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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赠人玫瑰[向阳花] ...
[万物以春季作为出发点,他们依傍高枝,出芽攀藤生长,雨季绵绵,折下一枝花,赠予那个你初见都他]
易霖泽杵着腰站在咖啡店前台,思索片刻向店员要了一杯冰美式,拿出手机扫了付款码,付完钱又提了提滑落的书包肩带。
这个单肩背包的姿势带着少年人的青春浩荡,肆意挥霍无度的光芒。
他撑直了身子,腰看起来真的不咋滴,他开始自我怀疑将才自己英雄救美到底是出于好心,还是抽风了发癫。
“同学,你的咖啡好了。”年轻的女服务员很熟络的向易霖泽喊到。
“哦好!谢谢。”易霖泽抬眼看见来的服务员是自己那早早辍学的老同学,打了个哈欠,又说:“不用谢。”
“干嘛替我回答?”那服务员把伸出去的递咖啡的手收回来,盯着易霖泽。
“夏稚薇,你怎么阴魂不散呐,怎么到哪都能遇见你,就不怕把这店害了,招未成年人做服务员。”易霖泽作势要抢那杯冰美式,没成想,夏稚薇根本不给他这机会,把冰美式藏在身后。
“哦!搞得像你年纪有多大似的,咋滴,还想当我叔呀,小小年纪就拿咖啡当续命汤。”
“咋了?晚上还是睡不着。”
夏稚薇反掰一局,上来就炮轰输出,直戳易霖泽的不知名痛点。
“行了,给我的,不然待会儿晚上考试打瞌睡,英姐又要开大招。”易霖泽无奈地看着夏稚薇。
夏稚薇反应力贼慢,不亏是考试门门科目不及格的天生打工女强人,这次后知后觉冰美式里的冰要把手冻死了。
“行行行,给你!”夏稚薇把冰美式拿出来的时候着急忙慌,就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不对,是冻手的咖啡姬,反正就是立马丢在了吧台上,差点洒了,又及时撤回。
止损能力有待提高。
“冻死我了,都怪你。”夏稚楚看着自己通红的手,把矛头指向了易霖泽。
“呵呵,你还真会挑刺甩锅,背锅侠我可不当,夏小姐自己留着。”
“自讨苦吃嘛不是。”易霖泽下意识回答。
自讨苦吃……好像在哪听过,不知道那小没良心的现在咋样,易霖泽心里这样想。他走了神,搞不懂自己想那人干嘛,没准是腰在想那位让他直不起来的傻愣子。
木质吧台前,易霖泽伸手去拿咖啡杯的瞬间,后腰撞翻了靠在桌边的伞架,腰突然下意识支楞起来,头顶悬挂的贝壳风铃突然炸响,细密的碰撞声里,贝壳碎片在他肩头簌簌坠落,如同一场微型的星陨。
易霖泽的铁头功把金鱼贝壳风铃撞碎了,而这个悬挂的风铃距离地面一百八十五厘米。
“易霖泽,原来长得太高也是一种烦恼啊!哈哈哈!”夏稚薇把手的事丢在一边,一整个人的注意力都投入到了这个笑点中,让易霖泽沉浸在嘲笑中。
“多少钱,我赔。”
“不贵……”夏稚薇露出坏笑,又故作矜持的说:“这个风铃三十五,请问易霖泽先生VX还是ZFB?”
易霖泽:“不能现金吗?”
夏稚薇:“看你喽!“
易霖泽叹了口气,把冰美式放在一边,手机再次出场,三下五除二扫了付款码,得嘞,付款成功。
“这么贵,质量还不好。”他拿起冰美式喝了一口,接着说:“夏稚薇,眼光不行啊,找了个这种店上班,赚到钱了吗?”
夏稚薇:“……”
易霖泽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成功戳到了夏稚薇的痛点,易霖泽有点儿小得意,倒霉没白花,就是花在夏稚薇身上亏了点儿。
看来,胜败乃兵家常事,刚才输给夏稚薇一局,现在又给赢回来了,岂不美哉,夏稚薇气急败坏了要。
“喝就喝,不喝就滚!”夏稚薇准备赶人。
“顾客就是上帝,赶人算什么道理?”易霖泽才不吃夏稚薇那套赶人缓解尴尬发。
上帝,也好熟悉的词儿,怎么又想那个小没良心的了,滚滚滚!
易霖泽:“信不信给你差评。”
夏稚薇被整沉默了,被一语击中要害真的很痛,赶紧拿出自己的职场经验,给上帝赔笑,道:“易霖泽先生,刚才是我的错,你别给我差评啊,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等着养家糊口呢。”
夏稚薇求生欲望值拉满了。
“行了行了,夏稚薇你别给我来这套。”易霖泽摆了摆手。
“那你威胁我是想干嘛!”夏稚薇突然声音放大,旁边的服务员小姐妹都看笑了。
易霖泽:“嗯?”
夏稚薇这才又发现自己暴露本性了,眼角透露出尴尬,对着易霖泽又说:“我现在撤回还来得及吗?”
“本性难移,来不及了。”易霖泽下达死亡通知书,夏稚薇可怜又无助。
易霖泽只是淡淡的喝了口冰美式,然后冷冷的眼神看着夏稚薇。
夏稚薇:“……”
期待的小眼神已送达,易先生请签收。
易霖泽:“……”
可以拒收吗?
夏稚薇:“……”
不可以。
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易霖泽:“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撤回一个差评行了吧?”
“行嘞!感谢老同学的大恩大德!”夏稚薇开始幸灾乐祸,还好自己把局势稳住了。
外面刮起了大风,易霖泽“呵呵”了一句,继续喝自己的咖啡,现在店里不忙,夏稚薇闲着没事又开始烦易霖泽。
“你这病怕是一辈子好不了了,一天天的失眠,夜猫子!”夏稚薇手杵着下巴,歪头看易霖泽的反应。
易霖泽:“不想好了,好了怕没人关心我。”表情风轻云淡。
“其实这冰美式一点也不好喝,苦死了,还老多冰块儿!”夏稚薇看着易霖泽手里的咖啡,一脸嫌弃。
易霖泽:“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单纯想要喝这玩意儿续命,你说的。”表情平淡如云。
“对你无话可说,哼,对了,今天怎么没看见你和江雨一起,怎么,吵架了?”夏稚薇脸上的表情突然微妙起来,吃瓜状态。
夏稚薇开大招。
“滚呐,不造谣不传谣不信谣,我和简江雨……懒得跟你解释,反正你要是再乱说,舌头配冰美式我觉得也不错。”易霖泽的反应开始有点激动,后来又无奈。
“切,解释就是掩饰,谁信你,不过昂,搞不懂她为什么喜欢你这样嘴毒又恶心的人,还敢打我舌头的主意。“
夏稚薇捂住自己的嘴巴,保护我方小舌头。易霖泽像看傻子一样看他,解决完最后一口咖啡,晃了晃里面的咖啡,说:“随你怎么说,我又管不了你的嘴。”
他把杯子丢在了垃圾桶,又说:“这下我信你了,冰块真多。”
“夏稚薇,再要一杯,打包带走。”
夏稚薇懒得理易霖泽,往后面走了,顾客是上帝,给上帝做咖啡,痛苦的上班族。
没一会儿夏稚薇拿着冰美式走了出来,准备递给易霖泽,又说道:“易同学,打包还是带走?”
易霖泽:“……”
“打包带走。”易霖泽不管了,反正他又不怕冷,抄起咖啡付了钱就打算走。
易霖泽往门口去,摆了摆手说:“夏稚薇你搁这店待久点吧,别哪天又在什么包子店、奶茶店看见你。”
“生意兴隆,事业顺利!”
“谢了。“夏稚薇说完才发现易霖泽的腰杆直不起来,又问道:“你腰怎么了?”
易霖泽:“被车撞了,别管了,忙你的吧!”他一下子挺直了腰杆。
死要面子活受罪。
夏稚薇在想,男人的新手保护期这么久的吗?不知道,接着当奴隶去吧!
易霖泽悠闲地喝着冰美式,丝毫不理天外事。今天的天气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东西,打一开始天晴,给你点好脸色看,下一秒就让你明白什么叫人世间的险恶,又下起从丝到点的雨,空气闷热的惹人烦,像只恼人虫。
易霖泽起初不以为意,没想到这雨一点也不赏他面子,只是一口苦的要命的续命汤,天空就像破了一个大窟窿,转瞬间倾泻而出。
特么的。
易霖泽一句脏话出口,顾不得那么多,只觉得老天爷一点也不讲武德明明今天本小爷还救了一个小没良心的说的表情。
老天爷:那您倒是积点口德啊!
不出意料,敢违抗天命的早就不知道被扔哪个阴曹地府的下水道了,易霖泽可不急着投胎,急着避雨。
易霖泽二话没说,撒丫子就跑,跑的时候还不忘抱怨夏稚薇一句,找个如此偏僻的小咖啡店当牛马,出来这么久了也不见得有个躲雨的地方,也不知道谁抽风了要跑去那里喝什么破咖啡。
………………
没带伞怎么办,那就……天灵灵地灵灵,各路神仙来显灵,女娲娘娘,快来补天啊!
求神仙也没用。
易霖泽狼狈不堪,被调皮的雨孩子抓了一身,结果这个人还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护着自己的发型,其他地方原来什么都算不上,只是浸在免费的淋浴里,当作是那头发的陪衬,终究是错付了。
集体苦苦哀嚎:没爱了……
暴雨裹着春天的气味砸向柏油路,易霖泽护着湿透的发丝在霓虹里跌跌撞撞。积水漫过运动鞋,裤脚沾满泥点,他狼狈地抹了把糊在脸上的湿发,眼角的余光瞥见街边亮着暖光的蛋糕店。
希望终于还是出现了。
呵呵,说实话倒霉透了今天。
玻璃门被撞得哐当作响时,谢昙刚把最后一颗糖霜玫瑰摆在草莓慕斯上。
奶油溅上雪白围裙,他抬头撞上双仓皇的眼睛,是个俊俏的男人,只是这样子过分熟悉,像将才欠了债的那位。
哦豁,冤家路窄,窄得不要不要的。
易霖泽差不多半个身子都湿透了,睫毛上还挂着水珠,手里因为碰撞而离家出走的咖啡杯正往在向谢昙投怀送抱。
成功的,棕黑色的咖啡在原有的奶油基础上加了一朵大花,白色的围裙,成了易霖泽这辈子以来第一幅抽象派作品。
"对、对不起!"易霖泽手忙脚乱地去捡咖啡杯,却碰倒了展示架。樱桃塔应声坠落,红色果酱在他袖口绽开,像朵刺眼的花。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谢昙垂眸盯着围裙上那滩奶油污渍,本来做个蛋糕送个倒霉的自己是件很高兴的事,结果蛋糕被毁了,还好心胸宽广能接受,没想到还被咖啡印了一大花,心里头瞬间凉了半截。
谢昙的尾指轻轻蹭了蹭溅到虎口的唐霜,抬眼时目光像猝了冰的说:“这位先生,本店不提供免费清洁服务。”
易霖泽后颈的碎发还在往下滴水,听见熟悉的声音没太注意,听口气以为是服务员,当他抬头撞上那双含着冷笑的漂亮眼眸,喉结猛地滚动,眼前这位小姐围裙上面奶油咖啡花印和他不久前被车碰到,腰部像炸开出的一朵痛苦之花,此刻竟诡异地重叠在一起。
巧合不至于那么巧吧,我这是造孽了。
易霖泽僵在谢昙身前,沾着樱桃酱的手指还悬在半空,不敢动弹,如果他是一只虫子就好了,可以钻地缝。
谢昙换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势,斜倚着蛋糕柜,新换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那双永远含着冷意的漂亮眼睛,此刻正隔着一层委屈的水雾似笑非笑地打量他。
空气中漂浮着奶油与焦糊的尴尬气息。
"这位先生,需要帮忙叫救护车?"谢昙慢条斯理地摘下沾着糖粉的乳胶手套,指腹轻轻叩了叩柜台。
"或者,需要帮忙清理您这位移动水灾现场?"谢昙真的生气了,语气里毫不掩饰的透露着委屈和恼怒。
易霖泽喉间发紧,谢昙单手撑着下巴,口罩上方弯起的眼尾仿佛都写着"活该",好不容易挤出声,结果只会讲对不起了,谢昙可不想听他讲这个,但是他呢,连道歉的声音都带着湿透后的沙哑颤抖。
易霖泽站起身来,腰咯噔了一下,他强忍着痛苦面具,对谢昙招了招手,说:“嗨!还没去上学呢?好久不见。!”
明明才一个小时不到。
“我没有想念你的意思。”谢昙丝毫不给机会,之前救他自己的那件事忘的一干二净,专门记仇。
易霖泽揉捏了一下果酱,喉结上下滚动说道:“围裙和蛋糕的钱,我赔,实在是对不起。”
“废话连篇,你不赔谁……”
话音未落,后厨门帘突然掀开,系着卡通小熊围裙的张叔端着烤盘探出头,烤焦的黄油香气混着尴尬的空气瞬间凝滞。
“哟,小易?”张叔推了推滑到鼻尖的老花镜,目光扫过满地狼藉,“这是唱的哪出?”
谢昙:“你们认识?”
张叔点了点头,易霖泽反应慢了点,一会儿才跟着点了一下。
谢昙好像抓住了什么好东西。
她立刻委委屈屈地揪住沾满奶油的衣角,口罩上方的眼睛蓄满小珍珠,作势准备告状。
蓄满控诉,说:“张叔你看……他一进来就撞翻展示架,樱桃塔全毁了,.还有……还有我的蛋糕。”他故意拖长尾音,指尖戳了戳地板上的奶油渍,像在罗列罪状。
他又指了指监控,说:“有监控,里面有这个大水怪的罪证。”
疑似在报复易霖泽当时叫他小没良心。
易霖泽耳根涨得通红,慌忙摆手:“张叔,真不是故意的,外面雨太大......”
“不管!你要怎么陪我?”谢昙看着他,眼神充满了杀意,又说:“本来今天就不高兴,来这里做个蛋糕送给自己,结果你……一上来就给我……围裙还有樱桃塔是张叔的,你自己看着办。”
张叔将烤盘往料理台重重一放,震得彩糖罐都晃了晃,两道浓眉拧成麻花:“行了行了,你少拱火!”
他抄起抹布擦着溅到谢昙围裙上的奶油,忽然狡黠地挤挤眼,“不过小易啊,光赔钱可不够……”
谢昙刚要开口反驳,想问自己怎么拱火了,话到嗓子眼就被张叔扬手打断。
老头从柜里翻出备用围裙甩给易霖泽,浑浊的眼睛里闪着精光,说道:“后厨还堆着三箱戚风胚要抹面,你小子反正浑身:湿透了,不如留下来打个工抵债?”
他转头朝谢昙挑挑眉:“孩子儿啊,店里人手不够,你就辛苦带带这位‘肇事者’?”
不等两人反应,张叔已经哼着小曲钻进后厨,只留下易霖泽捏着皱巴巴的围裙呆立原地,而谢昙口罩上方的眼神,像极了盯上猎物的猫。
“都怪你,哼……”谢昙满腔怒火,挤出来的却只有委屈的小珍珠。
易霖泽灵机一动,向后厨喊到:“张叔,是我的错,我一个人来吧,放这个拱火小宝贝走呗,钱我也赔。”
他又转头看向谢昙,说:“拱火小宝贝。”
一看就是故意说给谢昙听的,可惜张叔哼着小曲没听见。
“我才不吃你这套呢,让开!”谢昙赶了赶易霖泽,一把扯下围裙放在一边,准备去拿扫把收拾这个满目狼藉的蛋糕车祸现场。
易霖泽识趣,恭恭敬敬让开了,人走了还不忘自己的续命汤,道:“我的咖啡……”
谢昙打断施法,说道:“喝什么咖啡,你喝拖把水吧你。”说完,谢昙丢了把拖把给易霖泽。
易霖泽差点没接住,想说些什么,看见谢昙憋回去的眼泪,识趣的把到到嗓子眼的话硬生生咽回去。
易霖泽和谢昙忙活了好一阵,才把蛋糕店的狼藉收拾干净。易霖泽浑身湿漉漉的,黏腻的衣服贴在身上难受极了,他便跟张叔开口说:“张叔,能把您儿子之前的校服拿给我换一下吗?实在是没办法了。”
张叔点点头,转身去拿套干净的校服。
没过一会儿,张叔出来,示意让易霖泽去里面换上,谢昙委委屈屈的打扫卫生。
易霖泽接过校服,走进里屋换衣服。等他换好出来,却发现店里只剩张叔一个人,谢昙已经不见了踪影。
“呦,长得帅就是不一样哈,精神。”
易霖泽有些错愕,四处张望了一下,却没看到他的半点影子。
张叔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着说:“刚走……说是有点事儿,这孩子就是性子急了点,但人不坏,今天是被你给气着了,他早就跟我抱怨那点事儿了,没想到你小子还会冒险救人,值得嘉奖。”
易霖泽轻轻“哦”了一声,心里莫名有些失落,又问道:“您和他熟吗?”
张叔:“哦,熟啊,是去年刚来这上学的,就你们学校高一的,经常和几个小姑娘来我这买蛋糕,就混熟了。”
“不过你小子够坏啊,嘴毒尤其了得,小两届的同学都能逗成这样子,那还救人家干嘛?”张叔问到。
易霖泽没回答,心里说:要不是为了英雄救美一下下,谁真的会去拿命赌输赢。
今天第不知道多少次说违心的话。
张叔一边擦着手上的水渍,一边朝易霖泽招招手:“小易啊,今天这损失你得赔,那孩子那份也算你的昂,你就一起帮她付了吧,毕竟你害人家不开心还没吃成蛋糕,今天晚上还要上课,这不要了他命嘛不是。”
张叔:“主要是我这是小本买卖。”
老狐狸……
易霖泽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说:“得嘞,我自认倒霉行了吧!”
易霖泽:“她才坏呢,还真的让我付所有的钱呐。”
张叔:“哎呦,大小伙子了,他是因为手机送去修了,再说了,这一切不都是你造成的嘛。”
易霖泽:“行行行,我掰不过你,得了吧?”
“行啦,别愁眉苦脸的,付五十就行。”张叔看着易霖泽一脸写着这么便宜的表情,风轻云淡的解释道:“小易啊,你还欺负人家,倒不如一个小孩儿,他坚持把你打坏了的蛋糕钱付了,你就付他那一个就行了。”
易霖泽:“他不是手机送去修了吗?”
张叔:“现金呗……”
易霖泽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说道:“我又没逼她。”
易霖泽开开心心掏出手机付了款,他心里又有些无奈,这一连串的意外,让他和谢昙之间的牵扯好像越来越深了,就像藤蔓攀枝在大树上生根,怎么拔也拔不下来了。
滚滚滚,才不要和那小没良心的拱火小孩纠缠不清。
看着手机屏幕上弹出的付款界面,他还是不禁地想起那个戴着口罩、眼神柔柔弱弱,带着委屈的女孩,不知道下次见面,又会发生些什么。
易霖泽的眼睛今天大概是出问题了,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恰巧不巧所有人都没提起这个话题,那就傻傻得继续把人家当女孩子呗,反正又不吃亏。
易霖泽付完钱,犹豫了一下,还是抬头问张叔:“张叔,刚才她往哪个方向走了呀?”
张叔停下手中的动作,抬手指了指店门的方向,笑着打趣道:“瞧你这着急样,是不是想追上去道个歉?他呀,就往东边儿去了,不过人估计都走老远啦。”
“小易喔,你怕不是个弯哩哦。”张叔突然想这样说起来,易霖泽没听进去,想别的事去了。
易霖泽微微红了脸,含糊地应了一声,心里却莫名涌起一股想要追上去的冲动。
易霖泽刚要迈开步子,张叔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喊住了他:“小易啊,那孩子不开心的时候,还喜欢去买枝花给自己,说不定这会儿跑去花店了呢!”
易霖泽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朝张叔道了声谢后,便朝着有花店的方向赶去。
他匆匆跟张叔道别,推开门顺了把伞,朝着张叔指的方向快步走去,雨滴在他脚边溅起一朵朵小水花,可他顾不上这些,目光不停地在前方搜寻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一路上,他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谢昙的模样,那个外表看似苦撑坚强,却又有着柔软一面,生气了也只会掉小珍珠的“女孩”。他有些期待能在花店找到她,想着要是见到了,该跟她说些什么,才能让她不再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敌意。
买一枝她喜欢的花送给她怎么样………
街上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细密的雨丝织就了一片朦胧的薄纱,整个世界都仿佛被笼罩在一片静谧又略带忧伤的氛围里。
谢昙撑着一把淡蓝色的伞,雨滴顺着伞沿滑落,在地面上溅起微小的水花。
他缓步走进那间透着暖黄色灯光的花店,风铃随着他的推门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轻声问候。
店里弥漫着各种鲜花的芬芳,五颜六色的花朵在柔和的灯光下娇艳欲滴,笑着迎接他们的客人。
谢昙收起伞,轻轻抖落上面的雨滴,然后漫步在花架间,目光在缤纷的花朵间流连,他微微蹙着眉,似乎在寻找着那一朵最符合心意的花儿。
潮湿的空气裹着花香在鼻腔里翻涌,谢昙的目光突然被斜后方花架底层的黛安娜玫瑰攫住。淡粉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像浸在晨雾里的晚霞,边缘泛着若有似无的珍珠光泽。
谢昙心里想:刚刚还没想起来,手机送去修了,还好发现阿姨给我塞了钱,付了蛋糕钱,刚好还有余的,阿姨真是及时雨,鲁智深附体。
他下意识地弯腰,膝盖却传来灼烧般的刺痛,今天早上烫伤的疤痕在阴雨里隐隐作痛,让他一个踉跄扶住花架。
“麻烦..."谢昙想让店员帮忙拿一下花,却话音未落,一道黑影掠过眼前。
易霖泽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骨节分明的手径直探进花架,哗啦扯出一大束黛安娜,带得整排花束剧烈晃动。几片娇嫩的花瓣簌簌坠落,飘落在谢昙沾着雨水的鞋面。
谢昙指尖还悬在半空,沾着水珠的花瓣已簌簌跌落在地。
易霖泽垂眸扫过他发白的指节,喉间溢出一声轻笑,漫不经心地将整束玫瑰往臂弯一夹说道:"呦,小瘸子连花都拿不到?"金属货架被他撞得哐当作响,惊飞了墙角栖着的两只白蛾。
花店玻璃外的雨幕突然翻涌起来,惊雷碾过天际的瞬间,,谢昙被吓了一跳,他攥紧伞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恶狠狠的说:"把花放下,那是我先看上的。"
“但是……谁先拿到就是谁的。"易霖泽突然欺身逼近,带着白桃味的呼吸扫过他泛红的耳尖。
沾着雨水的玫瑰花枝突然抵住谢昙胸口,易霖泽开口说:"叫声好听的,哥就大发慈悲。"
“先生?需要包装吗?"店员捧着丝带从转角走出,易霖泽立刻松开手后退半步,漫不经心地转着玫瑰茎秆,花瓣上的水珠甩在谢昙手背,凉得惊人。
谢昙被溅在手上的凉意激得一凛,抬眼时,易霖泽正用那截沾着水珠的玫瑰茎秆,轻轻挑了挑他攥紧衣角的指尖。
松香气混着雨水的腥气,在逼仄的空间里肆意漫开,像张密不透风的网。
“怎么不说话了?”易霖泽眼尾微扬,玫瑰枝又逼近半寸,刺尖擦过谢昙发烫的锁骨。
“方才不是挺凶,说花是你先看上的?”他说话时带起的风,卷着花瓣上的雨丝,簌簌落在谢昙睫毛上,把那点倔强的气焰,浇得湿漉漉的。
店员还杵在转角,丝带在臂弯里晃啊晃,谢昙盯着那抹晃眼的白,突然伸手攥住玫瑰茎——指腹撞在刺上的疼,让他声音都发颤:“哥、哥哥……你别太过分。” 这声喊得又急又乱,尾音却像小钩子,勾得易霖泽喉结猛地滚了滚。
易霖泽盯着他泛红的眼尾,突然低笑出声。笑声震得花瓣簌簌往下掉,他松手时故意松了松茎秆,害谢昙又往前踉跄半步,正好撞进他怀里。
雪松的气息瞬间将人吞没,易霖泽垂眸,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现在知道喊哥了?晚了。”
谢昙不甘示弱,收起委屈的眼神,从易霖泽怀里脱了出来,说:“不要也罢。”
“呦,还挺好面子。”
话没说完,店员突然轻咳一声。易霖泽瞬间退开,转身把玫瑰往收银台一撂,指节敲了敲玻璃道:“包,最浮夸那种。”
玻璃映出谢昙慌乱整理衣领的身影,他望着易霖泽散漫的侧影,后颈还发烫,却听见自己心跳声,比雨声还吵。
这个女孩子为什么那么漂亮啊……
女孩子没准是个男孩子……
谢昙看着店员把玫瑰包得越来越华丽,心中却越发烦躁。当店员将那束包装得极为浮夸的玫瑰递到易霖泽手中时,谢昙深吸一口气,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雨还在下着,只是没有刚才那般急促。谢昙快步走到店外不远处的亭子下,一屁股坐了下来。雨水顺着亭子的檐角滴落,滴答滴答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
易霖泽抱着花走了出来,看着坐在亭子里的谢檀,嘴角微微上扬。他慢悠悠地走向亭子,每一步都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优雅。
“怎么?不想要花?跑这么快?”易霖泽站在亭子边,低头看着谢昙,发出三连问,手中的花束在雨中显得有些朦胧。
谢昙别过脸,不去看他,冷冷地说:“我没兴趣和你纠缠那些花。”
易霖泽挑了挑眉,把花放在亭子的石桌上,在谢昙身边坐了下来。“你就这么怕我?”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谢昙冷哼一声:“我怕你?别开玩笑了。”可他紧握的双拳却泄露了他内心的一丝紧张。
雨水溅起的水雾在空气中弥漫,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易霖泽伸手将石桌上的花推向谢谢,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认真说:“这花,是送给你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谢昙一脸疑惑地看向他,眉头微微皱起,“给我?你在搞什么鬼?”
“没错,赔罪。”易霖泽双手抱胸,靠在亭子的柱子上,目光却一直锁在谢昙脸上。
谢昙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赔罪?你以为这样随便送束花就算赔罪了?你觉得很好玩吗?”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眼中满是愤怒和不解。
“我没觉得好玩。”易霖泽站直了身子,有些无奈地说,“刚才是我不对,这花,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心意?你的心意可真够奇怪的,要把人逗生气了才给人家。”谢谢一把将花束推回给易霖泽,“我不需要这种莫名其妙的赔罪。”
花束在石桌上滑动了一下,几片花瓣飘落下来。
易霖泽看着谢昙气鼓鼓的样子,刚想开口解释,谢昙却站起身来,“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说完,他转身背对着易霖泽,望着亭子外的雨幕,不再理会身后的人。
易霖泽望着谢昙气鼓鼓的背影,没挪步,默默把花束往石桌上轻轻一放,从口袋摸出颗水果糖。
他绕到谢昙身前,晃了晃糖纸:“别气啦,给你颗糖吃。” 谢昙刚转过头,易霖泽手一抖,糖直直对准他鼻孔,“噗” 地贴上鼻尖。
谢昙瞬间瞪大眼,易霖泽慌得手忙脚乱,糖在两人间弹了弹,掉进谢昙怀里。易霖泽耳尖发烫,结结巴巴解释:“我、我想哄你…… 不是故意戳你鼻子!”
谢昙盯着怀里的糖,又气又笑,抬手推他肩膀:“你到底会不会道歉呀!” 易霖泽忙抓住他手腕,把糖塞进他掌心,眼睛亮晶晶的说道:“那…… 重新来,吃糖,消消气好不好?”
雨幕里,两人影子挨着影子,糖纸折射的光,把尴尬都融成了清甜 。
谢昙毫不客气地把糖塞进嘴里,是自己喜欢的西柚味。酸甜在舌尖炸开的瞬间,他别过脸,耳尖还泛着红,凶巴巴开口:“别以为一颗糖就能打发我!”
易霖泽盯着他腮帮微微鼓起的样子,像只气呼呼的小兽,忍不住笑出声。
他伸手把石桌上的花束重新往谢昙怀里推,说道:“这花本来就想送你,刚才是我犯浑,你要是还气,就揪我耳朵,轻点就行。”
说着他真把耳朵凑过去,雨水顺着伞骨滴答,谢昙攥着糖纸的手犹豫半响,轻轻拍开他说:“谁要揪你耳朵…… 花拿回去,我才不稀罕!”
可易霖泽分明看见,他垂眸时,睫毛扫过的花瓣上,雨珠亮得像藏了星。
谢昙攥着糖纸,眼尾还带着点恼,却又忍不住瞥向花束。
易霖泽瞧出他那点别扭心思,故意晃了晃花说:“刚说不稀罕,现在眼巴巴瞅啥?”
“真的不要。”
算了,不要白不要,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要,为什么不要。”
谢昙脸一热,踢了踢地上的积水说:“我、我是看你道歉还算有诚意…… 而且,要最漂亮那枝!”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易霖泽笑得眼尾微扬,在花束里仔细挑了枝粉白相间的,花瓣像揉碎的月光,递过去时故意使坏:“这枝给你,可得收好了,要是再闹脾气,下次拿狗尾巴草赔罪。”
“明明是你一直惹的我,还不能生气了?”
易霖泽一脸无助。
易霖泽把花递给谢昙,不小心脚滑了一下,一不小心亲到了谢昙的耳垂,软软的,热热的。
谢昙猛地僵住,手里的花差点滑落,耳尖烫得要烧起来,吼道:“你、你变态吧!”
易霖泽望着他羞愤的脸,不知道自己的面颊也红了,只得赶紧道歉。
雨幕里,粉白玫瑰映着少年泛红的脸,连雨水都沾了几分甜。
只是他认为他是女孩子。
“算了,没关系……”
“等等,不应该说是变态吧,顶多是耍流氓。”易霖泽及时反驳。
男的骚扰女生是耍流氓,男的骚扰男生就是变态。
易霖泽望着谢昙气呼呼却又强装镇定的侧脸,忍不住低笑出声,说:“你怎么这么好哄,和我们班那群女孩不一样,一颗糖就把你收买啦?”
谢昙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谢昙猛地转头,瞪着他说:“要你管!” 说罢,把粉白玫瑰往怀里紧了紧,转身就走。
“再说了,我是能和她们相提并论都吗?”
谢昙没继续理会他,气呼呼地大步迈向花店。易霖泽望着那道倔强的背影,摸了摸还发烫的脸颊,笑着跟了上去。
谢昙进花店后,在花架间来回打量,最终选中一枝盛放的向日葵。付完钱,他拿着向日葵转身,就撞见易霖泽靠在门框上,正似笑非笑地看他。
“喏,回礼。”谢昙把向日葵往易霖泽怀里一塞,耳尖还带着点没消退的红。
易霖泽接住向日葵,望着那明晃晃的金黄,又看看谢昙故作傲娇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行,那我就当是小仙女专门给我挑的回礼,收着啦。”
谢昙闻言,瞪他:“谁是小仙女!这个称呼配我合适嘛,你别乱喊!” 可泛红的耳尖,早把他的羞意泄露。
谢昙记得杨婉清也这样叫过他。
雨还在下,可两人之间流动的清甜,比阳光还暖 。
易霖泽想:谢昙拿着向日葵转身时,花瓣上的水珠还在滚落,金黄的花盘却朝着他扬起弧度,像被雨洗过的小太阳。
易霖泽望着怀里那抹晃眼的黄,突然觉得,谢昙抿嘴强装镇定,却藏不住欢喜的样子,和向日葵一样是这阴雨里,最烫的暖阳。
易霖泽看见谢昙睫毛上还沾着雨,可眼睛亮得能映出整片晴天,连带那向日葵的笑,都成了戳破阴霾的光,让易霖泽喉间发紧,半晌才憋出句:“这花…… 跟你笑一个样。”
谢昙愣了愣,耳尖又红,却凶巴巴回:“胡说!我才、才没这么傻气!” 可攥着玫瑰的手,悄悄把花瓣揉得更紧,像要把这雨里偷来的暖阳,牢牢攥在掌心。
谢昙攥着玫瑰的手微微发颤,易霖泽那句“跟你笑一个样”,让他耳尖烫得厉害,刚想反驳,却见云层裂开一道缝。阳光挤过厚重雨幕,斜斜照在向日葵上,金黄花瓣霎时亮得耀眼,连沾着的雨水都成了细碎的星。
谢昙望着天边透出的光,睫毛扑簌簌抖,易霖泽趁机凑近半步,轻声说:“你看,连老天都帮我哄人。”
谢昙别过脸,却没躲开,向日葵的暖香混着阳光,把方才的窘迫烘得发软。
易霖泽抱着向日葵,影子和谢昙的影子在渐干的地面交叠。谢昙偷瞥他泛红的耳尖,又看眼晴空,小声嘟囔:“算、算你运气好……”
易霖泽低笑,伸手把谢昙被雨打湿的刘海拨开,指尖擦过他发烫的额头:“是运气好,捡到个比晴天还珍贵的……” 话没说完,谢昙猛地退后,抱着玫瑰转身就走,却把那句“笨蛋”,藏进渐暖的风里,让向日葵的影子,追着他晃呀晃。
谢昙望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后颈猛地窜起热意,意识到氛围有些暧昧,忙后退半步,玫瑰枝桠在怀里晃了晃。他清了清嗓子,把向日葵往易霖泽怀里又推了推,语速极快地说:“我、我就是看这花好看才买的,别想太多!我和你…… 就是普通路人!”
及时撇清关系,以免过多接触。
他们初见时的雨幕是伏笔,他们在亭间的纠葛像场任性天气。他递花时的试探是云隙漏的光,我躲躲闪闪的慌张是骤起的风。
那些藏在糖纸、花瓣里的心动,是缠绕不清的千丝万缕,而他们对彼此的误判与靠近,像天气预报永远猜不透的阴晴,前一刻还怕这份暧昧灼人,下一秒又盼着乌云散,天晴时,能看清他眼里藏的到底是雨是光。
原以为撞见了春日里最娇俏的花,却不知那是偷穿了霞光的月,易霖泽心跳了好多次,为的是被他认成女孩子的男孩子。
空气里的尴尬几乎凝成实质,易霖泽盯着谢昙不自然的站姿,突然咧嘴一笑打破僵局:“你走路怎么一瘸一拐的,该不会被狗咬了吧?”
谢昙猛地抬头,眼里还带着没褪尽的窘迫,没好气地瞪他:“狗咬?你当这是菜市场?我这是磕到甲沟炎了,你信不信?”
易霖泽挑眉,凑近了些作势要蹲下查看,吓得谢昙往后跳了半步,手里的玫瑰跟着乱晃。“别乱动!”
易霖泽伸手稳住他,笑得狡黠,“我当然信……毕竟能把气鼓鼓的样子都演得这么可爱,磕破脚趾头也不奇怪。”
谢昙耳尖又烧起来,攥着向日葵狠狠戳他肩膀:“谁可爱!再乱说我拿花砸你!”
话音未落,天边最后一抹乌云被风吹散,阳光落在两人身上,把这场刻意转移的话题,烘成了带着花香的玩笑。
易霖泽笑得欠揍的模样让谢昙更恼,攥着向日葵的手紧了紧,咬牙道:“骗你干嘛!真不是狗咬,是……” 他突然顿住,盯着易霖泽探究的眼神,耳尖发烫,别开脸闷声补充,“是烫伤了。”
“烫伤?” 易霖泽敛了笑,目光下移落在谢昙微微蜷起的脚尖,语气不自觉带了几分认真,“怎么搞的?严重吗?”
谢昙被他突然正经的态度弄得发慌,后退半步却扯到伤口,疼得倒抽冷气:“就、就喝热水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小伤!”
他嘴上逞强,却见易霖泽蹲下身,打开伞面倾斜替他挡住刺眼的阳光,“抬脚,我看看。”
“温热的呼吸扫过裤脚,谢昙慌乱后退,踩碎一地被阳光晒暖的花瓣,“不用你管!多管闲事!” 可藏在身后攥紧的手,泄露了他无端加速的心跳。
这是男生啊,我羞什么,谢昙这样想。
易霖泽无奈地应了声“哦”,垂眸时眼底却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执拗,像是暗暗下了某种决心。
他直起身子,将向日葵往臂弯里拢了拢,漫不经心地开口:“行,那你自己当心点,哦对了……” 他抬眼,目光直直撞进谢昙慌乱躲闪的眸子里,“我们一个高中,你是几班的?”
谢昙被这突然的问题问得一愣,下意识攥紧了玫瑰的包装纸:“问、问这个干嘛?”
易霖泽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晃了晃手中的花说:“总得知道把回礼送到哪儿吧?难不成要我举着向日葵满校园找你?”
他话音带着调侃,眼神却紧紧盯着谢昙,仿佛要把对方的回答烙进心里,好让某个隐秘的计划,有个确切的落点。
“你这个人说话怎么乖乖的,脑子有问题?”谢昙指了指太阳穴,又说:“送你的干嘛还我?”
“没什么,你告诉我就行了。”
“高一九班。”谢昙没好气地吐出这几个字,心里直犯嘀咕,总觉得易霖泽这问题藏着什么坏心思。他警惕地往后退了半步,手里的玫瑰跟着晃了晃,“你可别真跑来,我嫌丢人!”
易霖泽却笑得眉眼弯弯,掏出手机作势要记,说:“记下了,高一九班小同学。”
见谢昙瞪圆眼睛要反驳,他连忙举手投降:“放心,绝不骚扰,就是……” 他故意拖长尾音,在谢昙紧张的注视下慢悠悠开口,“就是怕你这伤不好好养,到时候发炎了,我总得找对地方‘慰问’不是?”
说着冲谢昙晃了晃手机,转身时向日葵的影子在阳光下拖得老长,仿佛已经提前铺好了通往九班的路。
谢昙正要抬脚走人,裤兜里硌人的硬物突然提醒了他。他伸手掏出那个被磨得有些毛边的镜盒,往易霖泽怀里一塞:“健忘症烦死了,你刚才救我,从兜里掉出来的,掉下水道了,我给捡回来了。”
易霖泽低头看着熟悉的镜盒,愣了一瞬。看着谢昙手腕上留的红痕,指腹摩挲过镜盒边角,他抬眼笑得狡黠:“原来被你捡走了?我还以为丢在哪个犄角旮旯了。”
“想得美,我可没兴趣顺你东西。”谢昙翻了个白眼,转身要走,又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易霖泽举着打开的镜盒追上来,镜片映着晴空:“既然物归原主,要不要我现场表演个魔术?”没等谢昙反应,他抬手将镜片在阳光下一晃,光斑正巧落在谢昙发烫的耳尖上,“看,镜子说,有人害羞了。”
谢昙的脸“腾”地烧得更红,猛地伸手去拍易霖泽举着镜片的手:“谁、谁害羞了!少胡说八道!”
镜盒在两人之间晃了晃,易霖泽眼疾手快地握住,却顺势将谢昙的手腕也轻轻带住。
阳光穿透镜片,在谢昙手腕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易霖泽看着他炸毛的模样,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好好好,是镜子说谎。”
他松开手时,指尖不经意擦过谢昙发烫的皮肤,“不过救命之恩还没谢完,下回请我喝饮料?”
谢昙慌忙后退半步,撞得身后的向日葵枝叶沙沙作响,金黄花瓣簌簌落在他肩头,说:“谁、谁要请你!那是你自己多管闲事!”
话虽凶,却在转身时偷偷把花瓣别进了玫瑰束里。
易霖泽嘴角笑意未散,忽然扬声喊住他:“小同学!”
少年脚步一顿,半转过身时,易霖泽已经举着镜盒走近,镜片折射的阳光在他眼底碎成星子,“你说,你是不是偷偷做了天气预报员?”
谢昙皱着眉后退,耳尖还泛着红:“莫名其妙!”
“不然怎么解释?”易霖泽仰头望着彻底放晴的天空,又低头看向谢昙攥着玫瑰的手,“你生气的时候,雨下得能淹了整条街,刚才收了我的糖,太阳立刻就冒头—— 难不成你是晴天娃娃变的?”
他故意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谢昙发烫的脸颊说:“以后要是我惹你不开心,是不是得准备十包西柚糖,才能把乌云都哄走?”
谢昙被逗得又羞又恼,举起玫瑰就往他身上戳:“谁、谁是晴天娃娃!你再乱说,信不信我让天天下雨浇你!” 可话音未落,一阵风掠过,将他耳后碎发吹起,露出藏不住的笑意,倒比晴空还要明亮几分。
“我和朋友有约,不想陪你闹,先走了拜拜。”谢昙作势要走了。
易霖泽抬手看了眼手表,瞳孔猛地一缩,距离英姐规定的进校时间只剩半小时。
可当他瞥见谢昙抱着玫瑰转身时,喉间突然像被糖纸黏住,怎么都吐不出“再见”两个字。
目光扫过路边的草丛,他不动声色地踢了踢脚边的伞,看着伞骨歪歪斜斜栽进野蔷薇里,这才转身露出苦恼的表情。
“小瘸子!”他小跑两步追上去,“能借下伞吗?”
谢昙疑惑地转过来,头顶的向日葵被风吹得轻轻摇晃:“谁是小瘸子!天都天晴了,借什么伞?”
易霖泽挠了挠后颈,指尖偷偷勾住伞柄上的挂饰:“天气不准嘛,以防万一,我……我怕半路淋成落汤鸡。”说着故意吸了吸鼻子,“要是感冒了,谁给你送西柚糖啊?”
“你不会自己买吗?”
“有点囊中羞涩,宫廷玉竹伞,一百八铜板,买不起啊喂。”
谢昙被噎得说不出话,耳尖又开始发烫。他把伞狠狠塞进易霖泽怀里,转身时玫瑰花瓣簌簌掉落:“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用完立刻还我,算了,不用还了,送你了!”
易霖泽攥着还带着谢昙体温的伞柄,望着少年逐渐走远的背影,偷偷摸出手机把闹钟往后调了十分钟,反正迟到半小时,也还来得及。
谢昙走了几步又猛地回头,看着易霖泽攥着伞柄笑得眉眼弯弯,像偷吃到糖的小孩,忍不住又折回来。他戳了戳伞面,狐疑道:“你不会故意把自己伞藏起来了吧?”
易霖泽瞳孔骤缩,下一秒立刻捂胸口装委屈:“天地良心!我可是好学生,怎么会做这种事?”说着还晃了晃手里的镜盒,“要是骗你,就让这个镜片反光晃瞎我自己。”
话音刚落,正巧一束阳光掠过镜片,刺得他下意识眯起眼。
谢昙“噗嗤”笑出声,伸手拍了下他肩膀说:“活该!” 可嘴角的笑意还没褪去,就见易霖泽突然凑近,伞面顺势倾斜罩住两人。
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要是真下雨了,我来接你放学?顺便还伞……和带糖。” 谢昙心跳漏了一拍,慌忙后退时踩到碎石,整个人踉跄着往前扑,被易霖泽稳稳扶住。
四目相对间,易霖泽怀里向日葵的香气混着雨后泥土味涌来。谢昙红着脸一把推开他,转身就跑,边跑边喊:“谁要你接!伞要是弄脏了,赔十把新的给我!”
而身后,易霖泽望着他慌乱的背影,低头闻了闻向日葵,上面似乎还沾着谢昙身上淡淡的皂角香。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进校迟到的提醒弹出来,他却慢悠悠收起伞,哼着歌往反方向走去——毕竟,哄人可比上学重要多了。
谢昙攥着玫瑰的手微微发汗,生怕易霖泽再说出什么让人耳热的话,忙不迭摆摆手:“行了行了,再磨蹭你真要被雨淋成傻子,快走吧!” 他转身时,发梢扫过沾着雨珠的向日葵花瓣,带起一阵细碎的响动。
易霖泽倚着伞柄轻笑,镜片在阳光下折射出晃眼的光:“那我走了…… 要是想我,就对着天空喊三声‘大笨蛋’,我保证立刻出现!”
话音未落,谢昙抓起路边一颗小石子作势要扔,“谁会想你!赶紧消失!”
“好好好,消失前最后问一句……”易霖泽突然正色,目光灼灼地盯着谢昙泛红的耳尖,“遇见你很开心,再见面会记得给你带好吃的。”
谢昙僵在原地,手里的石子“啪嗒”掉在地上。他恼羞成怒地跺脚:“不用你假好心!再啰嗦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伞抢回来!”
易霖泽笑着后退,任由阳光把影子拉得老长。转身时,他偷偷把谢昙落下的一片玫瑰花瓣夹进镜盒,“那有缘再见见,小瘸子。”
一定会再见的。
谢昙往东街走,易霖泽往西街走,易霖泽走出几步,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镜盒,里面还躺着谢昙的名字,可他竟忘了问。
脚步顿在巷口,他没回头,只是微微侧过脸,余光里能看见谢昙抱着花低头踢石子的模样,发梢被阳光镀成金红色。
东街的阳光正漫过青石板路,像融化的蜂蜜淌向西街,把谢昙的影子拉得细长,连带着他怀里的玫瑰和自己的向日葵,都成了光里浮动的暖色。
易霖泽喉间轻轻“嗯”了声,指尖蹭过镜盒上模糊的刻痕——名字也好,模样也罢,这束从雨里偷来的光,早就把他的名字嵌进了晴好的天色里,何必急着问呢。
他转身时,阳光恰好爬上肩头,把那句没出口的疑问,烘成了嘴角藏着的笑。而远处的谢昙,正把一片玫瑰花瓣抛向空中,看它乘着风,落进了被阳光浸透的西街深处。
玫瑰在风里轻轻摇荡,花瓣上的光斑碎成金箔。谢昙抱着花转身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过玫瑰刺,却鬼使神差地回头。
易霖泽的背影刚拐过巷口,校服外套被风掀起一角,像只振翅的蝶。谢昙的心跳漏了半拍,忙不迭转回头,却看见自己落在地上的影子,正偷偷朝巷口探了探脑袋。
风把最后一片玫瑰花瓣吹起来,擦着他发烫的耳尖飞过,落进东街漫过来的阳光里。
他哼了声踢开脚边的石子,可攥着花的手却紧了紧,连花瓣被揉出褶皱都没察觉。远处钟楼敲了七下,他这才惊觉要迟到,却在跑起来时,听见身后巷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不知是不是错觉,那束追着阳光的风里,好像也藏着谁没说出口的回头。
空气凝成黏腻的琥珀,蝉鸣被蒸得嘶哑,柏油路发软地吞吐着热浪,连风都是滚烫的,卷起衣角却燎起更多躁意,忽然天边裂出银蛇,豆大的雨点砸落,裹挟着泥土腥气将世界搅成混沌,伞骨在风中震颤,雨幕将一切浇成模糊的灰。
燥热的天里,我遇见了及时的凉雨。
就在全身被淋透的瞬间,云层轰然裂开缝隙,一束阳光如利剑般刺透雨帘,雨水成了悬空的碎钻,折射出七色虹光,打湿的睫毛上都凝着金箔,原来暴雨与暖阳从来不是对立面,那些以为要溺毙的狼狈时刻,或许正是天光乍破的序章。
肆虐的雨中,我遇见了突来的暖阳。
赠你一枝玫瑰,遇见你很高兴。
第三章拖了好久,大家久等啦,易霖泽也是终于和我们昙昙近距离接触了,敬请期待接下来的故事,感谢,爱你们哟,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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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赠人玫瑰[向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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