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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出道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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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面馆，蒋行舟拉着苏霂往车库走：“我送你吧。”
苏霂犹豫了下，跟着他去了写字楼负一层。
蒋行舟的车是一辆路虎，开了好些年了。当年买这车是方便进组。艺人去拍戏时，经常去些荒郊野外、交通不便的地儿，这车比较耐折腾。
他不是什么讲究的人。一辆车用久了成了习惯，现在不跟组了，也懒得去换车。
苏霂开了导航。
蒋行舟开着车，跟着导航在大街小巷里转。
眼看着从三环的大路，拐进了越来越窄的小路，四周的环境也从高楼大厦变成了低矮简陋的私建民居。
这会儿天还没全黑，蒋行舟看着陌生的风景，有种又进组拍戏的错觉。
“到了。”苏霂说，指了指一处五层的民居，“我就住那里。”
本来蒋行舟只打算送到门口。这会儿看着周围朴素偏僻的环境，他产生了要跟上去看一看的冲动。
就算是刚毕业最穷的时候，他也不会去租这样的房子。
“我送你上去。”蒋行舟把车靠路边停了，跟在苏霂后面。
苏霂有些窘迫，说：“不用了。你回去吧。”
“怎么，家里藏人了？”蒋行舟开玩笑。
“不是。”
“那怕什么？”蒋行舟说，“我渴了，喝杯水就走。”
苏霂没辙，只得带着蒋行舟上了三楼。
苏霂打开最靠里那间屋子，开了灯，进屋给蒋行舟烧开水。
进屋之前，蒋行舟早有心理准备，可亲眼看见苏霂住在这样简陋的地方，他还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一张朴素的单人床，一桌一椅，一个衣柜，屋顶吊了个上世纪的电风扇。靠阳台的角落里放了个电磁炉，旁边摆了些碗筷，大约就算个简陋的厨房了。
房间是干净的，可是太简陋了。蒋行舟甚至能听见楼上传来的清晰的脚步声。
他不知道苏霂身上那股养尊处优的少爷气质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地方与少爷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自己的那件 T恤，正在阳台上迎风轻轻飘动着。
他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没着没落的，像被一只手攥住了心脏，呼吸不上来的那种疼。愧疚、自责、愤怒、心疼，种种滋味一下子全都涌上来，梗在喉咙里，让他没法说话。在炎热的夏天，身体却一阵阵发冷。脑子跟过电似的，闪过一些他不愿意记得的画面，他曾经觉得在饭桌、KTV 这种场合里在黑暗中探过来的身体特别恶心，现在却仿佛忽然看到苏霂成了其中的一员，用他年轻俊朗的脸，陪着笑，用他干净的唇，一杯接一杯地饮下递过来的酒。
苏霂把水递过来时，蒋行舟就那样定定地看着苏霂。
很多种情绪。苏霂一时不能全部读懂。
连蒋行舟自己都不明白。
他收回目光，低下头，叹了口气，手握紧了又松开。
“这里挺好的。”苏霂小声说。
蒋行舟问：“哪里好？”
“房租便宜。”
“你赚的钱呢？”
苏霂只是笑。
“还笑。”蒋行舟又气又心疼，一时半会闹不清到底是该气还是该心疼，他们刚认识，可毕竟是自己的艺人吧，艺人住这种房子，他觉得简直像有人在扇自己的耳光，脸上啪啪地疼。
“收拾下吧。”蒋行舟平静下来，说：“你不能住这里。”
“那我住哪儿？”苏霂愣住了。
“我给你找地儿住。”蒋行舟不容置疑地下命令，“把你的东西打包好跟我走，现在，立刻。”
要收拾的东西并不多。
那些锅碗之类，蒋行舟根本不让苏霂带走。苏霂只好用袋子装好，放角落里，下个房客还能接着用。
一个连T恤都要送去干洗的少爷。苏霂腹诽道。
蒋行舟没理会苏霂这会是什么心情。他自己的情绪整理都十分失败。
他一时冲动叫人打包跟他走，这会总不能把人往酒店送，艺人住宿费并不在公司报销范畴之内。
能去的只有自己的家。
他不知道苏霂到底为什么这么缺钱，也许有个特别不幸的家庭，家人病重，或者需要供养弟弟妹妹读书。
这些都不重要。
他尊重个人隐私，只是他看不惯有人这样委屈自己。
要是给人知道自家艺人住这种环境，他的脸都没地放。
仅仅冲着自己的脸面，他也不能放任苏霂这么自甘堕落。
虽然万一给人知道自家艺人真住在自己家里，他也不知道脸该往什么地方放。
“别告诉别人你住这。”刚输完电子锁密码，蒋行舟没头没脑地说道。
苏霂“嗯”了一声，没追问。
蒋行舟问：“密码记住了吗？”
苏霂说：“嗯。”
“你能说两个字以上的回答吗？”蒋行舟推开门，没好气地说。
苏霂跟着进了屋，带上门，这才开口：“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冲我发火。”
蒋行舟放下手里的行李，转过身，看着苏霂，一字一句重复道：“你不明白我为什么一直冲你发火？”
他很少生气。苏霂头一回见他真正动怒，但苏霂硬着头皮，答道：”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
“你是一个艺人。”蒋行舟恨铁不成钢：“你觉得如果你被发现住在那里，别人会怎么看我，怎么看我们公司？”
苏霂笑：“我丢你脸了是不是？你觉得我住在那里很丢人是不是？”
蒋行舟看着苏霂：“你笑的比哭还难看。”
“蒋行舟，你以为你是我的谁。”苏霂的声音冰冷，又恢复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你有什么权力干涉我的生活，评价我的生活？我只是你的艺人，你付我工资，我帮你赚钱，仅此而已。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是那种去哪儿都打车，洗个 T恤还要送干洗的少爷。我不在乎丢脸不丢脸。我早就没什么脸面了。你这么要脸，我劝你最好放弃，否则等我出道，我的那些过去被人挖出来……”
“别说了。”蒋行舟猛地抱住苏霂：“不要说了，别说了。”
这是个越界的拥抱。
蒋行舟本来没想过要抱苏霂。他就想让苏霂别说下去。那些话跟刀子似的，直往人心口上扎。
“我不需要同情。”苏霂木然说。
“这不是同情。”蒋行舟脱口而出。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会抱住苏霂，不知道现在这种只想抱住苏霂不肯松手的情绪是什么。怀中的身体很温暖，他在苏霂耳边重复：“这不是同情。”
这不是同情。虽然他现在无法确认这到底是什么。
那个拥抱很长，以至于分开很久后，蒋行舟还觉得手心里残留着刚刚接触时的温暖。
他把苏霂的行李拿进客房。这间房被他用作书房，里面放了一张沙发床。他把沙发推开，又去卧室找了床单和被子、枕头，一并抱进客房。
苏霂去洗澡了。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
他替苏霂铺好床，想了想，又去卧室拿了套干净睡衣，放在浴室门口的小凳子上。
这会儿才觉得口渴。蒋行舟去厨房烧了壶开水，他忽然想喝热的，大概是空调温度开得特别低的缘故，大热天竟然觉得冷。
端着热水，他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接着看选秀。
电视里年轻漂亮的少年唱唱跳跳，蒋行舟脑子里全是苏霂的脸。
他很难把那样一张脸、那样自在潇洒的人和某些沉重的东西联系在一起。
水声停了，苏霂裹着浴巾，一拉开门就看见了椅子上的睡衣，抱起睡衣又关上了门。
苏霂穿着蒋行舟的睡衣走出来，毛巾裹着湿漉漉的头发，问：“吹风机在哪？”
蒋行舟莫名地紧张。
他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递给苏霂，发现自己竟然不敢看苏霂的眼睛，像做了什么亏心事，心里虚得慌。
苏霂在他旁边坐下，他腾地站了起来。
“我去洗澡。”蒋行舟说，“你的床铺好了，在客房。”
“谢谢。”
他听见苏霂说，接着就听到了吹风机的轰鸣声。
洗完澡出来，电视节目正好暂停在他去洗手间时的进度条那儿。苏霂不在客厅，客房的灯也暗着。
这会还不到九点。
蒋行舟洗了个澡以后已经冷静下来。他走到客房门口，敲了敲门，问：“睡了么？”
“没呢。”苏霂说。
“我能进来吗？”蒋行舟问。
“门没锁。”
蒋行舟推开门，借着客厅的灯光，看到苏霂侧躺在床上，背对着门的方向。
瘦削的身材，笔直修长的腿 ，腰上搭着空调毯。
蒋行舟自问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接下来他要做的事也绝不是一时冲动。他在苏霂身后躺下，伸出胳膊，从后方抱住了苏霂，把自己的脑袋埋在苏霂肩上。
如果第一次拥抱还能用一时冲动掩饰过去，这一次清醒下的拥抱则毫无疑义地坦白了蒋行舟对苏霂的想法。
蒋行舟要的就是赤裸裸、毫无疑义的坦白。他不希望这一晚草率过去，然后苏霂将自己的行为认定为同情。他要用行动明确地解释给苏霂听，用强有力、毫无疑义的行动否认任何关于同情的错觉。
同情太糟糕了。他不能这样伤害苏霂。
苏霂没反抗，任他抱着。好一会儿才闷闷地说：“要做吗？”
蒋行舟没生气。他发现对苏霂这种时不时的带刺的反应，他竟然习惯了，这会儿只觉得好笑。
“不用。”他说，但厚颜无耻地没松手。
“哦。”苏霂也没动。
彼此的呼吸声在夜晚格外清晰。蒋行舟觉得脑袋晕乎乎的，一边晕，一边还在想，为什么苏霂没有推开自己，为什么明知自己的意图却不反抗。
他不知道抱了多久。收回手时胳膊一阵酸麻。
苏霂大概是睡着了。一点反应也没有。
蒋行舟犹豫了一会儿，然后飞快地在苏霂的后颈轻轻地吻了一下，这才下了床，轻轻关上房门。
早晨那十个闹钟第一次没发挥作用。
蒋行舟在第一个闹钟刚响时就起床了，生怕闹铃声吵到苏霂。
蹑手蹑脚去洗手间洗漱，出来时听见了大门密码锁的滴滴声。
他诧异地看过去，门打开了，苏霂拎着两个塑料袋走进来。
他看了看紧闭的客房门，再看了看苏霂：“你起这么早？”
苏霂说：“嗯，刚跑完步。买了早点，一起吃吧。”
苏霂把袋子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两碟蒸饺，两杯豆浆，两根油条，两双筷子。
全是双份的。
蒋行舟看着桌上的早点，仿佛这辈子没见过早点似的，那么呆呆地看着。
苏霂走过来时，蒋行舟都没有发现。
苏霂从后面抱住了蒋行舟，脑袋枕在他肩膀上。
“你在干嘛？”蒋行舟觉得脑子里在放烟花，一朵朵在天空炸开，有小人在拍手大喊：天啊天啊。
这个人在抱我诶。
苏霂低沉的声音贴在他耳边：“不让抱？你昨天不是抱我了么，还亲我。“
蒋行舟觉得自己成了天空上炸开的烟花：“你没睡着啊。”
“嗯。怎么睡得着 。”苏霂贴上蒋行舟的耳垂，轻轻吻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