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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失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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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排除患者在受到刺激后有失忆的情况,可能是短期,或者永久性失忆,不过梁先生失忆的情况比较严重,他忘记了全部的记忆。”
一个年纪不小的专家站在梁觉青病床前,身后还跟着几个看起来就很专业的医生,很重视宁家送来的这个VIP病患。
醒过来的梁觉青睁着眼看着面前的几个人,左看看右看看,懵懂的眼神看得宁濯怀头疼。
“那他,现在会说话吗?”宁濯怀冷不丁提问道。
医生没想到宁濯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尴尬一笑道:“应该会的,只是失去记忆,不影响身体正常机能和性格。”
“我只是脑子现在有些空白,不是傻了好吧。”半躺着的梁觉青突然张了张嘴,一开口差点堵死人。嘶哑的声音伴随着不屑的白眼,让宁濯怀看了皱了皱眉。
这真不是一刀划脑神经上了?什么时候梁觉青敢这么和自己说话了?
宁濯怀屁股后面追着一堆事情,既然梁觉青醒了,当务之急就是看看他还记得多少,不过看这个状态,真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宁濯怀笑眯眯地走到床边,模仿着他之前看过的狗血爱情剧里失忆主角的亲人,问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梁觉青刚醒但是脑子不迷糊,他仰起头,圆溜溜的眼睛凑近盯着宁濯怀那张披着羊皮的狐狸脸。看了半晌得出结论:“莫非……你是我男朋友!”
梁觉青一开始想猜是朋友,可是他总觉得两人的氛围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再加之可能自己失忆前就是个gay,大脑的思路还是以一个gay的思维出发了。面对如此帅气的男人,梁觉青忍不住调戏一下。
此话一出,站在门口的医生突然觉得自己秃了好几年的发顶有点亮,他踮起脚尖,不发出任何声音悄悄溜出了病房。
“……”
宁濯怀顿了几秒没说话,梁觉青眨着眼睛歪歪头思考着,他猜测到是自己冒昧猜错后,脸也有些莫名发烫。
梁觉青心里嘀咕,一个大男人这么不经逗吗……
上一秒梁觉青还默默把身子往后靠了靠,下一秒就被宁濯怀一把搂进了怀里。男人结实的臂膀把他圈在里面,紧绷的肌肉隔着两层衣服都顶着梁觉青后背神经,他不由得绷直背部。那双宽厚的手掌在是梁觉青在醒来后面对冰冷的房间,第一次感受到的温度。
“阿青,我就知道你没忘记我,下次不要再折腾自己了好吗,我真的心都要碎了。”
梁觉青感觉自己肩头的衣服有些湿漉漉的,他一时慌了神不知如何安慰突如其来的情绪。梁觉青本来想抬起手摸摸宁濯怀的头,抬起的瞬间手腕像是被史前巨兽撕咬了一样的疼,他浑身起了一层细汗。
安慰的话梁觉青讲不出来,可能他一直都是一个嘴笨的人,只能僵硬地用头蹭了蹭怀里的人,小声道:“你能讲讲,这是怎么回事吗?”
宁濯怀吸了吸鼻子,低沉的嗓音伴随着鼻腔内不顺畅的气流,让人觉得既温厚又可怜,他抬起头回想:“你姓梁,不觉晓的觉,丹青的青。一年前,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你就有严重的抑郁症。前天我们吵了一架,吵完后我不该扔下你一个人在家,让你受到刺激一气之下选择割腕自杀……”
梁觉青。
这是他的名字。
原本空白的大脑中终于有一处开始落笔,逐渐复原出从前的种种。
“我说呢,怎么刚才我的手腕那么疼,真是的,生命这么宝贵怎么能随便了结呢。”梁觉青觉得气氛有些过于低沉,他嘿嘿一笑试图让气氛缓和下来。
宁濯怀不知怎么了突然将怀里的人推了出来,眼睛还带着刚哭完的泪水,像极了无人之境的神秘湖泊,让人望而却步。梁觉青刹那间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戒备和怀疑,不过看着宁濯怀原本挺拔锋利的脸上沾满了闪闪泪光,他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梁觉青觉得宁濯怀在自己脸上扫描了无数遍,快要把探索的目光刺穿他的皮肤了。
宁濯怀实在觉得这个人和之前的梁觉青太不像了,简直可以说是两模两样,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让人狸猫换太子了。
“阿青,吓到你了吗,我只是有些……太想你了……没想到你能再回到我身边。”宁濯怀的眼泪说下来就下来,一点没有停滞期,他抽出一只环抱着梁觉青的手,蹭上他的侧脸,反复摸索着:“你知道吗,我甚至想过,如果你真的不在了,我也不想活了。”
“……”
梁觉青还没适应自己这个情感热烈的对象,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宁濯怀因抽泣而上下起伏的肩膀。
宁濯怀这边也没闲着,手指在侧脸和耳朵衔接处摸索半天,也没有发现有什么所谓的人皮面具。
如果心路历程可以被打印出来,刚才宁濯怀的心里已经上演了好几十部狗血电视剧的替身情节。
他觉得自己被梁觉青整魔怔了,差点忘了还有一件棘手的事等着他处理。于是他耐心又哄了几句之后,梁觉青乖乖听话闭上了眼睛。
病房的门被关上,梁觉青觉得世界都安静了,刚才他所谓的男朋友哭得没完,实在是后面吵得他有些头疼。
自己怎么找了个水做的对象呢,莫非是自己五行缺水,所以找了一个“海的儿子”?
想了半天,梁觉青觉得看在那张脸上先忍着,毕竟只看脸,还是完全可以暂时忍受这些小毛病的。
出了病房后,宁濯怀一路小跑,在医院的地下场的阴暗角落见到了那辆军绿色吉普车。
宁濯怀一把拉开后排门,长腿毫不费力得迈上了车,一路小跑让他浑身发热,上车后也顾不得一身酒气,将西装外套脱了下来。
车的前排坐着两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当过兵的气质。其中坐在副驾驶的人见宁濯怀上了车,递给宁濯怀了一个黑色文件夹。
坐在驾驶位上的人开口道:“宁总,这是死者的基本信息,据我们调查了解,死者家里只剩一个卧病在床有老年痴呆的老人。社会关系也很简单,上过几天班,近几年拿着十几万投资,自己开了一家面包店。”
不是他总结的过于简短,而是那个文件夹里的人,确实过着简单而又平凡的日子。
平凡到他估计永远想不到,有一天会卷进来一场有预谋的暗杀。
“我知道了。”宁濯怀打开文件夹,车内唯一的光源就是停车场经久未修的闪烁灯光,他只能眼睛微眯,来看清文件夹里的人。
何越,年龄30岁,未婚。
一寸照上的男人,脸上带着阳光爽朗的微笑,硬朗的五官配合上未加修饰的张狂气息,随便一抓的发型和白t打眼一看像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大学生。
宁濯怀看完他一生的信息,才不过三页纸,包含了从小到大、从生到死,被压缩在一个黑色的文件夹中,暗无天日也无声无息。
“宁总,我们撞董荣军的时候没想着何越能跑出来,本来想着刹车,但是距离太近了,直接……”副驾驶上的人说一半沉默了。
宁濯怀将文件夹放到一边,他无端想到自己在医院一楼碰到的那个送来抢救的人。如果只是听别人汇报不小心撞死人,宁濯怀还没有多大感触,直至自己亲眼目睹生命的脆弱,心里才有了些愧疚和自责。
何越,他是无辜的……
宁濯怀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他不是只剩一个卧病在床的奶奶了吗,把他奶奶想办法搬到公司控制下的最好的疗养院。一方面人在咱们手里放心,另一方面尽量帮他了却一个心思。”
“是!”两人一同回应道。
“剩下的程序你们都懂,还按照以前的来。也别太自责了,谁让这小子命不好自己闯了出来。虽然处理他确实有些麻烦,但是这次撞死了董荣军,宁家老头那边,会给你们一大笔钱。”
处理完目前的所有事情,宁濯怀赶紧下了车,毕竟虽然他是个无神论者,但是守着一个算是被自己害死的人的文件夹,他还是怕会被厉鬼找到纠缠着他。
他在一个角落站定,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点燃后他猛吸了两口。这几天事情实在是太多,不仅帮着他哥办的事情多撞死了个人,梁觉青那边还需要继续哄着,至少到恢复记忆那天,不能让他回头想起来出去乱说。
还有公司那个股份,现在宁家所有人一心都扑在他哥身上,帮着他站稳脚跟,甚至不惜让他爸把自己当成被利益驱使的工具。
不过宁濯怀早就习惯了,毕竟从小他爸就喜欢他哥,可能是因为他哥的母亲早早死了,而自己和母亲更像是一个为了让宁家看起来人口昌盛被强行塞进来的。
提到母亲,宁濯怀想起来之前母亲一直信的一个得道和尚,等回头有机会去陪母亲上香的时候,让那个和尚帮他超度一下何越吧。
闷热的地下车库恰好吹来一阵阴风,宁濯怀不由得心里有些发毛。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现在刚做完亏心事,宛如惊弓之鸟。
一根烟抽完,宁濯怀难得有些意犹未尽,又掏出烟盒来点燃了一根。身上传来的阵阵酒气提醒他昨晚还有一场未完待续的艳遇,他点开昨天加的常放的联系方式,单手在屏幕上敲起字来。
[今天我这有点急事,没陪你吃一顿早饭再走,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吃顿饭?]
消息刚发出去屏幕上方就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这周六晚上,宁总方便吗?]
[当然方便,就是还要再等五天有些让人着急。]
常放发过来一个破涕为笑的表情。
宁濯怀看着手机聊天页面,露出了今天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像常放这种成熟男人,还是直球来的快,否则不知道要试探到什么时候才能发展到下一步。
不过他现在并不着急,一个月的时间先给梁觉青哄好,然后再提分手。如果和常放聊得来,那时再努力猛追一阵就能拿下。
这么一想,从现在开始,他就要和梁觉青慢慢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