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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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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子的里面似乎,是个“人”。
一米高台之上,除了文清和不知名的书店老板处在昏暗的灯烛中,还有一个人形生物在无声地向我们展现着他的魅力。
至今为止,我都没有办法向你表达我当初第一次见到茫谷时震撼的心情,也没有办法向你形容他的模样。
我承认,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一见钟情。
我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那个生物。
金色的长发蜿蜿蜒蜒,从笼子一头蔓延到另外一头,卷曲又富有光泽,在这昏暗的房间里好像突然洒进来的一束阳光,照得人心颤。
我没有见过这样有生命力的头发,我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男人。
我第一次知道我居然喜欢这样明媚的事物。
正如文清所言,“它”还没有醒来,似乎因为不知什么缘故就这样昏迷了过去,脸朝下地安安静静地爬伏在笼子里,修长的四肢包裹着形状优美的骨骼放松地舒展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外面窥视和贪婪的目光。
“想必大家也都能看得出这是一只树灵。”
我当时什么心情?嗯,很难形容,我这辈子都不会想到我会因为一个看不清脸的背影爱上一个人,甚至都不是人。
但峰回路转,“这就是这一次我们特地举办这次拍卖会的目的——这是一只拥有自己的灵智和意识的树灵!”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书店老板和文清一左一右靠近那个树灵,在所有人的惊呼中隔着笼子将那个树灵的脸抬了起来——
说实话,中万很值了。
文奇在这时靠近我耳边:“那是岛上养着的一只树灵,阁主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他的存在,但是一直放任他自由生长,前段时间突然失踪,没想到竟是被偷偷运送到了西京来。”
南海的偷渡者总是这样,来了一批又一批,让人防不胜防,但介于小姨妈的管理得当,近十年来早就没有树灵再私自流出,但万万没想到一流出就流了个大的。
“小姨妈知道?那他是……?”
文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口型回答我的问题:“是树灵和人的孩子。”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西京这地界,囊括了全天下最有钱的那一批人,一到华灯初上就是纸醉金迷,这件事情我一直都知道,所以他们能抓来什么奇珍异兽我都不奇怪。
早些年北境没有出手牵制西京的时候,这边几乎已经到了无奸不商的地步,但凡是西京土著看中的东西,只要有买家,只要有产地来源,那几乎就能做到武力垄断。
霸道得不可思议。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看不下去这样的情况,纷纷跑来西京武力插手了一波——所以还是拳头大最重要啊——这才有了如今这个和平的西京。
但!再好也不能抓小姨妈的东西!
整个南海岛都是我家的产业!这么大一个开了灵智的树灵怎么能叫别人偷偷抓了去!
我义愤填膺!
“我们一定要拍下他!”我握拳!
文奇小小声:“少主,小点声,刚刚南边第三桌有个人在笑话你。”
不中了,我真感觉我们俩在演什么不高兴和没头脑,我不顾场内的寂静愤然开始叫价:“五万上品灵石!”
“……”
人群安静许久,笑我的和不笑我的都笑不出来了,紧接着就是一阵哗然。
“五万?区区一个树灵而已,开了灵智也不值这么多吧?!”
我看了一眼,这是文清最后带进来的那个中年人,气质不凡但穿着极为普通,看着像是没什么钱的散修。我笑眯眯回:“是,就是不值这个价,我买回去玩玩再叫人当场画几幅画拿去气气我丈夫。”
那人哽住,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
我原本其实没有想要这么出价的,但实在是这个货物的身份惹怒了我,又或者我本身也有些小心思,总之等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也已经过去了。
左右我也不差这些钱。
文奇倒是还在为我担心:“少主,你那边的灵石够不……”
“够。”我斩钉截铁地指了指身上几个储物法器,“你家少主我身上别的不说,灵石管够。”
文奇:“好、好。”
台子上文清早已瞪直了眼睛,书店老板也满脸惊喜之色连连叫好:“好!这位仙子已经叫出了价,还有道友出更高的价格吗?”
“六万上品灵石,就当我滕某给祁小姐赔礼了。”
滕子巡早不出声晚不出声,这会倒是声音洪亮得很,一下子又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去——我这才看清楚他坐在了哪里,又是为什么一直没有显露身影。
同为修二代出身,我还能勉强维持住表情,周围的看客则是没见识地惊呼出声:“是京奚商会的大少爷!”
京奚商会,西京这边的土皇帝协会,我爹也是其中的一员,参与管理西京这边的所有产业,领头的就是滕子巡他爹,器修那个宗主。
毕竟这年头,最有钱的莫过于器修。
——谁身上有点钱了不得搞个百十来件法器来防身啊!
作为西京首富家大少爷,滕子巡这人怎么说呢,刚开始见到他我还以为他是那种冰山酷哥的类型,现在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我捋了捋头发,超绝不经意地给文奇一个眼神,再跟着滕子巡走上了他的轿子形态的法器。
没办法,那可是六万灵石哎。
勤俭持家是我的优良品德,我一直引以为傲,于是毫无负担地接受了滕子巡的邀请,在拍卖还没结束的时候就大摇大摆地跟着他坐在了这个过分招摇的轿子里。
但我还是认为滕子巡是个智障。
因为等我们落座之后,他居然端出来个果盘在给我剥花生!
“你不该逃走的,是我有错在先认错了人,你……”滕子巡叹了口气,神色有些郁郁,笑容都有些勉强,看起来装得不行,“你这样一个人到处跑,到时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父亲交代。”
靠靠靠靠靠靠我最讨厌花生了!!!!
糖炒花生也不可以——话说哥们你谁啊,我出事了哪轮到你给交代呢?
轿子明明看起来不大,里面的空间却很大,我们两个人都坐进来都还绰绰有余,滕子巡在我对面坐下之后,从中间的小桌肚里面掏出茶壶和零嘴,给我倒茶剥花生。
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当神矿。
茶我都不用看就知道不是便宜货,一口下午神清气爽,但姐现在只想回去看完鸡毛太太的最新更新。
所以无情师尊到底怎么带球跑的啊啊啊啊啊我好像知道!!!!
那个树灵也是有毛病,我要罚它和滕子巡一起组团去南海边境开荒!
滕子巡是那种丢在人群中能够一眼就注意到他的大帅哥,不仅仅是身高的问题,大多数修士都偏好把头发披散下来,他却喜欢用简单的发饰将头发挽成一个包包,他说这样方便行动又不会阻碍视线。
装货,我九岁就不扎这样的包包了。
“你们是怎么发现它的?”我开口问。
西京的这些拍卖行基本上都是被滕子巡家包圆的,我说那个树灵是被他们发现倒也没什么不对。
花生实在是太难吃了,滕子巡这家伙真是个粗俗的男人,大半夜的出来居然只给我花生吃。
滕子巡的笑容依旧如初,但我总感觉看出了一点得意的意味。
不是,又不是你抓的,你到底在得意什么?
你们京爷到底为什么这么难琢磨啊?
“说来也巧,是我名下长期来往西京和南海的商队在途中遇到了他。他本是南海土生土长的树灵,但却不知为何非要从沙漠那条路走,商队的人说见到他的时候,不止皮肤裂开,连头发都枯萎半截了,就这样晕倒在沙漠里。”
滕子巡这时候终于收起了他那该死的花生和茶具,抬起头来看向我呆愣的双眼。
我在思考。
树灵树灵,当然是和植物有关的生灵,在沙漠里面枯半截头发那简直要了半条命。
原本就对这个树灵有兴趣的我突然也开始好奇这个树灵的目的了。左右他最后夜市要跟着我走的,有什么小愿望我若是能够帮上忙也会出手帮一把。
生出了灵智的话……他应该是想要寻找什么东西才选择了向西边出发吧?
我一时想不出到底是有什么样的东西能够让一个从出生就没有离开过西京的树灵眼巴巴地要往西边走去,还不惜趟过沙漠。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忍不住喃喃道。
这条路实在是太过艰险,我想不明白其中原因,滕子巡闻言沉默了一会,看神色似乎也有些叹息,他的手往下,不知抓住了什么一扯一转,原本还平坦的桌几就反转了个面,成了一大片彩色的手绘地图。
要问我为什么知道是手绘的……因为这就是从我家卖出去的啊!
西京和东域这两地方的土著哪有那个能耐能把整片修真界的地图搞到手啊,北境那边送过去都东西又是只进不出的,连人都回不来,那这东西自然也就只能从我小姨妈手底下的碧溪栈那边产出。
那滕子巡给我看这个是为了……?
我垂下眼帘不语,滕子巡的眼神却在我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祁小姐,早先是子巡之前唐突了,误将你认错成了家中继妹,还请海涵。”
他果然是去查了我的身份。
没办法,滕子巡的身份对我来说是半透明状态,反过来我的身份一样也是,毕竟父亲没有想要把我藏起来的意思,从一开始就是想要将我直接推到西京各族各宗眼前的,只是我跑得快先一步溜走了而已。
想到这里,我的情绪缓和了许多,声音听起来平缓无波:“没事,但到底是背着父亲出来找你的,滕道友……到底给我留几分薄面即可。”
看滕子巡没有说话,我沉吟一会,还是忍不住发问:“滕师兄的父亲是想要您和林小姐……?”
“不,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问这种问题。”滕子巡连连否认,我发誓我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惊恐的神色。
……?
这又是怎么了?滕兄?
现在知道害怕了,当初怎么那么自作多情呢?青云暗度自巡影,乐,从青云城偷偷跑出来找你滕子巡的身影是吧?
滕子巡啊滕子巡,你的文化课成绩……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