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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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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开跑之前与白马的感情联络得刚刚好,游霜跑起来没感觉有多颠簸,前三圈稳稳当当地跑,找回感觉后,他拽着缰绳,紧紧盯着前方的周澜,和他那匹马的黑屁股。
那马尾一甩一甩的,像一只会飞的南方蟑螂,游霜在风中喊道:“小白!超上去,你也不想一直盯着别人屁股吧!”
他用后脚碰碰马肚子,白马猛地冲出去,在周澜跟前踢沙。
游霜回头望周澜一眼,笑得露出小小的虎牙,英眉挑起,眼尾像马儿飞扬的鬃毛,扬在半空中落不下来。
隔着飞沙,游霜看见游先礼站在场外盯量着这边的情况,可能因为黄沙为他铺上一层滤镜,游先礼显得孤寂落寞。
游霜眉头皱起。
他在这边红尘做伴潇潇洒洒,游先礼在那边演情深深雨蒙蒙,走错片场了吧?两个人致敬琼瑶。
跑过终点,两匹马慢慢停下,小白的马头稍快几秒过线。游霜挺直腰板,慢悠悠地骑着白龙马到周澜跟前,下巴微扬。
也没有谦虚,就不算太嚣张地“哼”了一声。
周澜:“……”
游霜再领着白龙马转到游先礼跟前,居高临下地看他:“切。”
游先礼:“……”
正打算下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忽然响起,游霜回头看,是阿年踏着白金色的汗血宝马跑进赛场。
还未待他看清那匹马,自己这小白马不知怎的仰头嘶叫,前肢抬起乱蹬,背着游霜不受控制地往场外跑去!
游先礼眼神一凛,策马追上去。
“阿年!”何裕生监督种公马配完种,回到跑马场,刚好看到这混乱的一幕。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阿年,等她下马回到自己身边时,何裕生扬手给了阿年一耳光,用的是他完好的左手,皮肉带来的真实痛觉最令人伤神,可阿年只是垂眉顺目地接受他的掌掴。
何裕生训斥她:“那匹白马很怕那匹纯种白金,每次见面都应激,你明明知道。”
“对不起。”阿年轻声说。
高浩看傻了眼,心想这是哪场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还是男人打女人,真没素质。他结结巴巴地打圆场:“不至于吧……也许人家是……忘了呢……”
越说越小声,还被周澜瞪了一眼,高浩后退几步远离三人,哪边凉快哪边去。
周澜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两人,等阿年走开后,他对何裕生发出轻轻的嗤笑,“看来你这一位想法很多嘛。”
何裕生听罢,冷漠地觑着他,“至少比你听得懂人话。”
周澜敛起眉,眼神变得阴沉。
何裕生抬起那只残肢摸他的脸,手指划过周澜的皮肤,往上面重重的一拈,他轻叹道:“Kellan,那个姓游的不适合你。”
周澜反唇相讥:“那个姓游的也不适合你。”
何裕生眼神一顿,垂下手,转身看向别处,他一看到周澜露出这种表情就觉得没有意思。
姓游的、较年轻的那位正跟他的白龙马较劲,游霜本是准备下马的姿势,上身倾斜着,被马儿这么猝不及防的一带,险些侧闪。
本着过往经验,他立即夹紧腿,抱住马脖子,贴紧马背尽量不被甩下来,他叫小白的名字,用口令让它慢一点,慢一点。
小白似乎在应激,不听他人劝,这时候强硬拉马只会被甩飞,游霜为了避免撞到其他人,只好通过缰绳引导它跑向空旷的地方。
跑过沙地,跑过草场,穿过无数棵红枫树后,小白终于舍得慢下脚步,游霜这才找到时机踩稳脚蹬,扶正头盔。
他舒了一口气,慢慢坐直,抚摸小白的鬃毛以表安抚。
回头一看,马蹄在褐色泥沙上留下梅花鹿一样的脚印,脚印延续至眼前这片海滩──
灿灿白光倾泻在大海上,大海好像变成了一湾水做的玻璃,反光,刺眼,但是绝对是情侣散步约会的首选之地。
第一是风景好,好莱坞影星拍海报都找这种背景画布,怎么拍都出片。第二是便宜,搞艺术兜里没几个钱的文艺青年最爱带女友到海边约会,唱唱歌,喝喝海风,情到浓时亲一亲就饱了,他的朋友小帆和吉他手男友的约会就是如此。第三是方便,要是吵架闹矛盾,没法继续过了,就把对方踢进海里,任由大海惩罚去……
在不适合旅游的季节邂逅了旅游中才能欣赏的景致,可以说是因祸得福,但是游霜本意是骑着白龙马西天取经,却差点儿上西天了,因此有些许惊魂未定。
他走马观花地沿着海滩走了十米,后背全是汗,被风一吹,打了个哆嗦。
海浪声中卷入了一阵急促的马踏声。
小白的耳朵听到声音微微一动,好像又被惊到,游霜立即把缰绳拉紧,稳住它,慢慢转了一个身。
就在刚刚他穿过的那条丛林小道,一个男人骑马冲了出来,把很多的枯叶片子带到滩涂上,男人见到他,勒紧缰绳,那匹马顺从地停住。
两人遥遥相望。
海风呼呼吹,小白呼呼叫,叶子呼呼地飘,飘在了游先礼的肩头。
游霜的眼神落在那片叶子上。
金黄色的叶子,此前孵化过两颗虫卵,承载过两个虫蛹,停留过两只蝴蝶,再慢慢飘落到这约会之地,停在两个可能适合约会的人身上。
血液,像潮水一样输送心脏,游霜的心脏好像被汹涌的潮水灌满,有点无法负荷地狂跳。
他错开眼,低头用手指缠绕缰绳,抚摸马头,对着空气抱怨:“喂,你想吓死我的小白吗。”
他骑着小白慢悠悠沿小道回马场,经过游先礼时,游霜掀起眼皮不经意地睨他一眼,眼珠再转,望向前方。
走出两步,他听到后面有跟上来的马蹄声。
光线从不同方向透进树林,两匹马一前一后地走,两个马头的影子也时近时远,将亲欲亲似的。游霜用余光瞄着地上的影子,脸有些热。
忽然地,游先礼上前两步与他并肩,地上那马儿的嘴影就彻底叠一块儿了。
游霜下意识地惊叫一声,脖子一红,看向远方。
游先礼摘走他肩上的落叶。
游霜目视前方,光柱之间有雀跃的飞尘,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如果这条路能一直走不完该多好,他想在这里转一圈,再兜一圈,转到太阳下山,就这样无聊地消磨时光。如果游先礼当前也在进行超级爆炸无聊的人生,为什么不能每天抽出两小时和自己玩一玩恋爱的游戏呢?
他又不一定要赢。
晚上回到度假屋,游霜到桑拿房独自打坐,白天的疲惫通过出汗的方式排出体外,在他冥想到“地球如果被外星物种入侵是否应该设置专门的外星物种医疗机构”时,高浩拿着一盘五子棋进来了,坐到他对面,开始摆棋。
游霜拈起一颗白子放到棋盘中央,问:“外星物种靠如果生病应该吃药还是吃机油。”
“当时是吃药啦!”高浩落黑子,“你没看日本动画片吗,超人也是人变的,平时跟着人类吃菜,生病当然是吃药。”
“但是现在流行仿生人了,那种就是喝机油的。”高浩补充道。
游霜侃然正色,如果是这样,那医疗服务就要多考虑一类物种了,刚刚的设想要推倒重来过。
说到日本,高浩也有了千头万绪,不小心脱口而出:“哎,游酸。”
他怔了怔,给了自己轻轻的一巴掌,“草。”
这一掌把舌头打翘了,他字正腔圆地说:“哎,游霜,陪我去日本玩一会儿呗。”
游霜摇头,“没空,我要复习,快期末周了。”他抬眼看高浩,把一直藏在心里的疑惑问出来,“你跟藤原到底怎么回事?”
高浩手一抖,黑子滚了几厘米落到棋盘边上,他沉默了许久,支吾道:“我也不知道他那天真的会扮成了猫女,我喝醉了,看他越来越像女的,你知道我一见美女就色欲熏心,算是我混蛋吧,总之我认了。我好像还喊了前女友的名字,我该被打。”
游霜咋舌,“你确实是混蛋了点儿。”
高浩自言自语地嘀咕几句,慨叹道:“其实我对日本有点情怀在。”
游霜头也不抬地吃子,“你以前去日本,给我带回来一张诶V 光碟。”
“噗──”高浩一口茶喷出来。
游霜的浴衣袖子被他喷湿了,他很嫌弃地站起身,和高浩告别。
“欸!”高浩叫住他,“那欸V演的哪出?”
游霜翻了一眼,走出房间。
路过客厅,他听到琴房穿出断断续续的,低沉的琴声,在夜里听着很落寞。
游霜有点好奇,被琴声牵引到琴房门口,木门掩映着,他悄无声息地透过门缝往里看。
一架三角钢琴在琴房中央,何裕生背对他的方向,坐在琴凳单手弹琴,姿态放松。
等他弹到下一乐章时,阿年从沙发坐起,慢慢走近他,一边走,一边解衣袍的纽扣。
重音落下的同时,阿年身上唯一的布料倏然落地。
游霜偏了偏头,意识到什么,惊讶地睁开眼看过去──
阿年皮肤细腻,绮年玉貌的女子相貌,却长着一套男人的器官。她──他在何裕生面前跪下,趴在他两月退之间,吞吐着什么,头一直在动。
何裕生的背影纹丝不动,他依然在弹琴,弹得流畅动听,音符如水,右手假肢放在阿年的脑袋上,像在表示奖励,轻抚他的头,再扣住后脑勺往里一送。
沉闷的琴声中,游霜听到阿年很轻地叫了一声。
阿年抹了抹嘴,起身趴在何裕生膝上,后臀被何裕生打了几巴掌,白皙的皮肤马上被打红了,何裕生低声问了他一句话。
阿年软软地回:“不敢了。”
他受了罚,并不委屈,脸上反而现出几分媚态,忽然抬眼看向门外,表情有些自得,似乎早已发现了外面有人。不过被对方看到这番情景,是他的有心之举。
游霜与他四目相接,惊得躲到门板后。他心跳如雷,平复了一下呼吸,快跑回房。
游先礼正在房间用笔记本处理工作,他咬着一根饼干棒,不吃,只是时不时地磨走一寸,磨完一根,续上一根。桌面掉了不少饼干碎,但好歹不是烟灰。
门“咔哒”地被打开了,游霜穿着浴衣回来,游先礼从电脑屏幕前抬头看他──领口开得有点大。
“去哪?”游先礼问。
“泡澡。”
“和谁?”
游霜不答,往床上一躺,舒服地“唔”了一声,四仰八叉的姿势,浴衣下摆岔开了,从侧面看,一条修长的腿搭在床沿,隐隐约约地能看见胯骨。
游先礼看回屏幕,听见游霜找着什么东西,不那么礼貌地叫他:“喂,我的小说呢,是不是你拿了?”
游先礼目不斜视地浏览文献。
他听到游霜从床上坐了起来,也许在瞪他,然后“哒哒哒”地跑了过来,颇有气势地拍他的书桌。
游霜说:“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从现在起,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正颜厉色的,还挺像模像样。
游先礼散漫地抬眼,凝视这位威风的警官。他眉骨高,鼻梁高挺,仰看人时,给人一种被俯视的感觉。
游霜觉得他在藐视法律,叩叩桌面以示警告。
游先礼缓缓开口:“昨晚11点半到早上8点,我在房间睡觉,难得休息,中途没有醒,也没有梦游病史。”
“哼。”游霜抱臂审问他,“你说你在睡觉,请问谁能作证?”
游先礼闻言,似乎想到什么,勾了勾唇,咬着饼干棒不说话。
“请你如实回答!”游霜再叩叩桌面警告。
游先礼用食指和中指夹住饼干棒,一五一十,一字不落地向他提供证人信息:“警官,你可以去问一个叫游霜的23岁男青年,中国男性,一米八二左右,43鞋码,左边有颗虎牙,有一个乳名叫──”
“喂!”游霜拍桌打断他,恼羞成怒地偷他一根饼干。
他折回床沿坐下,叼着那根饼干不满地看着游先礼。对方丝毫不没有被他的眼神吓到,专心敲键盘。
装模作样!游霜忿忿地想。
键盘声时而轻,时而重,在房间里像开了混响的电子音乐,挠着游霜的耳朵,惹得他心绪不宁。电光火石之间,他想起了刚刚在琴房偷窥到的一切,一股莫名的,莽撞的,愈来愈强烈的情绪信号攀上他大脑。他不想承认自己是有点羡慕阿年,大大方方地表达自己的欲望,并得到了对方的关注,难道这样的坦荡很羞耻吗。
游霜低头看着自己的足尖,两只脚叠在一起,青色的血管在白皮肤底下,像一条小蛇,慢慢往上攀。
他翘起一条腿。
游先礼余光看到他的动作,指尖微顿。
游霜的足尖开始摇,一颤一颤的,像水里浮动的明月。
游先礼目光一点点往上,游霜的浴衣下摆很短,小腿全露出来了,翘起腿时,露出布料底下的一点旖旎风光。
但是游霜似乎不甚介意,他晃累了一条腿,换了另一条翘。胳膊肘撑着膝盖,托腮,叼着饼干的嘴唇微微撅起,眼睛微垂,看着那根细长的饼干,睫毛也一颤一颤的。
游先礼再打了一会儿字,合上电脑,去游霜的行李箱里翻找片刻,拿着一条内裤走过来。
游霜停止晃脚,稍微坐直了看他。
游先礼在他跟前蹲下,握住他脚踝套进内裤里,往上捋内裤的时候,手指沿着血管的方向逐寸往上攀,划过游霜的小腿,大腿,像蛇一样盘踞缠绕他的身体,最后隐入那不着片缕的禁忌之地。
为了让内裤完全贴合臀部,游先礼站起身,将游霜的腰微微托起,上半身贴向自己。
他听到游霜“唔唔”地轻哼。
游先礼低头端详他,游霜耳朵和脖子红得不像话,他侧着头,眼睛湿润,不太好意思地咬住腮帮,似乎在忍耐。
两人相贴的胸口,有一个人的心率过快。
游先礼手指一挑,内裤颇有弹性地贴在游霜臀部,那片皮肤颤了颤。
他最后轻轻拍了拍游霜的屁股,松开手臂,游霜整个人无力地倒回床上,也颤了颤。
还学勾引人的那套把戏。
游先礼咬着饼干棒,含糊地说:“毛都没长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