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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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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还真是挺恶心的。
首先是长相，他长了一张过于瘦长的脸，两颊往内凹陷，颧骨直接拔地而起，神似骆驼；皮肤很干燥，能明显看到皮屑和毛孔毫不保留地暴露在空气中；刘海很长，就差在脸上写上“关门大吉”四个字，那双黑黢黢的眼睛藏在后面。很少有人有这么纯粹的黑瞳，几乎没有杂质，就像是一潭深水、一只黑洞，它就静静地待在那里，毫无声息。
而且他好像不知道什么叫做“娱乐公司的练习生”，从头到脚好像被一团黑云包裹住，黑色的短袖（衬衫是穿在外面的外套）、黑色的运动裤、黑色的运动鞋……怎么连帽子都是黑色啊？他就没有别的颜色可以穿了吗？以为自己是地狱使者吗？光是和他站在一起游乐泽就忍不住想要呕吐了。
等电梯的时候他们明明能挤上去，可是余灿非要装作礼貌的样子把位置让给别人，搞得现在要等下一班。看着头顶那个数字缓慢跳动，要不是自己个子没他高，真是恨不得上去给他一下子。
“啊，”余灿忽然抬头，薄薄的唇张了又合，“出来的时候忘记和林组长打招呼了。”
那种东西无所谓的吧！他到底在想什么啊！游乐泽在心里呐喊，感觉自己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昨晚他和认识的人旁敲侧击了一下余灿的来历，这人是“顾sir”，也就是实英文化的老板兼制作人顾实英钦点的人，比如顾实英的私生子啦小男朋友啦之类的，除此以外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可是游乐泽也不是一般人，童星长大的好处就是人脉多、资源多，就算是把这种人玩弄在掌心里，老板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但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以现在的情况看起来能够确定出道的人只有他、盛丘、余灿。盛丘那种人，一副孤芳自赏、傲世轻物的样子，其实都是表面功夫，没什么可怕的。倒是余灿，即使用了各种各样的方法疯狂试探这个人的底线，他依旧不肯透露半个字。
那该怎么办，坐等着他爬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游乐泽屏住呼吸，心想自己才是LITOO的概念核心人物，怎么可以忍受其他人夺走关注度。尽管千万次地在心里咒骂，但那位大神气定神闲，竟然在等电梯的时候打起了盹儿。
电梯很快就到了“1F”。
练习生的活动区域仅限负层，一天二十四小时，有整十个小时是在不见阳光的地下度过的，因此能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主楼的，不是替老师跑腿，就是又挨罚出来跑步。游乐泽在这里待了五年，还是第一次这么丢人，一路上不断有人在跟自己打招呼，恨不得把整张脸蒙上。
余灿紧跟其后，说道：“没想到你还挺有人气的。”
游乐泽翻了个白眼，作为整个出道组的老幺，还是模特、舞担，被给予了无限可能的希望，以后出专辑、上综艺、演戏，等等，成群结队的姐姐们要来找他签名、合照，成为整个组合的TOP肯定不在话下。
再看旁边这个土到掉渣的男人，感叹自己到底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要跟他同队平分工资，顾实英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怎么会有人喜欢阴郁得像是寺庙门前发了霉的供品？超市里的食物就算是过期一天都会惨遭处理吧，更何况是人呢。
游乐泽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冷哼一声，“你这种人也只有镶边的份。还有，你这个人有没有礼貌啊，叫‘游哥’听见没？”
“……游哥。”
“这还差不多。”
游乐泽挥挥手，对余灿做了个“免礼平身”的手势。
想要出门就必须穿过实英文化主楼一层。这里是公司的门面，来往的都是各个电视台的制作人、各个大势男女团成员、男女演员，等等，还有非常多的粉丝在此守候就为了看自家本命一眼，也不乏一些职业代拍，自从实英文化对外宣布LITOO道组名单已出，都想赶紧拍下第一手资料拿回去炒作。
游乐泽往外张望着，心想这是一个“弯道超车”的绝佳机会。他立刻转身将余灿拖进楼梯间的小角落，恶狠狠地警告道：“你就待在这里！绝对、绝对不能出来，听见没？”
余灿不懂他想干什么，就点了点头。但是还没等计划开始实施，他们鬼鬼祟祟的动作就被巡逻的保安发现，一个箭步被人拦在了原地。
“你们是练习生？去去去，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为什么？门不就在那边吗？”
“你不要管那么多，照做就行了！赶紧走，听到没！”
正门明明在前面，走过去就好，他们俩却被这个凶巴巴的保安当场叫住骂了五分钟。游乐泽从没受过这个委屈，想反抗，没想到对方直接把警棍掏出来，警告他在敢胡来就要揍他。
这下是踩到了游乐泽的“逆鳞”，他看准时机一下子原地跳起来扒住保安的后背，但是对方也不是吃素的，反手一抓，犹如打蚊子那样简单就把游乐泽撂倒在地。余灿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胜负已分。
实英文化的保安都不是一般人物，前UFC退役选手在此就像是萝卜白菜一样任人挑选。游乐泽一怔，感觉鼻腔里热流涌动，汩汩冒着鲜血。他“哇”的一声哭了，眼泪鼻涕一把抓，好像蒙受了什么不白之冤。
其实说到底这场闹剧归根结底还是实英文化的“规定”，练习生和公司签约了保密协议，原则上不能公开露面，更离谱的理由是公司没有录入他们的人脸信息，其实他们和公司签的合同只是代理，只有真正从出道组晋升为LITOO的预备役，才能拿到真正属于他们的经纪合约。
不过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而且合约不合约的事情也不是最要紧的。
游乐泽仰着头，靠着余灿的搀扶才摸到卫生间的大门。
“仰着头止血是没用的，正确的方法应该是低头让血流下来，以防堵塞呼吸管道。”余灿打开水龙头，因为没有止血的毛巾只能暂时用一下护腕，“你把这个拿着擦一擦，我去叫人来。”
“喂！你要叫谁啊！不许叫！”游乐泽慌忙大喊道。
要疯了，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人啊，怎么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要是被公司其他人知道了他不仅被罚跑，还和保安打架，肯定吃不了兜着走。游乐泽捏了捏拳头，要不是考虑自己现在的的脸像花猫一样乱七八糟的，非得当面给他一个白眼不可。
双方冷静下来之后，游乐泽说道：“你好像对怎么处理伤口很了解？”
“一些基本常识。”
余灿淡定的语气听上去好像在拐着弯骂游乐泽没大脑，这下子把他气得够呛，骂道：“靠！你知道还不拦着我！害我鼻子变成现在这样！”
余灿的语调瞬间掉下来，“我打不过那个人，万一我们两个都受伤了，得不偿失。”
“我跟你拼了！”
游乐泽失去理智，哇呀呀大叫着地撞过来，没想到对方一闪避他直接一个跟头栽倒。
“别闹了。”余灿没好气地说道。
“我要回去告诉我妈你打人！”十四岁的游乐泽哭得眼泪乱飙，头也更疼了，满脸都是鼻血，“刚才你不是挺牛B的么！有本事别躲！我们决一死战！”
“随便你，但我不会和你动手的，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说完余灿就要离开，但还是在门口停下脚步，“我先去跑步了，就不等你了。”
“等一下！”
游乐泽大喊道。瞬间，迟来的理智给了他当头一棒，原来余灿的重点不在于这件事对不对、能不能做，而在于对自己有没有好处，他这些天来不反抗也是因为暂时还没那个实力和地位，和表现出来的与世无争不同，是完全的利己主义者。
这就像是敲了许久的河蚌终于开了一个小口，游乐泽终于窥见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问你个问题，你觉得小丘哥这人怎么样？”
“嗯……实力很强，心服口服。”
“真的？昨天输掉比赛的时候你就没想过把他拖到小黑屋里揍一顿？”游乐泽从地上爬起来，嘿嘿笑着，“别装了，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想揍盛丘的人不止你一个。”
“很多人都讨厌他？”
“NONONO，是恨他，那种自我意识过剩的怪物，没事就挑战这个挑战那个的，很多人都受不了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就干脆退出公司了。最惨的一个还因此得了焦虑症，从三楼跳下去，摔断了脊椎变成了植物人。”
难怪盛丘总是独来独往的，凭借一己之力孤立整个世界。余灿有些惊讶，干笑一声，“谢谢提醒，我还行，没有想要跳楼的想法。”
“你是不是傻？在这里你不站队等同于‘自杀’，由不得你选择的。”游乐泽哼了哼，“我知道你背后有靠山，但要知道只要上面不发现，‘游戏’就不可能结束，到时候你不要后悔。”
“那我考虑一下。”
果然，说了也是白说，得到的都是如机器一样输出的标准答案，滴水不漏。
游乐泽转念一想，突然说道：“对了，你能不能帮我去买瓶水，我感觉脸有点肿，想敷一下。”
等余灿走后他迅速将卫生间的门反锁起来。其实要想知道余灿的底线不难，只要想办法让他生一次气就行，语言上行不通那就用行动，就是要付出一点代价。
他看了看自己青肿的鼻子，深吸一口气，一头撞在了镜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