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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寻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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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都未见小蛾前来寻仇，杜兰的心稍稍放松下来，她想起了有一件事未做。
初秋清晨，悬崖下的雾气淡薄似纱，被天际射来的金光一照，随山风挪移的痕迹尽显。
原是很美好的景致，空蒙似画，可周遭环绕的隐隐煞气，使得草木生灵了无生机。
仿佛这山底下，有导致这一切发生的东西。
这里是断厄山，作为百生门的禁地，寻常弟子不可擅入。
同样，这里也是蒋宁当时坠崖的地点。
杜兰站在崖边，往下看去，碎石被凛冽的风掠入崖底，落在雾里传来沉闷的响声，好似崖底与她相隔并不远。
说真的，她还真想试试跳下去会不会死。
依他们所言，蒋宁掉下去后，尸首没能找到，崖底只有他的衣物和一些散落在旁的草药。
杜兰正回忆着那些细节，却听后面传来一道男声：“谁站在那里！”
她转过身去，与那人对视，对方看清她的面容道：“是你？”
杜兰见他身着宗门服饰，但面孔并不熟悉，便问：“你是何人？”
他并未理会她的询问，反而一副深恶痛绝的表情，指着她道：“你就是那个害得令师妹伤心的人！哼，别以为你是掌门之女就高人一等，蒋师兄和令师妹不是你可以得罪的人物。”
杜兰沉默了几秒，心道他记性可真好，时隔数月，还未将此事揭去。
她不欲解释，转身要走。
“呵，你是心虚了吧！被我戳到了痛处。”他似乎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我劝你还是好好和令师妹道个歉，免得进入秘境的时候，危急关头，我们对你见死不救。”
杜兰对他这话深感无语，心想忍忍算了。
谁知他还不依不饶，跟在她身后，不停地聒噪称颂蒋宁如何高尚，令雪盟如何待人友善云云。
杜兰耐着性子，勉强附和道：“那他们二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是自然……等等，不对！你这话分明是在玷污令师妹名声！没想到你果真心怀不轨，我要立马将此事告知师妹，让她远离你。”
杜兰：……
她朝那人微微一笑，趁他愣神的功夫，施展一道术法消失在原地。
有时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身边的人如此笃定自己包藏祸心，重生之前，她尚且还会为自己辩护几句，现今却觉得实在没有必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左思右想，终于得出结论：“是我看起来太好惹了。”
在秘境开启当天，杜兰再遇此人，相较上次，他显然是好好打扮了一番，一袭青色云纹道袍，半边耳垂还挂着一道流苏坠子，迎风站立颇有仙风道骨之姿。
旁人调侃他这一身时，她知道了他的名字——李染。
杜兰见他在杜明河面前恭恭敬敬，转头对上她的目光后满眼轻蔑，对令雪盟又是另一副殷勤面孔，她就发觉此人的好笑之处。
看来是令雪盟的死忠党，貌似还有点爱而不得的情愫。
想到此处，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师妹在笑什么？”
蒋宁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
他一到场似乎可以吸引所有目光，令雪盟与李染的目光齐齐看过来。
杜兰的感知在此刻异常惊人，她看到李染额上轻微渗出的薄汗，还吞咽了三下，貌似很紧张，他在害怕什么呢？
不会是害怕……她复述当时他说的话吧？
杜兰玩味道：“我前几日偶遇了这位李师兄，他当时和我说的话，真叫人忘不了。”
听着耳畔急如擂鼓的心跳声，顺带接收到怨怼仇视的目光，她弯唇一笑。
不知为何，李染竟从她这一笑中嗅到威胁的气息，面对令雪盟与蒋宁看来的目光，他迅速低头去掩盖眼中情绪。
杜兰到底是不想撕破脸皮，于是话锋一转，赞道：“李师兄今日这身装扮，当真是好看。”
蒋宁盯着她流露出些许艳羡的侧脸，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杜明河与一众长老在旁列阵，将传送之镜开启，招呼他们进入，临别时分，他嘱咐道：“兰儿，你此行务必小心。”
杜兰点头应下。
自重生之日起，她便知接下来所做的任何改变，皆是逆天之举，更要小心反噬。
踏入虚空后，风云变幻，豆大的雨点从天边裂开的缺口倾盆而下，打在人脸上生疼，一轮白月高悬雨上，发出森然惨淡的冷光，直叫人不寒而栗。
月光普照，一位大能的残魂凝为实体，笑称：“老夫在此恭候各位小友多时了。”
在他身后，一座延绵不绝的残破楼阁阻在前路，经风吹雨打，几乎是将倾未倾，摇摇欲坠的状态，更遑论它建在山腰处，一面临着悬崖。
蒋宁环视周围，试探地问道：“真人是要我们通过眼前的村寨，方能放行？”
那老道慈眉善目，颔首道：“不错，你们若要进入此地，需得留下些什么，否则此地怨灵生前心愿未了，见你们轻易通过，定会怀恨在心，侵损你们心智。”
杜兰直觉他话中有话，道：“高人所言何意？可否明说，我们能有什么可以留下的？是宝物还是祭品？”
老道眼带笑意，点头称叹：“那自然要你们自己摸索了。”话未落，人已消散空中。
雨更急了，他们踏入村寨避雨，许是宅院年份久远，又遭雨水青苔侵蚀严重，木制的楼阁阶梯刚踏上去，便化作一摊朽木与脚底污泥混为一体。
杨山青抬脚，只见里面有蛆虫蠕动爬行，蹙眉直呼：“这木头里为何会有虫啊！”
李染对他一惊一乍的行为感到鄙夷，但对一旁的令雪盟却温声细语：“师妹莫怕，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令雪盟翻了个白眼道：“谁要你保护，我有蒋师兄保护就够了。”说着往蒋宁身边走近几步。
李染被驳了面子，脸上稍显落寞，倒也没说什么，他安慰自己师妹性情如此。
村寨内部杂乱不堪，但相较外面，却干燥非常，他们搜查屋内并未发现有人生活的痕迹，判断此地荒废许久。
有人提议：“我们分头寻找出口吧！”
众人纷纷赞同，从岔路口兵分两路，不过半柱香功夫，分头寻找的两路人便在同一路口相逢。
“这里不会是迷宫吧？等等……杜师妹人呢？她没跟上我们吗？”
杜兰此时抱剑坐在寨口，迎着外头撒下的月光和刮面的雨帘。
直觉这座村寨，并不如眼前所看那么简单，那老道不欲解释过多，已说明其中蹊跷，若是贸然深入，不知会惹出什么祸来，她在众人商讨对策时，便悄悄脱离队伍，走了回来。
随着惨月被阴云覆盖，冷雨初歇，手中的传讯玉符全数失效。
一片阴云移来，遮了冷月。
待到狂风大作，阴云霎时化作乌有，冷月再露面时，已成了一轮猩红圆月。
红光洒下，大雾弥漫，地上包括村寨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土里钻出，随着一道道哀嚎声，杜兰的心底也不免犯怵。
那……那是什么东西？
蒋宁这边，早已乱作一团，无边无际的尸鬼从厢房里窜出，移速快的惊人，他们在一楼身形受限，不得不用刀剑劈砍——这些半身化土却还残留人形的怪物。
数量太多，根本杀不完。
更可怕的是，这些怪物像是生了灵智似的，他们稍微试探，便知晓孰强孰弱，立马调头去攻击修为弱些的修士。
令雪盟就是其一，她满眼惊恐地疾呼：“师兄救我！”
蒋宁迅速脱身前去救人，一剑将尸鬼拦腰斩断，怪物见状，转去折磨他人。
李染正与尸鬼缠斗，恰巧将那英雄救美的场面收入眼底，略微失神间，已被尸鬼一口咬住臂膀，撕扯下一块血肉，他痛极，砍杀尸鬼的动作也更加粗暴，似在发泄什么。
他连自己都自顾不暇，还说什么要保护师妹，不是扯淡么？
李染绷紧唇角，自我唾弃之心更甚，手下动作也愈加不留情。
不知是不是因此缘故，周围尸鬼攻势稍有减弱。
因着这点微不可查的变化，他内心突生狂喜，原来自己也可以令在场的怪物心生畏惧，那是不是说明，他和蒋宁之间也没什么差别。
他欣喜之余，看向令雪盟，却发现她满心满眼都是她的蒋师兄，眼中的倾慕和柔软，从来不曾降落在他身上。
一点恨意悄然滋生。
等到尸潮褪尽，众人皆心疲力竭。
蒋宁却向某个方向走去，令雪盟追上他道：“师兄，你要去哪？”
他说：“你们在此处修整，我先去找杜师妹。”
令雪盟心生不悦，心想分明是那人不跟紧队伍，害得大家还要去找她，她那么自私的人，就该吃点苦头。
她道：“那师兄找到她后，要赶紧来与我们汇合。”
“不必了，我先一步找到你们了。”杜兰从转角走出。
令雪盟气愤地闪到她身旁，道：“谁让你到处乱跑的！害得我们白担心一场。”
杜兰面不改色地纠正她：“师妹此言差矣，应该是我担心你们才对。”
她双指夹着一片毁坏的阵符，道：“若不是我及时摧毁阵眼，你们都不知道要受多少折磨。”
在一众狼狈不堪的人面前，她气定神闲又毫发无伤，竟有几分掌门的风骨。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