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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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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要收拾,不能让丁姨操心。”
游乐泽像是得了圣旨一般,转而朝落汤鸡一般的余灿抬了抬下巴,“喂,收拾一下啊,书包哥,你没听到这是‘国王’的指令吗?”
“我说的是你。”
盛丘坐直身体,微微抬高了头。他向下看的时候眼睛会不自觉向上挑,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要说为什么这么多人怕他,一是因为成绩优秀,足以服众,二是上次惹他生气的家伙是被公司扫地出门的,足以说明他有多厉害。
游乐泽还是第一次被凶,直接尬在原地,坐看右看,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不收拾?”
盛丘“咚咚”点了点桌子,示意自己时间不多,不想耗下去。
游乐泽慢慢坐正,两手搭在腿上,“小丘哥,明明是他不听话,为什么最后要我收拾啊……”
“是吗?他怎么不听话了?”
“是他自己不愿意喝粥,挑衅我们,我教训他一下,好让他长长记性。”
盛丘不由得笑出来,“我们?谁?不会是我和你吧?"
游乐泽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
“游乐泽,你觉得你自己配吗?如果这件事会影响到我的将来的话,你……”说到一半,盛丘看了看地上那个摔得坑坑洼洼的碗,“反正,你好自为之。”
听完这话,在场的人无不打了个寒颤。
盛丘拿起餐盘正准备往外走,就听见后面游乐泽暴怒着喊出“你算什么东西”。
游乐泽从小成名,又没有同龄朋友,非常想找个靠山好让自己树立起形象、在盛丘之前他就是很多人的“弟弟”,只是这次他遇上了一个不好惹的硬骨头而已。所以,做这些不是因为同情余灿,是盛丘不想成为任何人的帮凶。
孟皖就说过他冷酷无情,像块冰,就算人家把他贴在心口上捂着也没什么用。但是朋友对盛丘来说可有可无,他想做的事情不是朋友多就能做成的,相反,会变得麻烦。
去练习室的这一路,盛丘发现余灿一直在跟着他。
虽然两人同路,但是只要盛丘停下来,他也会像个影子一样停在原地,并不是错觉,而是余灿故意想要跟上去和他说什么,但碍于一些障碍始终不敢踏出这一步。
重复几次后盛丘终于忍无可忍,趁他不备突然转身。
“跟着我干什么?”
余灿一个悬停,刚想转身,立刻又被堵住回路。他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恐,又不得不面对愤怒又霸道的盛丘。他们贴得很近,然后余灿说出了全世界最荒唐的理由。
“我……我急着上厕所!”
然后落荒而跑。
嗯?他刚刚说什么?
盛丘像是被扔在高速公路上的垃圾,猛地一下子撞在由南至北的冷风上。
记忆中他还没有被人这么没有礼貌地对待过,而且余灿的奇葩程度超乎他的想象,他在想什么,想做什么,根本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好像是那种得了人格分裂的精神病,上一秒还装作蔫趴趴的腌菜,下一秒就化身为无耻的江洋大盗,无视自己的存在直接消失。
那个傻子为什么总是喜欢装作无辜受害者一样逃跑?还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需要别人主动跟他搭话?明明自己才是赢了比赛的国王吧……
该死,要迟到了!
等盛丘慌慌张张跑到教室时,孟皖和其他几个人正在那里压腿热身,有说有笑,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他本想过去打个招呼,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孟皖偏偏在这个时候借口去换衣服,气氛瞬间冷清下来,直到形体课老师拿着一捆书进门,他们才从各个地方集合,一言不发地站在一起。
哀嚎声连成一片,这位老师出了名的严格,在他的课上不允许有任何偷懒的行为,违反者罚跑整个园区,十圈起,上不封顶。他从前是省模特队的,又在国外秀场待过几年,实英文化花了大功夫将人请来,为的就是纠正这些青少年们错误的姿势,站姿、坐姿、走姿等等,不正确的姿势很可能导致脊柱弯曲,影响发育,但这么做不止是为了让他们变得更好看,而是让他们的气场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
“全都靠墙站好!三点一线!膝盖不能弯曲!”
首先是靠墙站立半小时,出道组的耐力比其他组的成员要好很多,而且老师手里有戒尺,下手也很狠,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哒哒哒”的脚步声。
挨个检查的过程中,他在余灿这里停下了脚步。
“衣服,怎么回事?”
余灿用外套遮了一下,说:“早上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但其实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也都看到了游乐泽是怎么对他的,可就是没一个人敢说话。
游乐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嘀咕着“活该”,趁老师转身的时候溜到余灿身后顶了他膝盖一下。余灿没稳住,直接栽倒,再爬起来的时候戒尺就已经在头上了。
“上课不认真,想被罚跑?”
“不是我,是游乐泽在后面故意害我摔倒的。”
老师敲打着戒尺转过来,“是吗,游乐泽,你也想罚跑?”
“他自说自话,有什么证据吗?”
孟皖见状刚想说话,但被唐冶、贺北北拦住。实英文化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严禁求情,这样会被判定搞小团体,不利于团结。相应的,游乐泽那边的人也个个低着头沉默,生怕被牵扯进来。
“我看你们真是没救了,简直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就你们现在这个样子是可以出道的吗?!还有你们俩!不想上就滚蛋!精力很旺盛是吧?每个人出去跑二十圈再回来!”
二十圈至少有四五十公里,就算是开车也得半个小时才能到。一听这话,游乐泽立刻躺下装肚子疼,但立刻就被戒尺教训了一顿。出发前他磨磨蹭蹭的,又是系鞋带又是喝水,反观余灿,只拿了一瓶矿泉水就走了。
“看什么看?你们也想出去跑步?!”
孟皖被吓得一抖,心里默念不要出事不要出事,万一要是有个好歹,公司肯定要先拿他这个队长问事。一想到自己被拎到办公室挨骂的场景,他腿都软了,半小时一到,自动泄了气,摊倒在地上。
盛丘走到他跟前,从上往下看,说道:“上天借你的那双鞋呢?”
“什么鞋?”
“运动鞋,白色的。”
“谁借过你的鞋,你记错了吧?”
“别啰嗦,放哪里了,我去拿。”
“你是不是有病?都说了不是我借的!”
孟皖几乎是跳起来的。整张脸就像是旺仔牛奶外壳那般鲜红,写满了“再看就把你吃掉”的愤怒。
从前两个人好的时候从没意识到年纪上的差距,此时盛丘才意识到他确实是大哥,暴怒的大哥,他比自己要高一些,光是站在那里就极具压迫感。
“我……”盛丘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手脚不自然地贴合在身体前方,“没有就算了,我就是问问。”
他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你是不是在生气。“翻译机”唐冶终于上线,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此时孟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失控,他本就是个很不自信的人,唱歌一般,跳舞一般,没有自己的定位,只是因为年纪比较大才当的队长,这个队伍有他没他都一样。好巧不巧,上月的月度考核也出来了,稳定的中间位,想要出道几乎只有60%的可能,看似很高,而这个概率在实英来说基本等于没戏。
上课、训练、加练,还要提防着像游乐泽一流的小混混到处惹是生非,连日来的压力让他连话都不想说了,可是想到昨天和妈妈打电话时听说他已经是队长了,那种兴奋自豪的语气,是不是自己还可以努力一点、上进一点?是不是可以态度强硬起来控制住现在这个混乱的局面?
答案就像是今天早上游乐泽在他背后骂的那句话,原来在别人看来,他就是公司养的“狗”而已,只要够听话就行。自以为的好朋友盛丘也没有想要帮他的打算,甚至还在纵容这样的不良风气。于是他崩溃了。
在他哭的时候盛丘一直抱着膝盖,听他磕磕巴巴地讲述自己的心事。说来也奇怪,他们虽然是朋友没错,但从来没有试着了解过对方的内心,也是今天盛丘才知道他有个和自己一样大的弟弟。
还好教室旁边的消防通道足够隔音,课间只有十分钟,看到孟皖开始擦眼泪了他终于长舒一口气,默默递过去一包卫生纸,说:“刚才吃饭的时候你问我该怎么处理余灿的事情,当时我是因为没有更好的想法……现在我想好了,不管余灿是谁带进来的,我都希望和他公平竞争,而不是背后耍手段。游乐泽那边我已经教训过他了,确实是他做的太过分。”他咳了咳,算是给自己一个缓冲,“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哭了,这样显得我好像在欺负你一样。”
他好像轻声喊了一声“皖哥”,就像小时候那样害羞又忸怩。孟皖的表情由喜变忧再变喜,边笑边叹气,“好,我不哭了,游乐泽那边我也会试着劝劝他,不要这么针对余灿。”
“你还是不要太善良了,上赶着给人当‘妈’。”
“说什么呢,想挨揍?”
“夸你呢。”
盛丘朝他伸出手,轻轻松松将人一把拉起。
这时唐冶从消防通道的门口探头看进来,他那张脸白得吓人,再加上没什么表情,感觉像是一张AI贴图,忽然开口说道:“林凡来了,要找你。”
孟皖听到这个名字还是会不由得一抖,心里麻麻的,预感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