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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春程风向[向阳花] ...
[烈阳当空照,微风拂林梢,遥遥春才晓。]
三月才来了没几天儿,正直初春,本是天不热风不大的好时段,但今天就是要唱反调,显得如此不同,不知是想博谁的眼球,风刮得很是肆意妄为,将窗帘掀得来回晃荡,阳光趁势偷溜进了屋,洒在被窝上,迟迟赖着不肯走。
生物钟失了灵,没叫醒谢昙,他睡得格外惬意。
“嗯……”谢昙受不了被阳光压着,嘟囔着翻了个身,背了光,结果咕噜咕噜地从床沿滚到了地上。
打着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睡一觉的原则,谢昙裹着被子,又沉入了梦乡。
“昙昙今天又赖床,再不起没早餐吃。“在睡梦中,他妈妈像这样威胁他。
谢昙惊得直起了身,道:“妈妈我错了,这就起。”声音懒洋洋的,头发像个鸟窝。
自觉性有待提高。
威胁强迫起,绝对没睡醒。
他眯着眼,被初晨的阳光晃了眼睛,卷卷的窝里草摇摆了几下,说:“几点了?”
谢昙从被窝里脱了身,把被子放回床上铺好,转身去将窗帘扭扭转转挽起来,结好,光大片的跃进来,趴在他脸上,像一个个顽皮的孩童。
他的房间窗户正对东方,得了个满屋暖阳。
有的风也格外顽皮,狂心未减,刮得烈了,将谢昙的发丝吹得更加凌乱,惹得人家怒火中烧,道:“你们这些风跟谁借的胆儿,巷子里的小孩儿都不敢这么玩儿。”
倒不是像骂,是有种感叹的意味。
但是,他是真的有起床气!
“窗户没关,难怪昨天晚上凉飕飕的。”他皱了一下眉,说完,好巧不巧打了个喷嚏。
谢昙带着瞌睡虫打了个哈欠,留小孩子们在房间里嬉戏打闹,一人一虫就这样赤着脚走出去。
刚从皇后那儿出来,伸了个懒腰,接下来宠幸的当然是厕妃,水哗哗啦啦的响,这里是焕然一新的春天,河流从白皙的脸颊淌过。
如释重负,谢昙把重如长毛象的瞌睡虫洗掉了,不得不感叹一句,这虫儿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水硬,谢昙软。
谁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不,干干净净的,一只大象都被冲走了,这人又有了精气神儿。
饮水机咕嘟咕嘟,谢昙端了杯水往餐桌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叫道:“妈妈!妈……妈妈?”连叫了好几声。
没听见有人回答,他又尝试叫了几声,结果依旧。
他从沙发旁经过,顺脚穿上了昨夜留这的拖鞋,喝了小口水,又疑惑的自问:“妈妈平时不是起的老早了嘛?去哪了?”
他向妈妈的房间瞟了一眼,门是开的,里面没人,这才结束《小昙昙找妈妈》行动。
他到了桌边儿,把鞋又脱了甩在一边,穿鞋的意义在哪?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
谢昙赤脚盘腿坐在椅子上,罐了一大口水,结果被呛到,一边咳一边说:“应该出去了吧。”
在被水烫到,说话口齿不清的情况下,他展现了什么叫完美的自答。
谢昙挪动了一下身子,膝盖碰到了桌子,玻璃杯被震倒,水一下子全撒了出来,泼了他一整个下半身。
“啊!”
谢昙穿的是短裤,露了一大截腿,本来撞一下,也就膝盖多个红印子的事儿,这下好了,再来杯热水往上一浇,白皙的腿红了大片,有些像他妈妈做的生烫肉。
危险就是那么措不及防,弄得谢昙哇哇直叫唤。
他很快站起来,抖了抖水,没想到脚趾头又顶到了桌脚,难上加难,他只能……一瘸一拐,又蹦又跳地往厕妃那儿去,像只青蛙,断了腿的那种。
凉水在他的红蛙腿上哗哗的淌,还冒了些白气,谢昙“嘶”了几声,眼角挤出点猫水来。
“还好只烫到了一条腿。”他把眼儿边的小珍珠挤掉,又看了看自己的腿,到:“别说,这颜色好像泡萝卜。”
还挺乐观。
冲完凉以后,谢昙又是拖着腿,像刚刚那样,一瘸一拐,又蹦又跳得回去那个餐桌伤心地,不过这次有些变化。
恭喜红腿蛙成为红腿蛙残疾清洁工。
谢昙喜提了拖把抹布。
没一会儿,他将刚才的烂摊子解决完毕,他想:这是带病上工,可以报销吗?
他有点发呆了,盯着窗外,看风窜进自己家来,好像怪热闹,就不赶了吧。
晴天娃娃带着风铃晃荡,叮铃铃直响,希望今天有一个好天气。
“哎……春天又来了呢!”他几时这样感叹。
玻璃花瓶里的郁金香掉了片花瓣,谢昙的目光被勾走,这才注意到有张便签。
他拿起来看,字被水打湿了一部分,看起来有些模糊,但勉强看得懂,谢昙当然认得这规整婉约的笔法是自己妈妈写的。
“妈妈有些事得去完成,事况紧急,没舍得叫醒你,就写了这份便利贴。”谢昙照着念。
剩下的部分便是模糊的,他认真分辨,学着妈妈的语气念出来:“换好……衣服就直接去找阿姨,她今天……上班,乖乖听话哦!”
谢昙有些不好的预感。
“爱你的妈妈,抱歉呀,不能送昙昙去学校了。”
剩下还有一排小字:饿的话就拿点面包牛奶。一看就是后面加上去的。
他又翻到纸条背面,果然,自己的妈妈和自己就是不相上下,还有七字儿:磨磨蹭蹭是小狗。他们有一个共同点,总是突然想起些什么,又加上去。
谢昙有些哭笑不得,因为后面还贴心地用红色彩笔花了一个圆润的小爱心,他笑了笑,打了个冷颤,仔细想想也是,自己是请假的,开学都几个周了,莫名觉得尴尬得他,对纸条吐了个小舌头:“嘿嘿!”
“学校你不要再纠缠我不放了,我是不会喜欢你的,我爱的是家家宝贝。”
这究竟是他的抱怨,还是真心话,谁知道呢!比较高一下半学期的第一周就屁颠屁颠请假回家了。
太阳在慢慢升起,但愿,今天一切顺利。
谢昙之后把便条夹在厚厚本子里,又垫着脚在架子边儿上找烫伤药,翻箱倒柜找到了,意料之外是空的,小火苗烧起,他试图把外壳丢到垃圾桶里,可想而知,啊欧,投篮失败,不仅如此,还砸到了正在哐哐炫饭的猫。
“乐乐对不起!”谢昙倒是个对猫立马道歉的主儿,调皮得对猫露了个鬼脸。
“嘿嘿!疼不疼?”他走过去把那只叫乐乐的猫抱起来,心想:她它不疼的吧?
乐乐是只布偶猫,长得有点肥,小山一样的壮硕身躯在谢昙翻滚,简称:撒娇。
谢昙听它“喵喵喵”的,不厌其烦,揉了几下,道:“让我看看吃饱了没有?”谢昙看它那鼓鼓的肚子,笑了笑接着说:“还是你日子好受,妈妈出门还给你放了猫粮,饿了就吃。”
“话说你哪儿弄的那么脏?“
谢昙看着它灰头土脸的样子,拍了几下,道:“哎,又得我帮你洗……”
还没等谢昙放它下去,乐乐便自觉的从他身上跳到地上,喵了几声,似乎在思考谢昙刚刚说的话。
它舔了舔爪子,摇着尾巴继续吃食儿。
一脸傲娇的表情,它这是想干嘛?
谢昙不用思考就知道,这是乐乐在向他炫耀,更是挑衅。
炫耀它有早餐吃,挑衅谢昙没有妈妈亲手放的饭,还有自己洗澡有人帮忙,而这些,谢昙都没有。
猫是导火索的引线。
谢昙生气喽!
“整得灰头土脸的,一天天就知道上外边儿去野,这次你自己解决,我不帮你洗了,被水淹了我都不管,脏去吧!哼!si乐乐,臭猫!”哦豁,真的生气了。
乐乐直接懵了,脏兮兮的小脸看着谢昙,像是在说:欺负我不会说人话,所以就骂那么脏?
世界名画:《懵逼脏胖坏猫咪》
谢昙不再理会,转身就往房间走去,只留乐乐一猫,咱乐乐也是心态好,谁也阻挡不了一个干饭喵的干饭魂,前进!
谢昙顺着阳光的射来的方向回了房间,那些小孩子还在打打闹闹,他不管,蹦蹦跳跳去床头柜拿手机。
他双击点了一些屏幕,发现没亮屏,又去按开机键,虽然这次亮屏了,但是开机的画面没持续多久就又换成关机了。
简单来说就是,手机没电了。
谢昙看了看手机,想了想刚弄撒的水,烫到的腿,还有那只十恶不赦的猫,太阳窜进来更多,又晃到了眼睛。
“啊!呜呜呜,我今天怎么就那么倒霉!”
这突然的一喊,正在干饭的乐乐被吓的飘了猫魂。
谢昙拿手机是想打电话给他阿姨,也就是一点小心思:因为腿烫到了,不用去打针,也不用去上学了
多么好的白日梦啊,就这么做完了。
随后谢昙换好了衣服,换裤子的时候被蹭了几下,疼得哇哇叫,三下五除二把包收好,无奈的把手机和充电线装进去。
出门的时候,残疾红腿青蛙先生当然还是单脚跳,想起什么,还特意对乐乐吐了几下舌头。
十六岁了,还那么幼稚。
这位平时乖乖的先生今天反了常,出门就出门,还使劲甩人家,门表示:我招谁惹谁了?这都能中枪。
而咱们的乐乐呢,成功得有被吓的一激灵,缓了一会儿继续吃货的丝绸之路,结果才没一会儿,谢昙返程,从乐乐的猫窝旁顺走了全家最后一瓶牛奶。
他嘲讽的笑着说到:“嘿嘿,妈妈没给你打开,是我的喽!”
再出门时又上演了一遍才展示过的操作,砰的一声,这才作罢。
猫和门表示:干点人事吧大哥。
谢昙才没出门几步,又返程,原来忘了拔钥匙了,是个钥匙扣挂有昙花平安符的钥匙。
拔玩他还在悠哉悠哉的想:猫应该不会做无语的表情吧?谁知道呢!
门:那我算什么,我会,我会行了吧[哭得稀里哗啦,可怜兮兮]
谢昙没戴表,手机也没电,但是巷子里的爷爷奶奶经常教他看太阳判断时间,他时长想:要是没有太阳怎么办?
不过……他看出来了,这时才九点不到。
分明是早晨,太阳却烈了,光洒满了大院巷子,春早的蔷薇今年也赶时,还没到夏天就一朵朵开了笑脸,红的白的,白粉相间的,交相缠绕,挂满了墙。
出了自家的小独栋,是大院和巷子,门牌上写着:繁锦巷院24号。
今天院儿里热闹,难得又听得见风声,桂花树下,老头们聚作一桌下棋,为首的中山装老爷爷指着另外一个爷爷说:“哎!不带耍赖的呦。“
瞧见谢昙,又说:“昙昙休息好啦?这是去上学?”
谢昙笑着应了声,老头子没来得及回答,急着观察自己的棋局去了。
他继续自己的路程,看见几个小孩子围成一团逗蝈蝈,还有丢沙包跳房子的,还会笑着叫昙哥哥。
几时栀子花丛边有对老伴儿约起散晨步,鱼池边,三四个奶奶坐在石板上一起织毛线、唠家常。
瞧见谢昙几乎同时异口同声的问:“阿昙啊,早上瞧你妈着急忙慌出去了,也没打过招呼,她干嘛去了?”
“我也不知道。”谢昙回应她们的还是笑,又说道:“奶奶姨姨你们继续,我还得上学,先走了,拜拜!”
几个老妇女笑着说:“去吧去吧!”
待谢昙走后,讨论的对象一下子就变了,花裙子的女人说:“这小昙昙是越来越乖了,长得好看,学习又好,不知道未来要便宜哪家小姑娘。
灰格子衣服的女人笑着接话:“可不是,他家仨孩子都遗传了小芸,只是可惜了小杉!“她脸上透露出一股难过色。
“可别提这难过事,小芸听见不好。“她拍了拍上一个说话的奶奶,又说:“我家小孙女那天还说呢,长大了要嫁给他昙哥哥。”
这个奶奶反应有点慢,将才忙着看漏针了没有,但也接了句嘴:“要说便宜谁嘛,还不是便宜了婉清家那小子。”
几个奶奶哄堂大笑,想起了刘芸和杨婉清给俩儿子定娃娃亲的事。
院儿里全是欢声笑语,被瘟神眷顾的谢昙自觉从这里过有些不应景。
他走路都是装的正常,如果有人看见了肯定又要问这问那,他倒不是怕唠叨,就是想快点走,实在是太痛了。
但这条路上的程咬金太多了,老一辈的见到谢昙就问问身体或者读书方面的,小昙昙长小昙昙短的,小朋友呢,就缠着他,昙哥哥这昙哥哥那儿的,他能咋办,笑着一一回应呗。
本来因为装的天衣无缝,结果今天“他命中还有其他的难,他细心听着,被折磨了好一阵。
“呼……”谢昙好不容易摆脱了身,快到巷子口,却瞧见纪奶奶搁躺椅上睡着了,回容觉吗?
地上有麦子,纪奶奶家的麦子一向比其他人家的早,谢昙顺便就帮忙赶了赶麻雀儿,把棕榈扇捡起来放回纪奶奶腿上。
这里是繁锦巷院花香味儿最浓的地方,架子上晒得有玫瑰,到处也都是花,凌霄花藤下有只大黄狗好似委屈地吃着剩饭。
谢昙不知怎么一下子想到了自家那只养尊处优的猫,但这只狗的样子过分狼狈,他注意到狗脸上有好多抓痕,像是明白了什么,噗嗤就笑了出来。
纪芳如被笑声吵醒,谢昙立马认错:“对不起哥哥奶奶,打扰到你睡觉了。”
“没事没事,年纪大了晚上睡不着,我守着麦子没注意就眯了会儿。”纪芳如得笑很好看 。
老有老的美。
纪芳如摆了摆手,手上有好多厚茧和皱纹,白质的皮肤上老年斑很明显。
她看到那大黄狗,对着谢昙说:“这狗一天皮死了,你看那疤,指儿是乐乐挠的。”
“猫狗闹一堂,尽惹事儿!“指责狗,也不忘夸谢昙一番,道:“还是咱们昙昙好,院儿里的孩子数你懂事,数你最乖,随了小芸。”
“当然,昙昙自己的努力也没少。”
谢昙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嘿嘿,谢谢奶奶,乐乐早上也是灰头土脸的,看见大黄我也猜到了是那么回事。”
他作势打招呼准备溜,结果又被纪芳如扣下了。
“对了,肚子好些了没有呀?还疼不疼?”纪芳如几个问题一起上,见谢昙摇了摇头,又道:“那就好,咱们昙昙从小身体就不好,你还小,还得长命百岁呢!”
“嗯……奶奶给你求的平安符有带好吗?”纪芳如扇了扇风,又接着说:“那是保平安延寿的,还有学业有成,可带好了。”
谢昙立马从包里掏出了钥匙,晃了晃上面的平安符,说到:“奶奶送的我肯定带好,一定不会丢的。”
“嗯嗯,带好了就行。”纪芳如看了看谢昙的打扮,说:“这是上学去?好利索了去上学是好事。”
谢昙笑着点点头,纪芳如笑着又说:“我老太婆话多了吧?”
谢昙连忙摆手否认,说:“没有没有,奶奶说话我最愿意听了。”
“别的孩子都嫌我们老年人唠叨,也就你,愿意听老人讲话,别的小孩忙着玩儿,咱们昙昙就好好陪着聊天儿。”
“咱们昙昙招人喜欢是有道理的对不对?”她脸上露出慈祥的笑。
纪芳如说完了这些,又讲了些唠叨话才算作罢。
谢昙准备离开时从包里拿出了牛奶,倒给了那只委屈的大黄狗,纪芳如说了句:“给他和干嘛,浪费。”
“没事奶奶!”
“子不教父之过,我替乐乐给你道歉。”
“喝吧。”他摸了摸大黄的头,大黄对他摇尾巴,开心的叫。
有一个小太阳,委屈似乎很快就能烟消云散。
纪芳如看着这个小孙子的做法笑得合不拢嘴,叫住谢昙,从口袋里掏出了过橘子丢给他:“昙昙,一样,赔礼道歉。”
谢昙差点没接住:“谢谢奶奶,乐乐无福消受,我就效劳啦!”
谢昙乐呵地跟纪芳如打了招呼,便溜之大吉,跑得快,好似忘了疼。
他穿过蜿蜒曲折的巷子,来到巷口,抬眼看,便是街道了。
街道上一片人间烟火气,一双白色的鞋子踏入微风的静谧,树下高挑的身影在阳光的照射下投映出单薄的影子,微出的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苍白的脸上有一丝疲倦,下垂的眼眸看不出情绪。
巷子就像是一个寒带和温带的分界点,把谢昙描摹成两幅样子。
行路上车的鸣笛声穿梭在大街小巷,有人……高高把酒欢歌唱。
“嘶……”谢昙皱了皱眉,道:“好痛呀。”
除了腿还有别的地方痛,看不出是哪里,似乎不是身体的哪一处,而是全部。
他脸色变得差了起来,叹了口气无力的说:“妈妈什么时候成算命的了。”
谢昙说着离开了巷口,卸下伪装,瘸着腿慢慢往前移。
今天的太阳很任性,肆意的播撒着光辉,阳光透过云彩照到地上的青石板,谢昙眯了眯眼。
还没过多久,天空渐黑了起来,空气中充满了湿气,路上的行人也加快了步子,有一个人着急离开撞到了谢昙,没道歉就走了,导致他裤子又磨到了腿,眼角挤出泪,但是没出声。
忍着。
明明是硬撑。
蓝天和白云渐行渐远,谢昙小跑到医院门前不远的桑椹树下。
太阳还没被完全遮掩的余光再次穿过树叶的缝隙,一束束光照到谢昙单薄的影子上,像是一些穿透身体的孔洞,这时的树叶繁茂,紧密。
他抬眼望天,黑云没过几许,便布满了这偌大的穹顶。
冷风吹来,谢昙忍不住哆嗦了下,小声嘟囔着,低着头,忍着痛。
桑椹树却很惬意,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微风,树叶的沙沙声动听,也温柔。
渐渐的雨势大了起来,雨滴落在谢昙的后领上,激得他轻抖一下。
谢昙躲在树下面,捞起裤腿,疼得快哭了,原本只是有点红的小腿,现在有点肿。
这种烫伤比较轻微,但是对于谢昙来说,可不就是那么简单了。
本来家里医院也不远,可他实在是胆怯的不敢进去,于谢昙而言,进医院做手术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何况这个小医院,“但是他就忠怕于这小小的打针。
手已经发紫了。
他这样子要是被一些叔叔嬢嬢看见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小孩儿是怕打针,不乖乖听妈妈话去医院。
原来刚刚的不愉快是因为怕打针。
“算了,是福是祸,是祸躲不过,总比一直这样好……”自我式安慰。
“但是我还是好害怕,阿姨打针痛死了。”
死鸭子嘴硬。
没准现在医院里的杨婉清打了个喷嚏。
谢昙支楞着站起身,淋了些雨走到门口,他想:这就是妈妈所谓的不看天气预报,就会遭报应?
他伸手掀开了凉拌菜门帘,谢昙常说这玩意儿像水晶粉条。
医院门帘:你吃一个试试,一嘴塑料味儿。
刚进去,谢昙轻甩了一下自己半湿的头发,发梢上的雨水顺着往脸颊上流。
他直起头来,杨婉清的脸映入眼帘,被吓了一激灵,但反应过来后,又好委屈的哼唧了声,像只摔坑里的猫般,道:“阿姨……唔……”
“现在委屈啦?好意思吗?嗯?杨婉清一开口就是大嗓门,又接着训:“我等你大半天,下雨了还磨叽。”
“上哪野去了?”
这句话似曾相识。
谢昙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说:“对不起嘛……阿姨我错了。”
他故意拉长尾音,杨婉清知道他这是在撒娇,带着笑意撇了他一眼,说:“跟我道什么歉,待会淋湿感冒的又不是我。”
说完她转身往暖桌边走,根本不给谢昙继续撒娇的机会,电脑旁的万老医生笑了笑。
万传丰:“哦豁,你干妈生气喽。”
“妈妈,我的亲妈妈呦,人家真的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不对,没有下次了。”他喊妈妈那几声音比较重。
杨婉清听他这样叫自己妈妈,果然招架不住了,说:“好吧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了。”
“嘿嘿,就知道阿姨最好啦,不,妈妈最好啦!”谢昙露出了小白牙。
“我就是个干妈,别瞎叫了,给小芸她听见就不好了。”杨婉清回头看他一眼。
谢昙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干妈妈的屁股后面,说:“妈妈不会介意的,他巴不得让你当我妈妈照顾我,嘿嘿。”
“都是亲的,都是妈妈。”
杨婉清对他的回答极其满意,笑意盈盈,挂在面上挥之不去。
“别跟在我屁股后面,去暖桌边坐好!”杨婉清去旁边的柜子上拿了条白毛巾。
“遵命,母亲大人!”谢昙走到桌边坐好。
杨婉清几步走到谢昙身后,拿着毛巾帮谢昙擦头发,说道:“下次不许这样了,不对,你说的昂,没有下次了。”她都快记不起来这是从谢昙开始学会走路以来第几次说这话了。
“头发都湿了,马上去学校了,感冒发烧怎么办?”
这些是属于杨婉清的家常便饭。
“我自己来就好。”他作势准备拿毛巾,杨婉清没理睬,继续手中的动作。
弹了一下谢昙的脑瓜崩,擦干服务这才作罢。
医院里充斥着一股子消毒水味儿,在医院这种地方很普通,但一般人会觉得很难闻,可是在谢昙这儿,同样也很平常。
杨婉清俯身把暖桌的电源插上,又用遥控器调好合适的温度。
谢昙不由的疑惑,“阿姨…大暖春的…开暖桌?”
“这不是下雨了嘛,气温下降得快,我的傻乖乖。”虽然话里带了点骂的意味,但语气依旧温柔:“别像你安哥哥还有小汐似的,一天天心思就盯着那几样东西,劳逸结合。”
“不过哦,咱们昙昙贪玩是贪玩了点吧,但学习一点也不差,比我那俩孩子强。”
“谢谢夸奖!”谢昙毫不含糊的应。
结果又挨了一个脑瓜崩。
“好了,暖和些,你能好受一点儿。”杨婉清似乎被开启了唠叨开关,开始了疯狂输出模式。
谢昙想:今天的人都怎么了,一个个都在唠叨。
就像吃多了他喜欢的酒酿圆子,听到了,一样会腻。
“可是阿姨,好像会火上浇油。”谢昙听见杨婉清“嗯?”了声,就把自己的裤腿撩了起来,放眼望去,全是被烫过的痕迹。
杨婉清被吓了一跳,蹲下身子帮谢昙检查,还不小心弄疼了谢昙,急忙说到:“对不起昂,不小心碰到了。”
万传丰听到杨婉清的声音,也凑了过来,心疼的说:“怎么烫成这样的?”
“热水不小心被我弄撒了。”谢昙回答说。
“你这傻孩子,怎么不早说,难怪我刚刚看你腿瘸瘸的,怎么,扮演瘸子游戏呀?”
不是瘸子,是残疾红腿青蛙先生。
杨婉清问他:“还有其他地方被烫到吗?”
谢昙摇头表示没有。
杨婉清又问:“为什么不擦药呢?”
谢昙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是摇头。
“摇头干嘛?不会说话啦?”杨婉清放开嗓门,冲着谢昙说。
谢昙反应过来,赶忙回答道:“哦!家里的烫伤膏用完了……”
杨婉清无奈的瞪他一眼,站起身,双手叉着腰,说道:“还好烫得不严重,没太大问题。“这话是说给谢昙听的,转头,她又向万传丰说:“万叔,麻烦您给这小皮猴子擦点药,我去给他弄点葡萄糖水喝。”
万传丰点头同意杨婉清的安排,转身进去拿药了,谢昙却向着万传丰投去眼神,好像在说:我不是小皮猴子。
谢昙从小到大,总是会让万传丰给自己反驳不好听的称呼。
果然,万传丰马上回头,说道:“可别乱叫,昙昙才不是小皮猴子呢!”
杨婉清无奈地笑了,说:“您快去吧!待会儿您这小孙子腿严重了我可不管。”
她蹲下把暖桌的电源有给拔了,拿了条小毯子过谢昙披上,便转身往里屋去。
谢昙在这里是很自在的,两脚一伸,便悠闲地在桌布下来回摆动。
还不长记性,虽然裤腿是撩起来的,但不小心碰到桌布,又被磨着痛了起来。
外面的雨下得淅淅沥沥,万传丰和杨婉清在为了他而忙活着。
先出来的是万传丰,人家虽然年纪大,但不得不说手脚很麻利。
“来喽,给昙昙擦药药,擦完就好了。”
谢昙笑笑,说:“万爷爷怎么还像逗小朋友一样逗我。”
“我现在能忍着疼了。”他说完接了这一句。
万传丰咧了一下嘴,坏笑浮现在每一根胡茬上,食指扣了一点鹅油就往谢昙的小腿抹去。
谢昙疼的叫出了声:“啊啊啊!万爷爷您轻点儿,呜……“
“你不是说你能忍的嘛,嗯?”万传丰看着谢昙求饶的表情,指下留蛙腿,动作轻微了些。
没多久,万传丰这边完事儿,杨婉清也从屋里走了出来,扯着嗓子喊:“万叔您老人家怪快的嘞。”
“这还用你说!”
万传丰和谢昙爷孙俩几乎同时说。
“小兔崽子,没大没小。”杨婉清掐了谢昙的小肉脸,把杯子递给他,说:“来,把这个喝了。”
谢昙从毯子里探出手来,自觉地接过开始喝,一会儿,脸色渐好了些:“谢谢阿姨,甜甜的。”
葡萄糖水甜甜的,阿姨的爱也是甜甜的。
“甜就对喽,你还能是个吃苦的主儿啊?”如此温馨的场面,刚放好鹅油的万传丰上来就调侃。
谢昙又从万传丰捞不到好处,目光又转向了杨婉清,万传丰见此说道:“婉清啊,我看小昙是小芸给你生的,比亲的还亲,都没谢哲啥事儿。”
杨婉清听见这话,笑意藏不住,全表在了脸上,笑着顺手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平板,在上面点弄了几下。
深蓝色外壳,她的钟爱。
“万叔,瞧您这话说的,小昙可不是我亲生的,就凭我和小芸的关系,这可不就是我儿子嘛。”
“再说了,昙昙还是个受精卵就成了我干闺女,七个月就是我家泽安媳妇了,只不过出生以后是个小男孩。”
“但是,这一点也不影响昙昙是我家儿媳妇的事实。”
“你说是吧?我的小乖宝贝。”
杨婉清一说这个嘴就停不下,好似一副好婆婆的嘴脸,大声宣称谢昙是自家的,就怕谁不知道。
“对对对,差点忘了这茬儿了,哈哈哈。!”万传丰对此倒是不见怪,大笑起来,道:“昙昙同意嫁给你安哥哥啦?”
万传丰把矛头对准谢昙。
坐在暖桌旁的谢昙尴尬得脚趾头能扣出三室一厅,把头缩进了毯子里。
“好啦好啦,不过呢,这件事情还是看咱们昙昙的意见啦。”杨婉清把平板支在桌上,摸了摸毯子下的头。
出乎意料的是,谢昙突然把头探出来,对着杨婉清说:“那我的好妈妈,您打算给我准备多少彩礼呀?”
杨婉清捧着谢昙的小脸,宠溺地说道:“你个小财迷,有哥哥还不够啊?”
“不够。”
“那咱们小昙想要多少呀?”杨婉清问他。
谢昙乐了,大胆向婆家索要彩礼,说:“我要阿姨的岁岁年年都平平安安,身体健康,事业顺利,越来越漂亮年轻,最重要的是……要好好爱我哦”
万传丰在一旁看着收起了大笑,换成微笑得看着,杨婉清万分感动,好似要挤出泪来,亲了谢昙的脸一口,说:“好,我什么都答应你,好好爱咱们昙昙。”
这些年来,谢昙从懂事开始就知道作为一位医生的乏力之处,每每有机会就逗杨婉清开心,这是他在还没有赚钱能力的时候,唯一能给别人的。
没有底线,毫无保留,大大方方的爱。
“好啦好啦,不跟你贫嘴了。”杨婉清收回手,伸起袖子抹了抹泪。
“好吧,接下来到你选择的时候了,是打屁股还是扎手啊?”杨婉清换了个频道,一脸坏笑。
谢昙从她的笑中看出了可怕的阴谋,心里无奈的吹嘘杨婉清的诡计多端,但还不死心,想垂死挣扎一下。
必须反叛一下这个狡诈的狐狸阿姨。
“我反对,阿姨我不打针……”小声小气的说了出来。
果然,反对无效,杨婉清一语否决。
她说道:“嗯?你不打针来这里干嘛的呀?”这个狠起来大家都怕的疯婆子,正对自己的干儿子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让他害怕的话。
说实话,这个女人除了谢昙的妈妈,刘芸能对付,不然,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四个字,无人能敌。
“我打,我打……”谢昙脑子转得飞快,虽然这是早已预料的结局,但在发生时谢昙依旧会尝试反驳他阿姨要给他打针的动机。
“哈哈哈!”万传丰的笑声又传来,带着老头嘲笑小孩儿的意味,道:“咱就是说,打针有这么可怕吗?”
谢昙转过头,委屈地看着万传丰,点头如捣蒜,万传丰见他这样,连忙道歉:“好啦好啦,爷爷不笑了,不该逗昙昙的昂。”
他很心疼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孙子,虽然脸已经转面向电脑屏幕,但实则还在偷笑,对于这点,谢昙很是了解。
“这就对了嘛,等着,我去准备吊瓶和吊针,你坐在这里看平板。”杨婉清得手了,潇洒离去。
谢昙一脸被坑了的表情。
有时候谢昙觉得这个女人还和自己妈妈挺像的,毕竟杨婉清是谢昙的干妈兼阿姨,也是他妈妈的百年交好和闺蜜,外表温柔的很,实则生起气来是人人害怕,人人口中皆知的疯婆子。
早年因儿子的事情从大医院转到了这个乡镇的小医院就职。
在谢昙的爸爸,谢哲口中,它与刘芸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比亲姐妹都要好不下十倍,每当说起他爸都要挨两人一人一拳,并表示:“不服咋滴?”
谢昙又看向门外下的雨。
谢昙喜欢这个地方,这个家乡,天气虽然总是变化莫测,但今年很特别,前段时间一直是太阳,今天,是这一年的第一场雨。
春雨惊春清谷天,惊蛰昨天是才来的。
雨落在街道上,滴滴答答的,如果他现在开心,一定会出去用脚大肆的踩上一番,虽然很幼稚,但他永远不会踩到路边盛开的蒲公英,也许他会将其护在身下。
此时此刻也只剩下雨打在屋檐,树叶和地板的声音,看着平板的谢昙是无声的,静静的,今天医院人很少,现在只有谢谢一个病人,万传丰得闲坐着嗑瓜子。
谢昙觉得这样很好,如果可以,他希望医生挣不到钱,没有人会来医院,这样就证明世界是健康的啦,每个人都不会生病。
好天真的想法,也许只会他有。
杨婉清的脚步声伴着雨声而来,闯入了谢昙的耳膜,她说道:“好了,可以打了。”
杨婉清的预防针是提醒,谢昙也只好无奈妥协,将手伸了出来。
“我打针你还不知道啊,一点都不疼。”杨婉清把盘子放在桌上,医用橡胶带,刚转过身面向谢昙,一眼,就看到了他伸起来的手。
一只乌紫色的手,有些血瘀,比冰冻出来的还可怕些,小孩子见了,怕是会哇哇的哭出来。
这是他发病的表现。
“也难怪你会怕痛,今天这次怎么乌成这个样子?”她想立刻收回刚才那些话,因为她担心他,担心打的时候他真的很痛,会痛到哭出来,杨婉清向来心疼这点。
谢昙哭。
杨婉清心疼的碰了碰那双有着纤细手指,却因为颜色而不好看的手,不料,却碰疼了他。
“疼……”明明很痛,他却不大喊,这次他就很能忍,因为他怕杨婉清会觉得自责,他眼角湿湿的,是疼时的正常生理反应。
杨婉清问他是不是很疼,他察觉到了杨婉清此时的情绪,摇头否认,道:“阿姨轻一点就好啦,我忍着点儿。”
谢昙又扬起自己的微笑。
杨婉清拿起吊瓶和吊针,一切准备就绪,又低身给谢昙打针。
不过杨婉清以前不愧是大医院的医生,三下五除二就给谢昙打好了 ,快的谢昙就闭了一下眼。
谢昙期间一直憋着,阿姨骗人,明明就很疼。
“还是婉清厉害,不像我这老花眼,小昙这手乌得,我年纪大了都看不清血管。”万传丰这次不是刚才那种开怀的大笑,而是带着称赞和关心的笑。
杨婉清调弄了一下输液管上的塑料开关,道:“那你边输液边看,我去配剩下的几瓶药。”
谢昙嗯了一声,笑了笑,便把目光从杨婉清身上移回冰冷的屏幕,杨婉清也安心去配药房,接着忙碌。
谢昙看阿姨走了,盯着屏幕,温柔的笑容,只剩沉默。
外面有雨声,里面有电视剧的台词声,杨婉清在配药,却听不到敲击药瓶的玻璃声,不是隔音太好,而是因为谢昙小时候一听到那声音就吵着不要打针,那哭闹已经让杨婉清习惯和掌握了敲药瓶不发声的方法。
其实谢昙早就不会因为这个而哭闹了。
谢昙看了看自己的手,乌紫的手上白色胶带和创口贴格外显眼,输液管中冰凉的药液流进了他的手里,血管里,融入红细胞,兜兜转转经过了心脏,无比……僵凉。
他抬眼,不再看平板,而是盯雨。
雨下的特大,雨声渗了他的耳,浸了他的脑,将此时所有的声音盖住,他好喜欢今天的雨。
雨没湿了他的鞋,透了他的衣,只是弄湿了她的头发,像是抚摸,不冷,却是暖了他整片胸膛。
春天的雨很温柔,像一个大哥哥。
春天的雨声清灵悦耳,像落入凡间的神灵,实在干旱的天气里为之让万物复苏,谢昙喜欢,便听着,发着呆。
哒哒哒,哒哒,哒……
雨渐渐停了,太阳又探出头来露露脸,现在是北京时间10点整。
谢昙已经输了两瓶液了,现在是第三瓶,还剩一瓶。
杨婉清走出门看了看半湿的地面,阳光洒了过来,抬眼就是彩虹。
她径直走了出去,谢昙不知道是去干嘛,自己看不到彩虹,便抬头看药瓶,上面折射的光,也有霓虹的颜色。
没多久,太阳已经把光洒满了街道,倒是大方,桑树叶被雨打落了几片,趴在地上像小乌龟,万传丰也趴在桌上打瞌睡,摊贩们见雨停也纷纷出来营业。
谢昙突然想起什么,单手把手机和充电器拿出来,给充上了。
杨婉清速度快,也不知道去干嘛,这才一溜烟就回来了,手里提了个袋子,谢昙没管袋子里是什么,目光在杨婉清身上。
“阿姨你干嘛去了?”
“给你买吃的去呀,早上起来就当倒霉虫,肯定没吃东西。”杨婉清把东西放在桌上。
她职业本能,一眼就看见了药瓶里的盐水快流光了。
“小笨蛋,你怎么不不叫万爷爷给你换药呢?等会儿回血就完了。”杨婉清瞪她。
杨婉清拿起挂钩上备着的最后一瓶给换上。
“等回满了一瓶,我拿去卖。”杨婉清吓唬他。
“嘿嘿,光顾着发呆了,没看见。”
谢昙唬人,明摆着是不想打扰万传丰睡觉。
杨婉清听他狡辩,转头看万传丰,老人家睡眠浅,但嗜睡,不论是纪芳如还是万传丰都无异。
“嗯?”
“好啦好啦,阿姨,没关系的。”
谢昙想:阿姨干嘛表情那么凶,吓死宝宝了。
“我们吃东西吧,我饿了。”谢昙接着又是撒娇那套,杨婉清吃多了也不嫌腻,洗完手回来就捣鼓起了塑料袋。
里面一共两个塑料盒,一碗馄饨,一碗酒酿圆子,角落里放着俩送的茶叶蛋。
谢昙眼前一亮。
杨婉清拿了茶叶蛋径直向万传丰去,放在桌子上,顺脚把垃圾桶拉到边儿上。
“鸡蛋你不可以吃,不消化。”
她边说着边走了回来,先是拿出来那碗馄饨放在自己面前,谢昙眼睛亮了几个度,直勾勾的盯着那碗酒酿圆子。
杨婉清注意到了。
接着把那碗谢昙认为的必得之物拿出来,谢昙的目光在上面游走,就在空投物资快落地,新兵蛋子欣喜之际。
杨婉清成功的截胡了。
她把酒酿圆子也放在自己面前,把馄饨推到谢昙面前。
“这个是糯米做的,也不消化。”
谢昙应该早早料到,在他阿姨说鸡蛋不消化时,为时已晚,事已至此。
一整个失望,哭吧哭吧!
“所以呢,昙昙我们换一换吧,我委屈委屈吃这个,你吃馄饨暖暖胃。”杨婉清把塑料盖掀开,递过去一把汤匙。
谢昙拿着汤匙的手不安分,握成了小拳头,整张脸写着:阿姨,我还要抗议。
谢昙凑近头闻闻,还不错好像,刚抬头看杨婉清,没想到人家已经吃得津津有味,还跟着抬头挑衅:“怎么啦?换换口味不好吗?”
杨婉清吃他喜欢的酒酿圆子,自己吃着她喜欢的馄饨,大人不挑食,但这个小孩挑食。
馄饨里有紫菜,海腥味,他不喜欢。
杨婉清当然清楚这点,但是呢,紫菜可以补充蛋白质,维生素和矿物质。
所以,杨婉清故意的。
谢昙拿她没辙,硬着头皮开始行动,吃得面布扭曲,还给自己做心理疏导,他庆幸自己扎针的是左手,方便吃东西。
毕竟他是为数之多的右撇子。
杨婉清先一步吃完,接着又开始忙活,期间又有人来买药看病之类的,这娘俩一个样,没麻烦打扰万传丰,但杨婉清是自己解决。
杨婉清还时不时恼谢昙一句:“你吃个东西是磨洋工呢!“
杨婉清忙完得闲坐下来,椅着沙发刷视频,谢昙才吃完,十个馄饨,正在长身体的他用了将近半小时才搞定。
馄饨味散得差不多,早就冷了。
“阿姨,吃完了。”
“好意思说嘛?一碗馄饨你能吃那么久。”
“嘿嘿,什么馄饨嘛,这明明是万爷爷的中药。”
“很难吃吗?你妈和我都喜欢。”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杨婉清切了一声,看着谢昙快滴完的药瓶,盯了几分钟就准备帮谢昙拔针。
谢昙:“你别过来呀!”
杨婉清:“喊什么喊,我是恶鬼呀?”
万传丰:继续睡,一切都跟我无关。
三下五除二,在谢昙虚假的挣扎中,针从他的手中抽离,谢昙看脸色好了不少。
针:“我一点也不好,让我回去,你给我回来,你莫走……”
手:“我要走……”
缓了一会儿,谢昙才想起来手机,充电自动启动忘了打开,他接着早上那遍操作,这次终于得偿所愿,开机了。
连接wifi,消息铃声响起。
是几条微信消息,是刘芸发来的,备注是:美丽小姐F1。
恰巧丢完垃圾回来的杨婉清看见,就接上了嘴,说:“你妈早早就跟我交代好了。”
“结果某个懒虫偏偏还要当倒霉虫。”
简直致命一击。
谢昙鼓了一下小脸,拿起手机,解锁,点开微信,清红点。
一眼扫过。
美丽小姐F1:我想你看到纸条了吧,妈妈跟你道歉哦。
美丽小姐F1:到阿姨那里了吧,好好听话呦。
美丽小姐F1:上学注意安全哈,好好学习,注意休息。
转账:520元。
美丽小姐F1:你手机关机啦?记得收款哦,和久桉她们买点好吃的。
美丽小姐F1:爱你哦宝贝。
谢昙点了收款,脸上浮出笑意。
收款:520元。
萌萌小昙花:谢谢妈妈,我也爱你,有机会给您打电话哦。
“呦呦呦,给你转钱啦?”杨婉清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谢昙转头看杨婉清,开心点头。杨婉清也举起手机,说:“她也给我转啦。”
杨婉清一脸得意忘形的样儿,道:“跟富婆做闺蜜的好处。”
“阿姨我先去赶车了,久桉她们应该在等我了。”
“gogogo出发喽,上学去啦。”
谢昙迅速撤下充电线和手机,拎起包往门口跑,半路被杨婉清叫住,她说:“这周放学你别回城里,回来帮阿姨点事。”
“对了,跑慢点,刚消肿,别又磨着裤子。”
杨婉清一只手捧着谢昙的脸亲了一口,另外的手呢,偷偷往谢昙包包里塞了两张红色毛爷爷。
谢昙笑着回答说好,又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出门时,被水晶凉皮打了一巴掌。
谢昙跑得急,没注意到迎面而来的老奶奶,差点撞到,让开以后赶紧道歉,道:“抱歉啊奶奶,撞到您没?”
那老奶奶倒是摆出一副慈祥的面容来,谢昙一时间慌张削减,只听那奶奶说:“没事,没撞到你哪吧?小朋友?”
谢昙连忙说没有,在确认没事以后,打了几声招呼就走了。
他莫名觉得那个奶奶在哪里见过,死脑子想不起来,那就不想了。
阳光和刚才的雨有了鲜明的对比,一个淅淅沥沥,一个洒洒脱脱。
谢昙听话,没有用跑的,慢慢走到公交车站亭下,这里种植了一颗月季,迎面而来的风都是花香味儿。
他坐下,缓和喘气。
沉浸在风与月季花香的时间夹缝里。
谢昙拿出耳机,播放音乐,静静等待公交车。他无聊,抬眸看着街道对面,那里站着一位少年。
谢昙以为人家在等车。
谢昙视力不好,看不清面相,只知道那个人和他穿了一样的校服,十七、八岁的样子,举着手机打电话,身材高挑,不知怎么,一股青春的荷尔蒙乱入,那少年几时转眼看向这里,和谢昙对上视线。
恰巧不巧,公交车来了。
车身挡住视线,谢昙没再看,径直上了车,刷了学生卡,没找到空位,便站着。
那少年果然不出谢昙所料,确实是在等车,丹岚路有一个很巧合的地方,24路和26路的公交车站就在道路两侧,因此称为丹岚鸳鸯。
而谢昙坐的就是24路公交车。
那位少年呢,坐的自然是26路。
24路和26路都途径一个地方,那就是谢昙就读的第二中学所处的丹霞。
24路公交车先一步发车,乘着春风向着前方驶去,26路的车紧跟其后,窜入春程,一同奔前。
24路的公交车司机庄叔好斗,非要跟26路公交车的司机比谁跑得快,领先了一大步,谢昙有些站不住,便开口说:“庄叔,您慢点,干嘛每次都要斗啊?”
“昙昙你站稳了昂,我可不能输给那个破邓子。”
谢昙无奈妥协,还不忘提醒一句:“注意交通安全。”
他这时以为今天会见不到26公交车了。
结果没跑多久,到了十字路口,有红绿灯,庄叔还是有点儿理智的,快到红灯的前几秒停了下来,老老实实遵守纪律。
谢昙开心终于停了,但转瞬间,26路公交车就追了上来。
这段路树荫多,公交车玻璃上映出树叶的纹理,繁茂紧密,拼凑在一起,风这次伴狭着阳光而来,在影下的少年在一秒钟里与谢昙又一次对上视。
他们素未相识,却以相见两次,仿佛刹那间,一眼万年。
相信,今天的特别,他们还会再见。
26路公交车以红灯的最后一秒成功的越过了十字路口。
庄叔和谢昙直接傻眼,庄叔气急败坏,谢昙见势友爱。
红灯倒计时开始,庄叔蓄势待发,谢昙笑。
红灯结束最后一秒,四季此时正直春光无限,而我们正直青春年华,茫茫人海犹如烈阳蓝天,璀璨星河,虚无缥缈,我们好像拉住了青春开场白序幕的一角。
开章啦,本作者话太多,不要介意哦,爱你们哟 mua……[撒花][撒花][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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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春程风向[向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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