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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去医院的路从来没有那么漫长过,好在有高承宇,我不至于六神无主。
      我一向打心底里厌恶医院,消毒水味和惨白的床单会让我不安,而我最牵挂的人就躺在这里,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难过的事?

      蒋砺锋的脸那么苍白,与早上谈笑的他判若两人。我的心揪成一团,只敢虚虚地握着他的手。
      医生告诉我,蒋砺锋伤的不重,只是头部受到撞击后有些轻微脑震荡,所以还没醒。
      幸好……幸好,我长舒一口气,可紧接着,被担忧压制的悲伤又涌了上来。

      就那么生气吗……路都不看了,高承宇对你怎么这么重要?明明一直以来在你身边的是我,为什么就喜欢不上我,为什么别人一出现就喜欢上了呢……蒋砺锋,我,我其实……如果你伤得很重,是不是就不会有别人喜欢你了,这样你就只能属于我了……

      一种可怕的臆想犹如病毒一般入侵了我的大脑,我甚至有点微弱的遗憾。
      这样是不对的,姚远,你在想什么。

      我深呼一口气,突然想起一件事,为什么医护人员会给我打电话呢?
      高承宇在走廊联系导员,病房里只剩下我和蒋砺锋。
      我打开蒋砺锋的手机,这是我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有些奇妙的紧张。
      锁屏轻轻一滑,点进紧急联系列表,我的名字赫然出现。

      是相信我会关心你的安危而不顾一切,还是希望我能在危急时刻第一时间赶来陪伴。
      我想不明白这些,所以等你醒来,亲口告诉我,好吗?
      我攥着蒋砺锋的手,不知不觉愈发用力。

      我并没有一直守在他病房前的理由,导员和蒋砺锋的父母来得很快,可惜在我离开前,他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高承宇一直在安抚我的情绪,他不明白,他的安慰更令我如鲠在喉。

      我的忐忑随着蒋砺锋昏睡的时间一点点增长,我以好友的身份多次打电话询问蒋砺锋的父母,得到会在蒋砺锋醒后第一时间通知我的承诺后仍然惴惴不安。
      我真的很想守在他的病床前,可是他的父母一定会看出异常的,为什么我和他好像亲密无间,却又好像相隔万里。

      第二天下午,蒋砺锋醒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我欣喜若狂,不顾还在上课,马上去了医院。
      没有注意到了伯母声音中的艰涩。

      蒋砺锋失忆了。

      医生说是暂时性的,但是什么时候恢复不好说。
      他看着我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倒是对随后而来的高承宇有些反应。

      我的心,如同坠入无间地狱。

      ———

      上一秒才到大学报道,下一秒就躺进了医院里。
      医生说我出车祸失忆了,我现在已经大二了
      多么离谱的事情,发生了什么我才会在马路上乱窜,难道发病了?
      失控和未知的感觉令我无比烦躁,父母忧虑的眼神更是火上浇油。

      门开了,怎么还有人来?
      真是……好可爱,脸好白,眼睛红红的,他好像很着急的样子,是为了来看我吗?
      这应该就是我妈说的关心我的同学了吧,我竟然……突然觉得很幸福,还不知道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呼~控制一下眼神。

      那个男的是谁?为什么把手搭在我同学的肩膀上?居然是他联系的导员吗?这也是我的同学?艹,不会他们是一对吧!
      情况不明,我只好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和他们寒暄。

      姚远,这个名字也很好听,病房才多大点,为什么这么多人挤在这,我好想和他单独聊天啊。
      如果这间病房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就不必担心自己灼热的目光吓到他了,因为我可以把门反锁,捂住他粉嫩的嘴唇,即便他不愿意,也只能看着我的眼睛。
      光是想象,就yin了呢。

      可是我们没说几句,那个高承宇就以上课为借口把姚远带走了。
      我想看一下和姚远的聊天记录,但是不知道手机的密码,我记得给这部手机设置了面部解锁,但我用任何角度面对镜头,它都像块砖头一样没有反应,也许是摔坏了。
      医生让我留院观察,我只好委托父母把手机送去破解。

      待在医院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好难熬,我有点想借我妈的手机打给姚远,但是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姿态面对他。
      不过姚远那么关心我,肯定已经和我关系匪浅了吧,高承宇指不定还不知道呢。
      只是我的病,不知道好点了没有,姚远知不知情呢,他说晚上会来,我有些害怕我的病会吓到姚远。

      我们认识多久了,好想知道曾经我是怎么在他面前控制住自己的。
      再撞一次能不能恢复记忆啊。
      算了,风险好像有点大。
      等手机送过来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

      命运的安排如此奇妙,相同的事情落在了小远头上。
      被心爱的人遗忘的滋味不好受,我懂,所以我带小远离开了病房。

      他的微信名称还是“远水”。
      高山远水。
      小远没心情注意这些,但我默默记下了。

      为什么不改微信昵称呢?
      是不屑于改,来不及改,还是保留了对我的一点情意呢。

      我状若无意地提起微信名称的“巧合”,小远敷衍地说了一句“好巧”,让我满腔的心意如同肥皂泡沫掉落在水泥地上,被随随便便戳破了。
      是我自作多情了,在这样的时候,小远满心满眼都被蒋砺锋占据了,哪里容得下我。

      这样旁观他们浓情蜜意的日子,我真的过够了。这场车祸,是天意吧,蒋砺锋失忆,更方便我行动了。
      一想到姚远的目光和泪水倾注到我身上的样子,我就兴奋得要颤抖了。

      爱我吧,小远,不会有人比我更渴求你的爱。

      ———

      如果蒋砺锋多看我几眼,我还能对自己说,重新来过,凭借着过去相处的经验,我一定能展现出蒋砺锋最喜欢的样子,让他爱上我。
      可是他的眼神只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秒钟,就轻飘飘地移开了。

      哈……承认吧,死缠烂打那么久,蒋砺锋也没有说过一句喜欢啊。
      忘了我,像是忘记一只随手捡回家的流浪猫。当初,是流浪猫反反复复缠着主人走,在家门口游荡,才被允许进屋,拥有一张蜷缩的地毯。
      可流浪猫还没成为家猫,短暂的收留也被意外打破了,如果晚上不能睡在主人家里的地毯上,就和睡在街头无异。

      我不要、不要被抛弃!

      我鼓起勇气想提出留下来照顾,但高承宇先我一步,说该上课了要离开。
      要上课了,我还要留下,太突兀了,肯定会被拒绝,我之前打了那么多次电话,他的父母肯定觉得我很奇怪。
      我只能退而求其次,以一个正常朋友的口吻,提出晚上来换班,让叔叔阿姨休息。

      我拜托高承宇,替我上晚上的选修课。
      他好像在发抖,我承认我的要求有些越界,但不至于那么生气吧。
      好在他还是答应了,可能刚才只是我的错觉。

      其实我不在乎选修课会不会点名,只是想确保高承宇晚上不要来。
      高承宇一直在安慰我,说我和蒋砺锋关系匪浅,蒋砺锋就算忘记了别人,肯定对我不一样。
      他越说,我越难过。

      下课后,我没有吃饭,立马去了医院。
      高承宇送的我,还给了我面包。
      他说,他猜到我等不及吃饭,又和我保证一定帮我把选修课上了。

      我有些愧疚,他这么体贴的人,却被我利用。他肯定是看透了我的小心思,才会特意和我保证的吧。
      对不起高承宇,我得去陪蒋砺锋了。
      我要让蒋砺锋恢复记忆,让他重新收留我。

      可是他的病房里怎么有……这种人!

      ———

      我有些懊悔,直接买一部手机再插sim卡才是最快的。常年服药和头部撞击,不知道哪一个让我的脑子变迟钝了。

      很烦,有点困,我决定先睡一会,脑子也许会活络些,没有聪明的头脑,怎么捕获姚远呢,而且这样姚远晚上来的时候,气色会好些。

      睡前,我通过父母托辅导员要了一份课表。
      辅导员大为感动,叮嘱我好好养病,学习的事之后再说。
      我有点想笑,我只是想知道姚远什么时候能来而已。

      今天下午的课上到五点五十,我叮嘱父母,如果下午六点前不能把手机送过来,就明天再来医院,晚上好好休息,我一个人可以。
      父母大为感动,叮嘱我听医生的话云云。
      我全都应下,只要他们晚上不要来打扰我和姚远独处的时光。

      刚醒,便听到有人敲门,我以为是送手机的人,却进来一个陌生人。
      兴许是我哪个同学?真是出乎意料,我能交到那么多朋友,是我的病好了,还是更会伪装了呢。
      特意来看望,想必关系还可以,虽然更想叫他直接走人,但考虑到这可能会崩掉我的不知名人设,我只好拿出点耐心。

      这个人属实有些奇怪,天气没冷到这个地步吧,还套了件板正的大衣,怪装的。看我的眼神就更微妙了,像是我欠了他什么。见他寒暄了半天,也没有表面身份,我有点烦了,但还是略带“歉意”地告知他我失忆了这件事。
      他很震惊,这是我数不清第几次面对这样的表情了,未知实在令人难受,我也很想搞清楚一切,而非像个蠢蛋一样不得不应付莫明其妙的人。

      然而接下来轮到我震惊了。
      他麻溜地解开了扣子,黑色大衣滑落到地上,里面赫然是不带内衬的女仆装,裸露的肌肤上还有青紫的印记,然后直直跪在地上,叫我——主人。

      这个自称艾达的人声泪俱下地讲述了我和他的过往,简单概括起来就是不良□□关系。
      我有些困惑了,区区一年多,我已病到这般变态的程度了吗?

      艾达滔滔不绝,说出来的话已经到了放在电视上会被哔掉的程度,我对此没有一点感觉,只想叫他赶紧闭嘴离开。
      可这人恍若未闻,死死攥着我的小腿——艹,我腿上还有伤!
      怒气翻涌,我一把将他拽倒在地,呵斥他滚。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我忽有所感,朝房门的方向看去。
      姚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他显然误解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目光在我和艾达之间逡巡。

      我想解释,却不知如何说,正语言匮乏得口干舌燥,艾达又趁机扑了过来大声表白,压在我的伤口上,疼得我说不出话。

      一个眨眼,姚远就不见了。

      我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是我的牙齿在打颤,将艾达踢开,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反噬到伤口上,令我直冒冷汗。
      我慌忙下床,想要去追,动作过急,不知触动了哪处的暗伤,咳出星星点点的鲜血,印在雪白的床褥上。

      在地上装死的艾达突然回魂,利索地把大衣套上,靠着墙角挪动到传唤铃旁边按下,然后逃之夭夭。
      我没空搭理他,扶着墙一瘸一拐地往外走,没几步就被路过的护士拦住。
      精神病院的经历告诉我,此时不宜表现得焦躁失常。我不着痕迹地咽下复又上涌的腥甜,用出来走走的理由含糊了过去。

      犹如谍战剧般,我靠着几次试图翻越精神病院的经验终于溜出了医院大门。
      隔着车流不息的街道,我看见了姚远——

      在另一个人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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