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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经年微笑[山荷叶] ...
[时间总说要推着人往前走,却会悄悄把旧笑藏成锚。多年后再见那抹亮,才懂:曾一闪而过的甜,早成了此刻能接住心的软,原来永恒从不是长,是某刻的暖在反复回响。]
春天的节日总裹着股捉摸不透的温柔,连天色都像被揉进了软乎乎的云团里,前半晌还是灰蒙蒙的,细碎的云絮层层叠叠笼着天空,风里都带着点潮润的凉,让人忍不住裹紧了薄外套。
可没等多久后,那层灰雾像是被谁悄悄掀开了角,先是一道浅金的光透出来,接着,新阳便慢悠悠地挣破云层,把暖融融的光洒向地面——照在刚冒尖的草芽上,给嫩绿镀了层亮边;落在含苞的花骨朵上,连花瓣的纹路都变得清晰起来。
这阴晴不定的天气,倒成了春天最好的馈赠。刚才还带着潮气的风,此刻也裹着阳光的温度,吹得柳枝轻轻晃。
说不定等会儿,又会飘来一阵细蒙蒙的雨,不大,却能把叶片上的尘洗得干干净净,让泥土的清香漫得更远。
也许就是这样,有阳光暖暖地照着,帮它们把养分慢慢积攒;有雨露细细地润着,让根须在土里扎得更稳。
那些刚抽条的枝、刚展叶的芽,才敢安安心心地舒展开来,一点点把春天的颜色铺得更加圆满。
谢昙像只活泼的小雀,蹦跳着探身到正低头洗手的易霖泽身旁,脑袋几乎要凑到易霖泽胳膊上。
他仰着的小脸满是好奇,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春日最澄澈的光,他问道:“师哥,你刚刚是不是不开心了?”
“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吗?”
这小屁孩……就会胡思乱想。
瞎操心……
易霖泽正专注地用清水冲洗着手上的泥污,指缝里还残留着些泥土的痕迹,水流“哗啦啦”畅快地流淌。
他听到谢昙的话,他动作顿了顿,随即侧头看向谢昙,语气尽量放得平淡:“没有。”
这么果断的回答?
按照谢昙的常识来说,“没有”就是“有”。
真是个嘴硬的师哥。
谢昙立刻皱起小小的眉头,那模样像只被惹到的小猫,不服气地提高了点嗓音嚷道:“骗人,我看见你脸上的坏表情了!”
“就像……就像上次我把你画的画弄脏时,你那副有点闷的样子!”
易霖泽:意思是你说我闷葫芦?
易霖泽听着,笑了一下没再辩解,利落地伸手关上水龙头,随着“咔哒”一声轻响,水流戛然而止。
他手腕一抬,十只手指聚拢又崩开,把手上残留的几滴水渍顺势甩向谢昙,晶莹的水珠瞬间溅在谢昙的脸颊上。
好嘛,现在是调皮的师哥。
“哎呀!”谢昙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得叫了一声,下意识地抬手去擦脸,小脸上满是“控诉”。
“师哥你坏……”
易霖泽看着他这副模样,嘴角忍不住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带着点无奈又带着点纵容,开口道:“就你会察言观色,没啥大事,大人的事,小屁孩少管。”
他说完,还抬手揉了揉谢昙的头发,把那原本就不算整齐的发丝弄得更乱了些。
谢昙胡乱在水池边抹了几把,手上的水珠甩得哪儿都是,也不管不顾,拔腿就追。
易霖泽刚走出没两步,后背就猛地一沉,伴随着谢昙带着得意雀跃的声音说着:“师哥,背我!”
这小孩怎么那么喜欢玩偷袭?
易霖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身形微晃,随即稳稳站定,低头看了看挂在自己背上、像树袋熊一样环着他脖颈的谢昙,无奈又带着宠溺地笑了。
他伸手托住谢昙的腿弯,那手掌宽大又温暖,稳稳地将谢昙托住。
“你啊,”易霖泽的声音带着点无奈的笑意,道:“真是长不大的小屁孩。”
可不是嘛……16岁未满的小屁孩。
在这安稳岁月,他永远长不大,也没有人希望他长大,这样他的未来就是无忧无虑的,一眼就望得到头。
谢昙把脸埋在易霖泽颈窝,那里有淡淡的皂角混合着松的清香,混着阳光晒过的味道,很是好闻。
谢昙记得易霖泽的外婆身上也是这股味儿,他觉着很好闻。
他偷偷勾起嘴角,把脑袋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猫,声音闷闷的,却透着股满足的劲儿,他开口道:“师哥的背最舒服啦,比椅子还舒服。”
易霖泽失了笑,脚步却没停未止,稳稳当当地背着谢小朋友往前走着。
午后的阳光透过院子里的树叶,碎金似的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画面温馨又静谧。
谢昙趴在易霖泽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平稳的呼吸和有力的心跳,刚才那点因易霖泽可能不开心而产生的担忧,也渐渐消散,只剩下此刻被师哥背着的安心与快乐。
谢昙趴在易霖泽背上,愈发不安分起来,脑袋一下又一下地蹭着易霖泽的头。
那毛茸茸的发丝擦过脸颊,细微的痒意像羽毛似的,一下下撩拨着易霖泽的神经。
咱谢昙啥也不懂,觉得碰触没什么。
可咱师哥受不了啊。
易霖泽强忍着,面上没什么明显反应,脚步却依旧平稳,只是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
完了,小鹿乱撞了。
谢昙却像是找到了新乐趣,不满足于只是蹭头,又把脑袋探出来,凑到易霖泽耳边,温热湿热的气息直往他耳孔里钻,带着点奶气,又带着点狡黠的得意小声问:“师哥,我重不重呀?”
现在不是在耳边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
易霖泽:你就不能安安分分趴好吗?
易霖泽本就被他之前那通“作乱”弄得心神有些不稳,脑子像被一团棉絮紧紧塞住,晕乎乎的。
这下被这突如其来的湿热气息一激,那股紧绷的劲儿没忍住,托着谢昙腿弯的手猛地一松。
“哎——”谢昙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又带着惊慌的惊呼,身体瞬间往下滑,眼看整个人就要从易霖泽背上摔落,砸向地面。
易霖泽的反应快得惊人,几乎是在谢昙下滑的瞬间,手臂就如铁钳般稳稳搂住谢昙的屁股,同时一个急转身,将他牢牢圈在自己怀里。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里人身体的柔软,还有那因惊吓而微微发颤的弧度。
心脏“砰砰”直跳,胸腔里像揣了只疯狂蹦跳的兔子,震得他自己都有些发懵。
他定了定神,才哑着嗓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还有一丝后怕,回了一句:“不重。”
谢昙惊魂甫定,却还不老实。
他小脑袋又往易霖泽怀里凑了凑,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地追问道:“不重?那师哥你为什么差点把我弄摔着?”
“虚就虚嘛,背不动就背不动嘛,我理解的,你别逞强呀。”
易霖泽:我虚?开什么玩笑?
易霖泽被他这直白又带着点促狭的话堵得一噎,脸颊莫名有些发烫。
他抬手,故作用力地揉了揉谢昙的头发,把那本就乱糟糟的发丝弄得更像鸡窝。
易霖泽的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恼意,却又透着宠溺的说道:“小孩子家家,哪来这么多废话。”
谢昙被揉得直晃脑袋,却笑得更欢了,像只讨到糖的小狐狸。
他往易霖泽怀里又缩了缩,声音软软糯糯的说:“那师哥下次背不动,可得早点说,我自己走也能行的。”
易霖泽没再回应,只是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午后的阳光温柔地洒在两人身上,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衬得愈发温馨。
易霖泽低头,目光直直落在谢昙散落的半长发上。
我靠……
这小破孩怎么长那么好看?
午后的光透过枝叶,像一把精细的筛子,将阳光筛成无数细碎的金箔,轻轻覆在谢昙的发丝上,把每一根都照得根根分明,泛着柔和又莹润的光泽,随着谢昙细微的动作,微微晃动,像是有生命般。
谢昙还毫无察觉,依旧凑得那么近,温热的呼吸一下又一下,似有若无地拂过易霖泽的脖颈,脸庞,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清浅的气息。
这现实世界不该出现的该死信息素。
没准是荷尔蒙呢?
易师哥被谢昙硬控当场,动弹不得。
易霖泽只觉心脏又不受控地“砰砰”乱跳起来,那股热意从脖颈一路往上窜,脸颊腾地一下就红透了,像被谁趁着他不注意,偷偷在脸上抹了层透亮的胭脂。
他慌忙别开眼,眼神飘忽地落在远处墙角那片毛茸茸的青苔上,不敢再看谢昙近在咫尺的脸。
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好几下,好一会儿,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只是那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干涩和慌乱:“站……站好了,别老往我怀里缩,像什么样子。”
谢昙感受着易霖泽放在自己屁股上的手,觉得有些不自在,便开口道:“那你把我屁股放开。”
易霖泽闻言,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收回手,指尖都还残留着刚才的触感,心里又是一阵慌乱。
他尴尬地咳了一声,眼神更加躲闪,落在地上,支支吾吾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刚才不是怕你摔着嘛。”
谢昙看着他这副窘迫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
他索性不再逗易霖泽,从易霖泽怀里退出来,站直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说道:“好啦好啦,我知道师哥不是故意的。”
谢昙站直身体,拍了拍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想起之前易霖泽的话,仰脸追问:“师哥,你之前不是说,两个大男人这样没什么的嘛。”
“现在你怎么了?吃错药了?”
易霖泽:那你是女人,可以了吧?
易霖泽正局促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襟,指尖划过布料,带着些微的颤抖。
听到谢昙的话,他动作一顿,眼神有些飘忽,像是被骤起的风惊扰的蝶,慌乱地落在远处墙角那丛不知名的小花上,含糊地应道:“现在不一样了。”
谢昙一脸疑惑。
“什么不一样?”谢昙不依不饶,往前凑了半步,眼睛里满是纯粹的好奇,像盛着一汪清澈的泉水,映着易霖泽的身影。
易霖泽被他看得心头一跳,那股热意又悄悄爬上脸颊。
他慌忙移开目光,喉结滚动了两下,努力掩饰着,试图规避那个连自己都不敢深想的正确答案,胡乱找了个理由,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窘迫:“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的,别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谢昙闻言,撇了撇小巧的嘴,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小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像只被惹恼的小猫。
但他也没再继续追问,只是转了转眼珠,目光扫过四周。
片刻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又变得雀跃起来,突然凑近易霖泽。
谢昙的鼻尖几乎要碰到易霖泽的脸颊,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地问道:“师哥,你是不是喝酒了?”
“微醺着?现在晕乎乎的怎么?”
那当然是因为某啥也不懂,一个劲的往上凑导致的嘛。
易霖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靠近惊得一怔,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冽气息。
他能清晰地看到谢昙长而卷翘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轻轻颤动着。易霖泽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脸颊的热度再次攀升,几乎要烧起来。
他慌忙往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眼神慌乱地躲闪着,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没……没喝酒,我好得很。”
谢昙看着他这副模样,觉得更加有趣了,嘴角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又往前凑了凑,继续追问说:“那师哥你脸怎么这么红呀?跟熟透的苹果似的。”
易霖泽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只能胡乱找着借口,手指紧张地攥了攥衣角,说道:“天……天热,热的。”
玛德,这小孩儿能不能不要往上凑了。
易霖泽无语至极死了。
谢昙凑得更近了,几乎要整个人贴到易霖泽的身上,温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易霖泽的颈侧处,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冽又鲜活的味道。
他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夏夜最亮的星子,带着点天真的狡黠开口道:“师哥,热就把衣服脱了嘛,别委屈了自己,我见好多男生都是这样的,在宿舍里热得慌,就只穿个小背心,凉快得很。”
易霖泽只觉得一股电流瞬间窜遍全身,脖颈处的皮肤像被滚烫的烙铁烫到一样,瞬间泛起细密的红痕。
他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后背“咚”的一声差点撞到身后的廊柱,惊得他自己都打了个哆嗦。
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刚跑完了十里地。
他的眼睛慌乱地在谢昙脸上扫过,那近在咫尺的、带着笑意的脸庞,让他心脏狂跳不止,又迅速移开,死死落在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上,仿佛那粗糙的树皮能给他带来一丝镇定。
手指不受控制地紧张蜷缩起来,指节都泛了白,声音带着明显的、难以掩饰的颤抖地说:“胡……胡说什么呢!成何体统,还……还凑这么近!”
还成何体统上了,呵呵……
谢昙被他这副惊弓之鸟、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的样子逗得“咯咯”直笑,像只得逞后无比得意的小狐狸,眼睛都笑成了弯弯的月牙。
他又往前迈了半步,几乎要和易霖泽再次贴近,继续不依不饶地追问道:“那师哥你到底为什么脸红嘛?说出来我就不逗你了,不然我可要一直问下去啦。”
易霖泽被他问得手足无措,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各种情绪和念头交织在一起,根本组织不出像样的语言。
他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脸颊烫得能煎鸡蛋,甚至能感觉到热气正源源不断地从皮肤里往外冒。
易霖泽眼神死死躲闪着,不敢看谢昙,可心里却又像被什么东西勾着似的,忍不住偷偷描摹着谢昙此刻带着笑意的模样。
谢昙那卷翘的睫毛,那弯起的嘴角,每一处都清晰地印在他脑海里,让他更加慌乱无措。
易霖泽见实在躲不过,脑子飞速运转,好不容易才抓住个转移话题的由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忙不迭问道:“那你呢,在学校宿舍,热了你会脱吗?”
谢昙听了,脑袋毫不犹豫地左右摇晃,活像个拨浪鼓。
他抿了抿唇,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神情,小声说道:“我才不呢,多不好意思呀,而且我也不习惯那样。”
易霖泽:那你还问我?
“热的时候,我就和妍星她们,一人找张彩纸,仔仔细细折一个小扇子。”
易霖泽:“靠着个扇凉?”
谢昙:“对,顺便玩cosplay后宫娘娘。”
他说着,眼睛里闪烁起明亮的光彩,仿佛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他开口道:“然后我们就你一下我一下地扇着凉,你逗我一下,我闹你一下的。”
“虽然那纸扇带来的风没多凉快,可大家一起闹着玩,嘻嘻哈哈的,也挺有意思的,感觉热意都被笑声赶跑不少呢。”
易霖泽看着他这般模样,原本紧绷慌乱到快要断裂的神经,莫名就松快了些。
他喉结轻轻滚动,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目光下意识地落在谢昙因说话而微微张开的嘴唇上,那粉嫩的色泽让他心头又是一跳,又像被烫到似的,飞快移开视线。
其实易霖泽在学校宿舍,甚至是在家里,只要热得厉害时,也会像其他男生一样,利落地脱了外套,只穿件单薄的背心,大大方方图个凉快。
可眼下,他却有着一个小小的芥蒂,像根细刺扎在心里,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这么做——那就是谢昙就在身边。
他总觉得,在谢昙面前这般“不拘小节”,是有些不合时宜的,仿佛会破坏掉某种在他心里悄悄建立起来的、关于两人相处的微妙氛围。
可偏偏,谢昙还在这大热天里,一个劲地凑过来,还贼近,问东问西,叽叽喳喳地闹个不停。
易霖泽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因为谢昙这一连串的举动,心头那股燥热非但没减,反而像被人添了柴的火,“腾”地一下烧得更旺了,连带着呼吸都有些不畅。
他再次偷瞄了一眼谢昙,见他正一脸纯粹的好奇,亮晶晶的眼睛里映着自己的身影,正等着自己回应。
易霖泽被他看得心头更乱,那股燥热感几乎要冲破胸膛,索性别过脸,想以此避开谢昙过于直白又带着探究的目光,可脖颈处的肌肤却仍能清晰感受到谢昙呼吸的温热。
易霖泽快撑不住了。
谢昙却不依不饶,这次直接凑近,整个人像无尾熊似的贴上了他的胸前,仰着小脸,眼睛亮亮的,像盛着两汪清泉。
谢昙直直看着他的脸,还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指,带着点试探,又带着点天真,轻轻摸了摸易霖泽红得像要滴血的脸颊,脆生生地问道:“师哥,你不会是因为太虚了,背着我背红温了吧?”
易霖泽心里一阵翻涌,又无奈又有些哭笑不得,被这小子折磨得手足无措。
谢昙这小子,是怎么做到单单纯纯的,却又能无意间这么撩人的?
那带着点好奇的触碰,那清澈又直白的眼神,连自己这个同是男生的,都快招架不住了,心脏像被小鹿撞得咚咚直响,脸颊的热度更是有增无减。
也许不是因为他是不是男生这个问题。
他脑子飞速转动,突然灵机一动,也不管不顾什么“不合时宜”了,双手一伸,动作干脆利落地直接将谢昙打横扛了起来。
谢昙猝不及防,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伸出手臂,紧紧搂住易霖泽的脖子,身体因为惊吓而微微发颤,脸颊也瞬间涨红,带着点慌乱地看向易霖泽,说:“师哥……你干嘛?”
易霖泽低头,看着他惊愕又带着点慌乱的样子,喉结滚动了一下,扬了扬眉,语气带着点促狭的笑意,问:“现在,还觉得我虚不虚?”
谢昙定了定神,感受着易霖泽手臂传来的力量,还有那平稳有力的心跳,稍微安定了些。
他拍了拍易霖泽的肩膀,故作镇定,甚至带着点小得意地说:“这……这可吓不到我,师哥你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是吗?”易霖泽拖长了语调,眼神里的促狭笑意更浓了。
谢昙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还是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像是在宣告自己的“无所畏惧”。
易霖泽却“不讲武德”,手臂突然一松,直接把谢昙往下放了点,只牢牢固定住他的脚踝,让他的上半身呈现出一种头朝下、脚朝上的危险姿态。
谢昙瞬间感觉自己的脑袋离地面近了不少,视野里的景象都颠倒过来,吓得再次惊呼出声,慌忙收紧手臂。
谢昙把易霖泽的脖子搂得更紧了,声音都带上了明显的哭腔,带着浓浓的鼻音:“师哥!师哥我错了!你快把我弄上去!好晕……”
易霖泽低低地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通过相贴的身体传递给谢昙。
他感受着怀里人因为害怕而紧绷的身体,还有那带着哭腔的求饶,心里那点因谢昙而起的燥热和慌乱,竟奇异地被冲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般的、带着点恶作剧成功的愉悦。
他故意慢悠悠地说:“我听人说,把树倒着种,枝头会折断。”
“你说,那人呢,把头朝地会怎么样?会不会也像枝头一样,‘咔嚓’一下?”
谢昙一听,想象着那可怕的画面,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一个劲地求饶。
他声音又急又快,带着哭腔,还微微发颤的说:“师哥我真错了!我再也不逗你了!你快把我放正!我错了我错了……师哥你最厉害了,一点都不虚,力大无穷!”
易霖泽听着谢昙这一连串带着哭腔的讨好,心里那点恶作剧的得意又翻涌上来,他故意放缓了语气,带着点似信非信的调笑,问:“真的吗?”
谢昙被他这慢悠悠的问句弄得更慌了,脑袋在他肩头蹭了蹭。
他像只急得转圈的小动物,声音愈发急切,还带着浓浓的鼻音:“真的真的!师哥你最厉害了,力大无穷,能把我轻轻松松扛起来,一点都不虚!”
“我刚才就是跟你闹着玩的,师哥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了,快把我放正吧,我头好晕,视线都模糊了。”他一边说,一边还轻轻晃了晃易霖泽的手臂,那模样活像只讨食的小奶猫,满是依赖和恳求。
易霖泽低头,看着怀里谢昙因为害怕而微微泛红的眼眶,还有那写满慌张的小脸,心里那点逗弄的心思渐渐软了下来。
他低笑一声,手臂微微用力,稳稳地将谢昙往上一托,重新把他抱得端正。
谢昙感觉自己终于回到正常姿态,长长地舒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他只是仍有些心有余悸地搂紧易霖泽的脖子,小声嘟囔道:“师哥,你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吓我了。”
易霖泽抱着他,感受着怀里人温热的体温和柔软的触感,心里那股之前因为谢昙靠近而产生的燥热,此刻竟变成了一种别样的、带着点麻痒的暖意。
易霖泽低头,看着怀里谢昙因为害怕而微微泛红的眼眶,那水汽氤氲的样子,像含着两汪清泉,还有那写满慌张的小脸,肉乎乎的,透着股招人疼的劲儿。
心里那点逗弄的心思,像被温水泡过的糖,渐渐软了下来,化成一滩甜腻的温柔。
但他面上还是故意板起脸,佯装严肃,用带着点威胁,却又藏着不易察觉宠溺的语气说道:“下次你再那么皮,你就试试。”
谢昙听了,小幅度地缩了缩脖子,肩膀都跟着轻轻颤了一下,活像只被雷声惊到的小兔子,看着像是被吓到了。
可没一会儿,他又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伸出纤细的手指,带着点小心翼翼,又带着点试探,轻轻戳了戳易霖泽的肩膀,指尖触及的布料温热。
他仰着小脸,声音压得低低的,像在说什么秘密,带着点委屈又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小声说:“师哥,我知道错啦,下次真不敢了。”
“不过,师哥你也不能再这么吓我了,你不知道,刚才我都感觉自己魂儿都快飞出去了,我的小心脏可受不了,再吓就要罢工啦。”
易霖泽听着谢昙这带着委屈又满是撒娇意味的话,心里那点假装出来的严肃,像被投入温水的冰块,彻底绷不住了。
他伸出手,指尖还带着刚才抱谢昙时残留的温热,轻轻掐了一下谢昙软乎乎的小肚子,能清晰感受到指腹下那弹滑的触感,嘴上却故意逗他说:“你看看你,确实有点胖了,这小肚子一捏,肉肉挺多昂,再这么吃下去,以后真要抱不动你了。”
谢昙:你才胖,你全家都胖。
易霖泽:我那是壮。
谢昙:哦……Stronger。
在线翻译:死装哥。
谢昙听了,小眉毛立刻就皱成了一团,明显不干了。
他偷偷瞅了易霖泽一眼,那眼神里满是不服气,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绝妙主意。
他灵机一动,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两颗小星星,开口道:“师哥,你把手抬起来给我看看。”
这小破孩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易霖泽虽然觉得这要求有点莫名其妙,心里也隐约猜到谢昙大概又要搞什么小把戏,但也没过多思索,只当是谢昙孩子气的玩闹,没觉得有啥不妥,便依言抬起了手,掌心朝上,露出了手腕和小臂,线条流畅,带着属于少年人的干净利落。
应该没事的吧?
结果谢昙这小子,根本没按常理出牌,直接玩起了阴的。
他瞅准易霖泽抬起的手臂,动作又快又轻,像只敏捷又调皮的小兽,“嗖”地一下凑上去,对着易霖泽的小臂,“啊呜”就是一口。
那力道不算重,却带着点小惩罚似的劲儿,牙齿轻轻硌着皮肤,留下一圈小小的、带着点湿润温度的牙印。
易霖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咬,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嘶”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那排小小的、清晰的牙印,又好气又好笑,但感觉有些微妙。
他抬手想去揉谢昙毛茸茸的头发,佯装要教训他,却被谢昙眼疾手快地躲开了。
谢昙还得意地冲他做了个鬼脸,小舌头飞快地吐了一下,然后像只撒欢的小兔子,撒腿就想往院子里那株开得正盛的海棠花跑去,边跑还边清脆地喊:“师哥你抓不到我!来抓我呀!”
易霖泽看着他蹦蹦跳跳、像小鹿般灵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嘴上却故意提高了音量,带着点佯怒的语气喊道:“你属小狗的啊?这么爱跑爱闹,还咬人。”
易霖泽说着,就迈开步子,作势要伸手去抓谢昙,好“教训教训”他,看他下次还敢不敢这么调皮。
可就在易霖泽的手快要碰到谢昙衣角的时候,谢昙的手机“叮铃铃”响了起来,那铃声在安静的庭院里格外清晰。
谢昙猛地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屏幕亮起,上面赫然显示着“妈妈”的俩字儿。
谢昙眼睛一下子亮了,像是在漆黑夜里看到了明灯,心里瞬间感叹着“上帝给你关了窗,又给你开门”这话真是太有道理了!
他赶紧把刚才易霖泽要“教训”他的事抛到九霄云外,甚至还有点引以为“耻”似的,急切地找了个借口就想溜之大吉。
他高高举起手机,冲易霖泽使劲晃了晃,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师哥!妈妈给我打电话来了!我先接电话去了,师哥拜拜!”
说完,也不管易霖泽是什么反应,就以最快的速度接通了电话,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院子外面跑去,那速度,活像后面有洪水猛兽在追赶似的,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易霖泽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上那排小小的、清晰的牙印,指尖轻轻拂过那片带着点湿润温度的皮肤,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谢昙牙齿的触感,以及刚才那瞬间无比微妙的悸动。
心里那点因谢昙而产生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燥热与慌乱,此刻像被微风吹过的湖面,漾开一圈又一圈温柔的涟漪。
午后的阳光依旧温暖,透过海棠花的枝叶,筛下斑驳的光影,洒在庭院的每一个角落,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和又美好,仿佛刚才那场小小的“追逐战”,只是这惬意午后里一个短暂又鲜活的小插曲。
易霖泽看着他蹦蹦跳跳、像小鹿般灵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止不住地向上扬起,眼底漾开一片温柔的笑意。心里那点因谢昙而产生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燥热与慌乱,此刻像被投入石子的小湖,漾开一圈又一圈温柔的涟漪。
他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跟在谢昙身后,午后的阳光正好,透过海棠花的枝叶,筛下斑驳的光影,洒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惬意又美好,仿佛时间都在此刻慢了下来。
易霖泽望着谢昙消失在院门外的背影,又在庭院里静静站了会儿。
午后的风轻轻拂过,带来海棠花淡淡的香气,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他感受着这片刻的宁静,才转身朝着屋内走去,脚步不紧不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柔软的云端上,心里还残留着刚才和谢昙打闹时的余温。
到了卫生间,易霖泽反手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墙,像是要借助那丝凉意,让自己纷乱的思绪稍稍平静。
他低头,手指有些笨拙地解开裤子的拉链,低头的瞬间,当看到自己那里支起的小帐篷时,他浑身一僵,心里不由得一阵庆幸,心脏也“咚咚”地狂跳起来,像有只小鹿在里面横冲直撞。
他暗自感叹:“谢昙幸好没有低头看,不然被发现就不好了,到时候可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青春期的男孩子大多都会有这种情况。
可是他不想让谢昙看见自己这样的一面,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不想让她接触这些。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体那明显的反应上,眉头微微皱起,浓黑的眉毛拧成了一个小小的疙瘩。
他开始怀疑起自己,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才和谢昙相处的点点滴滴——谢昙凑近时温热的呼吸,那带着点天真的狡黠眼神,还有咬在他手臂上时,牙齿轻轻硌着皮肤的触感……一幕幕,都清晰得如同刚发生过。
谢昙是男孩子,自己也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仅仅是和谢昙这样打闹、靠近,自己就会有如此强烈又莫名的悸动。
以前,他和其他男生相处,一起打球、一起熬夜刷题,从未有过如此不受控制的生理反应,可今天,这些感觉却像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向他涌来,让他无所适从。
易霖泽已经18岁了,成年的年纪,让他对很多事情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也懂得了男女之间那种懵懂的情愫。
可唯独对自己和谢昙之间的关系,还有这份突如其来、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情愫,他怎么也琢磨不透。
在他心里,谢昙是他的学弟,是他一直以来照顾着的、像弟弟一样的存在,可这些身份就像是隔了层膜,似乎都不是他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定位。
他隐隐觉得,自己想成为的,是那个能一直陪在谢昙身边,与他有着更亲密、更特殊联系的人,是那个在谢昙开心时能和他一起大笑,在谢昙难过时能第一时间给他安慰的人。
只是这份心思,一直被他深埋在心底,用“师哥”“学长”的身份小心翼翼地掩盖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直到今天,这股不受控制的情感,才如破土的嫩芽般,悄然冒了头。
卫生间里很安静,只有他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脏的跳动声交织在一起,他就这样站着,陷入了对自己情感的迷茫与思索之中,仿佛要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里,理清那团缠绕在心头的乱麻。
在这充满躁动与迷茫的青春期里,这种属于男孩子都会经历的生理冲动,易霖泽自发育以来,今天却是头一遭。
甚至都不需要借助手机里那些虚无的画面,他的脑子里,就清晰地、不受控制地印着一张脸——谢昙的脸。
他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墙,能清晰感受到身体每一寸不受控的变化,以及随之而来的、强烈到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的欲望。
在这个过程中,他只觉得无比羞愧,内心被一种“这样很可耻”的念头紧紧缠绕,像一条冰冷的蛇,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可那股欲望,却又像有着无穷的力量,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疯狂地撕扯着他的理智,扰得他心神不宁,根本无法分心去想其他任何事。
他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谢昙的笑脸、谢昙凑近时带着清冽气息的呼吸、谢昙咬他手臂时牙齿轻轻硌着皮肤的触感,却如同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在他脑海里汹涌涌现,无比清晰,挥之不去。
他用力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的尖锐刺痛感,才让他稍微找回了一点点摇摇欲坠的理智。
他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谢昙,为什么会是对另一个男孩子产生这样的感觉。这与他以往所认知的、所接受的一切,都有着巨大的偏差。
他一直以为自己会和其他男生一样,对漂亮的女孩子心生爱慕,可现在,占据他思绪、引发他身体如此强烈反应的,却是谢昙,一个和他同样性别的少年。
他觉得自己像个异类,像个闯入了错误世界的迷路者,这种矛盾又混乱的情绪,让他既痛苦又恐慌,满心满眼都是止不住的烦躁与不安,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而艰难,每一次吸气呼气,都像是在与那股不知名的情绪做着艰难的对抗。
卫生间狭小的空间,仿佛也成了困住他的牢笼,将他与这份无处安放、又让他惶恐不已的情愫,紧紧锁在了一起,密不透风。
某种男人独有的液体从某个地方喷射而出,又缓缓渗流下来,流淌进蹲厕里。
易霖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刚才那阵汹涌的欲望,几乎模糊了他的思想,让他彻底陷入了迷茫。
他甚至来不及去想该如何收拾这场残局,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谢昙清脆又带着点催促的声音:“师哥,你还没好嘛?我要上厕所。”
易霖泽浑身一僵,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他慌忙低头,看着自己眼下的状况,又急又慌,心脏“咚咚”地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手忙脚乱地想要整理好衣物,可越是着急,动作就越是笨拙,指尖都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
卫生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他急促的呼吸声和外面谢昙等待的动静。
他既害怕谢昙闯进来,看到这无比尴尬又难以解释的一幕,又不知该如何回应。
易霖泽只能硬着头皮,用尽量平稳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慌乱的声音喊道:“快……快了,你再等一下。”
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漫进来,在卫生间的地面上投下一道道细长的光带。
易霖泽的视线被这光线模糊,脑子里更是像被蜘蛛网紧紧缠绕住,乱成了一团,密密麻麻,根本拆不开。
他想着门外的谢昙,那是像阳光一样明亮、干净的少年,而自己,却在这狭小的、灰暗的空间里,做着这般污秽不堪、难以启齿的事。
他不敢深想,也不能深想。
对,这是必须要克制的,就像暗角要努力克制阳光的渗入,他得本本分分地待在自己的“灰暗”里。
他不能让自己的“灰暗”沾染到谢昙那片“阳光”,不然那会是一种伤害。
他可以永远处在这灰暗之中,默默守护着,只要谢昙的世界永远明亮,没有一丝暗角就好。
带着这样的念头,易霖泽越发急切地整理着自己,心脏依旧狂跳不止,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慌乱与紧张,只盼着能赶紧结束这尴尬又让他无比煎熬的时刻,好去面对门外那束“阳光”。
易霖泽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退回那片属于自己的黑暗角落。
他搞不懂自己心里到底藏着什么汹涌又复杂的情绪,甚至打从心底里,不希望有彻底搞清楚的那一天。
在他的认知里,自己就应该安安静静待在这个暗角里,像一株见不得光的植物,默默蜷缩着。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其实可以试着去接触那片明亮的阳光。
因为就在不久前,在和谢昙打闹、相处的某一时刻,那束阳光确确实实照在了他的身上,温暖又耀眼,让他冰冷的世界都短暂地有了温度。
阳光或许现在还不完全属于他,但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争取。
感情从来不是等来的,是需要靠自己去努力、去发掘的。
他该试着去探寻自己内心深处那些未知的秘密,去弄明白对谢昙的这份特殊情愫,究竟是怎样的存在,而不是一味地将自己困在暗角,独自承受这份迷茫与煎熬。
试着去接触吧,阳光会照满全身。
午后的阳光是被风揉碎了闯进来的,先是几缕金晃晃的线,从窗帘缝里漏进客厅,裹着绿叶的气息,软乎乎地撞在地板上。
风跟着钻进来,带着点初夏的热意,又掺着刚浇过的薄荷盆栽的凉味,把那片光斑吹得晃了晃,像摊在地上的碎金子。
它们裹在一起往人身上撞:阳光先贴着后颈烙下点暖,风就顺着衣领钻进去,把衣服布料吹得贴在后背,刚沾的热意又被扫走半截。
连沙发上的针织毯都被掀得卷了边,绒毛在光里飘起来,跟着风绕着谢昙的脚踝打了个转——暖的、凉的、带着草木气的,裹成一团往感官里钻,闹得人鼻尖都有点发痒。
阳光和微风会交叠,侵袭而来。
只是放到现在,好像不太合时宜。
谢昙趿着拖鞋在卫生间门口原地蹦跶,衣服裤兜都被攥出了褶子,声音黏糊糊地往门里钻,说:“师哥……你快点成吗?我真顶不住了!”
“我这么大尿裤—裆子是会被笑话的。”
卫生间里的冲水声“哗啦”了半分钟才停,跟着是水龙头被慢悠悠拧开的轻响,水流划过掌心的动静温吞又磨人,连洗手液搓出泡沫的“沙沙”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易霖泽像是故意把动作放得极慢,甚至还能听见他慢悠悠挤护手霜的“吱呀”声。
这不明摆着又逗谢昙呢嘛。
谢昙往门板上一靠,脚趾头都蜷起来了,开口道:“师哥……你是不是故意耗着我?”
易霖泽不回答,那看来就是了。
这话刚落,卫生间的磨砂门“咔哒”一声开了。易霖泽穿着那件松垮的白色T恤,领口蹭出点褶皱,指节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水珠,倚在门框上抬了抬下巴,语气懒懒散散,说:“催什么,这不是好了?”
他手腕忽然往谢昙那边一抬,掌心攒着的水珠“啪”地溅在谢昙鼻尖,凉丝丝的水点子沾在发烫的皮肤上,谢昙猛地打了个激灵。
“你现在也是小孩儿,尿裤—裆没人笑话你,顶多帮你换换尿不湿。”
谢昙:“…………”
“你有病啊——”谢昙刚绷起脸,下腹那股憋闷劲儿又撞上来,哪还顾得上瞪人,扒着门就往里头冲,拖鞋在瓷砖上踩出“哒哒”的急响,连被风吹歪的刘海都没顾上理,只撂下句含混的“等我出来再跟你算账”,就“砰”地带上了卫生间的门。
易霖泽:“呦吼,小狗急了。”
易霖泽靠在墙根,看着那扇震得轻晃的门,指尖蹭了蹭刚才碰过谢昙的地方,脸上从容镇定,将才卫生间里的尴尬之色早已随着水渍一同挥去。
易霖泽指尖勾着T恤下摆往上扯了扯,布料绷紧的褶皱“窸窣”一声松展开——刚才那股不受控的热意总算顺着这动作消了势头,贴着布料的灼感也跟着淡了些,连呼吸都轻快了几分。
易霖泽庆幸好在谢昙没仔细看自己……
的腰以下部位。
他松了口气,低头盯着这件本就嫌小的白T恤,领口早就松垮地挂在肩骨上,被他这么一折腾,下摆直接卷到了腰窝,露出一小截线条利落的腰线,侧边的缝线被扯得绷出细密的褶子,活像团被反复揉皱的棉絮,连原本平整的衣摆都翘得歪歪扭扭。
这件衣服是外婆哪一年给自己买的来着?大约莫已经忘记了,那时的他好像没现在这般高。
他抬手蹭了蹭后颈的薄汗,那点狼狈的热意还没彻底散干净,指腹碰到发烫的皮肤时,又忍不住蜷了蜷指尖。
风裹着阳光从窗缝钻进来,带着点初夏的暖,吹得T恤下摆又晃了晃,刚扯松的布料重新贴回发烫的后背,那点凉丝丝的风裹着热意,搅得他喉结轻轻滚了滚。
易霖泽啧了声,随手捞过沙发上的靠枕夹在腰侧,软乎乎的布料压在那点没完全平复的痕迹上,总算遮去了那点不该有的狼狈。
他往沙发头又倚了倚,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靠枕的绒面,目光却往卫生间的方向飘——门内传来马桶抽水的“哗啦”声,混着谢昙含糊的嘟囔,他嘴角漫开点散漫的笑,又低头扯了扯自己皱巴巴的衣角:这衣服本就窄得箍人,再这么折腾下去,怕是过了今晚,就得在侧边绷出条裂缝来。
正想着,风又吹得T恤领口往下滑了滑,露出半片锁骨,易霖泽抬手把领口往上拽了拽,指尖碰到冰凉的皮肤,那点残留的热意又跟着泛上来,他干脆把靠枕往怀里抱得紧了点,任由那股暖烘烘的风裹着阳光撞在后背,把T恤烫得又暖了几分。
还好,是外婆洗的,有外婆的味道。
易霖泽指尖往裤兜深处探了探,摸出那部边缘磨得发毛的手机——也不知是刚才靠在墙根时哪只手顺的,机身还沾着点后颈蹭上的薄汗,温温的。
他拇指按亮屏幕,锁屏上“未接来电”的红色数字跳得刺眼,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占满了最近通话栏,最新的一通通话记录停在五几个月前,时间旁的“未接”两个字像颗小石子,沉在屏幕里。
备注和刚才的几乎一模一样。
依然是:“郑香颖”。
他指尖悬在屏幕上方顿了两秒,指腹蹭过冰凉的玻璃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拇指关节轻轻蜷了蜷——和以前无数个这样的午后一样,只要这个号码的来电铃声响起来,他挂掉电话的下一秒,指尖就会精准按到侧边的静音键,动作熟得像呼吸,连眼睛都不用看。
刚才谢昙在门口催得急,他随手挂了电话塞兜,连静音键都没刻意去碰,倒像是这习惯自己钻了出来。
风裹着阳光撞在手机壳上,磨砂塑料暖得发烫,易霖泽盯着那串号码看了半分钟,指尖无意识地在屏幕边缘划了道浅痕。
那串数字他闭着眼都能背出来,此刻却像排细针,轻轻扎在那点刚被谢昙闹得软下来的情绪里——有点烦,有点沉,还有点说不清的涩,裹着刚消下去的热意,堵在喉咙口。
他没点进去看通话详情,只是指尖一压按灭屏幕,把手机重新塞回裤兜,指腹蹭过布料下硌人的按键,那点复杂的情绪就跟着沉了下去,混在衣料的褶皱里,连风都吹不散。
卫生间的门忽然“咔哒”响了声,谢昙的拖鞋声“哒哒”地往这边来,易霖泽往墙根又倚了倚,把怀里的靠枕抱得更紧了点,像是要把那点沉下去的情绪,都裹在软乎乎的绒布里。
易霖泽顺着墙根慢慢滑下去,蜷进沙发最软的那个角落,把抱枕整个拢在怀里——绒面蹭着他发烫的脸颊,暖烘烘的,却盖不住胸口那股越来越沉的闷。
阳光裹着风往他领口钻,把T恤吹得贴在后背,汗湿的布料凉得发涩,他盯着茶几上谢昙喝剩的奶瓶发愣,瓶身的水汽晕开小圈湿痕,连窗外树叶晃的影子都跟着模糊起来,视线慢慢发飘,后颈的汗越浸越凉,胸口像是被团湿棉花堵着,连呼吸都慢了半拍,连指尖都有点发沉。
正晕得发懵时,“啪”的一声,凉丝丝的水点子突然砸在他额角。
易霖泽猛地一僵,睫毛上挂着的水珠顺着眼尾往下滑,连带着那点发沉的晕劲儿都跟着颤了颤。
谢昙叉着腰站在沙发边,刚洗过的手还往下滴着水,指尖翘着晃了晃,发梢还沾着卫生间带出来的潮气,仰着下巴笑得眼睛都弯了,开口替他师哥解答疑惑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刚才你溅我那下水,现在原封不动还给你了呦!”
好一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水珠顺着他的鼻梁滚进衣领,那点猝不及防的凉像根根细针,“刺啦”地一下下戳破了胸口的闷。
易霖泽眨了眨眼,刚才裹着他的头晕劲儿散了大半,连呼吸都轻快了点,他抬手抹了把脸,指尖蹭到谢昙溅过来的水,指尖的凉意顺着皮肤往四肢漫开,连刚才绷着的肩都松了。
他把抱枕往谢昙那边推了推,嘴角漫开点没正经的笑,声里带着点刚缓过来的哑,说:“行啊,才多大点年纪,学会记仇了?”
不记仇等着被你欺负死啊?
谢昙被他推得往后趔了半步,却没躲开,反而伸手揪了揪他皱巴巴的T恤领口,道:“谁让你先使坏的?这叫礼尚往来!”
谢昙指尖残余的水珠又蹭在易霖泽的锁骨上,凉得他缩了缩脖子,刚才那点沉在情绪里的涩,倒跟着这股凉意,散得没了半分踪影。
易霖泽指尖蹭了蹭锁骨上没干的水痕,把蜷着的腿往沙发里收了收,语气里裹着点没辙的笑说:“行,恭敬不如从命。”
“我认罪,成了吧?”
他说着还配合地举了举双手,T恤下摆跟着往上滑了滑,露出的腰窝还沾着点细汗。
谢昙被他这副“缴械投降”的样子逗得弯了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得意道:“这还差不多嘛。”
他呲牙冲他师哥笑:“嘻~”
指尖的凉意又蹭在易霖泽的小臂上,他缩了缩胳膊,嘴角的笑却没散——那点被未接来电搅得沉下去的情绪,早被谢昙这阵闹人的凉意冲得没了影,连风裹着的阳光,都好像比刚才暖了点。
谢昙踢拖鞋的动作比话音落得还快,鞋尖“啪嗒”两声撞在茶几腿上,软底拖鞋顺着瓷砖滑出去半米远,他半点没顾,膝盖顶着沙发软垫往易霖泽那边蹦,后背结结实实地贴在易霖泽刚松下来的胳膊上——带着卫生间水汽的T恤,裹着热乎气黏在易霖泽的小臂上。
易霖泽被撞得往旁边挪了挪,刚沾了凉意的皮肤又裹上了谢昙身上的暖,他指尖蜷了蜷,往沙发扶手边又缩了缩。
谢昙:“师哥,卫生间垃圾桶里的纸不是早上倒光了嘛,你刚刚解的小手,为什么垃圾桶里有纸?”
易霖泽面露难色:“你怎么知道我解的大手小手。”骗人有愧,他又心虚说:“我擦手的不行吗?”
谢昙:“好嘛……”
谢昙这套他算是怕了,不然刚刚也不会……算了,少儿不宜。
谢昙抬手拍了下他的肩,下巴往他颈窝里抵了抵,发梢蹭得他不明显的小喉结轻轻滚了滚,说:“平常不总念叨我嫌你麻烦吗?怎么这会儿倒躲着我了?”
易霖泽指尖蹭过发烫的T恤布料,布料上的褶皱硌得指腹发涩,他扯出个有点沉的笑,声音压得轻:“没躲,就是这沙发窄,加上……太热了。”那笑落得浅,尾音还裹着点没散的闷,像被阳光晒蔫的叶尖。
“真的……”明明是假的。
谢昙眼尖,把那点涩抓了个正着,却没追问那笑里裹着的情绪,只是膝盖往易霖泽腿边又靠了靠,胳膊绕过去圈住他的腰,整个人往他怀里拱:“师哥,就算真嫌我黏人,也别摆这张蔫蔫的脸啊……”说话间,他毛茸茸的发顶蹭过易霖泽的下巴,带着点刚用的栀子洗发水清香,连带着指尖都往易霖泽腰窝处轻轻挠了下。
谢昙:“不要嫌弃我了嘛……”
那痒意来得猝不及防,易霖泽猛地缩了缩腰,刚才沉在胸口的闷被这一下挠散了半截,他抬手按在谢昙的后脑勺上,指尖蹭过软乎乎的发梢:“别闹……昂。”
话音里的涩早没了影,只剩点被闹出来的无奈。
谢昙却没停,反而往他怀里又钻了钻,把脸埋在他颈侧,温热的呼吸蹭得他后颈发酥:“就闹就闹,谁让你刚才甩我水的。”
谢昙:勉强大发慈悲给你个台阶下吧。
慈悲为怀谢昙小菩萨。
“师哥……要笑哦……”谢昙说。
风裹着阳光从窗缝钻进来,吹得沙发靠枕晃了晃,谢昙发梢的栀子香混着易霖泽T恤上的皂角味,裹成一团软乎乎的暖,把刚才那点沉在情绪里的涩,都烘得没了踪影。
易霖泽指尖还停在谢昙发顶,指腹顺着那软乎乎的发梢轻轻揉了两把,刚才被闹出来的无奈顺着这动作散成了浅淡的笑:“阔以的嘛。”他爽快的答应了谢昙的要求。
他指尖往下蹭了蹭,轻轻敲了敲谢昙埋在自己颈侧的额头,指腹还沾着对方发梢的软绒,问道:“对了,芸姨刚才那通电话,说了些什么呢?”
“我好奇,讲给我听听。”
谢昙把脸往他肩窝又拱了拱,温热的呼吸裹着点刚喝过的草莓牛奶味,蹭得易霖泽后颈的汗毛都轻颤了下,声音裹在布料里闷闷的:“妈妈吗?哦……她说她逛完超市没绕回咱们这儿,直接拎着买的东西先去阿姨那边了,还说不用我们急着出门,等她们那边弄得差不多了给我发消息,咱们再去纪阿奶家接上她老人家,一块儿过去那边吃饭。”
他说着往易霖泽怀里又挤了挤,胳膊圈住对方的臂膀,说:“反正也不急,等会儿咱们慢悠悠过去就行。”
易霖泽转头看着他:“成!”
谢昙从沙发缝隙里捞起那瓶没喝完的草莓牛奶,指尖勾着起了雾的瓶盖拧开,仰着脖子灌了一大口,腮帮子“嘭”地鼓成圆滚滚的小仓鼠,他含着奶液眨着湿漉漉的眼睛看易霖泽,喉结轻轻滚了滚把奶咽下去,嘴角还沾着点奶渍,伸出舌尖慢悠悠舔掉那点甜,问:“师哥,你喝不喝?这瓶还有大半呢。”
易霖泽指尖还搭在他软乎乎的发顶,指尖碾了碾碎发,摇了摇头:“我不喝,你自己喝吧。”
谢昙“啧”了声,把牛奶瓶往茶几上一放,空出的手“唰”地往易霖泽胳肢窝钻,说:“是不是嫌弃我喝过的?说!是不是嫌我脏?”
“那我就掏鸟窝……”
他边挠边又飞快抓过牛奶瓶,对着瓶口含了一大口奶液,腮帮子鼓得更圆,连眼角都因为这股撑劲儿弯了弯。
易霖泽被那股猝不及防的痒意撞得绷不住,弯着腰笑出了声,伸手去抓谢昙的手腕,指尖刚碰到对方温热的胳膊,谢昙嘴里的牛奶“噗”地喷了他半肩,奶白的液体顺着皱巴巴的T恤往下淌,洇出一片软乎乎的湿痕,连带着锁骨都沾了点甜腻的奶味。
谢昙抹了把嘴,眼睛弯成月牙,指尖戳了戳他肩上的奶渍,开口道:“你就是嫌弃我!都不肯喝我递的奶!”
易霖泽忙撑着沙发坐直点,抬手擦着肩上的奶液,解释道:“真没有——我就是不爱喝甜的!”
他话还没说完,谢昙的指尖又挠上他腰窝,那股痒意顺着皮肤往四肢钻,他笑得直往沙发下滑,连带着谢昙也跟着失去平衡,两人“咚”地摔在地毯上,谢昙结结实实地砸在易霖泽胸口,胳膊还牢牢圈着他的脖子,发梢的碎发蹭得他下巴发痒。
四目相对的瞬间,谢昙先笑出了声,指尖点着他肩上的奶渍,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师哥你成落奶鸡啦!这奶都淌到你领口啦!”
他是怎么做到还好意思笑的。
而他是个只是简单的回应一句:“嗯……”
易霖泽撑着地毯坐起来半分,指尖蹭过谢昙沾着细汗的额角,把那缕糊在他眉梢的碎发拨开,声音裹在没散的笑里软乎乎的:“你是良药,利于我的病。”
谢昙趴在他胸口,耳朵贴着他跳得有点快的心跳,没听清这句轻得像风的话,伸手把易霖泽的脸捧起来——指尖捏着他没什么肉的脸颊,捏了半天也没捏出圆鼓鼓的形状,忍不住撇了撇嘴:“你刚才说啥?声音太小啦,再说一遍!”
易霖泽故意把嘴闭得紧紧的,还冲他眨了眨眼,眼底的笑晃得谢昙心里发痒。
谢昙立刻又挠上他腰窝,两人在地毯上滚作一团,碰倒的靠枕散在旁边,绒毛沾在他们发梢、衣角。
窗外的阳光像是被这热闹勾了进来,金晃晃的光斑从窗缝里跃进来,落在他们交叠的手腕上、沾着奶渍的T恤上,跟着他们的动作晃来晃去,把那股暖烘烘的甜,裹得连风都沾了点软。
两人在地毯上闹到指尖都沾了绒絮,连呼吸都带着笑的颤意,才终于喘着气分开——谢昙趴在软乎乎的地毯上,发梢沾着的浅白绒毛蹭得他鼻尖发痒,他偏头打了个喷嚏,把脸埋在臂弯里还在笑;易霖泽撑着膝盖坐起来,指尖蹭过T恤上半干的奶渍,那片浅白的印子已经洇得发皱,连布料都沾了点甜腻的奶味。
“完了完了,这衣服算是废了。”谢昙爬起来,捏着易霖泽T恤上的湿痕晃了晃,笑得肩膀直抖,开口道:“等会儿妈妈看见,肯定要念叨我又胡闹。”
易霖泽拍了拍他沾着绒絮的后脑勺,指尖碾掉他发梢的碎毛,说:“还知道怕?赶紧起来换衣服——等会儿去接纪阿奶,别穿得跟个毛球似的。”
谢昙敷衍的回了个“哦”就跑了。
两人趿着拖鞋往个自的卧室晃。
谢昙把自己那件沾了奶渍的短袖团成球,隔着半米远往洗衣篮里一抛,“咚”地砸在篮沿又滚进去,他拍了拍手,转身从衣柜里翻出件浅蓝的连帽衫,套在身上时连帽绳都缠在了胳膊上,手忙脚乱地扯了半天才理顺,其余搭的是白色休闲裤和小白鞋。
易霖泽打开昨晚整理好的衣柜,指尖扫过挂得整齐的衣服,他的目标,是自己那几件为数不多的好衣服。
早春的晚风还带着料峭的凉,他挑了件垂感刚好的黑色风衣,布料裹在肩上时带着点轻软的坠感,里面搭了件挺括的白衬衫,领口松了颗扣子,没那么拘谨;下装是条黑色直筒休闲裤,裤脚刚好卡在脚踝,不会显得拖沓;最后弯腰蹬了双白色运动鞋,鞋边的浅灰线条中和了黑白的冷感,全身上下只有这两种颜色,衬得他肩线更利落,连下颌的线条都清瘦得好看。
几分钟后易霖泽出了卧室经过卫生间。
谢昙:“这个人是黑白无常合体了吗?
所以是黑白双煞。
谢昙扒着卫生间的门框看他,指尖绕着自己的帽绳晃:“师哥,你穿这么‘人模人样’的,等会儿是要去参加什么宴会吗?”
本来就是去参加宴会嘛,只不过普通一点,是他们这些普通人的一次聚餐。
“你咋不说人模狗样呢?”
谢昙比了个赞,说:“哦,大帅dog。”
易霖泽抻了抻风衣的下摆,指尖勾了勾他垂在胸前的帽绳,把那团缠在一起的绳子理开:“接老人家,总得穿得像样点嘛。”
谢昙在照镜子,听见这句就开始算起来旧账,探头对易霖泽说:“那你没必要哦……阿奶她不拿第一印象看人哦。”
易霖泽指尖刚理完那团缠在一起的帽绳,听见谢昙这话突然哑住,抬眼往卫生间镜子那边扫了扫——谢昙正对着镜面扒拉自己的头发,指尖绕着发梢打转,连帽衫的帽子滑下来半搭在肩上,露出的发顶软乎乎的。
他便往门框上倚了倚,胳膊搭在墙沿问:“你大半天在这儿捣鼓什么呢?”
谢昙指尖抓着一撮头发往耳后别,又觉得不顺眼,重新扒拉下来,解释说:“在想等会儿扎什么发型啊!”
易霖泽啧了声,从门框边直起身,往他那边走了两步,拖鞋踩在瓷砖上发出轻响,道:“比小姑娘出门还麻烦。”
谢昙立刻瞪圆了眼,手里还捏着半撮头发没松开,语气里裹着点假佯怒,开口道:“有意见?有意见师哥你自己先走呗。”毕竟嘴里还在笑呢。
易霖泽没接这话茬,只是走近了些,抬手把谢昙抓着头发的手指轻轻拨开,指尖顺着他的发顶往下撩——软乎乎的发丝从指缝滑过,带着点刚洗过的栀子香,他把谢昙的头发都拢到脑后,指尖按了按发旋的位置。
谢昙识相地垂下手,仰着脖子往镜子里看,眼角的余光扫到易霖泽的侧脸,忍不住问道:“师哥,你还会扎头发呢?没看你给别人弄过啊。”
“你行吗?”
易霖泽指尖在他发间找皮筋,动作慢腾腾的,指腹蹭过他的后颈:“小时候帮颜久桉扎过一次,我当练练手,但你算是我第一个正经‘顾客’。”
谢昙:“那我好荣幸哦……”
谢昙耳朵动了动,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偏头往他那边凑了凑,发梢蹭过易霖泽的手腕:“嗯?你怎么会帮久桉扎头发啊?”
“说过的,”易霖泽指尖勾过皮筋,往他发间绕了一圈,语气淡淡的,“她是我表妹。”
谢昙抓了抓自己的衣角,指尖捻着布料的纹路,笑了声说:“哦……忘了,现在记起来了。”
易霖泽手上缠皮筋的动作顿了顿,指尖蹭过他的发尾,开口道:“你怎么经常忘事儿啊?”
空气静了半秒,两人都恍惚想起了谢昙之前忘记易霖泽的事情,但最后谁都没提这茬,谢昙指尖抠了抠镜沿的瓷砖缝,声音轻了点:“后遗症而已,但也就是个小毛病……”
说完还不忘添一句:“师哥你别往心里去啊。”
易霖泽“嗯”了一声,没有听他的话,指尖把皮筋往他发尾缠紧,又轻轻扯了扯他扎好的小揪,发梢随着动作晃了晃:“好了,别乱动——再拽散了,我可不管了。”
谢昙凑到镜子前,鼻尖几乎贴在镜面,指尖轻轻碰了碰脑后扎好的小揪——发丝被拢得顺顺当当,皮筋缠得松紧刚好,连翘起来的碎发都被掖在了耳后,软乎乎的一小团垂在颈后,随着他转头的动作轻轻晃,衬得他耳朵尖都透着点浅粉的软。
他转了半圈脑袋,又抬手把发揪往侧边拨了拨,眼睛弯成月牙:“师哥,你不是说就帮颜久桉扎过一次吗?怎么扎得这么规整啊……连碎发都没翘出来!”
易霖泽往卫生间门口靠了靠,指尖蹭了蹭风衣的袖口,布料的纹理磨过指腹,语气装得漫不经心:“你运气好而已。”
谢昙“嘁”了一声,伸手去拽他风衣的下摆,指尖勾着布料晃了晃:“骗人!肯定是偷偷练过吧?不然哪有人第一次给别人扎头发就这么顺手的?”
易霖泽抬了抬胳膊躲开,指尖不经意蹭过谢昙的发梢,嘴角勾了点藏不住的浅笑:“再闹,皮筋散了我可不帮你重扎。”
谢昙立刻收了手,又对着镜子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易霖泽身后往外走,还不忘碎碎念:“那我这‘第一位顾客’的待遇也太好了吧——早知道让你多练几次,下次出门我都不用自己捣鼓头发了!”
易霖泽:“想的美呦……”
易霖泽:“话说你为什么留长头发啊?”
谢昙:“从小就留。”但好像有一个哥哥他是他很喜欢我是长头发,所以我留到现在。
易霖泽:“哦……”
两人边拌嘴边往玄关挪,谢昙趿着拖鞋蹭到鞋架旁,弯腰去够那双洗得发白的帆布鞋。
鞋带绕成了团,他扒拉了半天才扯出个头,刚把脚塞进去,鞋跟还没提稳就往门外蹦,被易霖泽伸手攥住后领:“鞋都没穿好就急着跑?等下摔了又要哭。”
谢昙扒着他的胳膊站稳,低头跟鞋带较劲儿,指尖绕着绳圈打了个歪歪扭扭的结,耳尖还泛着点红,说:“这不是怕纪阿奶等急了嘛!有一次我晚了十分钟,她都站在巷口树底下望了三回了。”
易霖泽无奈地叹口气,弯腰帮他把拧成麻花的鞋带理直,指尖飞快地系了个工整的蝴蝶结,又抬手拍了拍他沾着绒絮的裤腿:“行了,别毛躁。”
谢昙刚把鞋跟踩稳,转身就往门外窜,手都扒到门把手了,突然“哎”了一声,又猛地折回来——指尖在玄关柜上乱扒,把钥匙串碰得叮当响:“我钥匙忘拿了!”
易霖泽正拎着口罩往耳朵上挂,看着他慌慌张张的样子,嘴角勾着笑调侃道:“叫你别慌嘛,这下好了,钥匙都能落家里。”
谢昙扒拉半天终于攥住钥匙串,往裤兜里塞的时候还差点掉地上,抬头冲易霖泽吐了吐舌头:“这不是急着见阿奶嘛!”
易霖泽伸手把他兜口的钥匙按了按,确保没露出来,才拉着他往门外走:“再急也得带钥匙,不然等下回来都进不了门。”
两人打打闹闹地往巷口走,早春的风裹着巷子里的槐花香往鼻尖钻。
没走多远,就看见纪阿奶家那扇爬满青藤的木门,墙根的簸箕里摊着刚晒的桂花和蜜饯果干,阳光晒得果干泛着琥珀色的光,连风里都裹着点甜香。
谢昙立刻往那边蹦,被易霖泽伸手拉住,劝他说:“慢点跑,地上有果干渣,别踩了阿奶晒的东西。”
谢昙吐了吐舌头,放轻脚步凑到簸箕边,指尖捏起一小块海棠果干闻了闻:“师哥你闻,好香啊……”
易霖泽抬眼往院里看,窗棂上挂着的布帘被风吹得晃了晃,隐约能看见纪阿奶在屋里摆碗筷的影子,他弯唇笑了笑:“口水别掉簸箕里了,等下阿奶看见该说你嘴馋了。”
谢昙:“阿奶才不会呢……你看待会……”
谢昙话还没说完,院门口的布帘“哗啦”一声被掀开,纪芳如从屋里走出来,手里还攥着块擦手的布巾,头上裹着条经常用的蓝紫相间头巾,正抬手往耳后拢碎发,那动作轻软的样子,竟和谢昙刚才整理头发时像了七八分。
易霖泽看着这一幕,指尖不自觉蜷了蜷——连裹头发的小动作都透着一样的软,倒真像亲祖孙。
谢昙甜甜的喊了一声:“阿奶……”
纪芳如把耳后的碎发拢得服帖,又抬手理了理头巾的边角,这才弯腰勾住谢昙的手腕,轻轻把他从簸箕边拽起来,指尖还拍了拍他裤腿沾的细灰,说:“别蹲在地上啦,刚换的干净衣服,沾了土又得让你妈念叨。”
谢昙顺着她的力道趔趄着站起来,还不忘晃了晃胳膊撒着娇,发揪跟着动作轻轻晃。
另一边易霖泽往前迈了半步,腰背弯得恰到好处,声音清清爽爽的:“阿奶好。”
恭恭敬敬的,又不失礼貌乖巧。
纪芳如笑着抬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掌心的温度裹着点老茧的糙意,眼尾的皱纹都浸着暖:“真是个好孩子,可是精神呦!瞧这衣服一穿,看着更帅了。”
“小易是吧?“
易霖泽答:“对……阿奶这么叫我就行。”
谢昙立刻挤过来,扒着纪芳如的胳膊晃得像个小钟摆:“那我呢我呢?阿奶你看我今天扎的头发!师哥帮我弄的,好不好看?”
纪芳如捏了捏他的脸,指尖蹭过他软乎乎的发揪,语气软得像刚蒸好的枣糕:“我们小昙哪里是好看,是漂亮极啦,比巷口那株刚冒芽的海棠花还招人疼,比洱海的月,苍山的雪还惹眼哦。”
纪芳如讲话从来都是真心实意的。
更别说是在夸谢昙这方面上。
易霖泽站在旁边看着,指尖不自觉蜷了蜷,之前他总觉得用“漂亮”形容男生有些奇怪,放在谢昙身上却极其适应,再加上纪阿奶这么一说,倒觉得再贴切不过。
谢昙的眉眼软,笑起来的时候连眼角都泛着甜,是真的像把早春的暖光都揉进了模样里,连“漂亮”这俩个字,都衬得他更软了些许。
纪芳如拍了拍手上沾的细灰,转身拎起门边那袋用蓝白色染布裹得整整齐齐的东西,指尖勾着布绳颠了颠:“我这边都拾掇妥当了,裹了点刚晒的桂花,等下给婉清泡茶用,还有点晒的干活。”
“咱们这就走,她指定把菜都洗好等着了,别让她姐俩等着急了昂。”
谢昙“嗯”了一声,眼睛却没跟着往袋子上落,还巴巴黏在墙根的簸箕上,鼻尖都快凑到果干里了,指尖虚虚悬在簸箕边,没好意思真的碰。
纪芳如见状笑出了声,弯腰蹲在簸箕旁,掌心往果干堆里一拢,抓了满满一大把海棠果干,塞到谢昙摊开的手心里:“来,小馋猫,拿着吃……打从你上回去读书,我就瞧见你盯着这果干了。”
“只是那时候还没晒好,但阿奶……早给你留着呢。”纪芳如看着谢昙笑容满面。
这话刚好应了易霖泽之前“别偷拿,阿奶该说你嘴馋”的调侃,谢昙接住那把暖乎乎的果干,先是开心地冲易霖泽扬了扬手,指尖还捏着块果干晃了晃,又后知后觉地红了耳尖,吐着舌头挠了挠发揪,模样透着点不好意思的软。
易霖泽看着他这副雀跃又窘迫的样子,眼尾漾开点温柔的笑,刚要抬手帮他把快掉的果干拢一拢,纪芳如又抓了一大把果干递到他面前,掌心堆得冒了尖,连指缝里都裹着海棠的甜香,分量足得他伸手去接时差点没托住。
“好孩子,你也拿着吃昂,”纪芳如拍了拍他的手背,掌心的温度裹着点晒透的暖,语气软和得像刚蒸好的糕,“都是这两天刚晒的,没放多少糖,甜得清透,你尝尝看爱不爱吃。”
易霖泽指尖蜷了蜷那把裹着香的果干,细碎的甜香往鼻尖钻,他垂眼看着掌心里琥珀色的果干,轻声应道:“谢谢阿奶。”
三人刚要往外走,易霖泽先伸手接过纪芳如手里的布袋子——袋子看着轻,拎在手里却裹着点晒透的暖,应该是装了不少刚晒的干货。
纪芳如拍了拍他的胳膊,笑着说:“这袋子沉哟,阿奶自己拿。”
易霖泽:“没事……我来就好。”
纪芳如冲他笑笑,不再拦。
旁边的谢昙正扒拉着手里的果干,指尖捏着一块往嘴里塞一块,腮帮子鼓得像小仓鼠,没几下就把一大把果干塞了个干净,还不忘舔了舔指尖沾的甜香,抬头冲易霖泽晃了晃空着的手:“师哥,我吃完啦!咱们快走吧,阿姨和妈妈做的菜肯定都香透了!”
易霖泽腾出一只手摸出手机,指尖刚点亮屏幕,微信图标上的红点就撞进眼里,点进对话框,备注“郑香颖”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像带了刺的针,他几眼扫完:
“你不回我消息算怎么回事”。
“你外婆抽什么风,把你塞去那种地方学破医”。
“现在还敢挂我电话了”。
“看见立刻回电,我没闲功夫等你”。
他指尖在屏幕边缘蜷了蜷,指腹蹭过冰凉的玻璃,喉结轻轻滚了滚,把那点突然沉下去的情绪压进眉骨。
旁边纪芳如正帮谢昙拍掉发梢沾的棉絮,余光瞥见他脸色不对,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怎么了小易?”
易霖泽把手机按灭揣进风衣内袋,指尖蹭过口袋里暖着的果干,扯出点浅淡的笑:“没事阿奶,是家里人发的消息,不打紧。”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果干,放在嘴里咀嚼,清甜入口:“好吃……谢谢阿奶。”
用果干强行分解苦涩,好在有点用处。
“没事没事,喜欢就成,阿奶下次多做点,让你们吃个够,昂。”纪芳如说。
话音刚落,谢昙的声音就从前面撞过来,也不知道这小孩儿什么时候跑那么远的:“师哥!快过来!这棉被软乎乎的!”
易霖泽抬眼——巷子里几户人家把刚晒好的棉被晾在麻绳上,蓬松的棉絮裹着暖黄的阳光,像一块一块浮在风里的云。
钻棉被缝吗?
谢昙正猫着腰从棉被缝里钻过去,发揪蹭到棉絮,沾了点细白的绒,他却毫不在意,扒着棉被的边角冲易霖泽笑,眼睛弯成月牙,连嘴角都沾着晒透的暖。
那笑容晃得易霖泽心口一软——好像很多年前的早春,也是这样的午后,巷子里晒满了棉被,一个小孩攥着半块糖,也是这样钻在棉絮间,笑着冲他喊“小泽哥哥快过来”。
只不过是个女孩子。
彼时风裹着槐花香,棉絮飘在阳光里,而此刻这笑容穿过蓬松的棉被,像穿过裹着暖香的时空隧道,和记忆里的模样严丝合缝地叠在一起。
连空气里的甜香都和当年一样,让他刚才沉下去的情绪,跟着那晃眼的笑,一点一点软了。
纪芳如笑着示意让易霖泽去吧,易霖泽“嗯”了一声,向春光和谢昙奔去。
“哎……来了。”
在这一刻,阳光是完完全全属于你的,哪怕从前你能撞见这样暖的光,机会微乎极微,此刻也只管把这软乎乎的暖裹进骨血里,尽情享受吧。
以为笑会随时间散成风,可某刻重逢的弯眼,偏把岁月折成了环……当年认识时懵懂的暖光,还落在此刻的眼底。
原来经年的笑从不是埋葬于了过去,而是同一份温柔,在时光里又认回了我们。
经年的微笑跨过时空隧道回来见你,请相信,爱这个字,哪怕逝去,但终会重现。
谢昙的微笑,我也不知道从前的他什么样,只晓得,彼时的他……风华正茂。
有一刻,那本不属于我的阳光……
真的照在了我的身上。
终于舍得更新啦,宝宝们,等久啦,可以期待下一个章了,因为字太多了,那个内容又要放到下一章了,抱歉抱歉[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爱你们的辰辰,mua~(^з^)-☆[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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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经年微笑[山荷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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