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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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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宙！”
一离开介质，声音变得轻盈且真实，柏宙抬起眼睛，火树银花之间忽地闯入一大片阴影。
卜烨瘦了很多，上次见面时还是一张圆滚滚的水煮蛋，如今属于青春期的浮肿消减下去不少，水煮蛋光荣晋升为白西瓜子，一半藏在驼色的羊绒围巾里，另一半几乎被亮晶晶的大眼睛占有。
柏宙刚想回答，就见她俯冲过来，轻轻松松将一个一米八几的男生折叠成一个大写的“C”形。
“我亲爱的小老弟啊！想死你姐我了！”卜烨兴奋地揉搓着他的脸，“我看看那老头把你折磨得有没有瘦一点啊？哎哟呵怎么还变帅了？吃了什么神丹妙药也给你姐我推荐推荐呗。”
柏宙有些难为情，毕竟大家已经不是当年“撒尿和泥”的年纪了，于是拿手挡了一下，说道：“姐、姐，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你不是还在泰国么？”
“哦，你说他啊，分手了。正好要过年了，我就打算提前回来看看。”
卜烨毫不在乎地甩甩头发，给了柏宙一个“你不懂”的眼神。
不过既然回来了她就应该知道接下来的一个月该有怎样的“腥风血雨”。并梅戏园开业在即，柏仲言还特地选了个宜嫁娶的好日子，摆明着就是想让他们俩先把娃娃亲这件事板上钉钉，喜上加喜……
一想到这里，柏宙就怕得抖了三抖。
毕竟这人可是卜烨，所谓“一旋好，二旋横，三旋打架不要命”，说的是小孩发旋数量决定性格。民间智慧出真知，而卜烨就有三个，从小就记吃不记打，所以每每一提到卜敛春家的孙女，开口的第一句从来不是问好，而是边啧边摇着头说：自求多福吧。
好吧，还是先不要多嘴这件事。
柏宙本来是这么想的，可是下一秒就被掐得眉毛皱在一起，一脸的委屈。
卜烨挑眉，“我这么早回来就是想先找你商量商量对策，不然你以为我傻啊自投罗网？还有，你也别多想，咱们就是一辈子的姐弟，放心好了，只要我回来了就没人能欺负你！”
“都听您指挥。”
“这还差不多。”
顺着小巷，两人绕到了并梅戏园的后门平房。距离上次卜烨造访已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大火带走了她一整个童年，却带不走遗留在时间中的记忆。抬头一看，门楹上还勾着俩纸飞机和一卷卫生纸，那时并梅戏园的所有家当还不够填满一进门，她带着弟弟妹妹在空院子里瞎跑，不喊不回家，饿了就去门外的小摊上买一块火烧，外皮酥脆，内馅咸香，长嘴一咬，好吃到眉毛都要升天。
卜烨站在门口迟迟不进去，直到屋檐上的落雪滑落时发出一声闷闷的动静，这才回神，问道：“你还在找他？”
没虽指名道姓，柏宙却已心领神会。
卜烨安慰他道：“找不到就算了，但是啊我们还是要往前看，往前走——”
“我找到了。”
“你说什么？”
柏宙很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我说我找到花儿了，而且他现在就在在林原巷里。”
“怎么可能？他不是……”
卜烨先是吃惊后是疑惑，害怕眼前这人因为思念太过沉重而患上了臆想症之类的。但是很快柏宙就给出了证据，是一张照片，台上穿长褂的人身形瘦削，眉眼又极其清秀，确实有点像放大版的花儿。
“他叫严惊羽，是一名相声演员。”柏宙补充道。
“相声？”卜烨不可置信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照片，“花儿去说相声了？”
“对，还是逗哏。”
“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不说这个了，以后再跟你解释。”
卜烨心说卖关子卖到你姐我的头上了，当即抱起胳膊微微一笑。
“所以听你这话，是有事求我？”
柏宙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汤圆一般的眼睛紧紧地眯成了一条缝，讨好道：“姐，看在我帮你打掩护这么多年的份上……”
“说重点。”
“不是什么大事，我朋友的相声馆子要开业了，你能不能帮我宣传宣传？”
“哈？”
卜烨就像一只炸毛的猫直接跳了起来。
先不说这位神秘的朋友是谁，她卜大小姐的名声在外，师父是京剧大师柏仲言，爷爷卜敛春是京鼓表演艺术家，母亲是国家话剧演员，父亲是电视台导演，毫不夸张地说帮人卖票相当于给家里丢脸。
这时，柏宙默默道，“是你们太固执己见了。”
“这能怪我吗？”
“可是这件事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有多重要？你就不怕你家老头一脚把你踹出去？”
卜烨本是开玩笑的，但他们都知道，如果真被柏仲言知道的话，就不是简简单单揍柏宙一顿的事情了，有可能是真的扫地出门。而且柏宙又这么废，没了家里的扶持估计一天都活不下去。
反正不管怎么做，倒霉的都是自己。
沉默过后，她说道：“我可以帮你瞒着老头，也可以帮你拉点人气，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柏宙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带我去见花儿。”
“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不是说找到他了吗？”
“现在还不行，我还没跟他坦白。”
卜烨一时语塞，“什么意思？”
“我骗他说不认识他。”柏宙犹豫了半天才说，“我怕他一旦知道我认出他来，又会像当年一样不要我了。”
“但是总有一天花儿会自己发觉的，那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一点出息都没有！”卜烨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所以你现在的计划是什么？花儿说相声你就陪他说相声？你就没有一点自己的打算吗？”
柏宙还是摇头，“我想不到我该做什么，但是现在我最想做的就是陪花儿把相声说好，他喜欢一天我就陪他一天。”
这小子从小就对花儿有一种偏执的关心，甚至到了溺爱，令人匪夷所思。但是后来某次谈心中她知道了这种感情也可以叫爱情时就释然了，也为看似不太正常的柏宙能拥有正常人类的感情而高兴。
就是有点太变态了。卜烨默默吐槽，忽然心生一种自家的猪拱了人家的白菜的糟心感。
“姐就帮你这一次吧。但我的条件不变，带我去见花儿。”
柏宙来不及反应，大大的眼睛透露着疑惑。
卜烨双手撑着栏杆把身体探出去，感觉稍微一侧身就会随着惯性掉下去。但她从小就很享受这种在危险边缘试探的感觉，就像是从平凡又普通的人生延伸出去另一个方向的路。
还没等柏宙回答，她又机灵地眨了眨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