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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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书珩进门时动作带着几分随性，玄关处的羊绒拖鞋被他踢得微微歪斜，深色大衣随手往沙发扶手上一搭，衣摆扫过沙发上的针织毯，留下一道浅浅的褶皱。他往客厅走了两步，才想起什么似的，朝二楼方向扬了扬声，“我回来了。”
傅时行则不同。他先抬手将西装外套的纽扣解开，动作优雅地把外套翻折好，衣领对齐衣架的边缘，稳稳挂在玄关的胡桃木衣架上，连袖口露出的手表表带都没蹭到门框。
傅时行做完这一切，他才抬眼打量四周——浅灰色的布艺沙发，落地窗外垂着米白色的纱帘，茶几上放着半杯没喝完的热可可，杯沿凝着一圈淡淡的奶渍，处处透着生活的暖意，却又整洁得恰到好处。
季书珩已经在沙发边坐下，长腿随意交叠着搭在地毯上，身体向后仰时，肩胛骨在深色毛衣下撑起一道利落的线条，整个人透着股卸下防备的慵懒。二楼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季清眠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他穿了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领口贴合着脖颈，衬得下颌线愈发清晰，黑色长裤包裹着笔直的长腿，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时，指尖还漫不经心地转着一支钢笔。明明是很家常的装扮，却被他穿出了几分书卷气的优雅，连目光扫过来时，都带着种温和却不疏离的质感。
傅时行的目光在他身上顿了半秒，眼底飞快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季家两兄弟气质截然不同，一个像淬了冷意的钢，一个像浸了温水的玉，却同样出色得让人无法忽视。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思绪，指尖轻轻摩挲着西装裤的缝线，等着季书珩介绍。
“介绍一下。”季书珩终于从沙发上抬了抬眸，下巴朝傅时行的方向点了点，语气依旧懒懒散散，“这位是傅时行。”接着又转向季清眠，“我哥，季清眠。”
傅时行立刻迈步上前，走到季清眠面前半步的距离停下，身形挺拔如松，黑色西装衬得他肩宽腰窄，周身沉稳的气场与季清眠的温和形成微妙的平衡。他伸出手，指骨分明的手掌停在半空，语气礼貌却不刻意讨好，“季先生，你好。”
季清眠的目光落在傅时行身上，从他挺拔的肩线扫到沉稳的眼神，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这份从容气度，倒比他预想中好了不少。他微微颔首，指尖的钢笔停了转动，语气温和却不失分寸，“你好，傅先生。”心底却暗自思忖：这就是书珩的相亲对象么？
傅时行敏锐地捕捉到季清眠目光里的审视，面上依旧神色如常，只微微抬眼迎了上去。他的眼神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像是在无声地评估这位季清眠的气场——温和的表象下，似乎藏着不容小觑的洞察力。
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客厅里原本松弛的氛围忽然凝了半分，连空气中雪松与白檀的香气，都仿佛染上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紧张。
季书珩坐在沙发上，刚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就察觉到这微妙的气氛。他余光瞥见他们两个人的气氛，连忙放下杯子站起身，快步走到两人中间，故意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傅时行的手臂，想打破这沉默。
季清眠的目光却先一步越过他，落在他光裸的脚上——地毯边缘露出的脚踝泛着浅淡的粉色，脚趾无意识地蜷了蜷。他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小珩你怎么不穿鞋。”
傅时行收回落在季清眠身上的目光，视线下意识跟着季书珩移动，却在瞥见他光裸的脚踝时顿住。那截皮肤泛着浅粉，脚趾偶尔蹭过地毯边缘的木地板，他眉头不自觉地微蹙，心底悄然漫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开口时语气比刚才软了几分，“地上凉，季书珩，你还是把鞋穿上吧。”
季书珩闻言低头扫了眼自己的脚，脚趾在地毯上轻轻蜷了蜷，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连身子都没动一下，“没事，家里暖和。”话音落时，还故意把脚往木地板上又伸了伸，带着点孩子气的执拗。
傅时行看着他这副模样，眉头蹙得更紧了些，语气依旧轻柔，尾音却悄悄添了点不容拒绝的意味，像是在耐心哄着不听话的人，“季书珩，去把鞋穿上。”
季书珩被他这个语气说得一噎，撇了撇嘴，脸上明晃晃写着不情愿，却还是慢吞吞地站起身，拖着脚步朝玄关的鞋柜走。走了两步，还不忘小声嘟囔一句，声音刚好够两人听见，“真是的，我在家从来不穿鞋的。”
傅时行的目光落在季书珩光脚踩在地毯上的模样，看着他脚趾偶尔无意识蹭过地面，心底忽然涌起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混杂着点无奈，又藏着丝隐秘的在意。他暗自思忖：他怎么在家里这样……
季书珩嘟囔完，才不情不愿地挪到鞋柜旁。他弯腰时，衣摆轻轻扫过地面，先是随意地把之前踢歪的拖鞋往旁边一踢，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接着从鞋柜下层翻出，脚尖一勾、脚跟一踩，动作利落又带着点漫不经心，总算把鞋穿稳妥了。
傅时行看着他把鞋穿好，紧绷的眉峰才悄悄舒展了些，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半截。他缓步走到沙发旁坐下，双手自然搭在膝盖上，接着优雅地翘起二郎腿，西装裤的褶皱顺着腿部线条散开，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姿态。
季书珩则直接挨着傅时行坐下，两人的手臂不经意间轻轻贴在一起。他往后一靠，后背完全陷进沙发软垫里，长腿随意交叠着搭在茶几旁，连带着周身的气场都松弛下来，整个人像彻底卸下了在外的拘谨，只剩骨子里的随性。
傅时行鼻尖忽然萦绕起一缕淡淡的香气，不是客厅里的香薰，倒像是季书珩身上自带的、混着皂角的清浅气息。他下意识转头看过去，目光在季书珩垂着的眼睫上轻轻顿了一瞬，又飞快移开，假装若无其事地望向其他地方。
季清眠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将两人挨坐在一起的模样尽收眼底——季书珩半边身子几乎要靠进傅时行身边，眼底的慵懒藏都藏不住。他暗自失笑：这小子……念头落下，他目光不动声色地扫向傅时行，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傅时行很快察觉到这道审视的目光，他没有回避，反而神色自若地抬眼迎上去。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像是在回应季清眠的观察，同时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季家兄长——温和的表象下，藏着不容小觑的洞察力。
季书珩完全没察觉这两人之间的暗流，他懒洋洋地靠在沙发背上，目光随意地在两人脸上扫了一圈，只觉得客厅里的安静有些无聊。他还带着点刚进门的困倦打了个哈欠，随口问道：“哥，爸妈呢？”
傅时行闻声立刻收回目光，转向季书珩时，眼底的锐利已经褪去，只剩下几分柔和。季清眠也收回视线，落在自家弟弟身上，眼神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有对他的纵容，也有对眼前局面的考量。他缓声回答：“爸妈在楼上。”
傅时行端坐在单人沙发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玻璃杯壁，目光却不着痕迹地落在不远处的两人身上。季书珩半陷在柔软的布艺沙发里，季清眠站在他身侧说着什么，那画面透着几分亲昵的熟稔，让他眼底掠过一丝深思，只静静看着季书珩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哦……”
季书珩漫不经心的应声拖长了尾音，他听完季清眠的话，非但没有起身的打算，反而往沙发深处又陷了陷，舒展着四肢懒洋洋地靠了回去。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沙发扶手上，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膝头，伴随着一声带着几分慵懒的舒展，整个人像只赖在暖阳里的猫，透着股漫不经心的随性。
傅时行望着他这副毫无设防的模样，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浅淡的笑意，快得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他随即转头，恰好撞进季清眠望过来的视线里，两人目光短暂交汇，又各自移开。
季清眠无奈地摇了摇头，视线重新落回赖在沙发上的季书珩身上，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这小子都多大了，还是这么懒，一点都不知道拘束。他收回思绪，再次看向傅时行时，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的温和，“傅先生，不好意思，这孩子打小就被我惯坏了，没个正形。”
傅时行闻言，微微侧过头，薄唇轻启，低沉悦耳的嗓音像浸润了温水般柔和，他轻轻摇了摇头，否定了季清眠的歉意，“没关系。”话音顿了顿，他特意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道，“书珩很可爱。”
“很可爱”三个字像羽毛般轻轻搔过心尖，季书珩猛地一顿，心里骤然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麻又痒。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傅时行，眼神里带着几分慌乱的闪烁，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慢了半拍。
傅时行早已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循着视线望过去，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猝不及防地相撞。那一刻，仿佛周遭的喧嚣都悄然褪去，只剩下彼此交缠的视线，空气中像是有什么细碎的情愫在悄然滋生、蔓延，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季书珩只觉得脸颊发烫，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膛，他慌忙移开视线，假装若无其事地望向窗外的绿植，指尖却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唯有耳尖，像是被染上了一层薄红，悄悄泄露了他此刻的慌乱。
傅时行的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耳尖上，眸色深了几分，嘴角几不可查地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极淡的弧度。一股难以言喻的愉悦在心间悄然蔓延开来，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珍宝，让他眼底的笑意愈发真切。
这一切都被站在一旁的季清眠看在眼里，他望着两人之间流转的微妙氛围，眉头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心中若有所思：傅时行……小珩好像对他有点不一样？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思绪，目光依旧落在傅时行身上，带着几分探究的审视。
傅时行自然感受到了季清眠投来的目光，可他神色依旧从容不迫，背脊挺得笔直，眉宇间透着与生俱来的自信与气度，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份审视，亦有足够的底气坦然面对。
客厅里的气氛渐渐变得有些微妙，季书珩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像是被两道目光牢牢锁定，心里直发毛。他猛地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份沉默，“那个……我去看看爸妈在干嘛。”话音未落，他便匆匆从沙发上站起身，几乎是落荒而逃般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傅时行闻言，狭长的眼尾微抬，漫不经心地转头看向身侧的人，指尖还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杯沿，唇边噙着一抹浅淡到近乎看不见的笑意，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淡淡应了声：“嗯，你去吧。”
季书珩应声站起身，椅腿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划出一道极轻的声响。他垂着眼帘，指尖无意识地攥了攥衣角，转身朝楼梯方向走去，脚步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边拾级而上，一边才低低唤了声，“爸妈……”
傅时行的目光自他起身时便追了上去，落在那道略显清瘦的背影上，方才唇边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渐渐淡去，眼底深处晕开一丝旁人难察的温柔，像是冬日里化不开的暖阳，悄悄漫过眉梢。
季清眠坐在一旁，将他这细微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也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着季书珩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眸底掠过一丝了然。
二楼的走廊静悄悄的，只有壁灯洒下暖黄的光晕，落在铺着地毯的地面上，晕开一片柔和。季书珩停在书房门口，手抬到半空又顿住，指节微微蜷缩，他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落在门板上，敲出三声轻缓的叩门声。
门板后很快传来一道温和醇厚的声音，带着几分熟悉的暖意，清晰地传了出来，“书珩吗？进来吧。”那声音瞬间抚平了他心底的几分忐忑。
季书珩指尖抵着门板轻轻一推，厚重的木门发出一道极轻的“吱呀”声，他垂着眸迈进门内，反手轻轻带上门。后背贴着微凉的门板，他微微仰头，借着这片刻的停顿平复了方才一路上的些许忐忑，耳尖还残留着几分未褪的薄红。
沈清沅正坐在一侧的藤椅上，指尖捏着份文件细细翻看，季鹤鸣则俯身坐在书桌前，眉头微蹙着在纸上圈点着什么。
听见动静，沈清沅率先抬起头，目光落在他身上时，瞬间漾开满满的慈爱，连眼角的细纹都透着温柔，“小珩怎么来了？”
季书珩直起身，快步走到父母身边，双臂一撑便搭在了书桌边缘，上半身微微前倾，脸颊凑近桌面，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自觉的撒娇意味，尾音轻轻上扬，“爸，妈，你们在干嘛呢？”说话时，他还偷偷瞥了眼桌上摊开的文件，眼神里满是好奇。
季鹤鸣闻言抬起头，见他这副模样，脸上的严肃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温和的笑容，连声音都放柔了几分，“小珩，来，看看这些文件。”说着，他伸出手，轻轻将面前的一叠文件往他那边推了推，指尖还特意按住文件边缘，怕它滑落。
季书珩腮帮子微微鼓了鼓，不满地撇了撇嘴，指尖慢吞吞地搭上文件边缘，随手抽了一份拿在手里，漫不经心地掀着纸页，纸张翻过的声响都透着敷衍，语气里裹着几分孩子气的抱怨，“爸，这些文件有什么好看的啊？”
沈清沅见状，抬手轻轻拍了拍他搭在桌沿的手背，掌心的温度带着安抚的暖意，语气温柔又带着点不容置喙的认真，“小珩，别抱怨了，这些都是很重要的事情，你身为我们家的人，也该多了解一些。”
季书珩垮了垮肩膀，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满是无奈，他随手又拿起一份文件摊在面前，眼神却飘向了窗外，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纸页边缘。
机鹤鸣将他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尽收眼底，转头与沈清沅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眼底都漾着了然的笑意——自家这孩子的性子，他们再清楚不过，自然也不指望他真能沉下心看进去。季鹤鸣清了清嗓子，语气里带着几分期许与温和的提醒，“小珩啊，你也该收收心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