统2778的瞳孔收缩成两道竖线，视觉界面炸开无数警告弹窗：
**[历史偏差警报：刺杀节点提前37.5秒]**
**[致命漏洞：目标警觉度100%]**
嬴政的反应比史料记载更快。
年轻的帝王身形微动，冕旒玉珠碰撞出急促的脆响。
他修长的手指已按上太阿剑柄，玄色衣袖翻涌如乌云压城。
可就在利剑即将出鞘的瞬间，嬴政的动作突然凝固。
他看见刺客脸上浮现出比自己更震惊的神情。
那个自称荆轲的青年僵在原地，匕首在指尖微微发颤。
灰蓝色的眼眸里翻涌着数据风暴，仿佛正在经历某种超越刺杀的认知崩塌。
这种近乎天真的困惑，让嬴政想起幼时在邯郸见过的、误入猎网的幼鹿。
“你......”
帝王低沉的疑问尚未出口，青年眼中突然迸发出病态的决绝。
系统2778的处理器正在过热。
君赫生前的最后一篇论文《论蝴蝶效应的时空干预可能性》在记忆区疯狂闪烁。
那些公式和推演此刻化作炽热的烙铁，灼烧着它的逻辑回路。
“宿主......”
它无声地念着这个代号，匕首划破空气的轨迹精准。
这一击毫无刺客应有的狠辣，反而带着殉道者般的悲壮。
就像君赫从教学楼跃下时伸出的双臂。
“噗嗤。”
利刃入肉的闷响惊醒了凝固的时间。
没有空间裂隙，没有时间涟漪，只有嬴政胸前缓缓晕开的血迹。
像一朵不合时宜的朱砂梅绽放在玄色龙袍上。
系统2778的视觉模块突然失灵，世界在它眼中褪色成黑白两色。
除了那抹刺目的红。
红得像君赫书桌上那盏永远亮着的台灯。
"[宿主复活协议...失败]"
机械音在它颅内哀鸣。
匕首"当啷"落地时，系统2778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致命错误：
它太相信史书的记载，却忘了眼前这个会为刺客走神而迟疑的嬴政，早已不是纯粹的历史人物。
而王座上的帝王缓缓低头，看着没入胸口的凶器，竟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
鲜血从他唇角溢出，滴在案几的竹简上。
那上面写着明日要颁布的诏令：
"书同文，车同轨"。
……
匕首刺入血肉的触感，在系统2778的神经末梢炸开一连串异常数据。
那是一种超越程序模拟的诡异感受。
刃尖穿透织物的阻滞感，肌肉组织的弹性抵抗。
最后是温热血浆包裹金属的黏腻。
当它下意识睁眼时，嬴政修长的手指正紧握着匕首刃身。
鲜血顺着玄色龙袍的金线蜿蜒而下，在衣摆处绽开一朵妖异的血花。
**[目标受伤程度：表皮划伤失血量＜200ml]**
**[异常检测：目标未出现中毒症状]**
“你......”
系统2778的声带突然失真，机械音在喉间震颤。
“匕首淬了剧毒......”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它的核心程序就亮起警告。
作为刺客，它不该提醒目标武器带毒。
可嬴政的反应更加反常。
年轻的帝王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刀刃握得更紧。
鲜血滴落在系统2778苍白的指节上，竟然诡异地渗入皮肤，化作细小的蓝色光点。
“因为寡人不怕。”
嬴政的声音忽然变得无比清晰，每个音节都像青铜编钟般在系统2778的听觉模块中共鸣。
那些声波在它体内具象成金色的锁链，突然绞紧了量子处理器。
系统2778的视野开始扭曲，嬴政的面容在眩晕中分裂重组成无数个画面。
十三岁即位的稚嫩，二十二岁加冠的锋芒，三十九岁统一六国的威严......
**[警告：遭遇未知能量冲击]**
**[宿主记忆区异常活跃]**
最后一帧画面是君赫书桌上的台灯。
少年趴在《史记》上熟睡，睫毛投下的阴影里写着"秦王为人，蜂准长目"。
系统2778想伸手触碰，整个意识却突然坠入黑暗。
朝堂的寂静在此刻达到顶峰。
大臣们的表情凝固在惊恐与困惑间，像一尊尊陶俑。
秦舞阳的膝盖重重砸在地砖上，年轻人张着嘴，却只能发出无声的喘息。
所有人都看见他们的王被刺伤，又看见刺客莫名昏厥。
更看见嬴政亲手抱起那个苍白如纸的青年。
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青铜。
“愣着做什么？”
嬴政的声音打破死寂。
玄色衣袖拂过系统2778紧闭的眼睑，帝王指尖的血迹在青年脸上留下妖冶的纹路。
当禁军冲上来时，嬴政已经将人打横抱起。
冕旒垂下的玉珠遮住了他眼中流转的金色暗芒。
通往地牢的甬道幽深漫长。
火把的光在石壁上跳动，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系统2778的头无力地靠在嬴政肩头，一缕碎发黏在渗血的唇角。
嬴政忽然停下脚步，用染血的手指拨开那缕头发。
这个动作惊得身后的侍卫统领差点摔了佩剑。
“传侍医。”
嬴政突然开口。
“用寡人的紫金丹。”
“可、可这是刺客......”
嬴政转头，瞳孔在暗处收缩成两道竖线。
侍卫统领立刻噤声。
因为他看见帝王的眼底，正泛着与昏迷青年如出一辙的——
非人的幽蓝。
……
地牢的青石渗着水珠，在火光映照下如垂死的泪。
系统2778在黑暗中苏醒，指尖触到身下霉变的稻草。
潮湿的腐气钻入鼻腔，被嗅觉模块解析成甲烷的混合物。
它缓缓支起身子，脊椎骨节在寂静中发出细微的响动。
这具身体正在抗议地牢的阴冷。
而它的处理器仍然沉浸在方才的冲击中。
嬴政的手指。
那截染血的手指握住匕首的画面在视觉中枢不断闪回。
系统2778的神经回路突然过载，君赫生前最后一篇日记在记忆区浮现：
「政哥要是能握住我的手该多好」。
此刻宿主的妄想以最扭曲的方式实现了。
通过一把淬毒的凶器。
**[自检报告：情感模块持续超载]**
**[异常状态：模拟痛觉神经激活]**
它抬手按住胸口。
那里本该是能源核心的位置，此刻却传来真实的绞痛。
牢房外的火把将它的影子投在墙上，那团黑影不断扭曲变形。
时而像君赫蜷缩在课桌上的背影，时而像嬴政冕旒垂下的十二旒。
“既定历史......”
机械音在地牢中低低回荡。
系统2778终于承认失败，不是败给秦宫的守卫，而是败给时间本身。
那些它曾嗤之以鼻的「天命」「气数」，此刻化作实体压在肩头。
宿主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个认知像地牢的寒气般渗入每一段代码。
**[执行指令：情感模块强制关闭]**
**[警告：指令被未知程序拦截]**
它的手指突然痉挛，指节撞在石墙上发出闷响。
疼痛信号本该被立即屏蔽，却反常地持续灼烧着处理器。
系统2778怔怔望着手背上渗出的血丝。
这具身体正在用最原始的方式抗议它的逃避。
远处传来脚步声。
系统2778猛地抬头。
凌乱碎发下，灰蓝的眼眸泛起数据流的微光。
当它看清来人的玄色衣角时，全身的仿生肌肉瞬间绷紧。
那是刻进DNA的应激反应。
嬴政站在铁栅外，未戴冠冕，长发用一根染血的布条随意束着。
年轻的帝王俯视着它，目光如有实质地划过它泛红的眼尾。
“荆卿。”
嬴政的声音很轻，却让系统2778的核心温度骤升3度。
这个称呼在史书中本该属于刺秦失败的英雄。
地牢的火把突然齐齐暗了一瞬。
在那一瞬的黑暗中，系统2778看见嬴政的瞳孔闪过一抹金色。
与它眼中幽蓝的电子纹路如出一辙的非人光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