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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出道1 ...

  •   手机闹铃响了一早上。蒋行舟从kingsize 的大床上翻了个身,头埋在枕头里,闭着眼伸手乱摸,摸着摸着就听到了手机砸到地上的砰的一响。

      那首Sound of Silence 应声而停。世界清净了 1 分钟,接着铃声继续唱了起来:Hello darkness my old friend……

      昨夜给自己设了 10 来个闹钟。最后终于起床时,蒋行舟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被闹钟吵醒的,还是实在是关闹钟关得不耐烦了。

      他从地板上捡起那个摔过无数次依然坚强的 iphone 4s,去洗手间洗漱。镜子里映出一张宿醉后惨不忍睹的脸,黑眼圈和下巴冒出的胡茬生生把年龄下拉了10 岁。

      不过拾掇拾掇,再换上干净衬衫和长裤后,他又恢复了一个 30 岁大好青年的模样。

      开车去公司,照常一路拥堵,在堵车间隙,蒋行舟回了不下 10 个消息,行程安排、饭局包括父母的生日慰问。

      他不喜欢早起,不喜欢低效和浪费时间。他只在睡眠时乐意花时间,工作时一分一秒的消耗都是浪费。

      接起薛奕的电话时,他正堵在第 5 个路口,瞪着刚开始倒计时的红灯。

      “生日快乐啊。昨儿怎么不接电话?”薛奕明朗的声音响起,一听就是奋发有为、阳光积极的大好青年。

      蒋行舟听出薛奕没生气,老实道:“喝多了没听见。”

      “一个人?”薛奕问。

      “和往年一样,你又不是不知道。”蒋行舟敷衍过去,问:“我这都快到公司了,等见面再说不行吗。”

      “怕你睡过头。”薛奕笑,“行,你专心开车吧。待会聊。”

      挂了电话,蒋行舟翻了翻微信,这才发现薛奕昨夜给他发了 10 来条消息,最后一条是个红包。

      红灯还剩 10 秒,他戳了下红包,金额是8888。非常俗气,连问候语都是方方正正的生日快乐四个字,很符合薛奕一贯缺乏创意的做派。

      他回了个笑脸,挂了前进挡。

      前台肖月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一见蒋行舟,露出标准的微笑:“蒋哥,生日快乐。”

      蒋行舟的步子慢下来,瞅她一眼:“消息很灵通啊。”

      肖月往里指了指,声音压低了些:“昨天薛总叫我给你买蛋糕来着。可大一个,但联系不上你,他下班了自己拎回去了。”

      她往薛奕办公室方向指了指:“他在办公室等你呢。”

      蒋行舟点点头,嘱托了句:“蛋糕的事别跟人说。”

      “放心,你俩的事我绝对保密。”肖月暧昧地笑。

      蒋行舟笑:“我俩什么事?我跟他什么事都没有。”

      他没管肖月一脸不信的神情,快步往薛奕办公室里走。

      薛奕办公室的门向来不锁。

      蒋行舟推门就进去了,顺手把门带上。

      薛奕啪地合上笔记本电脑,好整以暇地看他:“敲个门会不会?好歹我是你上司吧。”

      “很快就不是了。”蒋行舟往沙发上一躺,两腿搭在茶几上:“赶紧把辞职报告给批了,我签证都办好了,就等着去度假。”

      薛奕往沙发走来,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在他对面坐下。

      “行舟,真要走?”薛奕很认真地问。

      蒋行舟接过水,果断地答:“当然。”

      “不走行不行?”薛奕很少用这种语气对人说话,三分亲昵,三分恳求,剩下四分是情意。

      但蒋行舟跟没看见似的,语气愈发强硬:“不行。”

      “你打算去哪儿?”薛奕瞧他。

      “还没想好。”蒋行舟是真没想好,他就是腻了,烦了,这个圈子里没什么让他留恋的,一开始是冲着钱进来,现在挣的钱虽然不够养老,休息个三五年还是绰绰有余。

      这种心情,他断定薛奕这种天生的工作狂理解不了。他收回双腿,做的端正,难得正经地说:“薛奕,你放过我吧。我真要走了。”

      薛奕露出受伤的神情。

      “这么讲吧。”蒋行舟狠下心,把话说死:“你放我走,我就走,你不放,我还是会走。”

      “我们之间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蒋行舟看着他:“薛奕,你自己心里清楚。”

      “蒋行舟。”薛奕动了气,“你别忘了公司还有你的股份,钱你也不要了?”

      “对。”蒋行舟说,“昨天我给自己许了个生日愿望,就是彻底离开这里。”

      薛奕半天没说话,把蒋行舟那瓶水抢了过来,一口气全喝下去。

      他们俩吵架的时候就会变成小孩子。蒋行舟很无语地看着薛奕,等着这人把火气发完。三年里他心软了无数次,但今天他三十岁了,新年纪新气象,从换老板开始。

      门口秘书敲了下门,薛奕把矿泉水瓶猛地砸了过去,立刻安静了。

      薛奕看向蒋行舟。

      蒋行舟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他怕这小子发起疯来会拿不知道什么东西砸自己。从沙发到门有段距离,他决定薛奕一动他就溜。

      但薛奕只是很累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已经没有怒意:“再帮我一次,再给我带一个新人吧。三个月。三个月后我批准你辞职。”

      谈判到这里结束,再得寸进尺,薛奕说不定真会动手了。

      蒋行舟站起来,整理了下衣服,说:“一言为定。”

      苏霂的个子很高,眉眼精致,目光里透着桀骜不驯,不像个没出道的新人,倒像是某个离家出走的阔少,有种睥睨一切的气质。

      浑身上下散发出四个字:我很难搞。

      助理把资料放在蒋行舟的桌子上,飞快地退出去关上了门。

      薛奕答应放蒋行舟走的条件,就是把苏霂带出道。

      蒋行舟很好奇,这个苏霂到底有什么能耐,叫薛奕这么记挂,临走之前还要自己托个孤。

      模样身材是不错,可在娱乐圈,这样的人并不是独一无二。多少人上赶着要出道,这位爷一看就无心与此,还会惹不少麻烦。

      “衣服脱了。”蒋行舟双腿搭在办公桌上,说这话时甚至没看苏霂。

      但苏霂开始脱裤子的时候,蒋行舟慌了神,赶紧叫停:“谁叫你脱裤子了?”

      苏霂的手搭在刚解开的纽扣上,朝他不屑地一笑:“你们不都这样吗?”

      蒋行舟的脑海里冒出无数个问号。你们是谁们?这样是哪样?

      他刚刚就只是想看看这个人身材如何,从肌肉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是否有锻炼、健身这样的习惯。

      况且这里是他的办公室,当着上司下属百来号人搞性骚扰,这个年轻人觉得自己是脑子有病吗。

      他的脸色很差,心情更差,抓了手机往外走,在门口嚷了句:“在这等着,哪都不准去。”

      薛奕没在办公室。

      蒋行舟找了间没人的会议室,关上门,按了薛奕的电话。刚接通,他咬牙切齿:“你是不是把人睡了?”

      薛奕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逗乐了:“我睡谁了?”

      “你塞给我那小子。刚刚在我办公室脱裤子。靠。”蒋行舟从裤兜里掏烟盒,手气得发抖。

      “你吃醋了?”薛奕还在乐。

      “吃个屁。”蒋行舟骂:“你到底在搞什么?整我吗?”

      “我马上有个会,没空细讲。”薛奕说:“简单地说,我是在一个饭局上见到苏霂的。某个不入流的小公司签了他,我看他挺好的,就给签到我们公司来了。你放心,我们什么也没做,清白着呢。”

      蒋行舟沉默了一会,又把烟放回去了,问:“你这算什么。见义勇为还是助人为乐?”

      “什么都不算。”薛奕说:“你知道,我就是个生意人。我看好他,你给我好好带。出道了,你也就自由了。”

      “我要他过去的资料。”蒋行舟说。

      “除了那顿饭,我什么也不知道了。他不肯说。”薛奕说。“你要想知道,自己去问。”

      蒋行舟挂了电话,骂了句:你大爷。

      苏霂老老实实待在办公室,甚至连上衣都没穿,光着上身坐在沙发上,盯着窗外出神。

      所谓的饭局,蒋行舟去过,也见过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年轻男女,陪坐在一旁,聊天喝酒。他甚至有好几次被塞过房卡。非常赤裸和难看的手段,想想都觉得恶心。

      蒋行舟看着苏霂干净的面庞和漂亮的身体,一时心情复杂。他不知道苏霂经历过什么。

      见他回来,苏霂站了起来,两只手不自觉地攥着。

      蒋行舟把T恤递给他,说:“穿上吧。刚刚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霂很快地套上 T恤,没说话。

      他打开冰箱门,看着琳琅满目的彩色瓶子,再次把不靠谱的薛奕骂了一百遍。他很少跟人道歉,更别提跟一个新人。现在他有种自己对人做了什么不好的事的错觉,可他真比白纸还清白。

      “喝点什么?咖啡,可乐,苏打?”蒋行舟问。

      “有酒吗?”苏霂很随意地问。

      蒋行舟转过头,瞪着他:“有完没完?”

      苏霂笑:“没有就算了。矿泉水吧。”

      蒋行舟再次叹气,在冰箱内上上下下浏览一遍。酒自然是有,但肯定不能给啊。想了半天,拿了瓶前几天女下属送他的日本米酒。米酒也算酒吧。

      米酒包装挺精美,细长的瓶颈,白底浅蓝色标签,苏霂看了几眼,笑出了声。

      苏霂笑起来时,那股子戾气神奇地没了,笑容很干净,清清爽爽。蒋行舟有点明白薛奕为什么会看中这脾气不好的年轻人了。

      出淤泥而不染。才几眼,蒋行舟就看出这么个意思。至少外表没染上什么不好的东西,至于内里,蒋行舟心里没底。

      苏霂拧开瓶盖,把那瓶度数不过 5 的米酒一口气喝了。

      看来一直很口渴,却不开口。蒋行舟想,就这还说什么喝酒,一瓶洋酒下去,现在还能站着说话吗。

      “我看你的特长写的是唱歌和跳舞,能展示下吗?”蒋行舟翻着助理递来的资料。

      苏霂摇头:“我不会。”

      “不会是什么意思?”蒋行舟愣了。

      “资料不是我填的。薛总说随便写写,没人会较真。“苏霂这时候倒很真诚:“我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我没有才艺。”

      蒋行舟一把将资料扔进垃圾桶。

      “那你为什么想做艺人?”蒋行舟彻底放松了,靠在椅子上。他现在无比确定薛奕就是在坑他,这是一个百分之百纯粹极了的大坑。

      “挣钱。”苏霂看着蒋行舟,目光中没有一丝犹疑。“为了挣钱我什么都能做。”

      他得十分克制自己,才不至于脱口而出一些非常难听的话。他不喜欢、非常讨厌苏霂这样的人。他从小就不喜欢不认真的人。他自己虽然一副没个正行的样子,可真到工作,没人会比他更拼命。

      谈话没必要继续进行下去了。再聊下去是在浪费他的生命。

      他说:“行。什么都能做是吧?”

      他盯住苏霂:“不会不要紧,我们慢慢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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